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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社会可不是我们这群学生能参透的，”莫辰砂语气带着嘲讽，又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在学校里再横，走出去，算个什么东西？”
　　听在杨晓风耳朵里，这句话像是在找借口开脱。
　　不过他也无意再和她争吵，想了想接着问道：“你男朋友长什么样，给我看看。”
　　“等等啊。”莫辰砂点了几下，微信上传了张照片过来。
　　杨晓风点开一看，本以为会是个流里流气的男版莫辰砂。一看照片却是个有些腼腆的普通男大学生，穿了个格子衬衫，戴了副眼镜。
　　“叫什么？”
　　“费思齐。”
　　“什么学校的？”
　　“你查户口呢？”
　　“哎，问清楚了我才好找啊。”
　　“浇通大学的。”
　　“浇大的？”杨晓风听到这所名校，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
　　“你对我有意见我知道，你想骂想打我也没意见，但你别带上我男朋友啊。”
　　“没意见没意见，”杨晓风挥了挥手，在手机上记了下行程，起身拍了拍裤子，“我周五下午去看看，会记得帮你问，问好了就别再来烦我了啊。”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条路嘛。”
　　“别，别，你离我远点，远点啊。我自己去。”
　　杨晓风几步跑了老远，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哦，不去就不去。”莫辰砂见他这般抗拒，也不乐意再用热脸贴他，“哼”了一声，抽着烟走了。
　　“求人还这个态度……”杨晓风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看向纪松泽，“不过她那么说的话？”
　　“情况不好。”纪松泽摇摇头。
　　“这已经是托梦了吧？”
　　“而且力量不强，所以时间很短，断断续续。”
　　“装在容器里的话，是魂魄被用法阵困住了吗？”
　　“没看到不好说，但应该都是邪术了。”
　　杨晓风揉揉鼻子，有点颓丧：“怎么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呢？”
　　纪松泽心里突然很烦躁，这次不同于之前两次，杨晓风出了学校，他没有办法再跟着他了。
　　纪松泽心里五味陈杂，他知道杨晓风的灵能很强天赋又高，很快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他也知道杨晓风是个成年人，趋利避害是本能。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自己要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或者普通的鬼也好。
　　最起码和杨晓风一起，他安心一点。
　　杨晓风走在前面，正在回想刚刚的谈话。
　　走到一半，他有事想和纪松泽商量，转头一看却发现纪松泽不在身旁。
　　他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这才发现纪松泽已经落后他好几个身位。
　　杨晓风往回走了几步到纪松泽身边，问道：“怎么了？我还以为又弄丢你了。”
　　“去你的，你当我玩具呢？还弄丢。”
　　纪松泽轻笑着朝着他脑袋推了一下。
　　“说正经的，”杨晓风勾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而又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会像神经病，又给放下了，“我要怎么进去。”
　　“走进去啊。”
　　纪松泽一脸莫名其妙，并不在意，反倒顺手搭住了杨晓风的肩。两个人差不多高，谁搭谁也都差不多。
　　再说男生之间，勾一下肩搭一个背多正常啊。
　　“不是，我就这么走进去啊？”
　　“对啊，你就大大方方进去，说你要找白静。别吞吞吐吐的，越遮掩越可疑。”
　　“真的啊？”
　　“信我。不过我觉得你更需要担心的应该是怎么对付白静。”
　　“对啊，懂邪术的人不简单啊。”杨晓风双手揉了揉脑袋，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如果她是第二个贺斌就难办了。”
　　“要是我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
　　“可别了，我怕他们见到你没死透，再要下咒，那我挡不住啊。”
　　杨晓风拍了拍他搭在肩上的手，突然反手把他的手拉了下来。
　　纪松泽还来不及迷茫，杨晓风又放下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边拍边说：“纪松泽，你怎么越来越冷了？”
　　又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松开又退远了两步，皱着眉头说道：“你的透明度也高了？”
　　纪松泽拍了几下脖子，只觉得自己和以前一样都是冰凉的，又举起手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杨晓风似乎说得没错。
　　纪松泽漂泊多年，有灵能傍身，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普通小鬼，什么时候在他身上下了手，他居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对方也是个高手。
　　“不对，不对。”杨晓风恍然大悟，拽了拽纪松泽的衣服示意他快走，“是我疏忽了，贺斌那次就知道你没死透了，现在他已经在动手要彻底除掉你了。快回去，我想想办法。”
　　“那次？那次是哪次？”
　　“啊？我没和你说？就贺斌来我家找我那次。”
　　“没有。”
　　“就、嗯，我长话短说吧，就是他来我家问我要不要和他混。”
　　“啊？你答应了没有？”
　　“当然没有啊。”
　　纪松泽忍不住想：真是个傻孩子，杨晓风家里条件不太好，混到贺斌身边拿点好处多好啊，顺便给他下个咒。
　　想归想，真的混过去当间谍也是有风险的，纪松泽自然不愿意他去冒险。
　　“有问题吗？”见纪松泽停顿，杨晓风不由得反问。
　　“没，没什么。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去掉。”
　　“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下咒？还是法阵？”
　　“暂时还看不出来。”
　　“啊，真的是……”说着，杨晓风加快脚步，似乎怕晚一步就再也看不见纪松泽了。
　　“别着急，我不还在这里吗。”
　　“等不在了就晚了。不行，这周末说什么都要把你的身体给偷出来。”
　　还不等纪松泽出言阻拦，杨晓风自己就先摇起了头：“不行，还没解决好……”
　　“紧张过头了啊你，我又不是马上要死了。”
　　“那……”
　　“不着急，我有空去找几个老鬼一起问问，他们见得多。”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宿舍了，杨晓风拉开椅子，下巴搁在桌子上，愣愣地望着前方。
　　“别这样，事情要一件件解决。”
　　见纪松泽半坐在桌边，杨晓风把脑袋蹭过去，搁在他大腿上，纪松泽半推了推，杨晓风笑着躲了过去，又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腰。
　　“哎哎，别闹了。”
　　杨晓风收回手，坐直了，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一起去见那些老鬼呗。”
　　“不行，你上次吓坏好几个小鬼了。”
　　“我挂块牌子，上面写纯良无害。”
　　“无害个头。”
　　其实纪松泽心中对身上的咒术也没有底，想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便也不再反对。
　　“休息会儿吧，早上到现在你都在外面忙。晚上吧，我们一起去问问。你到时记得收一收灵能。”
　　作者有话要说：　　2点


第34章　老鬼（一）
　　杨晓风确实有些累了，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
　　他是被三个室友和柳依依一起叫醒的。
　　杨晓风的第一反应是：“卧槽，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表妹来和我们质问你一件事。”
　　杨晓风简直莫名其妙。
　　“啊，不是啊，我本来想微信上问你的，你一直没理我我就过来了。”
　　“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胖子把自己的椅子搬来给柳依依坐下，她微笑道谢，又转头说道：“走进来的。”
　　完全没有要回答他的问题的意思。
　　还是纪松泽在上面告诉他：“啊，城南大学里，男生宿舍随便进，女生宿舍就要登记，这是规矩。”
　　杨晓风简直要疯。
　　“好了，我们也不废话。”
　　“你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的三名室友站在柳依依身后，杨晓风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太后娘娘和她的三个嬷嬷。
　　他们应该不会从身后拿出针来吧。
　　“呐，我事情少，我先问啊。”柳依依先举手发问，“下午和你说话那个女孩，你能问一下她的口红色号吗？”
　　“你是放假太闲没事做了吗？跑操场上去干什么？”
　　柳依依和他一样，放了三天假，不知怎么跑来上体育课了。
　　杨晓风想起了今天下午应该是上体育课，柳依依所在的英语系应该也是上体育课，难怪几人都会看见。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你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
　　“简直见色忘义。”
　　“别逗了，”杨晓风知道他们在说莫辰砂，忍不住烦躁起来，“没有的事，你们不要胡说。”
　　“不可能。”
　　“你和她聊了好长时间。”
　　“哎呀，还特别紧张，磨蹭了好久才敢坐到她的身边。”
　　“你有没有女朋友我不是很在意，我先走了啊。”
　　柳依依明显不想掺和到他们的内部事件当中，缩了缩脖子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滑下去，最后插了个空起身就往门外走。
　　胖子想挽留，被杨晓风给瞪回去了。
　　老大挥了挥手，颇有领袖风范地压低了嗓子，拖声拖气地念到：“事情要一件件解决，杨同学，请你先解释。”
　　“我和她没关系，今天确实是找她有点事情商量。不过仅限于此，没有其他关系。”
　　“什么事啊？要去找一个女孩商量。”
　　“就私事。没什么好提的，不要再提她了。”
　　老大看出了杨晓风情绪已经不太好，连忙打了个圆场：“哈哈，就开个玩笑嘛，都散了吧，散了吧，今天晚上还有选修课呢。”
　　“有什么关系，藏着掖着干什么，有女朋友就带给我们看看嘛。”
　　胖子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听老大这么说也就走开了。邱洛没能理解老大的意思，一时嘴快，直接就接上了话。
　　老大推了邱洛一把，回头看向杨晓风。杨晓风淡定地拔下了数据线，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又起身走到门口边开门边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出了门，纪松泽问道：“你不高兴吗？”
　　“有一点。”
　　“但是你的室友也不知道你和莫辰砂之间的恩怨。”
　　“我知道，所以只能忍了，也没发出火。”
　　“现在可以不用忍。”
　　“不了不了。”他单身十八年，好不容易有了个男朋友，哪里舍得朝纪松泽发火。
　　此时柳依依打来了电话，杨晓风接起来一听，柳依依分外浮夸地喊道：“哥哥，大事不好啦……”
　　“行行行，”杨晓风赶紧打断她，“我出来了，没事了。”
　　“你的速度倒快。怎么样，新手机好不好用？”
　　“说到手机，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不用了，反正我爸买的。”
　　杨晓风还想再说，却听到电话那边远远地有女生在说话：“依依，走啦，去吃饭。”
　　“先不说了啊，我和室友要去吃火锅呢。”
　　“啊，真的是，自说自话……”
　　杨晓风挂了电话，转头看着纪松泽，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阳光洒在纪松泽的侧脸，映出脸上一点点细碎的金色绒毛。
　　“你看什么？”
　　“没，”杨晓风再多的不高兴，此时也已经变做了对纪松泽的喜爱，“我们以后去海边看夕阳好不好，我们学校离东海很近的。”
　　“你要看的东西还挺多啊。”
　　“我就想和你一起看。”
　　纪松泽看着杨晓风神采飞扬的侧脸，心中的不安感又加重了。
　　杨晓风暂时不想回宿舍，摸了摸口袋发现钥匙和学生卡都在，想了想还是先去吃饭吧。
　　“松泽，纪松泽，我们去哪里吃饭？”
　　“嗯？”纪松泽回过神来，发现杨晓风已经唤了他好几声。
　　“嗯，都行吧。”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又不能吃。”
　　“我想以后我们能一起去吃。你真没有想吃的啊？”
　　“那炸鸡块吧。”
　　“意外的很普通啊。”
　　纪松泽没有再接话。
　　杨晓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确认纪松泽又走神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杨晓风伸出胳膊肘微微地戳了一下他。
　　“没有。”
　　听语气纪松泽兴致也不高。
　　杨晓风本来想等到没人的地方问问他，又一想上次就是因为等太久，事情拖得厉害。
　　“是在担心身上……”杨晓风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词，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这才接了下去，“下的咒？”
　　纪松泽无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全是。”
　　“那要不我明天就去医院把你的身体运过来。”
　　“你会开车了？”
　　“还不会。但是可以打车啊。”
　　“你带着一个意识不清的人到处跑，你确定不会被抓起来吗？”
　　“我也觉得不太靠谱，但是你复活了以后事情就解决大半了。”
　　“那样的话我不仅会失去灵能，连行动都困难。他要动手更容易了。”
　　“那只能我今晚就去摸黑捅死他了。”杨晓风半开玩笑，笑嘻嘻地揉了揉纪松泽的脑袋，“人死了，下的咒也就失效了。”
　　“别闹，”纪松泽微微偏头，闪过了杨晓风的手，“我问你，我一直这样要怎么办？”
　　“不会的。”
　　“有这样的可能性在。”
　　“我们不提这个了好吗？”
　　“不行。”
　　“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
　　“再说了，复活了的话，我就是普通人了。十多年躺下来，基本就是废了吧。”
　　周围没什么人，纪松泽找了个台阶自顾自地坐下来。
　　杨晓风坐到他身边，轻声问道：“你在担心这个？”
　　“不该担心吗？”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灵体还是活人。”杨晓风双手圈住膝盖，语气无奈又委屈，“可是我们得考虑一下现实。”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还魂，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不好，一点也不好，纪松泽，其实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杨晓风稍稍挪了挪屁股，离纪松泽越发近了，“我本来还在害怕，你要是真的跑去投胎了我要怎么办呢。”
　　见纪松泽低着头不说话，杨晓风更着急了，肩膀又往纪松泽身上蹭了蹭，可怜巴巴地问他：“我不想看不见你。”
　　“还魂以后我就是普通人了，我害怕。”
　　“可是你想，过几年我就要毕业，我又不能带你走。我知道还魂这件事里辛苦的人是你，可是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想要一直在一起的那种。你没有灵能我还有，或者说你有没有灵能根本就不重要，我又不是因为灵能才喜欢你的。”
　　杨晓风着急，话说的语无伦次，说到后面带了点哭腔：“我们不提这个了好不好？”
　　纪松泽听完，顺了顺他的背，想到最早是他找上杨晓风，又是他连哄带骗哄着杨晓风走到他身边。
　　如果不是碰上他，杨晓风就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可以享受普通的大学时光，至于什么贺斌和白静，更是和他无关。
　　现在为了他，先不说平静的大学生活这回事，单单是惹上了危险人物就已经足够麻烦了。
　　这样看，自私的人应该是自己。
　　纪松泽拍了拍杨晓风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杨晓风抬头，揉了揉鼻子，细密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纪松泽看不清他的表情。
　　“晓风，对不起。”
　　杨晓风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刚刚那些话，我很抱歉。”
　　杨晓风摇了摇头，侧眼偷瞄了瞄纪松泽，眼眶有些红，纪松泽看了更添愧疚。
　　“我只是很想和你一起去面对。我一想到你在外面碰上什么贺斌白静，就觉得危险。”
　　“你担心我吗？”
　　“肯定担心啊，你不是我男朋友吗？”纪松泽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正好站在杨晓风面前。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了，纪松泽的身形罩在路灯的黄光下，有些飘忽又觉得温馨。
　　“杨晓风，我也很喜欢你啊。”
　　杨晓风愣愣地抬头看着纪松泽，过了好几秒才从嗓子眼里呜咽着“嗷”了一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
　　“哎哎，快放手，让人看见了当你在发神经。”
　　“动不了了，刚刚起得太猛，眼前还发黑。”说着，杨晓风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出蹭了蹭，蹭得纪松泽有些发痒，“但是我好高兴，而且我本来就是要抱你的。”
　　纪松泽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抱住了杨晓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


第35章　老鬼（二）
　　“那个人在干什么呢？”
　　“这个姿势有点扭曲吧。”
　　听到有人走来，二人赶紧分开。杨晓风赶紧背过身子走到背光处，又把卫衣的帽子拉上，好像这样就看不到他了。
　　纪松泽仗着别人看不见他，伸手松松搭着杨晓风的肩，凑到他耳边坏笑着说：“早叫你放手了吧，现在给人看见了。”
　　人还没走远，杨晓风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暗中伸出手指戳纪松泽的腰。
　　“又来？”纪松泽连忙躲开。杨晓风没想到他松开手了，有些空落落的。
　　“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