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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门。”随着他起身，所有信徒跟着一起站立，在胸前划十字，然后亲吻印着十字与圣鸽的吊坠。
　　“阿门。”他们齐声念道。神父点燃香烛，混杂了琥珀粉的特制香烛在圣堂中散发出幽幽的香味，微弱的烛光映照着悬挂的圣像。大部分信徒在晚祷结束后纷纷散去，也有部分信徒选择留下向神父诉说自己的困苦与迷茫，神父极有耐心地聆听每一个人的心声，并引用经典作出答复。他是神在下界的牧羊人，以圣典为鞭，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
　　“嗨，我就说这座小教堂没什么的，我查了一圈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于墙角显露出半透明的影子，他拉扯着自己的兜帽，明显有点不耐烦，“你们来这里怎么不挑一个好一点的时间，我差点被出来做晚祷的神父发现了！”
　　“是我的错，”一位穿铠甲背大剑的男人主动揽锅——刚刚他还穿着信徒的长袍混在祷告的人群当中，如今一秒换上圣骑士的装备，“我没考虑到这里比巴勒铎更加靠东，他们的天黑得更早一些，晚祷开始得也早。”
　　“哎呀，算啦算啦，反正大家都平安出来了。再说了，我们都是神圣阵营的本土玩家，怕什么呀。”穿着牧师袍的女孩主动充当和事佬，与神父从头顶裹到脚背的黑袍不一样，这位女牧师穿的是白色滚金边的长袍，背着长长的牧杖，看起来华贵异常，“有巴勒铎神圣教区的牧师我在，还害怕里夏教区的小小黑袍？”作为行走在维尔加大陆的玩家，他们的起点总比普通NPC要更高一些。
　　“走吧，不如我们去死亡沙海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骸骨君王的影子。”牧师吹哨召唤自己的坐骑，在周围NPC百姓羡慕的眼神当中骑上独角兽腾空而起。其他两人也依言行动，狮鹫震动双翅，追随独角兽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而在“什么都没有”的教堂内，年轻的牧师送走最后一位忏悔的村民，将教堂的大门合拢。他擎着一盏油灯离开圣堂，转向后方牧师居住的小屋子。牧师来到自己的居所，将包裹全身的黑袍脱下，露出穿着白色衬衣和长裤的身体。他有一头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霍宁对着镜子注视了自己半晌，随后他脱下衬衣，在居所内的圣像面前跪了下来。
　　在他的后背，白皙的肌肤上有大片大片繁复诡异的青黑色花纹，就像是覆盖了整个后背的文身。随着他的行动，背后的花纹自发蠕动了起来，像是苏醒的恶魔。
　　倒数第二个世界！其实也可以算是最后一个，因为本来要去修仙世界的，这里出了意外，图图和宁宁掉到了他们玩的游戏的平行世界
　　那个看起来牛皮哄哄的骸骨君王就是图图啦
　　拉克西斯是希腊神话当中命运三女神的第二个，负责梳理生命线，这里NPC宁宁有很多分支结局，所以是拨动命运的线轴
　　架空宗教！不影射现实！随便写着玩的！


第108章　
　　【地图】阿涅克托司：将你的身体予孤，孤将赐予你永生。
　　这句话在玩家的地图频道不断重复，也在霍宁的耳边反复吟诵。霍宁没有搭理它，只是自顾自地跪在圣像前进行新一轮的祷告，与刚刚在教堂里祈求幸福与安宁的祷告不同，这一次的祷文充斥着战斗的决心。
　　“愿全知全能的主保佑我，愿九天的神雷施加于我身，愿天堂的光辉灼烧罪恶的灵魂，愿低语的恶魔坠入硫磺火焰的大地深处，永远封存。”霍宁低声念诵着，他背后的青黑花纹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突破皮肤的桎梏在他的背后形成了一个虚影。这个影子一对烟灰色的眼眸盯着牧师面前的圣像，面色不虞。
　　【地图】阿涅克托司：祈求于孤……
　　叹息声在霍宁耳畔响起，然而跪立祷告的牧师并没有理会低语的魔鬼，他执起供奉在圣像前方浸泡圣水的长鞭，反手挥打自己的脊背。浸透了圣水的皮鞭紧而沉，落在赤裸的背部就像是毒蛇的亲吻，每一下都带起肿胀的鞭痕。牧师单薄的背随着每一次抽打微微颤抖，但他的行动仍然坚定不移。
　　他后背的花纹蠕动着，笼罩在霍宁身后的影子愈发清晰，男人抚摸他后背纵横交错的鞭痕。
　　“鞭不是这样用的。”他缱绻地缠绕在牧师的身旁，花纹游走在他的右手，在对方惊慌的神色当中接管了那只执鞭之手。他呼呼地挥动长鞭，掂量了一下鞭子的分量和韧性，随后他控制着牧师手腕一挥一抖，原先重重击打在背部的长鞭灵活地改变了方向，落在他的胸前，鞭梢恰恰擦过裸露的乳头。
　　“唔！”牧师接受到了与刚刚单纯的疼痛不同的东西，因沾水而韧性极佳的皮鞭擦过乳首的时候，翻卷的鞭梢带来搓动的触感。他的腹部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遭到鞭打的乳头迅速挺立起来。
　　“放开我的手！恶魔！”牧师疾言厉色，不断挣扎，甚至试图将缠满了花纹的手直接浸入圣水当中。恶趣味的魔鬼自然不会如他所愿，他控制着牧师的手挥动长鞭，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鞭痕。与之前单纯的抽打不同，来自魔鬼的鞭打是一触即逝的，他经验丰富地抽打牧师身上的敏感地带，直到将人打得喘息不止。
　　“你是饲魔人，理应满足魔鬼的欲望不是吗？”牧师趴跪在圣像前喘气，他的身上满是鞭打过后艳丽的红痕。后背的几道鞭痕长而深，紫红色的痕迹高高肿起，皮肉几乎绽开；而他的胸前肋下，交错的鞭痕仅仅轻微浮凸，在神父的身上规律地排布，带着浓郁的情色意味。
　　“饲魔人是……是主的先锋，以自身为笼禁锢魔鬼！”牧师的声音很小，但是非常坚定。他终于抓到了盛放圣水的罐子，他举起罐子，毫不犹豫地将其中的液体从头浇下，无色无味的圣水流过肆意蔓延的花纹时泛起白烟，灼烧的痛楚令他的肌肉微微跳动。他闭着眼默念祷文，一直等到圣水淌过他的腹部，将裤腰浸得湿透。刚刚还万分活跃的青黑色花纹仿佛遭遇了某种天敌，它们从牧师的身上收缩回了背部，变成了一团风格诡异的不变的普通纹路，正好落在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位置。
　　霍宁直起身子，咝咝吸气。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华丽精美的壁龛边，挪动放在上面的圣像，露出底下的一个小圆洞来。他将手伸入小圆洞，从里面取出了啫喱质地微微泛绿的膏药，一种在教会势力范围当中不应该出现的膏药。
　　“我没记错的话，在饲魔人的法则当中，你们在自己身体上施加的刑罚据说可以魔震慑魔鬼，所以自惩后的伤痕是不可以用药的对吧？”恶魔控制不住牧师的身体，不妨碍他在霍宁耳畔哔哔，“更何况沾了圣水的诫鞭造成的伤痕，普通的药剂是治不好的，只有——”
　　“魔法协会的新炼金药可以缓解症状。”
　　“喔，所以这位里夏教区的神父，全知全能的主派在人间的牧羊人，自愿奉献肉体以禁锢魔鬼的饲魔人，实际上并不是个虔诚的信徒，还和魔法协会有不可告人的……”
　　“闭嘴，图尔斯！”霍宁忍无可忍。他的鞭伤集中在后背，本来自己就很难够到了，还有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恶魔图尔斯在他的耳畔疯狂念叨，简直要崩溃了。
　　“要不是这段代码每天都要执行一遍，我会吃饱了撑的自己打自己吗！”霍宁恼怒地低吼，后背的鞭痕火辣辣地疼，连炼金药都只能适当缓解。
　　霍宁被投放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情况变得很复杂。
　　他与主系统失去了联系，脱离主系统的子系统只能维持一些基础功能，在剧本都没有的情况下根本用不上。但好在当他的意识在这个身体里稳固之后，管理员插件解锁，他通过管理员插件拿到了权限，解构了自己所处的身体。
　　这具身体相当的奇妙——在解构的代码中，霍宁发现牧师的身体由三部分组成，外观与行动节点，行动程序和他的意识。霍宁的计算机水准只是原先地球的入门级水准，完全看不懂解构出来的密密匝匝的代码，但从部分加载好的数字和文本中可以看出来，这个牧师是个游戏NPC，而且是个高级NPC。
　　霍宁一开始没摸清楚NPC牧师的行动规律，于是没敢妄动，而是放任NPC按照他的代码自行行动。牧师的活动很规律，在教堂中按时祷告，清理圣像，为前来祈祷与忏悔的信徒解忧——牧师的代码中加载了整整一套文本，帮助他面对不同的信徒时可以引用不同的经典段落，以及在晚祷结束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再一次的祷告之后鞭笞恶魔。
　　当他听见那句来自骸骨君王的烂熟于心的话语之后，霍宁感觉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骸骨君王阿克涅托司是他玩的那款全息游戏中的一只精英怪，在现实世界当中，通过游戏公司的剧透，玩家们已经知道了阿克涅托司与第三阵营不死者有关。但是在这里，这片偏远的教区人烟稀少，只有村民NPC们按时来做祷告，这个游戏空间的玩家还不知道骸骨君王的背景。
　　——而重复骸骨君王的名言的，分明就是图尔斯的声音。
　　按照他在这里摸索出来的游戏设定并结合一下他知道的游戏背景，在神圣阵营下有一类特殊的NPC“饲魔人”，他们以自身的肉体为容器，封印住偶然来到维尔加大陆的魔鬼。但是人类的肉体终究比不过永生的恶魔，随着时日久远，饲魔人们极容易身陨，令魔鬼脱逃，而他们对自身的惩戒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比如与他共生的NPC牧师，他就购进了来自对立阵营魔法协会的炼金药剂，甚至还自己研究魔法用于缓解自惩造成的身体损伤。霍宁解读了解构出来的关于牧师的文本，在设定里他确实是一位虔诚的狂信徒，研究魔法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更好地教化信徒并与魔鬼作战。他的身上封印着的正是骸骨君王阿涅克托司，这位第三阵营的大BOSS目前身体作为精英怪在里夏教区的死亡沙海游荡，而意识则被禁锢在牧师的体内。霍宁还在神父的文本里发现了一串数字，这应该代表了如果玩家在多长时间之内没有发现牧师的秘密的话，恶魔将吞噬牧师的肉体，强行推进游戏剧情。
　　牧师想活得更久，霍宁也不例外，而NPC的行动代码也无法违背，因此他在牧师的固定活动时间会让出身体，令他正常地祷告，然后在牧师自由活动的时间里占据这具身体，与图尔斯一起摸索脱离世界的方法。
　　“我们必须在32768小时之内找到突破口，否则剧情会被强行推进，你的意识接管牧师的身体，我的意识和牧师一起不知道会去哪里……可能会湮灭。”霍宁坐在床边，对着空气说话，忧心忡忡。
　　补完一下设定：
　　霍宁玩的这款游戏有神圣和魔法两个敌对阵营，然后游戏公司计划推出不死者的第三阵营，其中的伏笔在骸骨君王和神父的身上
　　梳理一下如果宁宁没有附身的情况下神父的命运线：
　　1、神父的秘密一直没人发现：在一定时间后神父的精神被魔鬼吞噬，强行推进剧情更新资料片
　　2、神父买魔药的秘密被发现：
　　（1）神父被交给教会处理，神父死亡，骸骨君王脱逃，玩家获得大量神圣阵营的好感，剧情推进
　　（2）神父被玩家威胁，神父成为神圣阵营转魔法阵营的NPC，并在一段时间之后被魔鬼吞噬，剧情推进
　　3、神父作为饲魔人的秘密被发现：玩家提前接触骸骨君王，获得第三阵营初始好感。如若玩家选择帮助恶魔，则剧情推进；玩家选择消灭恶魔，则神父死亡，恶魔逃脱，剧情推进
　　简单来讲无论哪个选项都是为了推进剧情设立的，并且神父横竖都是个死_（：з」∠）_


第109章　
　　霍宁穿着教区主教的黑袍，行走于博罗戈公国的首都西西格伊，这座城市不但是博罗戈公国的首都，同时也是博罗戈主教区的都主教区。作为博罗戈主教区下属的教区牧师，他每隔一个月就要来到这里进行一次述职。
　　在游戏当中神圣教会作为一个阵营，其下的牧师述职自然不仅仅是单纯地汇报自己教区的状况，在每月一次的例行述职当中暗含着权力的博弈。玩家们的行动会直接或者间接推动剧情的发展，而剧情的变动也会影响到述职时NPC们谈论的内容。
　　霍宁缓步走入都主教区华丽的大教堂，与圣堂当中的牧师见礼，对方将他引导至都主教所在的房间。除去穿着紫袍的都主教和前来述职的黑袍牧师之外，房间里还多了几个人，其中的一个女子穿着白色的牧师袍，领口衣角滚着华丽的金边装饰。
　　“领衔主教大人。”霍宁赶紧行礼。金边的纹样说明对方来自圣教的中枢巴勒铎神圣教区，从对方的着装神色来看，这位女性牧师多半是个玩家。她来到这里，说不定是想打探什么消息。
　　“都主教大人。”他首先向来自神圣教区的玩家问好，其次才是本地的都主教。
　　“这是里夏教区的牧师泽尔卡。”都主教向女牧师介绍，“今天来到西西格伊的圣安东教堂例行述职。”
　　“我奉教宗之命行走于圣光普照的大地，探查恶魔的行踪。”这位玩家显然经验丰富，言语之间透着一股来自上位的傲慢，成功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巴勒铎神圣教区的领衔主教，“近日路过西西格伊都主教区，恰好遇上述职日。”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霍宁握住圣鸽吊坠，弯腰。
　　“这段时间里夏教区有什么不安宁的状况吗？这个教区靠近死亡沙海，神圣教区的大神父说那里有魔鬼的气息。”
　　“不过这个所谓的魔鬼，可能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也可能妄图窥探神灵领域的凡人。”玩家暗示道。
　　这就是骗NPC的话术了，处于里夏教区那个小地方的牧师根本不会知道神圣教区的大神父说了什么，这个玩家是试图从NPC口中套话。她在暗示所谓的“恶魔”，既可以是真的魔鬼，也可以是敌对阵营的NPC或者玩家。
　　“回禀大人，确实有一件事。”霍宁低头，将自己的神情掩盖在黑袍之下，“近日前来忏悔的信徒数量明显增加，他们都惊慌失措地说夜晚的墓地有响动，傍晚时分空气中会有魔鬼在低语。但是我确实没有听见任何异常响动，我也曾半夜探查过墓地，那里一片寂静……”
　　“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报告上来！”都主教见一旁的白袍主教面色不虞，心领神会地发作。
　　“大人，毕竟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以为是沙海的幻象……”纪元之争这款游戏在某种程度上做得相当逼真，在极地风格的地图上天气合适的时候可以看到极光，而在沙漠的边缘则可能遇到海市蜃楼。这些奇景直接被官方收录，作为一个宣传的噱头和游戏的卖点，吸引了大批风景党玩家。
　　“好了，这件事真的不能怪里夏的牧师。”玩家出来缓和事态，“牧师没有发现异常，说明魔鬼在见到的神圣的光辉的时候便销声匿迹了。教徒们听见魔鬼低语，目睹了墓地的异常，说明他们向往圣教的心还不够坚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做的是派遣更多的神职人员前往里夏教区，向信徒们宣传圣教的教义，让神的福光照耀在沙海边的偏远教区。关于这件事情的安排，我会在回到神圣教区之后与大神父进行商议。”玩家将话说得冠冕堂皇，霍宁心中暗自揣测，“商议”的结果就是这位白袍玩家带着她的小伙伴一起蹲守在里夏教区。
　　“门口还有别的牧师在等待，在下先告退了。”霍宁再次行礼，退出房间，与别的教区的NPC牧师擦肩而过。刚刚他的那番汇报说了差不多等于白说，死亡沙海里有精英怪骸骨君王阿涅克托司是所有玩家都知道的消息。既然以骸骨君王为名的精英怪在附近活动，那么里夏教区的墓地当中有奇怪的响动谁都不会觉得是个巧合，他们甚至会认为这是系统给出的线索，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看见一群神圣教区的牧师和圣骑士们蹲守在凄凉的坟地当中。
　　霍宁来到圣堂，按照游戏设定当中牧师的习惯在这里进行祷告，他的旁边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圣骑士和一个着黑色短装的恶魔猎人，两个人在低沉的宗教音乐声当中嘀嘀咕咕。纪元之争的开发组给这个世界设定了一种独特的语言，与人类的语言有相通点但并不相同，不过并非土著的霍宁可以听懂玩家之间说的话。
　　“伊丽丝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呀？”恶魔猎人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反复擦拭自己弯刀，漫不经心地挽刀花，“我看里夏的牧师不是已经在外头了么？”
　　“她可能想等着牧师述职完毕之后从都主教那里多打探一点消息，”圣骑士安慰不耐烦的恶魔猎人，“毕竟有一些消息都主教肯定不会当着下属教区牧师的面说的。”
　　“哼，无论怎么说骸骨君王肯定刷新在死亡沙海，这个是官方给出的消息，大不了就发动公会将沙海拉网式筛查一遍，我就不信这个精英怪可以躲到天涯海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