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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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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怜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啊,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子啊。”
  “……”
  扶摇盯着花城眯起了眼,却听身后“喀喀”微响,兰菖也掀开一片屋顶,爬了出来,扶摇又转回去找她。谢怜松了口气,把谷子放到地上,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略带犹豫地响起:“……殿下?”
  谢怜立即起身,道:“……风信?”
  那边果然是风信,听起来也松了口气,道:“太好了!你的口令果然还没有变。”
  谢怜不由无声干笑。八百年前,他第一次启用的通灵口令,便是“背诵道德经一千遍就是了”,八百年后,依然没有变,而风信居然也还记得。谢怜想起当年风信第一次听到这个口令时笑得声嘶力竭的模样,不合时宜地微感怀念,道:“是,没有变。上天庭现在还好吗?灵文的事情帝君知道了没有?”
  花城听出他是在和上天庭的神官说话,很自觉地远远走开,把手放到谷子额头上,试探他是否生病。那边,风信的声音又严肃起来,道:“很不好。知道了。现在上天庭一片天下大乱。”
  谢怜叹道:“上天庭所有事务的统筹和分配,一向都是灵文在管的,也难怪了。没别的文神能顶上么?”
  风信道:“顶上了,不顶用。平日里一个个骂灵文殿骂得比谁都勤,好像自己在那个位置就能做的好十倍,现在一出事要顶上了,没一个能顶三成的,光是汇总整理消息都晕了,好几个文神都推脱不干了。”
  谢怜摇了摇头,又听风信道:“而且不光灵文,慕情也出事了。原本是在关押之中的,他打伤了看守的神官,逃了。”
  “什么?!”
  闻言,谢怜一个激灵,立即抬头望向扶摇,那黑衣少年正对兰菖说着什么,眉宇间有不快,更有几分焦急。谢怜走的更远了,压低声音,道:“慕情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风信道:“不光是他被关了,他整个玄真殿的神官都停职待查办了。都是因为那个胎灵。”
  谢怜声音更低了:“那胎灵怎么了,当真跟他有关?”
  风信道:“嗯。这次镇压各地的妖魔散了,慕情是负责女鬼兰菖和胎灵的,没抓到,让他们跑了。但是在抓捕过程中,那胎灵指认了慕情,说,把它从母腹里剖出来、活活做成小鬼的人,就是慕情。”
  “不可能!”
  谢怜脱口道:“不可能!慕情这个人虽然……哎,他没理由做这种事吧。”
  风信道:“不知道。但据说,有一种利用死婴修炼的邪术,可以达到快速飞升的目的。现在挺多人都怀疑他的飞升是不是也有问题了,所以本来是打算先关押,再慢慢彻查他过往所有的行迹痕迹,谁知道他沉不住气,自己跑了,这下都敲定他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了。”
  谢怜道:“等等等等。这事,真的太不对了。如果慕情是凶手,为什么那胎灵和兰菖一早在神武殿没认出来,偏偏在慕情抓捕他们的时候指认?这不摆明了是诬陷吗?”
  风信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这样了,也不清楚他们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听说兰菖和胎灵也不知道施术者是谁,但当年那小鬼成邪出坛后,有一次偶然清醒,不受控制了,就在施术者胳膊上咬了一口,给那人留下了疤痕。那胎灵在和慕情斗法的时候,刚好看到慕情胳膊上也有一个咬痕,是旧伤,好几百年了。”
  谢怜道:“……这个咬痕,和那胎灵的牙口,痕迹吻合吗?”
  风信道:“完全吻合。”
  谢怜凝神道:“慕情怎么解释这个伤口的?”
  风信道:“他承认他的确见过这个胎灵,但他不承认自己是凶手,说只是出于好心帮忙,救了这个胎灵,无意间被它不小心咬到的。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不错,因为,“善心帮忙”、“爱护幼儿”、“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在大家的印象里,和慕情根本不沾边。慕情这人就是很“独”,从来没展现过什么多余的爱心,素日在上天庭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出了这种事,辩解都没人相信,自然也没有一个主动给他说话的人。大概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自己逃跑、查明真相。风信道:“总之现在乱着呢,殿下,你现在在哪里?帝君说,万鬼群聚,怕是拦不住了。赶紧回来集议吧!”
  谢怜道:“我现在……”
  话音未落,扶摇冷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你在跟谁说话?”


第140章 尖牙利齿吞风碎箭
  谢怜叹了口气; 转过身; 道:“唉,我倒是想; 但现在上天庭的通灵阵被拆了; 我又不记得其他神官的通灵口令; 想说也没得说。扶摇,你记得哪位神官的口令吗?也好让我传点消息回去; 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讨点人手来帮忙。”
  他神色极其自然,极有说服力; 扶摇面上阴云散去; 敷衍道:“不知道。眼下上天庭乱套了; 大家都很忙,自己处理自己的吧。”
  这时,一旁的花城道:“哥哥,这小孩儿饿了两天; 正在发烧。”
  谢怜过去一看; 果真; 谷子的额头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当即抓起戚容,质问道:“你怎么养孩子的?”
  戚容满脸鲜血地呸道:“老子又不真的是他爹!没吃了他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快给我记大功!”
  谢怜道:“我看你是因为他发烧口感不好才不吃吧。”
  那边的兰菖迟疑片刻,道:“那小孩子是病了吗?要不我来看看吧。”
  她也被小破屋的横梁砸得鼻青脸肿的,但可怜孩子,爬过来抱起谷子; 手掌覆盖住他的额头,似乎想用阴寒的体质中和谷子的烧热。扶摇一手抓着那被黄符包成一个球的胎灵,走过来道:“该走了。”
  兰菖明显不想走,但儿子在他手里,十分无奈。谢怜道:“等等,你们先别走。扶摇,你现在能跟你家将军说上话吗?”
  扶摇看看他,道:“你想干什么?”
  谢怜踌躇道:“其实……”
  说到“实”字,他突然出手,势如闪电,瞬间便锁住扶摇双臂,牢牢抓在一掌之中,这才继续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他出事了!”
  扶摇一时不察给他锁住,又惊又怒:“你!卑鄙!”
  谢怜道:“没有没有。我这是实力。你可以试试用同样的方法偷袭我,看看能不能锁住我。”
  花城礼貌性地抚掌道:“赞同。”
  扶摇简直要气得翻白眼了,道:“那你倒是放开我让我试试啊?!”
  谢怜正色道:“下次有机会再试,现在有正事。扶摇,能不能请你帮我劝劝你家将军,先回上天庭去。”
  “……回去?”
  扶摇的怒意强行压抑在轻声之下,道:“你说得轻巧!如果现在处于同样境地的是你,你会选择回去吗?别人劝你回去你会怎么说?回去等着给人冤枉然后定罪吗?回去等死吗?!”
  谢怜道:“你不要激动,我认真的,不是在说风凉话。你家将军跟我不同,他这个情况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这么逃跑了才是下下策,现在已经很多神官直接给他定罪了。你要是能联系上他,告诉他,这件事,我可以帮他查。”
  扶摇怔了:“你帮他查?”
  谢怜道:“嗯。我查的多,还算有经验。反正比他有经验。”
  扶摇道:“太子殿下,请问你记不记得,你一回上天庭,查了多少个神官?有哪个神官被你查了之后不落马的吗?”
  谢怜轻咳一声,道:“那不一样的。不是我的问题嘛。如若他真的没做那种事,我自然能还他一个清白。”
  扶摇气得笑了,打断他道:“行了!你跟他有私怨旁人又不是不知道,你帮他查?那他还有翻身的余地吗?趁这机会想落井下石看他笑话你直说就是了,别装模作样。”
  闻言,花城脸色微沉。少顷,他笑道:“罢了,哥哥。这人不识好歹,你又何必跟他废话?有人天生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生最擅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准查到最后他真干了什么也说不定。他不信你,你还懒得管他,由他自个儿折腾去吧。”
  扶摇望向他,讥讽道:“‘小孩子’?”
  花城更为讥讽地回敬他道:“‘小神官’?”
  扶摇脸色微垮。谢怜锁紧了他,温声道:“这个吧,一码归一码,公私要分开。我与他有没有私怨是一回事,他有没有做坏事又是另外一回事。慕情这个人,虽说小心眼、气度狭隘、敏感多疑、性格差劲、小心思很多、说话不好听、喜欢碎碎念、经常得罪人、很多人都讨厌、一个朋友也没有、一点小事能记很久……”
  “……”
  一口气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大串,谢怜最后总结道:“……但我毕竟从少年时便认识他,他还算是有底线的。”
  “……”
  谢怜继续道:“他可能会往不喜欢的人茶杯里吐口水,但是绝对不会在水里下毒去害人。”
  “……”
  花城淡淡地道:“是吗?那也很恶心了。”
  扶摇额头青筋都起来了:“不!吐口水也是不会的!”
  谢怜道:“那就下泻药吧。”
  扶摇仿佛在隐忍着什么,道:“你……一定要用这种比喻来描述他吗?你到底是在给他说话还是在损他?”
  谢怜道:“抱歉,一时想不到别的更适合的比喻了。
  扶摇挣了几下,挣不开,警惕地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和上天庭的人通风报信?”
  谢怜语重心长地道:“还没。只是聊了个天而已。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家将军的。要是他实在不想回去,不如来找我一起行动。这样中途他做了什么事也有人作证,否则他说不清的,越弄越糟……”
  正在此时,二人后边忽然传来一阵放肆大笑,却是戚容盯着兰菖的脸,忽然发了疯,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谁!这不是、这不是剑兰大小姐吗?”
  兰菖原本抱着谷子,正在给他降温,闻言肩膀一颤,双目圆睁道:“你是谁?你怎么会也……”
  戚容嘿道:“我怎么会知道?废话!你差一点就得叫我表弟了!怎么,原来大家都成了鬼?混来混去这么多熟人,这世界真小真热闹,嘻嘻!”
  谢怜皱眉道:“戚容你又发什么疯?剑兰是什么人?”
  戚容道:“嘿太子表哥,我说你是瞎了还是在装傻?你仔细看清楚这是谁,这是咱们仙乐国第一大闺秀——剑兰大小姐!家里又是官儿又是商的,当年可不知道有多风光,姿色也就那样吧,每次评仙乐美女才女榜上都少不了她,傲气得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瞧不上。她还差点入宫选妃了咧!”
  “什么?”
  谢怜不由得立即望向兰菖的脸。当年,国主与王后的确曾有意为他选妃,召过一大堆精挑细选的少女入宫开宴,让他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但谢怜少年时一心修道,在宴会上随便走了一圈就立场了,压根不记那些女子的脸和名字,哪里能瞧出什么来?
  兰菖望向扶摇,扶摇却哼道:“这可不是我家将军说的。这人也是仙乐遗民,当年肯定见过你。”
  谢怜再看花城,他也无讶异之色,想来并不是刚刚才知。谢怜转向兰菖,喃喃道:“你当真曾经是……”
  兰菖却连忙捂住耳朵道:“别说!别说出来!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早就改名字了。”
  谢怜先是一怔,垂手一声叹息。
  昔年贵族之女,今日却是鬼中娼妓。改了名字,大概是害怕家人地下也蒙羞,不承认后来的自己是自己。
  这女子曾经是他的信徒,他的子民,如何能教人不叹息。
  这时,他忽然觉得手上一暖。低头一看,却是花城,没有看他,却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他现在是小儿形态,体温又凉,这只手又小又冷,握住了他时,却是温暖的。
  戚容却分毫没有同情之心,啧啧道:“没想到当年高不可攀的剑兰大小姐现在变成这种又老又丑的样子啦!我以前就觉得你长得不怎么样,现在一看,我眼光真是锐利,果然不怎么样!顺便问问,你生的这是谁的野种啊?”
  这话真是没品至极,剑兰的脸微微发白。戚容又道:“该不会是我太子表哥的吧?不会不会,我看我那表哥,八成是个不举的,所以才一天到晚都假装清心寡欲无心女色,装模作样,哪能生儿子呢?哦哟!我怎么给忘了,仙乐亡国以后你大小姐不是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吗,肯定是永安贱民的种嘛!”
  谢怜忍不了了,正准备上去让他闭嘴,剑兰却比他爆发的更快,一巴掌呼了过去:“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戚容被她一耳光打得鼻血横流,瞪圆了眼,道:“你一个恶还是个厉,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居然敢打我这个近绝?!”
  剑兰啐他一脸,掐着他脖子“啪啪”又打了两耳光,道:“什么狗屁近绝!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玩意儿,你也配跟其他三个绝相提并论?!你什么拿得出手?脸皮吗?打的就是你!”
  她的话戳到了戚容的伤疤,戚容也恼了,喷唾沫:“臭娘儿们放开你的鸡爪子!老子嫌脏!呕呕呕!!!”
  两人扭打作一团,然而,只是剑兰单方面殴打戚容,戚容被若邪困住动弹不得,嚎叫道:“谢怜!你这种时候怎么不劝架了?!你的圣父心呢?!”
  谢怜正一手擒着扶摇,一边低头和花城说话,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惨叫。剑兰一边踢戚容,一边两眼发红、恶狠狠地道:“老娘就是给贱民糟蹋,也不想被你这种蛆虫碰一根手指!你这个没人要的东西,废物!你也配喊别人贱民!你说谁是贱民?”
  戚容怒极:“我没人要?我废物?你这个烂到骨子里的娼妓有资格这样骂我?不是贱民怎么看得上你这种货色?!……等会儿!!!放下那块石头!!!”
  正扭打着,天外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几人不约而同望向抬头,扶摇道:“你不是说没有通风报信,只是聊了会儿天吗?”
  花城微微皱眉,哼道:“不请自来。”
  一个霹雳炸响夜空,众人都被这一道惊雷炸得闭了眼。再睁眼时,不远处,一个身形颀长的黑衣神官背着长弓、迈着大步走来,道:“太子殿下!”
  谢怜放下袖子,不着痕迹地把花城推到身后,道:“风信!你怎么来了?”
  风信很快走上来,道:“刚才你突然不答话了,我问了人,通过法力波动找到你在这附近的。”说完皱了皱眉,道,“这怎么了?乱七八糟的。是遇到什么了吗?”
  谢怜正要答话,风信就看到了他手里擒的扶摇,以及身后站的花城。
  这画面简直超乎他的想象,似乎不知该对哪一个表现出更多的惊讶,风信道:“你这……”
  最终,他还是指向了花城,问谢怜:“……这孩子怎么回事?”
  谢怜干笑道:“很可爱吧?”
  风信瞪眼,看着表情一点都不配合谢怜评语的花城,怀疑道:“……可爱?不是,我怎么看着他特别像……”
  谢怜从容道:“像我儿子是吗?”
  风信:“???你什么时候生的儿子?”
  谢怜微笑道:“还没呢。我是说,如果我生个儿子,肯定也这么可爱,对吧?”
  花城牵着他的手,笑道:“对的。”
  风信:“……”
  扶摇:“……”
  谢怜道:“哈哈哈哈……诶?兰菖姑娘,别跑!”
  风信豁然转身,果真看见一女子背影从戚容身边逃开,狂奔而去,当即不假思索,搭弓上弦,瞄准了她的腿。
  谁知,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母亲有危险,扶摇一直抓在手里的那团黄符纸包裹起来的胎灵球震动起来,突然爆开了黄符,尖声狂啸着扑向风信。剑兰方才似乎慌了神才慌不择路,听到这声音才记起儿子还在别人手里,转身失声道:“错错!”
  这还是谢怜第一次知道那胎灵的名字,原来叫错错。风信的箭改了方向,飞向那雪白的胎灵。却听“喀哒”一声,那胎灵在半空中翻了几翻,跳到一旁树上,居然一口咬住了那支羽箭,也让众人看清了它此刻的模样。
  与其说这是个胎儿,不如说是个畸形的小怪物。浑身皮肤惨白仿佛刷了一层粉,双眼奇大,闪着诡异的亮光,头顶的胎毛稀疏发黄,两排尖锐无比的獠牙叼着风信的箭,见他望过来,“咯咯咯咯”地一阵高速咀嚼,把它咬成了碎末,再“呸”地吐出一颗寒光闪闪的箭头,钉在风信靴子边,吐出了蛇信子一般又长又细的深红舌头,仿佛是在挑衅。
  风信二话不说,又搭了一支箭,瞄准了它。那胎灵仿佛一只蜥蜴一般在树上爬上爬下,灵活诡谲至极,难怪扶摇一直抓不住它。剑兰焦急地道:“别跟他打,快跑!!!”
  能对这种教人看一眼都害怕恶心的怪物如此关心的,也就只有亲生父母了。风信瞄准完毕,松手防弦,一箭飞出。那胎灵一条小短腿被一箭钉住,尖叫一声,爬不了了。剑兰狂奔回来,伸手去拔那羽箭,却因为自身等级太低,触到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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