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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您走错蜗壳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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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灏羽先一步抓住潘高才,斜眼睨着鼻尖红彤彤、眼睛也红呼呼的云吞,皱眉道,“你去歇着吧,没你的事了。”
温缘眼巴巴扶着云吞,看见他打喷嚏打的连酒窝都不圆了,心疼的跟在后面,生怕云吞昏倒。
潘高才见他们要将他送到医庐,那里有夫子守着,定然会知晓他自己做了什么事,虚弱的逞强道,“要是让夫子知晓,还不如让我死吧。”他说着眼角洇了些湿润,艰难的撑起身体。
云吞看了眼花灏羽,兴许这里还有什么隐情,花灏羽通透的很,随意一瞥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招来众人,让他们先暂时将此事保密,将潘高才留在这里,等他好些了,再讨论可否要将他交给夫子。
眼见天快亮了,折腾了一夜,花灏羽让人散去,万事都明日再说。众人犹豫回了房间,临走前还劝云吞先去歇着,为了要自杀的人病了自己不值得,云吞捏着帕子一一谢过。
寝房内只剩下花连花灏羽和云吞温缘,花灏羽打发花连回自己寝房睡觉,他在这里守着就行。
花连不情不愿说,“要死就让他死,多管闲事做甚么。”说着瞪了一眼云吞,出去了。
云吞打个哈欠,一夜未睡,又泡了水,即便有那黑袍人赠的修为,他这副肉体凡胎也有些扛不住。
温缘见他这副模样,好说歹说让云吞幻成蜗牛回壳里歇一会儿,这个人他帮忙守着就行,云吞红着眼睛瞅瞅床边冷淡的花灏羽,稍作犹豫便化作蜗牛趴在桌边磨磨蹭蹭进了壳子里,还贴心的用壳里藏的小衣服堵在壳缝上。
嗯,他不听,有什么话尽管说。
第14章 动蜗心魄
屋外曦光灰蓝,海风远远吹来,再过不多久便要天亮了。
想尽管说的花灏羽什么也没说,他将烛火熄灭,屋中幽幽暗了下来,他坐在中央方桌上,守着又昏迷过去的潘高才和捂在壳里不停打喷嚏打的小壳发颤的云吞,看着坐在他对面顶着黑眼圈的温缘,“你也去睡吧。”
温缘捂住嘴打个哈欠,没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亲了一嘴的毛,他郁闷的吐掉自己爪子上的毛,想抱怨什么,瞥到面前的花灏羽,连忙收起自己的表情,正襟危坐道,“我与花公纸一同,多一个人多一双眼。”
花灏羽看着温缘脚背上沾着被自己吐掉的毛,觉得有些好笑,这小灰狐狸不知道到了秋日该掉毛时会是个怎样的情景,他微微点头,没再继续劝他。
半盏茶后,不出花灏羽所料,温缘便支撑不住趴在桌上迷糊睡着了。
这小东西为云吞担惊受怕了一夜,想来也是要困的。
花灏羽取过床上的薄毯想为他披上,刚碰到温缘肩膀,纤细的人便化作一团灰白相间的狐狸,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睁开眼,前肢试图撑起脑袋,却不料刚直起来,就脑袋沉沉的朝桌上磕去。
花灏羽眼疾手快扶住小狐狸,将他抱了满怀。
小狐狸眯着眼舔了两下爪子,脑袋藏进柔软的腹部,缩成一团扒着花灏羽的衣裳沉沉睡着了。
花灏羽低头看着窝在怀里的狐狸,微微勾起了唇。
他的笑像冰霜许久的剑刺破天光的刹那间,金光乍现,温暖如春。
花灏羽一心一意望着温缘,没注意桌子上安静许久的玉白小蜗壳上那道横穿小壳的裂缝下露出了一只细如发丝的小眼。
云吞趴在壳里枕着小枕头,从缝里往外面偷看,笑眯眯的抚摸他壳上的这道裂缝,谁说裂了壳没一点好处呢,起码他不用爬出来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偷看也看的光明正大,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眼见天便要亮了,云吞趴在壳里打了个盹儿,不料,便在盹儿的没一会儿染了风寒。
天边彻底亮了起来,海上的艳阳映着粼粼水光,丝毫不见昨夜的险风恶浪。
笕忧仙岛热闹起来。
寝房里,软和的大棉被里塞了个铜钱大小的蜗牛,不仔细看还当是棉被上印的小花。
云吞打着喷嚏,头晕脑热,觉得温缘是不是给他盖的太多了。
“我去给夫纸请假,然后我和你一起去医庐。”温缘忧心忡忡道。
云吞从被棉被压的动弹不得的壳里伸出一根触角,有些有气无力道,“没~事~,我~睡~一~下~就~好~”
温缘趴在床边急死了,伸手摸小壳,都觉得云吞烫的厉害,定然是昨夜下了海,染了风寒,云公纸就这么芝麻大点,烧的这么热,不去看夫纸怎好。
他越想越觉得严重,抱起床上的大棉被就打算朝外面走,被花灏羽拦住了。
“有我在,你放心。”花灏羽起身挡在他身前,低头望着面前的人,一向冷冽的眸子泛着暖意,“温缘,相信我。”
温缘第一次听花灏羽唤他的名字,微微怔忪,不知怎么便想到一个温暖微硬的胸膛,他躺在那里睡的很舒坦,像做了梦一样。
他低头犹豫的看着怀里的被子,乌黑的眼睛乱转,转到花灏羽身上,眼尖的发现他胸口的异常——几根灰白色的毛粘在上面,飘飘摇摇。
花灏羽发觉他看到了什么,错开一步坐了下来,淡淡道,“快上课了,你走吧,我留下来照顾云吞和潘高才。你帮我去做两件事,其一向夫子为我和云吞请假,其二是向其他人带句话,暂时不要将昨夜之事泄露出去,等潘高才醒来问明原因后,再做其他打算。”
他说完看着还有些呆的温缘,忍住伸手抚摸他脑袋的冲动,将温缘手里的棉被接了下来,垂下眼,打量温缘,“能做到吗?”
温缘眼睛亮了下,挺起胸膛,认真点点头,“请假和传话,我记得了。”他说,“我这就去,还请、还请花公纸照顾好云吞,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到医庐取药。”
花灏羽看着一下子鼓起气的温缘,淡然应下。
门外,花连看着温缘跑出去好远,朝敞开的房门里看去,恰好瞧到花灏羽眼底未散的笑意,他退后一步挡住自己的身形,面无表情的望向温缘消失的方向。
云吞平日里拿药当饭吃,偶尔生起病来,再吃药几乎没有作用。在妖界家中时,他爹爹和父亲会轮番每隔几日便为他传些修为,助他修炼,生病时,更是不要钱的用修为给他疗伤治病。
此时没了爹娘,云吞只好裹紧自己的小壳,闭上眼睛,希望能一觉睡到病好。
云吞刚一睡着,就做了个旖旎的梦来,这种梦他从未做过,但亲眼瞧过不少。那时候牧染刚迷上话本里的男欢女爱的图,拉帮结派的带着一群小妖小精怪趴在无人去的角落里偷偷的看。
“哥,看在你是我亲哥的份上,我给你拿了一本,其他的都被抢完了。”牧染撕着鸡腿,用油腻腻的小胖手捏住他哥的蜗壳,趁家中无大人,拎着他哥躲去了卧房。
摊开的书册上,牧染专门为他哥翻到了他最喜欢的一页,指着上面傲挺的胸脯团子,“这是这本书里最大最圆的,你觉得怎么样?”
云吞不高兴的把蜗壳上沾染的油腻往牧染袖口蹭掉,触角稍稍一瞥,嫌弃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牧染挑起浓密的眉,“你看过了?”
云吞老神在在的抖触角,见牧染一胖脸的好奇,才骄傲道,“见~过~真~的~”
牧染,“……”
牧染惊了一呆,回过神来用小手戳着他哥的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流下两道鼻血来,“什么时候见的?你竟然不带我去!”
云吞晃着小壳爬到话本的插页图上,一扬脑袋,说起了他这一段光辉事来。
其实也不光辉,就是他独自在乡野草丛外啃新鲜未摘的药草时偶遇的那么几场幕天席地的野合。
他爹爹大约有先见之明,曾私下里三番五次嘱托过,若遇上一男妖一女妖出现在方圆十里无人之地时,一定要钻进小壳里,切不可多看。
云吞甚是听话,叼着小草叶子钻进壳里,趴在他那小玉片枕头上,透过壳上缝隙看了个正着。
牧染听着,万般感慨的抚摸着他哥的壳,说,“爹爹一定不晓得你这缝还有这般作用。”
“切~不~可~说~出~去~”云吞嘱托,用触角弯下来撑着软软的小脸,心说,每每父亲以为他缩在壳里睡觉,对爹爹动手动脚时他可都瞧着了,若让他爹知道此事,往死里揍他父亲也是极有可能的。
云吞看过不少风花秋月的事,却没料到搁在自己身上竟是这么的动蜗心魄,只是个梦也能让他浑身燥热。
亲吻他的唇瓣这般的柔软,带着雪山人参的苦涩,望着他的那双眼像他幼年时常喝的药汁般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云吞觉得这双眼熟悉又有些陌生,陌生的他觉得没见过几次,却像刻骨般铭记在心底了,他在梦里恍惚的感受着唇瓣上的柔软,努力的回想着他在那里见到的这双眼。
愈来愈热的身体让云吞像着了火,却又好像在海浪中起伏颠簸,直到攀上了一个点,跃到了一个线,苍茫大海骤然倾泻。
花灏羽正和潘高才低声交谈,只听屋子的另一侧,化形成人的云吞从棉被里猛地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凌乱的额发因为汗湿贴在鬓角,他满脸通红,幽黑的眼底染着些些潮湿,刚醒来时还有些茫然,听到声音后猛地清醒了过来。
“醒了。”花灏羽淡淡道,将一碗药放在云吞跟前。
云吞用厚厚的棉被裹住自己,平息胸口的起伏,左右看了看,擦掉额头的汗,神思恍惚的点了点头。
“出了这么多的汗,风寒应该很快就会好了。”花灏羽说。
云吞一愣,连忙把自己全身都裹起来,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局促道,“哦~~”然后脸红了一点,“我~想~换~件~衣~服~”
花灏羽听出他是想让他和潘高才出去,淡淡嗯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扭过头高深莫测的说,“你这看着不像是风寒,倒是有些像做了……”
他话音微挑,停的十分妙,成功的让云吞烧红了脸,尴尬的无处遁形,算是报了先前种种气他的仇。
云吞故作镇静,将身前的散发拨到肩后,撑着笑容,略微加快速度说,“花公子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不过有些事还是莫要换位思考的好~~,这样才能像温缘一样活的简单快乐~~,花公子觉得呢~~?”
直戳命门,花灏羽脸色一沉,拂袖出了屋内。
云吞看向还未痊愈的潘高才,明明笑着,却让对方感觉到了一丝凌厉,道了声打扰,疾步出了屋门。
等人都走完后,云吞才如释重负,踢开棉被,倒在了枕头上,出神。
他想起来了,梦里的那双眼是救了他两次的那个人的。
第一卷 : 帝君
第15章 蜗吃醋了
云吞面红耳赤的趴在杯盖里洗了澡,换了新的衣裳,扯下被他弄脏的被单重新铺上干净的,等将这些都弄妥当后,云吞才虚弱的坐在床上,擦了擦额上出的虚汗,病还没好透呢。
想起门外的两人,云吞朝屋外走去,路过铜镜时无意一瞥,站住了。
镌花铜镜里的少年身形修长单薄,生的唇红齿白,晧眸如月,镜中的人抬手轻抚唇瓣,指腹下一片柔软……
云吞一掌清脆的拍在自己额头,懊恼起来,传修为便传修为,亲什么亲,害得他,他……云吞转眼一想,这人能对他以唇相传,会不会救了其他人也是这般,这般……
他心中婉转的那一点柔软化作了凡界山西土窑子里藏得老陈醋,酸酸楚楚的不知道什么滋味,连人模样都未看清楚,仅凭着一双眼和毫不吝啬的修为,就让云吞这般纠结,他擦了擦鬓角的汗,心想,都怪那荒唐的梦,让他乱了心。
屋门外,潘高才和花灏羽正坐在院中的青石圆桌前,云吞走近,听到潘高才说,“如今我活着与死又有什么两样,再等不久,我们出了岛,离开这里,他对我而言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枷锁。”
“为~何~?”云吞撩衣坐在他身侧,手里捧着一杯药。
潘高才抬眼看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脸上有些泛红,抱手朝云吞道,“多谢、多谢云公子相救,高才有罪,连累云公子受了风寒。”
他说着捂住腹部咳嗽了两声。
云吞,“还~疼~吗?”
潘高才受宠若惊,连忙摇头,“不疼了,多谢云公子和花公子相救。”他有些疑惑的摸着被绳索勒的红肿的腰部,干笑说,“这石块颇有些重。”
云吞抿了抿唇,心想如果不是那人将你像鱼饵坠着,兴许也不会这么严重的。
“为~何~要~这~般~做~?你~说~的~他~是~谁~?”云吞问。
提及自己投海的原因,潘高才目光黯淡了下来,“你们是冬雪堂的,可能有所不知,这次月试,我考了最末,没脸再活着了。”
他笑下,“两位天资非凡,四处学堂皆有耳闻,怕是无法懂我们这些人。”他抬头望向天空,鸟雀飞过,眼底浮现出向往之意。
花灏羽说,“你刚刚没有回答他的第二问题。”
云吞捧着杯子慢悠悠喝药,很是满意能有花灏羽这么个知他懂他的人。
花灏羽嫌恶的别过头,摸摸怀里藏着的灰白狐狸毛,以当安慰。
潘高才对这个问题似乎难以开口,原本好容易有了些气色的脸上更是惨白。
看他不愿多说,云吞一仰头喝完杯中的药,起身道,“你~走~吧~,我~们~不~会~泄~露~关~于~你~的~事~,只~要~你~别~再~另~寻~短~见~”
说罢捏着杯子打算再去盛一杯来喝,他还没吃饭呢。
潘高才垂眼望着桌面,肩膀紧绷,搁在膝上的手腕忍不住发颤,他低声苦笑,“我怕是非死不可。”
云吞脚步一顿,拧眉转过身来。
潘高才抬头看了看云吞,脸上浮出颓废之色,心如死灰道,“我是个断袖。”
院子里突然安静了。
海风越过青红琉璃瓦落进院子里,抚动树影婆娑。
云吞走过来坐下,指着花灏羽说,“巧~了~,他~也~是~”
花灏羽脸色发黑,乌漆墨黑,很想掀桌子砸死那只蜗。
云吞笑眯眯的把手指勾回来对着自己,说,“我~爹~娘~都~是~男~子~”
断袖怎么了,很稀奇吗。
花灏羽很想捏死他,那也没什么好骄傲啊!
潘高才惊讶,摇头苦笑道,“二位不必安慰我了。”
云吞含着笑容静静捧着杯子,慵懒之姿尽显,花灏羽冷着脸,更是不愿多说,两人看起来都非常不像正在安慰他。
潘高才这才相信二人所说,一时之下心中生出些悲慨和无尽欲说不能说的话,他抚摸着腰间的伤口,道来了一翻比死更痛苦的过往来。
他爱慕过徐尧。
云吞和花灏羽对视一眼。
潘高才陷在自己的神思之中,未发现二人的惊讶,兀自回忆着。
徐尧与他是同乡,二人家中一条大街开了两间医堂,徐尧是三代相传的医术,坐堂医名望高重,常有达官贵子来就诊。
而自己的家里却只有父亲与娘亲撑着医堂,父亲自幼学医,不为飞黄腾达,只愿救人于安乐,母亲心地善良,就是路旁的乞丐病了,也会亲自熬夜端到跟前。
他与徐尧年少相识,约定将来学成医术同开医馆,救治天下苍生,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学医的料,他只是喜欢和徐尧待在一起,能看着他就好。
可这一点希望很快就破灭了,笕忧仙岛上精怪仙凡人才辈出,潘高才本就不善医术,自是感觉不到,而徐尧与他不同,肩上承着的是祖传三代的巨大牌匾,来这里前父亲曾嘱托于他,不优则不出,决不能辱没家中的名声。
徐尧被压力所逼,日益消沉,潘高才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在徐尧邀他借酒消愁时,三杯烈酒下肚,一时不着,吐露了心声。
想起当日,潘高才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眼底含着怅然的笑,“我没料到他会答应,高兴的不知所措,恍如做梦。”
云吞打个喷嚏,揉揉发红的鼻尖,将药盏推给花灏羽,拜托他帮自己再盛一碗来。
花灏羽冷冰冰盯着他,像一把冰霜的剑,随时随地想将云吞劈开两半。
云吞,“那~个~温~缘~——”
花灏羽头也不回,拂袖去了厨房。
一碗苦涩的药配上苦涩的故事,此情此景都尚好。
潘高才继续道,“我们约定一同学习,希望将来能大有所为。”他苦笑,“可我根本学不会这些,死记硬背的药材也就那几样,尧儿对我很好,帮我补习课业,陪我彻夜读书。”
生不如死的过往常常带着刻骨铭心的片段,让人想忘也舍不得忘,花灏羽开门见山,直接指出他的疑问,“为何你会烧他的课业?”
潘高才一愣,脸上的红润仿佛见了洪水猛兽般瞬间消退,只余下不忍直看的惨白,他嘴唇发颤,半晌才勉强说,“我课业一直不好,为了鼓励我,我与他定订下了不少的约定,从执子之手到相拥而抱,再到……再到他让我签下信诺书,若我课业为末,便将我家医馆抵押给他。”
“你~签~了~?”云吞问。
潘高才点头,“我那时鬼迷心窍,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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