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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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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抬头望天,空中黑云翻翻滚滚,正在被君吾带下来的强光净化。裴茗道:“所以这一次鬼王出世是被拦下来了吧?”
  谢怜道:“算是吧,毕竟; 冲破铜炉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这个。”
  众人目光又齐齐望向一旁。谢怜没有再操纵后,那尊巨石神像还乖乖趴在地上,好一个精雕细琢的庞然大物,倒下来也像一座小山。谢怜站在近处,举手摸了摸它的脸颊,转向花城:“三郎,它怎么办呢?”
  花城似乎正若有所思,听他发问,回过神来,道:“哥哥莫要担心。在修补好它之前,就暂时让它留在这里吧。”
  谢怜道:“能修好吗?”
  花城道:“当然可以,只要有铜炉的原石。我一定会修好它,让它再站起来的。”
  谢怜道:“那还是先放着吧。现在铜炉那边火山还在爆发,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安全。”
  正在此时,空中盘旋的怨灵们忽然尖叫着化为一道龙卷风,向一处袭去。众人不知有何异变,定睛一看,只见那处,竟是地下那座乌庸神殿。
  原本这些东西在强光照射下无处可避,迟早也是要烟消云散的,但大量怨灵涌入地下那神殿后,就像是被吸得精光了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慕情愕然:“怎么回事?”
  谢怜心道不好,道:“是白无相!他在那里开了缩地千里,把这些怨灵都送走了!”
  君吾一挥手,掀了那神殿的顶,连带掀起了一大片地皮。然而,里面除了一个才刚刚画好的大阵,什么都没有了。风信道:“他想干什么?”
  “他把阵设哪儿了?送哪里去了?!”
  若在以往,这时候就该灵文上了。不出半柱香灵文殿就会报上地点,然而现在临时顶替的不知道是哪几位文神,在这节骨眼上,居然找不着人,气得风信骂道:“妈的,平时吹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争着露脸求表现,现在该表现了都哪儿去了?!我以后再也不说灵文殿效率低下了!”
  这时,花城的声音传了过来:“在皇城。”
  众人转向他,恰好花城将两根修长的手指从太阳穴上挪了下来,道:“他把那些东西送到了七八个方向不同的城池。眼下只查到一个皇城,因为那边邪气突然之间暴涨。”
  ……仙京的文神不顶用,居然还要靠鬼界头子来帮他们确定流窜邪物的方位,在场有几位神官不免微觉丢脸。但情况危急,这丢脸之感转瞬即逝。慕情道:“白衣祸世打什么主意再清楚不过了,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送那些东西。一旦人面疫爆发散布的也会极快,皇城人口最多最密,当然不会放过。”
  裴茗也道:“赶快处理吧,刻不容缓,否则拖延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君吾也对灵文殿的替补文神们头痛无语,转向花城:“阁下可能探查出其他城池的详细方位?”
  花城道:“现在正在查证中。要不了多久。引玉,你接上。”
  引玉忙道:“是。”
  他当初是被君吾贬下去的,虽然君吾只是公事公办,但他见了君吾也还是不免紧张,和鬼市那边的下属通灵片刻,这才谨慎地报出具体方位:“南方三百里,北方二百七十里……”
  君吾对风信道:“南阳,你去南边。”
  风信却没立即应是,而是犹豫了片刻。谢怜猜到他是想找剑兰母子,正想开口,风信却应了声,自己走到一旁画阵去了。裴茗自觉地道:“北方我去?”
  君吾道:“自然是你去。”
  裴茗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裴宿跟了上去,于是他回头道:“你伤没好,毒也未清,还是先跟着雨师大人吧。”
  裴宿疑惑道:“将军,我没,中,毒?”
  裴茗怜悯地拍拍他的肩,道:“断句到现在都没好,还说没中毒?”说完,微微侧首,和雨师相对颔首一礼,自行去了。君吾又道:“奇英去西边吧。切记不可乱来……”
  权一真却疑惑道:“去西边干什么?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
  也不能怪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估计他这一路上都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被打?为什么会被埋在墙壁里?为什么会被变成不倒翁?为什么还要变成一把巨剑?简直没有一刻搞清楚状况。见状,引玉叹了口气,道:“我带他去吧。路上再说好了。”估计其他人也没那个耐心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权一真道:“行啊!”
  慕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忍不住道:“帝君,我呢?”
  君吾却看了看他,道:“玄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慕情疑惑:“什么事?”
  君吾道:“你还在禁闭中。”
  “……”
  慕情的脸一下子青了。他还真是忘了这茬。而且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慕情是带着以邪术制造胎灵的嫌疑从仙京逃出来的,这事儿他身上嫌疑还没洗清呢!
  君吾道:“你就不用了,待会儿回仙京,加长禁闭。”
  慕情道:“……帝君,真不是我!”
  君吾道:“事情查清,水落石出,自然会放你出来。否则目下就放你出来乱走,成何体统。”
  慕情万般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声道:“是。”
  见慕情憋屈,花城毫不掩饰地哈哈笑出了声。慕情看他一眼,再看看他旁边的谢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青得厉害。
  剩下的人等,雨师非是武神,也不逞强,言明若有需要,招呼一声即可,便默默退了。谢怜自然是选了人最多、任务最艰巨的皇城。而君吾则留下来,对付那三座山怪,以及很可能还在附近的白无相。花城骰子一丢,开了缩地千里,谢怜和他一起走了。
  皇城已是深夜,大街之上静谧无声,家家户户紧闭屋门。谢怜和花城从一条巷子里闪出,一边疾步行走,一边四下搜索非人之物的踪迹。走了几步,谢怜并起二指,抵在太阳穴上,发动通灵术,轻声道:“帝君?”
  君吾道:“仙乐何事?到了皇城吗?”
  谢怜道:“我们已经到了。我有事和您说。”
  君吾道:“血雨探花怎么你了吗?”
  “……”
  花城仿佛觉察到什么,挑了挑眉,谢怜道:“不,他没有怎么我。是别的事,方才情形危机没来得及讲。”他敛了神色,道,“帝君,您对我的师父,还有印象吗?”
  听他提起这个人,君吾似乎微微讶异,须臾,道:“你是说当初那位仙乐国师?”
  谢怜道:“是。从前,您应该和他接触不少吧?您有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仙乐国的祭典法事都是国师一手操办,国师们就是凡人们连接神明的桥梁。沉默片刻,君吾道:“有。”
  谢怜屏住了呼吸,道:“……什么古怪之处?”
  君吾却道:“仙乐,你当真要听?”
  谢怜道:“要。”
  君吾道:“即便听了你会失望?”
  谢怜看了花城一眼,道:“要。”
  良久,君吾缓缓地道:“你那位师父,做仙乐国师,是屈才了。他的见识和本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谢怜静静听着。下一句,便让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君吾道:“我认为,那位国师在这世上度过的真实年月,可能不低于我,甚至高于我。”
  “……”
  他的猜测被证实了一部分。
  如果国师当真在世上活的年岁比君吾还长,那么,他是乌庸太子四护法之一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谢怜忍不住道:“为何您从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个?”
  君吾道:“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能确定。”
  谢怜道:“那后来是如何确定的?”
  君吾道:“仙乐灭国后,我找到他,动手了。现在看来,最后他还是逃了。”
  “……”
  能从君吾手下逃脱的,除了白无相,竟然还有其他人。谢怜一直以为国师是因为战乱逃跑的,没想到居然是君吾亲自去动的手!
  谢怜道:“那……那您是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又是为什么确定之后,也没告诉我?”
  君吾道:“你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谢怜:“什么?”
  君吾道:“我说了,也许听了,你会感到失望。不过,也许现在的你,就算对别人失望,也可以撑住了。”
  谢怜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忍不住紧紧抓住花城一只手。花城另一只手也覆上了他的手背。
  那边,君吾道:“因为我发现,他似乎想从你身上唤醒什么东西。”


第204章 寻五百人羁会故友
  谢怜道:……什么东西?
  君吾却是似乎有所顾虑; 斟酌了好一阵; 才道:“怎么了仙乐,为何突然问起你师父?你是在铜炉山遇到什么了吗?和他有关?”
  谢怜回过神来; 正要简单讲解再追问; 忽听那边传来一阵嘈杂; 君吾道:“我看到你们说的那三座山怪了,果然诡异!我先对付它们; 之后详谈。不过; 既然仙乐你问起,那就记住一件事:你师父不是个简单人物; 如果你真遇上他了; 千万当心!”
  说完; 那边便陷入了沉寂,谢怜道:“帝君?”
  君吾没再回应了。那山怪一座都难以对付,三座围堵夹攻更是棘手,之前谢怜有用不完的法力、操纵着一尊逆天巨神像都解决不了; 眼下君吾一人应对; 恐怕也需要些精力。对花城简单说了通灵内容; 二人停下脚步。
  此刻,他们正处在宽阔坦荡的一条大街上,向天望去,乌云蔽月,隐隐能看到一丝一缕黑烟一样的东西飘浮在冷月之前,仿佛在清水之中晕开的墨色。
  那些就是被白无相从乌庸神殿传过来的怨灵们。它们还没有进来; 是因为皇宫内的天子之气和皇城里各路仙神的宫观庙宇交相辉映,形成了威严的气场。天然的一层结界,会将这种大量的邪物阻挡在气场之外,所以,它们只能游荡在高天之上。
  几乎每座城都有类似的气场,因为哪个地方都会出几个了不得的人物,了不起的神官,所谓人杰地灵。但是,也不可能永远阻挡下去。花城道:“只要加固这层界就行了。”
  可是,问题是要怎么加固呢?谢怜道:“符咒?法宝?”随即便道,“恐怕不行。”
  这是覆盖了整个皇城上空的怨灵,除非也找成千上万个符咒和法宝,否则不一定扛得住。走来走去,谢怜一咬牙,道:“三郎,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加固这层界,但是……我需要人。”
  花城道:“多少?”
  谢怜道:“很多。越多越好,至少五百个。”
  花城道:“死的活的?”
  他听得认真,不是开玩笑的,谢怜道:“活人。鬼是不行的。我需要借活人的阳气和锐气,来击退那些怨灵。”
  花城道:“既然如此,即是说,还得是自愿的。”
  谢怜道:“是。必须是自愿的,而且有反击、保卫之意气。如果心存怯意或者中气不足,可能会被趁虚而入。”
  花城微微颔首,道:“正如战场上杀在最前面的士兵,一定都是最想赢的、有所信仰的。如果被逼无奈或是一心逃跑,毫无士气,就绝不可能赢,势必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谢怜道:“就是这个道理。三郎能找到吗?”
  思忖片刻,花城缓缓地道:“哥哥,如果你要死的,多少我都能给你找到。要活的非自愿的也容易。但要自愿的,不一定容易。”
  顿了顿,他接着道:“人间的确不少人拜鬼王,但我清楚,一来是他们是对我有所畏惧,二来是对我有所求,所以怕我服我。我可以威逼利诱,但这种方法,恐怕无法找到哥哥你需要的那种人。抱歉。”
  谢怜听得入神,道:“你不用道歉。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就是了。”
  花城道:“嗯。不过,哥哥,有个好消息。前方五十步转角处,就有一批活人。”
  谢怜也感觉到了,奔上前去一看,恰好对面也有一群人要转角,被他突然冒出骇得大叫:“鬼耶!!!”
  谢怜定睛一看,认出来人,喜道:“诸位,不是鬼,是我啊!”
  那群人僧僧道道俗俗各各七七八八,十分眼熟,为首那华衣道人,不就是天眼开?后面那一大串,不是就是之前一路对他们二人纠缠不休、在荒山岭戚容开的黑心店被屋顶压晕了的那群法师?
  谢怜身后,花城负手悠悠踱上来。他现在可不是小儿形态,漫不经心,森然一笑,嚇得天眼开等人登时倒退三尺:“还说不是鬼!是鬼就是鬼!还是个鬼王!!!”
  花城敛了假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连评价一句都懒。谢怜现在正到处找人,连忙举手:“诸位,来得正好,有件事……”
  岂料,他一举手,对面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夸张几倍,齐齐趴地,戒备万分,都道:“当心暗器!”
  “……”
  谢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所谓的“暗器”是什么,无语片刻,道:“你们不用害怕,我身上没带暗器。”冰清玉洁丸也不是那么容易制成的,光是刀工都要精雕细琢耗上大半天了。他又道:“而且上次你们把我们逼成那样了,我们也没拿你们怎么样,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闻言,众人一想,是那个理,赶紧又都从地上爬起来了,纷纷拍拍灰尘整整衣服,但依然保持距离,也没放下禅杖宝剑等法器。天眼开道:“我说这位道长,多日不见,你身上的鬼气更严重了,我看你还是早日回头是岸比较好啊。话说为什么会这么重啊?不是唬你,我都要看不清你的脸了。”
  “……”谢怜听得简直想脸红,不敢看花城,打断道,“这个之后再说。诸位,我夜观天象,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你们看到了没有?”
  天眼开道:“当然看到了!夜观天象是我们每天必做的功课。我还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搞鬼,难道又是花城……主?”
  谢怜道:“自然不是,否则就不会提醒你们了。我们也是为那些东西来的,正在想办法加固皇城这层气场。”
  天眼开疑道:“你们?想办法?”
  “鬼王会有这么好心?”
  花城莞尔,道:“倒不是好心,而是如果我想在皇城做点什么的话,这层气场根本拦不住我。”
  众法师神情变幻莫测。谢怜知道戒备心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也不勉强,道:“天上那些东西我对付过,十分棘手,如果让它们破开皇城的保护场进来了,势必大乱,所以现在正在找人帮忙设阵抵御,需要五百人。”
  天眼开咋舌:“五百人?!你这是个什么阵,要这么多人!我从没听过?”
  谢怜都没好意思说五百人是最低要求,事实上,若要他放开了说,恐怕得八百人。一众法师也七嘴八舌道:“我也没听过,哪位在哪本书上见过记载吗?”“那些东西有这么厉害吗?”“只听说过妖精吃人一口吃五百个的,没听说过设阵要这么多人的。”“有危险嘛?”
  慎重考虑后,谢怜如实道:“说不准。可能有,可能没有。只有七八成把握。因为,我也从没试过这个阵法。”
  前人记载也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这个阵法不是谢怜从书上看来或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而是这八百多年来,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想,想着万一有一天人面疫又将爆发该怎么办,难道只能坐以待毙?这样想出来的。那时候他并非当真觉得日后会再次面临这个大危机,没想到却还是派上用场了。
  那边一群人商量半天,最后,天眼开转过身谨慎地道:“我们凑不出那么多人。而且……”
  而且,他们并不信任谢怜和花城。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人面疫是什么东西,有多厉害,而且以往花城和他们结怨、把他们当虫子戏耍的定然不少。谢怜原本觉得这些人都是法师,应该有自己的宗门和弟子,说不定杂杂拉拉加起来能凑个三四百人,剩下的再想办法,但看来是希望落空了。
  花城道:“哥哥不用跟他们废话了。走吧。”
  谢怜点点头,也不气馁,和他一起走了。然而天眼开等人却并未离去,而是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还自以为藏得很好。谢怜十分无语,但想到这群法师大概也是怕他们为祸皇城才跟着,也是好心,又觉好笑,不管了。这时,花城提议道:“不若去贫民聚集处,那里不乏亡命之徒和胆大包天之人,或许会有所收获。”
  于是,二人转而行向皇城的阴暗之处。行到一间被拆得破破烂烂的庙前,瞟了一眼,庙里乱七八糟睡了一地人,一直睡到庙外。这似乎是一群流浪汉,或说是乞丐。天寒地冻的,几乎个个衣衫褴褛,男女老少皆有,也不避嫌。有的占了条破草席,有的抱着稻草取暖,有的就干脆睡在地上。醒着的不是被身上烂疮痛得唉唉苦叫就是在毕毕剥剥地抠自己身上的虱子,还有个人拖着一条瘸腿在庙里走来走去,似乎在给病人送水碗,没进去就一股汗味儿和怪骚飘出,令人窒息。
  最繁华的地带和最肮脏破落的贫民窟居然靠得如此之间,几乎只有一街之隔,两相对比,令人唏嘘,但谢怜此刻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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