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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云翠也是精血耗尽而死，不同的是，凶手只吸干了她的身体，并没有过度伤及魂魄。因此黄老太在死后，得以入住公墓，安享鬼生。然而此刻她的魂魄已经完全感知不到，要么是被困在某种法器中，要么是已经不在了。
　　得到了一些七零八碎，完全联系不起来的线索，二人回到鬼城同大部队汇合。
　　刚走进鬼城范围，他们就看见了平举双手，练习跳跃的长毛老王。
　　“毛僵不是行为敏捷吗，您怎么还在跳？”季名远问。
　　“道长说我离体太久，胳膊腿都不认识我了，得适应一段时间。”老王道。
　　“李爷爷呢？”季名远问。
　　“被我打发走了，”老王伤心道，“在我恢复如花美貌之前，不想见他。”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事情是这样的。封健与秦玲是贫贱夫妻，二人育有一子，也就是封子晏。后来封健发达，嫌弃发妻，同下属陈明娇发展了婚外情。然而陈明娇并不甘于做一个小三，她希望自己能够取代封太太的位置。此外，出于不明原因，封母黄云翠同儿子和媳妇的关系并不和睦。”
　　“三年前，陈明娇杀死情人的儿子封子晏。然而并没有人知道封子晏的死讯，因为他仍旧以人的形态存在着。”
　　“半年多以前，封子晏出于莫名原因被两名年轻人劫持，暂定甲和乙。封子晏同甲乙二人发生了肢体冲突，慌乱中咬到了甲。随后李爷爷现身，被甲所杀，封子晏逃脱，二人追踪离去。”
　　“甲和乙再次出现是在五个月后，乙开车载着已经尸变的甲向着荒山行驶，可能正是要去处理甲的尸体。可惜当天晚上天气情况太差，乙的疏忽造成交通事故，撞死了路过的老王教授。随后乙将老王教授同甲埋在一处，他本人逃脱，再之后老王教授尸变。”
　　“不久后，黄云翠女士去世，家人将她葬在南山公墓，并销毁了家中有关她的一切物品。黄老太生前被人吸食【精元而死，并且在她死后不久，魂魄也消失不见。”
　　“封子晏逃脱后，家中也发生了变故。隐忍多年的小三陈明娇突然高调上门，逼迫秦玲离婚。此时秦玲猝死，随后被长期吸食【精元的封健也终于油尽灯枯。陈明娇却没察觉此中蹊跷，反而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将已经死亡的封健从阳台推了下去。”
　　“警方控制了陈明娇，发现她已经疯了，封子晏也不知所踪。最近发生的事，就是停尸房惊现毛僵，秦玲遗体失窃。”
　　“现在我们梳理一下疑点，”李墨白说完情况，季名远跟着总结道，“陈明娇为什么要杀死封子晏，她用什么手段杀死了封子晏？封子晏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追踪的僵尸是不是他？”
　　“甲和乙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抓封子晏？甲已经死亡，那么乙呢，他在哪里，有没有中尸毒？甲从被咬到毒发身亡经历了几个月，远超普通人尸毒扩散的时间，他怎么做到的？”
　　“黄云翠是怎么回事，是谁吸食了她的精元和魂魄，这前后作案的是不是同一人？为什么她死后，家中人会迫不及待地销毁她生前所有物品？”
　　“陈明娇隐忍多年，为什么会突然上门宣誓主权？封健和秦玲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挑着这个时候一起死？封子晏去了哪里，这些事情同他到底有多少关联？秦玲的死亡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只有她的尸体被偷走？”
　　被季名远这么一分析，众人的头都大了，这线索也太乱了点。
　　披麻散人想到了什么，起身去储物间，取出了一个小罐，递给李墨白：“李道友，你算算这个人。”
　　李墨白将手掌覆于瓷罐口，低头测算了片刻，随后对众人说：“男，二十四岁，四个月前身中尸毒，三十七天前毒发身亡随即尸变，被道术降服后烧死。他身上沾染一条人命，就是老王教授。”
　　跳跃中的老王闻言，一个猛子扑到李墨白身前，要去拿那小瓷罐，可惜身体不灵活，反倒给仇人行了个大礼。
　　拒绝了前来搀扶的大弟子，老王“咔咔”将脖子扭了个方向，愤愤地盯着骨灰盒问：“这就是那个肇事司机？”
　　“这是几天前我和静虚在西坪村收服的，白僵，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在村子里闹腾一个月了。”披麻散人说，“倒是没有伤到人，据村长说，最开始的几天他挨家挨户偷糯米。后来我的确在他口中看见了发霉的糯米，看起来他尝试过自救。”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仔细！”静虚真人一拳捶打在散人肚子的软肉上，“恶心死了，居然去撬僵尸的嘴！”
　　已经成为僵尸的老王：……
　　季名远言归正传：“这个乙中毒和毒发的时间都在甲之后，甲和乙看起来是一路人，有可能乙身上的尸毒是从甲那里传过来的。”
　　“封子晏传给甲，甲传给乙和老王，源头还在封子晏，”静虚真人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找到这个小孩才行。”
　　飞僵的踪迹并不好找，众人正为难之际，公安局那边却先有了线索。
　　陈明娇本人虽然疯癫，但她做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封健给情人在市郊买过一栋别墅，早几年的时候，两人经常在那里幽会。而近三年来，这两个人像是都遗忘了这个地方似的，再没在那里碰过头。
　　警方搜查了这栋别墅，整栋房子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住过。在尘埃下，覆盖着的家具物件却整整齐齐，看起来只是个被遗弃的住所。不过这些却只是表象，一切都瞒不过高科技精密的检测。
　　刑警们发现了人血的痕迹，从餐厅到花园。花园的土壤疏松程度，显示出近两三年有被翻动的痕迹。而提取出的血样，经对比，就是封子晏的血。
　　三年前，年仅五岁的封子晏在这里受过重伤，大量失血。这么大的事，警方没有在任何知情人口中听到过，A市的医院也没有小男孩当时的就诊记录。
　　那时候封健和陈明娇的关系并没有暴露，封子晏为什么会出现在陈明娇的家中，又为何会受伤？而就在那之后，这栋别墅就被主人废弃了，这个行为也很可疑。陈明娇正在接受精神治疗，医生表示她只是惊吓过度，有完全恢复的希望，只是需要时间。
　　“封子晏的确是死在这里的。”警方走后，季李二人跟随线索，找到了这栋别墅。
　　封子晏死了太久，家中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沾到他的生气，因此李墨白无法以物推算死亡地点。警方却通过DNA对比，找到了犯罪第一现场，虽然他们目前还不知道。
　　陈明娇在自家餐厅杀死了五岁的封子晏，随后将他埋在了院子里的小树下。
　　封健是个土大款，买房子的时候可能被人骗了，这地方风水奇特，是个难得的聚阴之地。封子晏死得冤屈，心中有怨气，被埋在这样的地方，日月精华滋生阴气，全补给到了他的尸身中。这样的先天条件，想不当僵尸也难。
　　封子晏在这聚阴宝地修炼了数日，最终死后“原地复活”，陈明娇定然吓傻了。在这样的惊恐中惶惶数年，再强大的人也要疯癫了。
　　“变成僵尸后，举止与常人大不相同。就是陈明娇捂着不敢说，封子晏家里人不会发现吗？”季名远提出疑点。
　　“在这种宝地修炼，进境非常快，封子晏的修为相比于同期的僵尸定然高出不止一点。能够行动如常，并遮掩自己相貌的变换，并不困难。”李墨白解释道。
　　“况且，”李墨白又说，“我觉得他的家人应该知情。”
　　“为什么？”季名远问。
　　“因为甲和乙，”李墨白道，“这两个人很年轻，据李爷爷说他们作案手法熟练，可是在警方那里并没有关于他们以往犯罪的资料。甲被咬了之后，情绪变得非常激动，这不是普通绑匪该有的反应，这二人很有可能知道封子晏是僵尸。”
　　季名远：“你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是绑匪，而是修道之人。捉住封子晏，是为了除僵尸？”
　　“可能性很大，你记得披麻散人说的话。这两个人毒发时间比普通人慢很多，还曾经尝试自救，应该是修习过道术的。”李墨白说。
　　“在A市开张，不可能不和修行者协会报备吧？咱们可以去查看一下，这半年来失踪的修真者。”
　　作者有话要说：　　李墨白：我不是学霸吗？为什么破案比警察还慢？
　　季名远：我和小白不是学霸吗？为什么要跟着刑警屁股走？
　　黄拂：学霸不能拯救世界，还要靠我黄队长，请叫我神探黄拂！


第19章　Chapter　18
　　紫阳观内，观主焚香烹茶，招待突然到访的季李二人。
　　观主轻抚了一下手中拂尘，捻须微笑道：“二位也太高看小道了，上次开会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这个协会就是摆着好看，事实上真没有什么话语权。”
　　“就说路过拜山，上次同你们一起对付孙晋宸的那二位小友，在A市呆了有两个月，不也没上山一趟。”
　　季名远皱眉，这老道就是不想参合事，又开始踢皮球了。
　　观主知道二人心中不痛快，也不想气氛太尴尬，笑着请二人饮茶。上等的青花瓷茶盏，大碗茶的原料，这两个人闻见味就谁也不想喝。看哥哥也是难以下咽的表情，李墨白从储物环中取出了一套茶具，又取了些从玉秀山上带下来的茶叶，烹煮了起来。
　　紫阳观主捻须尴尬，季名远心中暗笑，小白真是好样的，总能无意中让人吃瘪还说不出来。
　　“咳咳，”观主饮了一口李墨白奉上的茶水，真是好茶，“不过说到收僵尸，贫道倒是知道一个门派——神机门。小友这茶水甚好，贫道有些好友俱是爱茶，不知能否讨一些，大家也好一同品鉴品鉴？”
　　“这是我从玉秀山上带下来的茶叶，”李墨白慷慨道，“道长若是喜欢，我赠一些与你便是。”
　　“呵呵，小友果然豪爽，额，我说到哪了……”观主继续摸着胡子毛说，“这神机门不是A市的门派，他们总坛设在秦岭一代，门下弟子千人，倒是经常四处捉拿僵尸。不过……贫道听过一个传言，神机门弟子捉到僵尸后并不会杀死，而是要带回总部，供师父吸食修炼……”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季李二人起身告辞。紫阳观主望眼欲穿地看着李墨白，只见他从储物环中，捏出了一泡的茶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观主。
　　“这茶叶长在玉秀山颠，三千年才收得一次，师父宝贝得紧，我也只得了这么一点。道长若是要宴客，可一定要等客人齐了再拿出来哦，不然厚此薄彼就不好了。”李墨白认真地嘱咐。
　　紫阳观主：……
　　刚出观门，季名远就憋不住了，将小纸人抱在怀里转起了圈：“哈哈哈哈哈哈……小白，你学坏了！”
　　“哥哥不喜欢吗？”李墨白扬起头，用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对方问。
　　“喜欢，喜欢死了。”季名远低头，对着自己心尖上的小娃娃，亲了下去。
　　“神机门？”听过二人的描述，静虚真人点点头，“那门派确实邪性，确切地说就是个邪教。说是收服僵尸、救危济世，其实全是扯淡。那上千门徒，都是跑腿的炮灰，抓到僵尸，都要押回门派供师父修炼……”
　　“那两个神棍甲和神棍乙，这次怕就是湿鞋了。飞僵可不常见，他们以为那小孩死的时日短，还敢去撩闲，难怪被咬。”
　　“若这两个人真是神机门门徒，”季名远道，“那是不是说明，封子晏的家人可能并不知情？”
　　“非也非也，”披麻散人摇着失而复得的蒲扇，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家人若是不知，发现孩子走失，跑去报警就不好了。你看神机门一个邪教能混得这样风生水起，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善后做得好，只黑僵尸，从不与普通人发生冲突。”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通知家人，让他们发现家里人成了僵尸，让他们害怕。然后再以高人的形式出场，救人于危难，还不收钱，怎么看都比我们这种只收冥币的靠谱嘛。”
　　“他们找上了谁？”李墨白喃喃道。
　　“封健，”季名远肯定地说，“秦玲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封健，你们觉得他半年前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因为害怕。”李墨白了然。
　　“对，甲和乙找上封健，告知他自己的儿子已经变成了僵尸。朝夕相处，他一定早就发现儿子有不对的地方。甲乙二人又向他展示种种神异，使得对方更加相信他们的说法。”
　　“于是甲乙与封健合谋，设计捉住了封子晏。不凑巧的是，在押解僵尸的路上，目标突然醒了，还试图挣脱束缚。两个人本来就不敌，又被路过的李爷爷搅了局，封子晏得以再次回家。”
　　“封健很害怕，他寄希望于两位大师，可是这两个人已经自身难保了。封子晏得知父亲对自己起了杀心，产生了恨的情绪，开始吸食他的精元。每日都活在这种恐惧之下，封健自然想要离婚，他想摆脱这个儿子。”
　　“那封健会知道封子晏是怎么死的吗？”李墨白问。
　　“八成知道，”季名远嗤道，“得知了封子晏的死亡时间，再联想到陈明娇的怪异行为，比如放弃别墅，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墨白：……人类啊！
　　此前警方处处抢先，这时候反而同这大仙小分队配合无间。
　　李墨白这边得知了封子晏成为僵尸的经过，以及神机门捉僵尸的内幕，刑侦支队那边也有重大发现。
　　经过对封家的搜查，警方发现秦玲曾有杀死自己婆婆黄云翠的动机。证据来源是她的一本日记，以及一封遗书。
　　2018年4月8日
　　“今天买了农药，晚上老东西要吃宵夜，我给她做，马上她就可以下地狱了……”
　　2018年4月9日
　　“老东西死了，他那大孝子儿子也没多伤心。还有那整天献殷勤的小狐狸精，这回来都没来。买了几件新衣服，警察来抓我的时候，不能太难看……”
　　2018年4月10日
　　“还没有人发现吗，我等不及，有点不想死了……”
　　……
　　2018年4月17日
　　“老东西火化了，居然没有人怀疑我。警察都是做什么的，难怪晏晏死了那么久都没人发现……我活着做什么，晏晏现在不用我给他洗衣服，也不吃饭……”
　　日记本里面，还夹着一封遗书。
　　“自从杀了老东西，我就有些糊涂，时而想死，时而想活。说不定哪天我就自杀了，那老东西做的恶岂不是没人知道？我要写，如果我死了，你们都要看看。
　　我知道封健不喜欢我，嫌我丑，他喜欢那些胸大又会涂脂抹粉的妖精。不要紧，我也烦他，我就是不离婚，恶心死他。老东西也喜欢狐媚子，她倒是不长长脑子，就那种人，进了门不把她赶出去要饭？
　　我也不要他们，我有儿子就行。老东西多歹毒的心啊，为什么要杀晏晏！我五岁的儿子，她说送去乡下老家呆几天，回来就不是人了！小脸青紫青紫的，和我说，奶奶打我，奶奶家亲戚打我，疼，流血，好多血……
　　然后我就杀了那老货，对，就是我干的。我买农药，给她做饭，她吃了，死了……”
　　这日记读得几位刑警脖子发毛，怎么看怎么精分。
　　警方推断，也许是三年前封子晏受的伤太过吓人，秦玲爱子心切，被刺激得疯了，产生了幻想。不过严谨起见，刑警们仍旧起出了黄云翠的尸体进行化验。结果表明，老人家体内不存在致死性毒素，的确是死于身体机能衰竭。
　　“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唯物主义却令他们偏离了正确方向，可惜了！”季名远感叹。
　　“黄云翠不是秦玲杀的。”李墨白肯定道。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季名远道。
　　李墨白示意他继续说。
　　“封子晏成为僵尸后，想要吸食黄云翠的精元。但是他怕老人猝死引起家中人的怀疑，毕竟秦玲已经发现他不是人了……而后他设了个计，他暗示疼爱自己的母亲，奶奶就是杀害他的凶手。秦玲信了他的鬼话，杀死婆婆为儿子报仇……”
　　“这样一来，老太太死得自然，秦玲将杀人的罪过自动背了过去。在母亲的眼中，封子晏仍旧只是个需要疼爱的小可怜，而不是向家人伸出魔抓的僵尸王。”
　　“你认为秦玲的死同封子晏有关？”李墨白问。
　　“要不咱们打赌，”季名远道，“封子晏将母亲咬成了僵尸，之所以将尸体偷走，是因为秦玲就要尸变了。”
　　“怎么又愿意赌了？”李墨白疑惑地眨眼，哥哥真是善变。
　　“揣摩人心这一块，你还差得多。”季名远笑道。
　　“若是像你说的这样，封子晏会带秦玲去哪里呢？”李墨白推测着说，“若想让秦玲快些进阶，自然是别墅那里最好，只是我们并没有见到他们。”
　　“你说过飞僵聪明的，他很可能就躲在暗处，等风头过了再去，”季名远道，“咱们悄悄地过去，到附近堵他们。”
　　“好，”李墨白道，“不过说打赌，哥哥想赌什么？”
　　“我若赢了，你让我亲你一下。”季名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