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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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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怜对外的说辞是戚容是他疯了的表弟,被人嫌弃,无人肯养,所以他才义务收留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假话。他道:“又疯了是吧,没事,关牢了,他不会出来的,大家散了吧。”
  村民都道:“哦。”散了。散之前,村长送了一篮子鸡蛋给谢怜,道:“那个,道长,你家的小花……”
  谢怜先是一懵:“???小花???”终于反应过来,道,“哦,三郎是吧。”想到现在花城对外的身份是他亲弟弟,离家出走到他这里来来玩儿的,微觉汗颜。村长道:“是啊!你家小花他啊,今天又帮我们修了东西,你晚上好好犒劳一下他吧。”
  “是呀!给他补补,吃得壮壮的,干活更棒!”
  谢怜忍俊不禁,道:“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一打开门,郎萤已经缩在角落睡了,戚容则躺在地上一边挺尸一边嗷嗷鬼叫,一副烧心烧肝的模样,谷子正在给他捶背揉肩,道:“爹,你好点没?”
  “……”谢怜一手取下斗笠,一手放鸡蛋,道,“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戚容呸道:“只要你他妈别给我做东西吃,我就是在地上舔屎舔灰也不会吃坏肚子!”
  听他说得夸张,谢怜双手笼袖,道:“那你要不要真的试试舔舔那些,看看会不会坏肚子?”
  戚容道:“呸呸呸!老子说什么来着,你又暴露了你阴暗的内心!变着法儿子想折磨我!哎哟哟哟哟哟,乖儿子不错不错,换边儿捶捶。嘻嘻嘻嘻~哎妈,他妈的怎么回事,最近真是躁死我了,躁得跟猫要叫春似的。我是不是病了?!太子表哥!我病了!肯定是你因为你虐待我,我才生病的!你这天杀的雪莲,又要害人性命了!”
  谢怜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是不是发烧了?”顿了顿,挪开手蹙眉:“没有啊。你该不会是在假装吧。”
  戚容又要骂了,谷子可怜巴巴地道:“道长,我爹没有骗你,他最近一直不舒服,今天惨叫好久了。”
  看戚容在地上蠕动,谢怜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找找药箱,却忽然发现,功德箱里居然是沉甸甸的。这功德箱是花城新做的,应该根本没什么东西才是,谢怜奇怪之下,掏出钥匙打开一看,瞠目结舌,居然被一箱子明晃晃的大金条晃瞎了眼。
  “啪”的一声,谢怜赶紧又把功德箱关上了。
  水师送来的那一箱金条他不是早就送回去了吗?难道谁又送回来了???
  不会是花城,他不会做直接塞金条这么简单粗暴的事。谢怜转头问道:“戚容,有谁来过吗?”
  戚容指着他鼻子骂道:“喂你有没有搞错,你真当我是你养来看门的啊?你当你是绝?绝也没你这么大的脸哪,臭黑水和狗花城都不敢把我当看门的!”
  “哐”的一声,菩荠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却是花城踢门进来了。一看到他,戚容登时哑了,悄悄往一旁蠕动而去,根本不敢再提那夜所见。谢怜道:“三郎,你回来啦。”
  花城笑眯眯地道:“是啊。”
  谢怜道:“辛苦你了。村长送了些东西要我犒劳你,今天晚上吃点好的。”
  花城道:“好啊。不过,今晚哥哥要不要到我那里去?”
  谢怜道:“鬼市吗?”
  花城道:“嗯。顺便,把这个东西也带去。”他指了指戚容,“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他的魂给拉出来。”
  沉吟片刻,谢怜道:“也好。”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法子。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戚容太能吃了,他这菩荠观真的已经供不起了。
  戚容一听要送他去鬼市,大惊失色,百般抗拒,然而,抗议无效。一阵烟雾后,他被花城化成了一只青色的不倒翁,叫谷子抱在手里,带去了鬼市。
  鬼市还是那般热闹,走在大街上,群鬼都还记得谢怜,见他又来了,纷纷嚷道:“大伯公!……啊不,城主的朋友大人,您又来啦!”
  “嘎!是不是想念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吃了嘎!”
  谢怜把那一篮子鸡蛋也带来了,当做从人间带来的土特产分了下去,许多拿到鸡蛋的鬼乐得手舞足蹈,有的决定今晚和着自己的血一起吃了,有的宣布要用这颗蛋孵出一只八丈妖兽来。花城解了戚容身上的术法,一阵青色的烟雾过后,戚容附身的男子出现在街头,抱头防蹲,一语不发。有的鬼嗅出了他身上的味道,道:“咦,这不是青鬼吗?”
  群鬼都围了上来,嗅了半天,乐了,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青鬼,这个傻屌又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前没被打够吗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还敢来!”
  花城道:“小的看好,大的想个办法,在不损及肉身的情况下把他给我拖出来。”
  “是!城主!”
  于是,几个相貌和美的女鬼抱起了谷子,哼了几句小调便把他哄得睡着了。其余的妖魔鬼怪则开始和戚容开始玩儿起了鬼抓人。一个大叫逃跑,一群鬼在后面穷追不舍。花城和谢怜看了一阵,便调转方向,进了千灯观。
  二人缓缓步入殿中,走近供台,那台上还是铺着笔墨纸砚。近来谢怜都心情沉重,看了这些,有意轻松氛围,微微一笑,道:“上次教你,说要你有空多练练字,不过,最近,都没有练吧?”
  花城咳了一声,道:“哥哥,你把犒劳我的东西都分给别人了,晚上我吃什么?”
  谢怜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挑眉,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花城道:“练刀我可以,练字不行。哥哥不在身边指导,我一个人练,恐怕练的不对,越练越差。”
  谢怜一边眉挑得更高了,道:“三郎这么聪明,还有不擅长的事吗?”
  花城提笔,沾了一点墨,状似十分谦虚地道:“当真。还请哥哥赐教。”
  谢怜叹了口气,道:“你先写写看吧。”
  于是,花城认真地写了两行。谢怜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打住,打住。你……还是住手吧。”
  不要糟蹋好好的笔墨纸砚了。花城道:“哦。”果真打住,收了笔。谢怜摇了摇头,道:“三郎,你……你不要跟人说,你的字是我教的呀。”
  花城道:“哥哥,我真的尽力了。”
  他这话说的,似乎有点委屈。一位好好的绝境鬼王,名号报出去,三界皆闻风丧胆,此时却像个小学生一般站着,乖乖听谢怜批评。又讲了几句要领,谢怜还是如上次一般,握住了他的手,道:“再来一次吧。这次要认真。”
  花城道:“好。”
  二人都凝神作书。写了一会儿,谢怜随口问道:“为何还是《离思》?”
  花城也随口答道:“我喜欢这诗。”
  谢怜道:“我也喜欢。不过,三郎还有别的喜欢的诗吗?这首写熟了,也可以写写别的。”粗略来算,这首诗几十个字,两人大约写了几十遍了,也该换一首了。花城却道:“就写这首吧。”
  落笔,他轻轻吹了吹墨,笑道:“我若是喜欢什么,心里就再容不下别的,永远都会记着。一千遍,一万遍,多少年都不会变。这首诗,便是如此。”
  “……”谢怜微微一笑,道,“是吗。”
  花城道:“嗯。”
  “……”
  谢怜放开了手,轻咳一声,道:“那很好。三郎是至情至性之人,挺好的……哦,你再自己练练吧。啊,对了。戚容似乎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花城放下纸,又提了笔,道:“哪方面的不适?”
  谢怜转过身,道:“他似乎是说浑身上下躁得慌。可是我查看过,好像并不是那人的肉身出了问题。总归不会是因为天气不好。”
  花城在他身后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怜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今天尤为严重……”
  话音未落,他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啪”的轻轻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半空坠落了。
  谢怜猛地转身,道:“三郎?!”
  原先握在花城手里的那支笔坠落了下来,在雪白的纸面上划下一道凌乱的墨痕。而花城脸色微沉,仿佛有些身形不稳,一手扶在神台边缘,另一手捂住了他那只右眼。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也躁了!啊!又到了【】的季节!
  这个小学生就是幼小的学生,不是小学的学生,断句不同,没有穿越_(:з」∠)_


第127章 铜炉山重开万鬼躁
  观他神情; 似乎右眼正传来阵阵剧痛; 难以忍受。谢怜当即一步抢回去:“你怎样了?”
  花城嘴角微动,却强忍着没答话; 厄命刀柄上的银色眼睛睁开; 眼珠疯狂转动起来。而花城放在神台上的那只手手背青筋微起; 似想掀翻那神台。谢怜举手要碰他,花城却低声喝道:“别过来!”
  谢怜动作一滞; 花城隐忍着道:“……殿下; 你,快离开我。我可能……”
  谢怜道:“你这样子叫我怎么离开?!”
  花城微愠道:“你再留在这里我……!”
  千灯外传来一波比一波高的鬼哭狼嚎; 鬼市大街上群鬼倒了一地; 哭天抢地; 抱头尖叫,似乎都头痛欲裂、死不如生。戚容却在前面跑的飞快,只因为他附在一个活人身上,虽然这肉身让他的法力被削弱了一层; 但也作为一道屏障把针对鬼体的攻击削弱了一层; 因此就他还能勉强活蹦乱跳; 抓紧机会赶紧奔逃。那几个抱着谷子的女鬼跌倒在地哎哟哎哟叫着头痛,唱不出催眠的小曲儿了,谷子迷迷糊糊醒来,刚好看到戚容撒丫子狂奔,连忙爬起来追上去,喊道:“爹!爹!等等我!”
  戚容边跑边回头吐舌头翻白眼; 道:“噜噜噜噜啦啦啦啦,乖儿子,爸爸走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谷子还是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后面追,看他越跑越远,“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爹!你不要不要我。爹,带我一起走!”
  戚容呸呸呸道:“走开!走开!别追我!碍事的东西!”
  他一口唾沫飞得老远,打在谷子额头上,把谷子弹得往后跌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谢怜听不下去了,冲出千灯观怒道:“戚容!”
  戚容一见他拦在前方,吓得赶紧往回跑,过程中一把捞起地上的谷子,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现在就把这小拖油瓶脑壳咬掉给你看!!!乖儿子,你要给你老爹当口粮,真是有孝心!赶明儿个爹就把你煮了,红烧还是清蒸你自己选,哈哈哈哈哈哈!”
  谢怜哪里怕他,正要追上,却听身后一阵巨响,原来是花城把桌上笔架墨砚都扫到了地上,似大发雷霆。万不得已,谢怜没空去管戚容了,转身回去,道:“三郎……”
  突然,花城猛地抱住了他,颤声道:“我说谎。别离开。”
  “……”谢怜在他双臂中僵成一块铁板,道,“三郎?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根本认不出面前的是谁,只是紧紧搂住谢怜,喃喃重复道:“……我说谎,别离开。”
  谢怜睁大了眼。千灯观外传来戚容得意的长笑和谷子的嚎啕大哭,戚容道:“嘿嘿!狗花城!让你整天看不起老子!让你整天一副了不起的屌样!现世报是不是!倒下了吧!”
  大街上嗷嗷惨叫的群鬼都没了力气,但也骂了起来:“青鬼!你这种没用的破烂玩意儿,哪来的底气骂我们城主?!”
  听到旁人的嘈杂喧哗声,花城似乎格外愤怒,抬手就要轰飞他们。谢怜连忙反手抱住他,压下他的手,柔声道:“好,好。我不离开,我不会离开你的。”又一举手,令千灯观大门自动合上,令戚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进来,扬声对外道:“要滚快滚,没空搭理你!再不滚小心……啊!”
  谁知,花城光是抱住他还不够,猛地把他整个推倒在玉案上。这下好,笔墨纸砚,散了一地。谢怜的手划过台上那碟朱砂,挣扎间,在纸上留下几道殷红的痕迹,《离思》中,“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巫山”二字沾了娇艳欲滴的红痕,无端妩媚。谢怜道:“三……”
  话音未落,花城便摁着他的肩,吻了下来。
  戚容显然是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哇哈哈道:“太子表哥,你可小心点!狗花城现在肯定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老子出去帮你们宣传一下,跟狗花城有仇的和尚道士可不少,趁现在都赶紧来找他算账吧!呵呵哈哈哈……”他的声音渐渐远去,谢怜心中一紧。万一戚容真的叫来一大帮以往花城得罪过的法师道士,乘鬼之危,眼下这么个状况,鬼市群鬼如何能毫发无损?
  然而,花城不给他思考这些的空裕。分明不是活人,没有体温,此刻的躯体却是滚烫异常,仿佛发起了高热。谢怜与他双唇紧贴,被迫承受着从他那边汹涌而来的热潮热流,原本去推拒的手抓紧了他肩头红衣。
  也许是花城的法力太过强势了,灌得他整个喉管、胸腔到腹腔都暖暖的发涨,难受极了。谢怜感觉再这么被迫承受下去,他整个人就要被花城强渡过来的东西打通了,一咬牙,用力一掌出去。然而,虽是打了一掌,但他没法对花城真的出手,也只打在肩头,这一下不轻不重的。花城用力攥住他手腕,压下,继续发泄。
  再继续下去,真的不行了。这次,谢怜用了双手,用力推开他,落荒而逃到神台边,微喘着气。花城却双目血红地欺了过来,把他按在神台上。谢怜道:“三郎!”
  “……”
  也许是他的声音起了点作用,花城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突然死死抱住了他。
  见他听话,没再强灌法力了,谢怜松了口气,但抱着抱着,感觉花城体内法力正在暴走。难怪他逮着自己就吻了,如此狂乱不堪,非得找一个突破口发泄不可。要想彻底平静下来恢复神志,恐怕非得给他放放血。但花城非是活人,哪来的血放?
  想了又想,谢怜还是道:“……得罪了。”
  于是,他双手捧住花城的脸,主动将唇覆了上去,缓缓引导着花城体内那股燥热的灵流来到自己体内,帮他缓解痛苦和燥热。花城也搂住了他的腰,谢怜轻轻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二人便滚倒在了神台上。
  说来真是不公平,谢怜根本不敢碰花城身上稍微危险一点的地方,花城却仗着神志不清在他身上肆无忌惮,逼得谢怜苦不堪言。这神台原本是供奉神明的地方,此时却卧了一鬼一神在此拥吻交缠,当真荒诞诡谲,却又缱绻艳丽。
  前几次,双方都还算清醒,每一次都仿佛有一个正经无比的理由,做起这种事也还算克制,仅限于唇瓣相贴,但这一次,一方神志混乱,带得另一方也措手不及,唇齿缠绵过界。迷迷糊糊间,谢怜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虽说,每一次都仿佛身不由己,但其实,每一次都有情不自禁。
  如此煎熬大半夜,花城体内躁动终于缓缓平复下来,抱着谢怜的手臂也微微松开了一点。谢怜翻身坐起,凝望着花城闭目沉睡的脸,叹了口气。
  厄命被丢在一边,眼珠还在急速乱转,谢怜拿过那弯刀,在手里摸了半天,厄命这才微微眯起了眼,仿佛终于得到满足。不多时,花城猛地翻身坐起,道:“……殿下?!”
  谢怜迅速调整神情,回头欣喜道:“你醒啦?没事了。”
  花城四下望了一圈,千灯观主神殿内,满地狼藉。他脸色是难得的惊疑不定,仿佛不大记得昨晚怎么了。谢怜主动从容地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边所有下属都忽然头痛发热、烦躁难安,你也是,火气大得很呢。”
  花城道:“除此之外呢?”
  谢怜道:“除此之外?没了啊。”
  花城紧盯着他,道:“真的没了?那我怎么平静下来的?”
  谢怜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三郎你可别怨我啊,我除了这样……”他举了一下自己正在抚摸厄命的手,道:“还,咳咳,跟你打了一架。”
  “……”
  花城怀疑道:“……打了一架?”
  谢怜面不改色,真诚地望着他,道:“是啊,你看,这殿里乱成这样,就是我们打架打的。”
  “……”
  半晌,花城吐出一口气,一手扶住了额头。
  而见他不再追问,谢怜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花城低声道:“开了。”
  谢怜道:“什么?”
  花城抬头,沉声道:“铜炉山重开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都再清楚不过了。谢怜睁大了眼,道:“新的鬼王……要出世了?”
  ·
  谢怜回去报到的时候,仙京上方也是雷声轰隆隆响个不停。迈入神武殿,谢怜下意识想找个人问问,道:“雷师大人怎么了?”但他说完才想起来,平时风师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最前列的水师,最角落的地师,也都不见了。他怔了怔,心中轻叹,一侧首,却又看见郎千秋从殿外进来。
  多日不见,郎千秋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沉郁了一些,跟他对视一眼,一声不吭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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