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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承渊向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以那两国的速度，十余日后周国应会到达，巫国则可能要二十日。师尊若是对那两国有兴致，可用神识探查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他很清楚，为了不窥探崇国密事，穆靳在皇宫内极少使用神识。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当着他的面，极为坦荡。
　　郁承渊特意提及可以用神识查探，是为了打消穆靳的顾虑。
　　那两国之人纵然到达京师，定然也是居住在使节馆内。穆靳如今居于玄灵宫，他想要用神识查探，神识就要从玄灵宫蔓延到使节馆。
　　届时他‘看’的肯定不只是两国的使节，还要包括这一路上的各种宫殿，其中不乏有一些隐秘之处。
　　郁承渊在打消穆靳顾虑的同时，也是在告诉穆靳，他不介意他查探崇国的隐秘。
　　“好。”穆靳听懂了郁承渊的暗示。郁承渊这般特意强调，他自然不会吝啬将自己神识显现出来。
　　往日他查探皇宫的次数也不少，整个皇宫内外大大小小的地方，尽在他的掌控之内。不过他神识修为高深，他不刻意显露出痕迹，旁人很难察觉。
　　“两国国主到达时，我便用神识探上一探。”
　　郁承渊听穆靳此言，对两国国主的到来又多了几分期待。穆靳为自己减少一分桎梏，便是对他多一份信任。
　　周国与崇国接壤，周国国主的车队先一步到达崇国。
　　周国众人刚迈入穆靳的神识范围内，穆靳便有所感知。将手中的阵法线条画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倒是有点意思。”
　　听穆靳此言，郁承渊有几分好奇，却没有直接询问。不久后，周国帝王众人便踏入到了郁承渊的神识范围内。他用神识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师尊的神识修为果然超出我不少。”郁承渊早知穆靳的神识有所突破，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直面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增加他修行的积极性。
　　穆靳的确是用神识查探到了异常，但却不是因神识的修为高低，而是因神识的敏锐性。
　　若非神识的敏锐，他恐怕也要忽略那一瞬间的异样。“我‘听’那使臣称呼周国皇帝身后的几位男子为‘皇子殿下’。”
　　郁承渊听闻此言，方才了然。“周国皇帝的确有些意思。不仅自己前来投诚，连几位皇子也带在身侧。周国的皇子并不多，恐怕都在这儿了，这是在表明自己的破釜沉舟之意？”
　　“或许。”穆靳笑了笑。他说的有些意思，指的可不是这周国皇帝将几位皇子带在身边的举动。
　　郁承渊从穆靳的笑意中察觉到了几分不对，“莫非还有其他问题？”
　　“的确有其他问题。”穆靳给了郁承渊确定的答案，“至于是什么问题，便要你自己去探寻了！作为你的考验。”
　　“考验？”郁承渊先是有些疑惑，随后便有所猜测。“师尊如今有收亲传弟子之意。”
　　“我觉得，你可做亲传弟子。”穆靳的意思和郁承渊的意思看似差不了多少，实际上却是相差甚大。
　　穆靳是因为对郁承渊有了信任，所以愿承担一份师徒的因果，故而选择将郁承渊收归门下。如果不是郁承渊那个誓言，他不可能有这个心思。
　　郁承渊听闻此言，心情有几分复杂。他欣喜于穆靳对他的认可，却又无奈亲传弟子这个身份代表的意义。
　　在崇国向来有亲传弟子为‘半子’之说，师徒感情比父子感情高出一筹的状况也不是没有。但只要和师徒二字相关的，必然会被严格的划分出长辈和晚辈。
　　之前他为外门弟子，穆靳和他并没有太过亲近，但也没有明显的辈分差别。如果他成了亲传弟子，关系亲近是亲近了，但那种‘父子’般的亲近，并非他所求。
　　但……他能拒绝？一旦拒绝那岂不是在说他之前恳求成为亲传弟子并非真心？
　　“我会通过考验！”郁承渊很快便有了决断。
　　虽然成为亲传师徒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可能会朝着他不想要接受的方向变化，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如果两人增加的只是亲近，而没有清晰的分出前辈、晚辈……他所求的那种关系，是不是也能多出几分希望？
　　“我对你有信心。”穆靳收回了神识。
　　他这次所谓的考验，和上次一样，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能不能入他门墙，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获得他的承认。
　　周国皇室的确有些意思，其中应是有一个隐秘。以郁承渊的能力，在提前知晓其中有问题的情况下，查出缘由不难。
　　郁承渊闻言不由勾了勾唇角，他经历过穆靳的两次考验。第一次穆靳十分冷漠似是并不在意，这一次他还得到了一句鼓励，当真亲近了许多。
　　“我这便去安排一番。”郁承渊说着，离开了静室。
　　又是几日过去，巫国的使节团也踏入了穆靳的神识。
　　“巫国的使节团，倒是比周国使节团更像是考验。”穆靳抬头看了一眼静室外的方向，“可当是考验的一部分。”
　　静室之内，仅有他一人。


第109章　
　　“父皇亲至崇国五日仍不得承安陛下召见；　实在不符合常理。”周国皇子周传英略有深意的看了周传景一眼；　“莫不是景皇兄出使期间做了什么；　惹陛下不快？”
　　周传英这么一说；　其余几位的皇子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怀疑。他们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未曾说出口。如今有人打了头阵；　他们也无需再多加隐藏。
　　周传景很得他们父皇的宠爱，但他本身的能力却并不出众。文韬武略未有哪一个能排在前列，也不会太过落后，只能算是中庸。
　　此次出使崇国事关紧要，不少人都不愿让周传景出使，但却没抵过帝王的坚持。如果周传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太过意外。
　　周传景还没来得及反驳；　周健先一步开口。“朕相信传景。”
　　几位皇子闻言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两分妒色。
　　他们始终想不通；　周传景为何能得到周健如此疼宠。明明都是皇室血脉，周传景的母妃宠爱甚至还比不上其余后妃，为何周传景能入得了周健的眼？
　　“儿臣在崇国的言行；　随行使节皆记录在册；　父皇可查阅一番。若有不妥之处；　也好及时向承安陛下告罪，以免影响了计划。”周传景此言不只是说给周健听，更是告诉他这些皇兄、皇弟。
　　“不必。”周健一副毫不怀疑的模样。
　　“父皇，我们还是审查一番！皇弟定然不会有误国之心；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作为使节出使崇国；　有一些细节可能注意不到。”大皇子周传睿忍不住开口。
　　“若承安陛下应了我们的请求；　周国皇室恐要常驻崇国。皇弟的错处，日后指不定会成为致命之因。为了皇弟，我们也应查明事情真相。”
　　“你说得也对，将文书呈上来吧。”周健冲着副使招了招手。
　　周传睿面上带笑，心下却是不由的一冷。
　　若不是他提及此事可能会对周传景产生的影响，父皇是铁了心要将周传景犯错的事轻拿轻放，不加追究。
　　这样的溺爱，在普通人家都极少会有，皇家更是难得一见。但这对同为周健子嗣的他们来说，则是个悲哀。
　　副使将文书在周健面前摊开，周健看完文书上的内容，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传景的言行并无不妥。”
　　他之前面上虽是一幅极其相信周传景的模样，但心下也有几分怀疑。
　　抵达使节馆后，他曾多次请求面见郁承渊，几次提及‘上交域图’。域图绘制着周国疆域，国主将域图奉于另一位国主，相当于同意将本国并入他国。
　　郁承渊的野心虽然鲜明，但也要先为属国。周健之举，比之郁承渊要求的更为彻底。
　　以域图开道，按理说应当畅行无阻。但实际上却是，他们来京师数日还未得到郁承渊的传召。
　　除了周传景惹恼了郁承渊之外，周健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周传睿皱了皱眉，接过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周传景的表现不仅不似他们想的那样几番出错，甚至可称得上是进退有度。“莫非承安陛下近日来真的是在钻研术法，连国事都要推后？”
　　郁承渊对外的说法是钻研术法，他们之前只当是个借口。
　　“实力为尊已成大势，承安陛下注重修行也能够理解。”周健扫了一眼诸位皇子，“我们周国所作的决定，不也是因眼前的大势？若在的几年前，这样的决定提出来，不会有人同意。”
　　“父皇说得是。”周传景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等承安陛下钻研结束，再提议会面。”
　　周传景心下仍觉得有几分古怪，但却没有表露出来。“承安陛下有帝师教导，想必耗费不了多少时日。”
　　“希望如此。”周健看了一眼周传景，“如今这大势，早迈出一步，就多几分优势。”
　　周传英忍不住提醒，“父皇，您之前说过，最后的人选是承安陛下决定。”
　　“君无戏言。”周健看了周传英一眼，神色之间有几分复杂。
　　诸位皇子再次得了保证，心下安定了几分。
　　周传景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几分无奈，面上也没有掩饰。
　　时间在众人的等待之中过去，周国国主踏入崇国的第七日，终于迎来了郁承渊的召见。
　　“周国的国书朕已过目。”郁承渊口中所言的国书，是周国国主请求会面时差人递上来的。虽周国国主多次请求会面，但国书之上的内容却是大同小异。“周国当真决定要递上域图？！”
　　“国书乃周国上下一同决议，自不会有误。”周健神色坚定，“只要陛下应下周国的请求，外臣自愿奉上域图。”
　　“请求？说一说你们的请求。”郁承渊看了周健一眼。
　　“此次周国递上域图，乃是文武百官共同决议，疆域中的百姓也无异议。我等自愿成为崇国子民，希望陛下能继续任用前周国官员、善待百姓。”周健先说了他们的第一个请求。
　　这一次直接投诚，文武百官之所以答应的那么利落，便是因为周健向他们保证了，会为他们保留官职。
　　他们周国早有筑基期修者，正是因此他们越是明白修者两个大等级之间的差距，无法匹敌。与其做不必要的牺牲，倒不如为众人求一条平稳的后路。
　　只有主动投诚，官员们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比起周国来，如今的崇国才是一棵参天大树。官员们背靠大树，在这大势之中无疑能够更安全，也能更加发挥自己的能力。
　　“周国有才学有能力的官员朕可以继续任用，但官职必然会有调动。”郁承渊倒是不反对保留周国官员。
　　原国旧土之所以不任用原有的官员，是因为两国多有交战，血仇难解。
　　周国近年来与他们崇国只有几次小摩擦，并无大仇。此次更是周国主动投诚，官员大多不会有反叛之心。只要做好调整，那些有才之士还可以继续任用。
　　“官职调动乃是常事，臣子们自不会有任何怨言。”周健忙道，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另一个请求，与我们周国皇室有关。”
　　“哦？”郁承渊想到这几日调查出来的结果，抬头看了周健一眼。
　　这位周国的帝王，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在很多人眼中都当得起‘有情有义’这四个字。
　　“奉上域图，周国疆域便会并入崇国，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周国皇室。外臣并不贪恋皇位，但总要为皇室留一条后路！”周健神色中带着明显的请求，“陛下可愿收一位正统周国皇室血脉入门？”
　　“正统周国皇室血脉？”郁承渊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你准备让朕从眼前这几位之中选择。”
　　周健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已经被看透，面上却丝毫未变。“是！”
　　郁承渊笑了笑，扫了诸位皇子一眼，最终实现落在周传景身上。
　　周健这个请求，着实在他意料之内。
　　他带众多皇子一同踏入崇国，事实上正统的周国皇室血脉只有‘周传景’一人。
　　至于其他皇子，身上根本没有皇室血脉存在。因为周健……本不是周皇室之人。
　　这其中，自然牵扯了周皇室的隐秘。
　　周健乃是一位宫女所出，被误以为是帝王血脉，养于多年无所出的皇后膝下。其被收养两年后，皇后的肚子便有了动静，诞下周国太子。周健是被以贤王之法养育，其与太子感情深厚。
　　世事无常，太子遇祸早殇，仅余下一子。周健作为贤王被太子余党推举为帝，他早知自身并非皇室血统，故而对周传景远比对自身血脉更为看重，而且一直有恢复周皇室正统的想法。
　　周传景并无为君之心，更喜欢四处游历。周健几次试探无果，便准备待周传景诞下血脉后再做决定，不曾想大势有变。
　　不过这大势的变化，在周健眼里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
　　周传景对皇位没有什么想法，却不会拒绝成为一个修者。虽然周国会因此易主，但郁承渊门下弟子的身份日后很可能比皇室更为尊贵。
　　穆靳将这崇国使节团当做是他的一项考验，郁承渊自是慎重以待。这几日他拖延见面时间，便是在研究周皇室之中的问题。
　　他一边安排人寻找周国秘闻，另一边则坚持用神识查探几人。连续探查两日，他方才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作为神兽的契约者，郁承渊对血脉联系相对比常人要清楚许多，也知道如何探查血脉。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能隐隐感觉到血脉牵引。周健和其他皇子都有，唯独周传景没有。
　　借着神识的感触，他也只能确定周传景不是周健的血脉，并不能还原真相。其他的讯息，便是他手下给他的答复。
　　穆靳将崇国诸事当做是一个考验，应是在考验他对神识的认知和使用。如果他没有认真学习从空冥狼那里得到的感知方式，没有锲而不舍的感应这几人的血脉，还真的很有可能忽略。
　　若是不确定周健和周传景之间并无血脉关系，他派出的那些人想要在几日之内查出真相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的考验，对郁承渊来说并不算困难。显然，穆靳是放了水的。
　　郁承渊忍不住侧头看向坐在御座不远处的穆靳，两人对视之间，他面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几分。
　　这金銮殿上，并非交流感情的好地方。郁承渊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朕可以收一位正统周皇室的弟子，就从他们之间选择。”
　　周健一时不知郁承渊到底有没有看透他的意思。“陛下不需要询问帝师的意见？”
　　他之所以敢让郁承渊来选正统的周皇室血脉，是因为听闻穆靳通天象、卜算之道，肯定能看出‘正统皇室血脉’隐藏的寓意。
　　“师尊早已给了朕意见。”郁承渊与穆靳对视了一眼。
　　穆靳肯定早就看到了周国的域图与国书，也将周国皇室的血脉关系看得一清二楚，借此不难猜测出周健的打算。
　　在明知周健打算的情况下，穆靳将这崇国皇室当做是他的考验，显然对周传景并不反感。穆靳对周传景不反感，周传景本身心性、能力也不算差，再加上其捆绑的周国……郁承渊自然有了决定。


第110章　
　　周健闻言不由看向穆靳；　这位帝师已经给出了意见？
　　崇国在这场交谈上占据明显优势；　穆靳若有什么建议完全不需要遮掩。但自他们踏入大殿以来，穆靳并不曾有只言片语。穆靳的意见显然是在他们踏入大殿前便给出来的。
　　周健早前听闻穆靳通天象之道、卜算之术；　亦明两者乃是先知之法；　更是将希望寄托于此道，求郁承渊收周传景入门。
　　但他也不曾想过先知之法强大到这般程度，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就在这位帝师的掌控之中。
　　或许；　早在他们踏入崇国皇宫的那一瞬间；　这场会面便有了结局……只是他们不自知。
　　面对这样的术法，周健忍不住心生敬畏。敬畏之余，他更多的是欣喜。穆靳越是强大，门下的弟子地位便会越高。
　　“陛下选中的是哪一位皇子；　还请您明言。”周健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但郁承渊没有亲口说出来；　他总是难以心安。而且……只有郁承渊亲自说出口，他那几位心存侥幸的儿子才能真正死心。
　　郁承渊清楚周健的用意；　也有心让他如意。“周传景。”
　　周传景听到自己的名字；　面上带着隐藏不住的震惊。他的表现可不算好；　如果看表象；　郁承渊的选择不可能是他。
　　“臣有一疑问，还请陛下解惑。”周传睿忍不住向前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甘。
　　“据外臣所知；　修行资质和武学资质向来有几分牵连。景弟的武学资质平庸；　修行资质显然也不会太好。为何在我们几人之中；　您偏偏选择了景弟？！”
　　“陛下既然这样选择，自有他的道理。”周健只是下意识的维护周传景一句，他并不担心郁承渊会说出真相。
　　将域图奉上，他便不再是周国的帝王，真相揭开对周国再无影响，顶多是有人感慨一两句。周传景早已知事，也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