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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纪松泽连忙躲开。杨晓风没想到他松开手了，有些空落落的。
　　“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影响。”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稚嫩语气却老气横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晓风转头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
　　纪松泽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上面，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白胖小孩正蹲在路灯上。
　　杨晓风想不通为什么有异能的人都喜欢和路灯过不去。
　　看着小男孩从六七米高的路灯上轻巧地跃下，杨晓风悄悄问纪松泽：“这是你说的老鬼？”
　　“我都听到了。”
　　杨晓风赶紧闭紧嘴巴。
　　小孩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小短腿踱步到纪松泽面前：“好久不见你了。”
　　纪松泽蹲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又把他抱起来：“好久不见呀，小元。”
　　“这不是上次那个吓了好多鬼的人嘛。”小元离得近了，这才嘟着嘴指着杨晓风不满地喊了起来。
　　“嗨。”杨晓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小元挣扎着跳了下来，登登登地跑到杨晓风面前，以他为圆心绕了个不大不小的圆圈。
　　杨晓风一脸不明所以，看了看纪松泽，他也摇了摇头。
　　“你的灵能越来越厉害了啊。都快赶上他了吧。”小元朝着杨晓风扬了扬下巴。
　　“是吗？哈哈，我也没怎么注意。”
　　“小元，原来你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一名美艳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
　　杨晓风定睛一看，明白这三只鬼都并非等闲，估计就是纪松泽所指之人，有前车之鉴，他现在只敢用气声悄悄和纪松泽说话。
　　“你和他们商量好了？”
　　“完全没有，着火回来以后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就没再见过他们了。”
　　“嗯？小纪，你身上多了些什么？”
　　说话间，一个结界已经张开。比之前纪松泽开的大上不少。
　　那美貌女子本想追到小元，半道上却被纪松泽吸引到了，飘到他身边嗅了嗅。
　　“苏玉姐，我也不知道，这次就是想来问问你们。”
　　“这像是什么禁术，”苏玉又凑近了些，扶住纪松泽的肩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纪松泽紧张得不行，脖子直往后缩。杨晓风下意识地伸手要拦，又怕激怒了对方。
　　好在苏玉很快就呼了口气，松开纪松泽，睁眼说道：“是个离咒。”
　　杨晓风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确认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还没来得及发问，那三鬼又一人一句地说开了。
　　“水准不算低。”
　　“但也不高明。”
　　“你们二人不必太担心。”
　　“你就是杨晓风了吧，”年纪最长的老人看着杨晓风缓缓说道，“小纪和我们提过你。”
　　杨晓风莫名有了一种见家长的感觉。
　　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纪松泽和这些老鬼的关系。
　　“各位前辈好。”
　　杨晓风想要给这三个鬼留下个好印象，还专门鞠了个躬。
　　苏玉捂着嘴“咯咯”直笑，小元飘在半空微眯着眼睛，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
　　“不用不用，这是苏玉，小元，你都认识了，我叫欧阳。你就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吧。”
　　“好的。”杨晓风答应了下来，又急切地询问：“你们刚刚说的离咒，到底是什么啊？”
　　“是一种禁咒，本来是将人的肉体和灵魂分离，要是直接作用在灵体上，那就是要他魂飞魄散啊。”
　　“不过施展禁咒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施咒者的道行又一般，所以起效得慢。再加上你们发现得早，并不难解决。”
　　“等一下，这还不高明吗？”
　　“那没办法，他们都是修行了几十年的大鬼。”
　　“他们不投胎啊？”
　　“总有些能人是例外嘛。”
　　杨晓风和纪松泽悄悄咬了几下耳朵，突然抓住了一个重点词。
　　“等等，代价。”杨晓风听到“代价”二字，明白这已经不是他私底下小打小闹般的阵法可以解决的了。
　　“施咒者用灵能为代价下咒，那破咒自然也是用灵能做代价。”
　　纪松泽不以为意，上前就想要破咒，被杨晓风一把拉住。
　　“你不会是要拉住我自己来吧？不要这么俗套。”纪松泽有点好笑，拂开他的手。
　　“不行，到时候还魂阵里可是要你亲自开阵的。”
　　“你很快就要去面对白静和贺斌了吧。”
　　眼看着杨纪二人各有各的道理，眼瞪着眼，一时之间僵持不下，欧阳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二人中间，慢悠悠地劝了起来：“小情侣之间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吵。不如听我们几个老鬼头说几句？”
　　“我可不老。”苏玉秀丽的细眉纠结在了一起。
　　“啊啊，这不重要。”欧阳示意苏玉先别说话，又慢腾腾地挪了一步，“不如就交给我们吧。”
　　“什么？”
　　杨晓风和纪松泽同时惊呼出声。
　　纪松泽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麻烦不相关的人。
　　杨晓风揉了揉鼻子，更多了几分疑惑和警惕。
　　“年轻人有点戒心也不是坏事。”欧阳见二人平缓下来，又颤颤巍巍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杨晓风看着他抖抖索索的样子，又开始纠结他会不会突然倒地不起，自己到时候上前搀扶一把会不会被碰瓷。
　　“我们几个，各分点灵能出来，不算什么大事。”
　　“不行。”纪松泽断然拒绝，“各位已经照顾我不少了。”
　　“你自己要破咒也不是难事，可还魂阵也不容易。再说你一定要强行破咒，你的小男朋友也不同意的。”
　　杨晓风一听，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赶紧不住地点头。
　　“好啦，就这么定了吧。”苏玉走到纪松泽身边，柔声劝道，“我们几个没什么盼头了，可你不一样啊。”
　　“你们就当是做个交易吧。我们替小纪破咒，你，”小元飘在高处，指着杨晓风说道：“去替我们办件事，这就算扯平了。”
　　“好。什么事。”
　　“等一会儿，我们先破咒。”
　　说罢，三只老鬼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商量了起来。杨晓风伸长脖子想要听他们说什么，被纪松泽拽着衣服后领拎了回去。
　　杨晓风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退，在地上摩擦摩擦了好多步，“咚”地一下撞在纪松泽身上。
　　纪松泽略退了退，双手接住他的肩膀，杨晓风揉着脖子眼泪汪汪地回头看他：“疼。要被你勒死了。”
　　“好了好了。我给你揉揉。”
　　纪松泽原本只是想拉他回来，也没想到会弄疼杨晓风。为了哄他高兴，也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
　　纪松泽尚且还是灵体，手指冰凉，揉在脖颈这种怕冷的地方并不好受。
　　杨晓风忍了几秒，还是放弃，缩回脖子表示自己已经无碍。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别瞎费心思了。他们一定是下了阵，有意不想让我们听到。”
　　“这么厉害？我都没看到他们画阵结印。”杨晓风瞪大了眼睛。
　　“重点错了吧？你还是想想他们要你干什么吧。也许会要你买个真爱疯烧给他玩游戏。”
　　说话间，苏玉已经被一老一少推了出来，苏玉柳眉倒竖，指着二人本要开骂。转头看到杨纪二人还在场，收了架势气哼哼地飘了过来，挤到二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
　　“他们把我轰了出来，叫我照看好小孩儿就行了，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嗯？可小孩儿不就一个吗？”杨晓风下意识地看向小元。
　　苏玉推了他脑袋一把：“小孩儿是在说你。”
　　“啊？哦，对。”杨晓风想纪松泽尚且大他十一岁，更何况这些能力强大的大鬼。
　　苏玉转头看看纪松泽，见他面无表情，揉揉他的脑袋：“笑一个，开心点，要还魂是件好事呀。”
　　纪松泽勉强笑了笑。
　　那边，欧阳和小元像是商量完了，转身朝着纪松泽挥了挥手。
　　“去吧，不要担心了。”
　　苏玉拍了拍他的背，纪松泽“嗯”了一声，瞬移了过去。
　　“来，小朋友。”苏玉搂着杨晓风转了个身。
　　杨晓风心中不安，想要转身回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
　　“不能看。”苏玉凑在他耳朵边，呼出的冷气吹在他耳垂上，弄得他心慌。
　　“不要这个表情，我们和小纪也十几年交情了，不会害他的。”
　　杨晓风明显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寒意，他本来以为是苏玉施术的缘故，可他又看到周边事物上铺了一层淡淡蓝光，明白过来已经开始破咒了。
　　“为什么？”
　　“破咒凶险，不能分心。”
　　“很危险？”
　　“应该说是痛苦。”
　　“那下咒的人呢？”
　　苏玉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他会有报应的。”
　　杨晓风一声冷笑：“那么十三年前，他也是这样魂魄离体的？”
　　“离咒是禁术，要下咒之人的灵能为代价，中咒当下痛苦万分，魂魄立刻就被抽离体外。这还不算完，接下来一个月，他的魂魄都会在咒术的控制下。”
　　“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
　　“这么多年，你们都没认出来这个法术？”
　　“等我们见到小纪的时候他已经是疯癫的一只鬼了。咒术过去了一段时间，我们也没探出来。还是前一阵他回来和我们提到你，欧阳才想道这个禁术上。”
　　杨晓风闭上眼睛，周身越发寒冷，他仿佛听见了纪松泽的闷哼。
　　当然是不应该有声音的，那一老一少应该已经屏蔽了声音。
　　杨晓风再睁眼的时候，脸色苍白，声音冷然：“教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2点


第36章　旧梦（一）
　　“说。”
　　“不依靠符阵能施术吗？”
　　“能啊。”
　　“要怎么做？”
　　苏玉玩味地看了他几眼：“我以为你要担心或者愤怒？结果你想得是这个啊。”
　　“嗯，很担心也很愤怒。”杨晓风微微转头，“所以我不想他以后在受到伤害了。”
　　苏玉心中一惊，想着本来已经下过定身咒，不想短短时间却快要这毛头小子破开了。
　　“所以你要多学些东西，”苏玉动手将他的脑袋转到正前方，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咒语，又道，“以你的天赋这不算难事。”
　　“那就……嗯？”杨晓风动了动脖子，疑惑起来：“怎么又动不了了？”
　　“没让你动，你就别乱动。”苏玉没好气地接了一句，站到他面前。
　　“可是我的脖子动不了了。”杨晓风身体动不了，只能眼珠子四处咕噜噜乱转。
　　“动不了正好。”
　　“会抽筋的。”杨晓风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玉。
　　“不会。”
　　杨晓风还要再说，却发现周围浅浅的蓝光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刺目的红光。映在周围分外诡异。
　　杨晓风明白这是破咒到了关键时候。
　　他想到先前苏玉说过破咒的过程十分痛苦，心里懊恼，觉得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在这个时候应该陪在纪松泽身边的。
　　“孩子，”苏玉见他表情不对，放缓语气，虚扶着他的肩膀说，“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面对的。”
　　“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弄得跟他要生孩子了一样。”
　　不等他回答，苏玉便闭上眼睛，虚扶住他的脸向他靠近。
　　杨晓风急得话都说不完整，见躲不过干脆禁闭双眼。
　　直到苏玉碰上他额头的一刹那，他才明白苏玉要做什么。
　　本来杨晓风是感受不到一般的灵体的，可苏玉额头碰上他的额头后他只觉得周身冰冷，紧接着胸口发闷，喉头发紧，就像溺水一样，浑身都是被水淹没的压迫感。
　　杨晓风张大嘴想要喘气却只是徒劳，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流转过去了好些本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画面。
　　杨晓风绝望地想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怎么办，自己还没亲过纪松泽呢，早知道应该天天要一个亲亲的。
　　苏玉终于松手的时候，杨晓风“扑通”一下滑倒了地上，浑身无力，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大脑在足够的氧气下终于重新运作了起来，杨晓风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冷汗，苏玉从他身后走来，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不要放过他。”
　　杨晓风想这个他应该是指贺斌。
　　“好了，”苏玉拍拍双手，仿佛没事发生，“去看看小纪吧。”
　　杨晓风抬头看着苏玉苍白的脸，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红光已经彻底消散了，温度似乎也开始回升。
　　杨晓风吃力地爬起来，见纪松泽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纪松泽，你怎么样了？”
　　他怕纪松泽受了别的伤，不敢乱动，只能蹲下来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纪松泽眼皮动了动，缓缓抬起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杨晓风眼泪汪汪地握住他的手。
　　纪松泽睁开眼，看着杨晓风缓缓抽出了手：“等等，你先等等。小元你过来。”
　　杨晓风的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不是，你就感动一下不行吗？”
　　纪松泽捂着心口想要站了起来，杨晓风见状不再纠结，赶忙上前扶着：“什么事，我也去。”
　　“哎哎，又不是大事。你别整得生离死别一样。”小元在半空着斜眼看着他们，一脸不忍直视。
　　“他们都不让我看着你。”杨晓风又委屈又着急。
　　纪松泽想想刚刚自己的模样一定够扭曲，这样的狼狈样子还是别给杨晓风看的好。
　　然后伸手悄悄给了其他三人比了个赞。
　　“现在好点了吗？”
　　“好个屁。”小元接上了话。
　　“哎，这个是脏话，小孩子不能学……”
　　“在这里你的年纪最小。”
　　杨晓风闭嘴了。
　　“破咒是把咒语剥离灵体，这个消耗太大了，小纪身体受不了。我们就先带他走，明天，保证还给你一个精致的纪松泽。”
　　“什么叫精致的纪松泽……”
　　纪松泽神情疲惫，拍了拍杨晓风的肩示意他不要担心。
　　杨晓风见他难受，又明白自己现在帮不了他，只能点点头，看着苏玉架着纪松泽远去，然后重新振奋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面对。
　　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像是已经商量过了，交换了个眼神派了老大出来做代表。
　　老大扯了一把邱洛，使了个眼神：你也是当事者，你得站出来解决。
　　邱洛愁眉苦脸地回道：我不敢。
　　“嗯？胖子。我洗发水是不是在你这儿？”
　　吃瓜群众何轻扬猝不及防地被点到名。
　　“啊啊，在，你要用啊？”
　　“嗯，我去洗澡。”
　　“哦，还你。”胖子递过洗发水，又看到老大朝着他挤眉弄眼，顺口说了一句，“晓风，老大叫你等一下。”
　　老大捂着眼睛不忍直视，不知道该说胖子实在好还是迟钝好。
　　“哦，没什么。”
　　“真没什么？”
　　杨晓风皱了皱眉，总觉得老大有的时候太过刻意了。
　　那是一种“你和我们不一样所以要特殊照顾”的感觉。
　　老大见他抱着盆出门，还是追了上来，放低声音劝道：“邱洛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是大事。”
　　“真的没事了？”
　　“没事，不要太在意我。”
　　“那就好，那就好。”
　　今晚宿舍里异常安静，杨晓风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好几次才勉强睡着。
　　等他醒来的时候穿了一身睡衣，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纪松泽正飘在半空。
　　杨晓风觉得奇怪，翻身下床想跑到他的身边，可他越走越觉得身子沉重，好像身上背着一块巨石。
　　眼看着纪松泽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杨晓风慌忙想要出声喊叫，却发现自己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晓风不再挣扎，停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抬头一看，周身漆黑一片。
　　他放下手四处转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唰”地变幻成了学校的校园。
　　仍旧是城南大学。
　　不过学校的布置又有些诡异。
　　新修好的水泥路面上还带着沙土，学校的大楼看着极新，外墙白得刺眼，就连路边的种着的树都还是小树苗。
　　杨晓风抬头望去，隔壁大学建了个很气派的体育馆，站在学校里本来是能看到的，但现在望过去只有光秃秃的一片。
　　身边走过几个穿着高腰裤，头发打薄吹得蓬蓬的还染了黄色的学生。
　　杨晓风一时间都没分清是男是女。
　　在大学里，食堂中的人总是最多的，杨晓风跑了几步，想要去较近的二餐厅一探究竟，却发现这个规模稍小的餐厅现在还在施工。
　　城南大学的新校区是十四年前启用的，而工地上的施工牌上写的日期是十三年前。
　　杨晓风揉了揉鼻子，终于放下心来，暗想这是又是做梦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说起来，在那个杀马特的年代，纪松泽的穿着打扮还真是朴素啊。
　　正在他放下戒备的时候，周围景色“呼”地又是一转。
　　忽然间就从白天跳到了黑夜，杨晓风措手不及，尚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