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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拂一个月前便伪造身份申请了一个账号，约见的网友却都很清白，始终接触不到问题根源。
　　调查了这么久，他也摸到了一些规律，对方是以“妖”的身份注册的团体，有自己的一套确认同类和吸纳成员的标准。黄拂尝试了很久，都得不到认同和接受。
　　这次能打开突破口，是因为蒋任向警方推荐了一个人，叫鲁无须。
　　这个鲁无须是蒋任在“公子”上认识的朋友，两个人如今是情侣关系。他表示愿意为警方提供帮助，但是目前人在国外，不方便露面。
　　鲁无须声称自己知道一个叫“床前月色”的团体，通过“公子”平台钓人谋利，与近期频发的人命案件脱不开关系。
　　这个组织行事谨慎，内部成员以“妖“的身份示人，相互都很熟悉，很少吸纳外人。
　　鲁无须不愿暴露太多个人信息，只说他同其中的一些人认识。如果需要，他可以将自己的账号借出，供警方钓鱼。
　　于是黄拂借用鲁无须的身份，成功获取了嫌疑团伙的信任，并且套取了对方一部分作案计划。
　　一切顺利，只有一点，黄拂觉得这个犯罪团伙，实在是有点奇怪。
　　黄队长直觉这群犯罪分子有心理问题，“妖”的身份并不是他们角色扮演的游戏。多次接触后，黄拂发现，这些人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妖。
　　鲁无须的ID身份是秃猫妖，黄拂看过他的照片，这人身材高大，却是一副外星人长相，光头、皮肤松弛、还有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
　　一开始，黄队长还觉得鲁无须这昵称起得挺贴切的。直到真正接触了“床前月色”，才发现里面的人都是如此。
　　如果本人照片是真的，那么这些人的相貌或美或丑，都异于常人。甚至不止长相，就连生活习性也是模拟着其他动植物来的。
　　脸尖舌长冷血沉默的眼镜蛇，眼大嘴尖昼伏夜出的猫头鹰，红眼长耳胆小害羞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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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白吃光了方便面，随即带领众人告辞离开。披麻散人祭出法器蒲扇，四人坐于扇面之上，返回鬼城。
　　静虚靠在披麻散人柔软的背上，从怀中掏出了保温壶。季名远有些好奇，便凑过去问道：“真人所收，到底是个什么鬼怪？”
　　“你说这个啊？”静虚真人将保温壶在他眼前晃了圈，随即拧开瓶盖，里面赫然是一壶冒着热气的枸杞菊花茶。
　　“哎，年纪大了，需要养生，”静虚叹气，随即将养生液体喂进了披麻散人的嘴里，“改天再给你炖点腰子，补补肾。”
　　“没有鬼？”季名远愣住了。
　　李墨白笑着搂过他的肩膀，从储物环中掏出一个葫芦：“在这里。”
　　这鬼道行不高，下午，他闻见几人气息的时候惊慌出逃，刚一离体便被李墨白收了。
　　小纸人有心为哥哥出气，便问东问西地拖延时间，想让闫桃母子吃些苦头。没想到的是胖瘦二道也参与了进来，两个人上演了好一出大戏。
　　至于事后警戒季名晟那些理由，就更是胡扯了。
　　季名远拔出塞子，将所收之鬼放了出来。这鬼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形象，眼下青黑，面色比寻常的鬼还要惨淡几分。
　　季名远不认得这人，胖瘦二道却是吃了一惊：“我靠，怎么又是你！”
　　此鬼名叫彭业新，宅男一枚，宅到没有女朋友。也是一个多月以前，他通过交友软件结识了一只泰迪狗。没聊几句，对方觉得他还不错，就直接粘了上来。
　　当时披麻在市场买瓜，遇见一个大妈。大妈是个人，身上却沾了些妖气，披麻散人跟了过去，就听见她说家里狗丢了。
　　披麻散人给大妈相了相面，发现此人近期面临大难。这大妈与自己非亲非故，定然不是被克的，那就是身边有什么邪祟作怪的缘故。于是披麻散人掐指一算，寻到了大妈养的泰迪狗。
　　小泰迪又骚又浪，一人一妖玩了一天两宿，彭立新直接死在了床上。所以说有些死亡是命中注定，这人刚咽气，披麻散人便到了，时间刚刚好。
　　彭立新的尸身躺在床上，小泰迪跨坐在上，下面的东西依旧挺立。死鬼彭立新站在一旁，正看着与自己尸体交合的泰迪。
　　“所以说，他是怎么死的？”季名远抽了一口气，“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马上风，”披麻散人道，“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性【交猝死，通俗说法叫精尽人亡。”
　　几个人向彭立新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彭立新尴尬地一咳：“其实我身体还不错的，真不知道他是妖。”
　　“都说了是人妖交友平台了，你瞎吗没看见？”静虚真人鄙夷道。
　　“我一无神论者，”彭立新说，“还以为是人类弄出来玩的呢，哪知道对方真的是妖怪啊！”
　　“你当时虚瞒了信息，那小泰迪妖力不足，把你当成大妖，才敢无度索取。”披麻散人责问道，“已经调解了矛盾，我又为你办了户籍，你又上人身做什么？”
　　“我也不想啊，”彭立新有些愤愤地说道，“那个朝三暮四的小妖精，都没等我过头七，他就有了新欢了，我能甘心吗？”
　　“等等，”季名远有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新欢就是季名晟？季名晟新交的那个女朋友是泰迪精？”
　　“男的，”彭立新道，脸上还泛起了一点春意，“我就没见过这么浪的受，裙子一撩，骚得不行。”
　　季名晟被父母抓回了家，那小骚受怕是又要有新欢了，不知道下一个要遭殃的是谁。
　　“不用太担心，”披麻散人道，“那小妖心中有谱，彭立新是个意外，对上人类他还是有数的。”
　　“你之前看出泰迪主人的厄运是什么？”李墨白问披麻。
　　“哦”披麻道，“他老公要有外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名远：我不是很懂，我爸的小三和私生子，我都没说话，他俩兴奋个什么劲？
　　李墨白：人生如戏，戏多了就容易成精，他俩就是戏精本精。


第29章　Chapter　28
　　老当益壮的郝大爷有了外遇，这件事并没有引起郝大妈的注意，因为郝大妈的泰迪狗又丢了。
　　这可真是人伦惨剧，披麻散人决定好人做到底，顺手劫走了小泰迪。
　　郝家两口，一个丢情人，一个丢爱狗，两相失意之下互相安抚，说不定就圆满了。
　　人类圆满了，泰迪不开心：“呜呜呜，小妖我一向奉公守法没出人命，道长为什么又抓我。”
　　“你就不能消停几天，”披麻散人怒其不争，“平时约炮就算了，怎么连自己主人都搞。都那么大岁数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你怎么算。”
　　“呜呜呜，真不怪我啊，”小泰迪委屈道，“是他先撩我的，人家本来变了人身要出门的，半路就被他给截了，我能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拒绝他不就行了。”
　　“可是道长，人家痒啊……”
　　众人没眼看了，李墨白将泰迪精收进葫芦里，和死鬼作伴去了。
　　这一妖一鬼的人命官司，半个月前便被二道调解，却意外地延续至此时。“季名晟的事，二位是怎么知道的？”季名远疑惑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披麻散人说。
　　在放走了彭业新和小泰迪之后，披麻散人留了个心，发现这二人的情况并非个例。
　　人妖相恋，自古便不是怪事。但在此种恋情下频频出事，就值得关注了。
　　大约是半年以前，一款名为“公子约吗”的交友软件风靡妖界，深受都市妖修们的喜爱，至此引出的问题也很多。
　　披麻散人令手下能鬼入侵了“公子”的内部系统，截取了一部分用户名单。走访之后，披麻发现这里面的水很深。
　　“排除部分彭立新这样的特例，”披麻散人道，“这个系统背后，隐藏着许多妖，是借助这种方式吸食人类阳气修炼的。”
　　“就这样，他又学了半个月雷锋，”静虚真人傲娇道，“多事！”
　　“对了，”季名远抓住了重点，“你们查的那个约炮软件，叫什么？”
　　“公子约吗。”
　　“啊啊啊，哥哥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季名远家中，正要出门见网友的冉碧，被李墨白用捆仙锁束缚在沙发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妖也是有妖权的，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季名远不为所动，冉碧伸出枝条向外探，被李墨白变出的火圈燎了回去。
　　“啊啊啊啊，哥哥你们到底要干嘛？”冉碧绝望地说，“黄瑞还等着我呢！”
　　“是啊，哥哥究竟什么意思？”不愧是头号死忠小弟，连理由都不知道，李墨白都能无条件执行季名远的话。
　　“你那个黄瑞，是在‘公子约吗’上面认识的吗？”季名远严肃地拷问。
　　“是……不过哥哥，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冉碧有些害羞地说。
　　“不行，”季名远无情道，“那个平台不安全，你这样轻率地找男朋友，我不放心。”
　　“哥哥说的对，”李墨白也教育她说，“你既已化为人形，就应该好好修炼，不要想那些害人的捷径。如今修真界式微，天道却仍在，作恶太多终归遭报应的。”
　　“我是真的爱他啊，”牵牛花妖委屈得快哭了，“放着玉秀祖树的灵气不吸，我采补人类做什么！”
　　“哥哥，她说的对，放她去吧。”李墨白道。
　　“我是怕她受骗吃亏，”季名远满脸你们在说什么的尴尬，“怎么扯到她修行上了？”
　　李墨白：……这货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她一个妖还能被人给卖了？
　　无论自家的妹妹是多么娇媚多智的大妖怪，在哥哥心中也永远是需要宠爱的小甜心。季名远关心则乱，闹了个乌龙，却依旧不放心冉碧一个人去。
　　“谈恋爱可以，”大家长做出最终让步，“只是这个人，我们需要先替你把把关。”
　　冉碧本来约了男朋友去看电影，突然加入两人，她只好通知对方改了地点到咖啡厅。
　　好在黄瑞十分的通情达理，听说兄长想要见一面，也不觉得进展太快，倒是个懂事的人。
　　季名远在心中给这个未来妹夫默默地加了几分，几人到达咖啡厅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等了，倒是个守时的人。
　　远远看见冉碧，黄瑞便站起来打招呼，迎几人入座。这人行事很有分寸，礼貌又不过分客气，尊重又不过分谦卑。
　　季李二人是有些惊讶的，并不是因为对方的行为有错，而且眼前这个黄瑞，明明就是A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黄拂。
　　服务员送上菜单，黄拂很自然地递到了冉碧的手里。两个人之间温情互动，看起来倒是都用了心。
　　两个小朋友商量着吃什么甜点，季名远开启了家长式拷问：“你叫黄瑞？”
　　黄拂点头。
　　季名远挑眉：“现在网络注册，都用真名了？”
　　“平台要求填写真实信息，”黄拂毫不露怯，语气真诚地说，“我很喜欢Cindy，在感情上，我对她不会有任何欺骗。”
　　季名远踹不准他是什么态度，继续问道：“听小碧说，你是公务员，在哪个系统的？”
　　“公安，”黄拂的回答依旧真假参半，“我是法医。”
　　黄拂不是坏人，不仅不坏，还是个非常尽责的人民警察。
　　前几次单方面的交集，季名远对黄拂的印象其实还不错，假若这人是真心实意地和冉碧交往，他倒是乐见其成。
　　只是如今这人隐瞒身份接近冉碧，连李墨白都不禁怀疑他有何居心。
　　几人在咖啡厅分开后，李墨白便再次潜入市公安局，将整件事情调查得底透。
　　事情其实很简单，黄拂在“公子”上面匿名钓鱼，结识了小花妖冉碧。冉碧自称是“妖”，包括在黄队长的调查范围内，最初的接近大体上是因为怀疑。
　　冉碧天真无私，对黄拂真心一片，对方一定也感受得到这片心意。
　　相处日久，黄拂应该已经消除了疑虑，只是不知道他对花妖是何种心思。为此，季李二人都很忧心。
　　黄队长尽职敬业、为国为民，受到伤害的却是冉碧。李墨白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对她告知了真相，说得并不迂回，小花妖一时间竟无法接受。
　　“他虽然自己下水钓鱼，却也是个直人，”季名远还算理智地分析道，“他同你交往的还算认真，也并没有打听什么事，看起来并没有将你当成嫌疑人。”
　　冉碧却没有心思考虑这样多，抱着坐垫哭得花朵都快要枯萎了。
　　“可是他骗我，连名字都是假的，”冉碧哽咽着说，随即她擦干眼泪，起身理了理外衣，“我要去和他问清楚！”
　　A市公安局，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刑侦队仍旧忙得焦头烂额。黄队长钓鱼行动有所进展，市局下达命令尽快破案。
　　黄拂布下一张大网，等待“床前月色”的嫌疑人聚集起来，一网打尽。
　　队长黄忙得脚不沾地，却还要应付女朋友的夺命连环call。
　　黄队长挥手运气，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接起电话，温柔地说：“Cindy宝贝，我在加班，真的走不开。有什么事，我们忙完了再说，好吗？”
　　“不，”电话那头冉碧已经沉静了许多，但是气压依旧很低，“我就在你们警局对面的麦当劳，给你十分钟，如果你还不出现，那咱们就不用再见了。”
　　通话被切断，黄拂暴躁地回到办公室，不出意外地截获了一打八卦的脸。
　　“看什么看！嫌疑人锁定了吗！警员就位了吗！你们都闲是不是，明天就能破案了是不是！是不是”黄拂咆哮道，随后烦躁地摩挲了一下头发，“我出去几分钟。”
　　没有办法，黄队就是这么没有骨气，谁让他光棍了三十三年呢。
　　麦当劳里面人很少，冉碧坐在靠墙的角落，隔绝了昏昏欲睡的店员，气氛更加安静。
　　深夜忙碌的黄拂眼睛有些红，情绪也更急躁，在女朋友面前却仍旧耐心。
　　“怎么了宝贝，出什么事了？”黄拂温言问，同时伸想要安抚对方的肩，却被躲开。
　　“这是什么意思。”黄拂尴尬地笑着问。
　　冉碧本来垂着视线，此时突然抬起眼，一字一顿认真地问：“黄拂，A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你为什么要骗我？”
　　听闻此言，黄拂瞳孔一缩，目光从担忧变得犀利。他直接下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锁住冉碧的肩问：“谁告诉你的？”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甚至没有得到想象中的任何一句安抚，花妖愤怒的情绪全部变成了委屈。
　　“你这样凶，你怎么能这样？”花妖又哭了，“你果然是骗我的，你不爱我，你没爱过我……”
　　“Cindy别闹，”黄拂没有退让，“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的，这很重要，不要扰乱警方办案。”
　　“我扰乱你办案？呵……我再也不打扰你了，你滚，滚去办你的案！”说罢大力推开黄拂，向门外跑了出去。
　　“等等，你不要闹……”黄拂想要拦住女友，却被滑溜地避开。他赶忙追着对方跑到门外，却哪里还有花妖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名远：冉碧天真单纯，我们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李墨白：哥哥说的对！
　　季名远：网上骗子多，冉碧不可以随意网恋。
　　李墨白：哥哥说的对！
　　季名远：现在这个社会，好男人太少了，你们以后找对象，都要先带过来让我把把关。
　　李墨白：哥哥说的对！
　　季名远：我觉得我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李墨白：哥哥说的对！
　　季名远：所以说小白嫁给我，最合适！
　　李墨白：哥哥说的……啥？
　　又有点想改书名，忍住！忍住！没忍住……


第30章　Chapter　29
　　黄拂没有追到冉碧，安静的街面上空无一人，手机也打不通。夜里的行动无法更改，黄拂无奈之下只好先回警局，没有注意到屋檐下垂着一朵蔫耷耷的牵牛花。
　　“床前月色”是A市本地的一个小团体，据黄拂观察大概有三十几个人。这群人私下联系的时候很谨慎，沟通多用暗语。
　　警方翻译后，发现若是他们所说的事情属实、不存在夸张成分，那么这个团伙很有可能涉嫌情【色交易、使用违规药品、性虐待甚至故意杀人。
　　黄拂安排了几个年轻漂亮的线人，借用鲁无须的身份，约了夜场，说是带来几个漂亮的货色给大家看看。
　　鲁无须阴沉寡言、不好接近，平日里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因此“月色”众人对他并不熟悉，黄拂也就没有受到怀疑。
　　黄拂扮成鲁无须的样子，带上三个线人，去约好的“Moonlight　Bar”赴约。黑色风衣长裤、皮质手套、礼帽面具，捂得严严实实，谁都不认识。
　　黄拂带人进门，不动声色地观察环境。
　　这酒吧不大，人也不多，舞台上只有一个小哥哥在独唱，氛围倒是安静。鲁无须很有面子，“月色”来了十几个人，或是独饮、或是聚坐在一起，姿态随意，看起来这就是他们的固定据点。
　　角落里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圆脸胖子。这人名号“悟空”，圈内人叫他空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