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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头戏终于来了。
　　灰灰止住脚步，问他：“D先生是谁？”
　　“不知道。”格鲁希诚实道：“我从未见过D先生本人，只听说他是个非同一般的强者，在欧罗巴和亚细亚都有自己的势力，八十年前那次世界大战中，他曾经一个人毁掉了盟军的一支军队。”
　　……
　　“D先生通过他的两名代理人向首领，不，是格鲁希下了任务。”
　　小院内，桀骜不驯的狼族小哥迫于威胁，为了不喝劳埃德这种又脏又臭又阴险的死蝙蝠炖出来的洗脚水，终于还是有选择地透露出一些消息。
　　当然，都是对于撒克逊狼族无害的。
　　“格鲁希很不喜欢这几名华夏国的代理人，对他们非常无理。”
　　“这是为什么？”云修问道。
　　按理来说，狼人有求于这位D先生，应当对他的代理人客气些才对。
　　狼族小哥回忆了一下：“格鲁希说，他一生中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叛徒，尤其是这种背叛国家，背叛种族的叛徒，恨不得将他们全都吊起来撕成碎片。”
　　狼人小哥想起首领当时义正言辞的样子就磨牙——
　　呵呵，你倒是没背叛撒克逊狼族，你带着全族狼人投奔了别狼，你管别的狼叫爸爸！
　　他灰色的狼脸上明晃晃地透出嫌弃来。
　　云修倒是不追究，接着询问自己关心的问题：“这次拍卖会究竟要做什么？”
　　狼人小哥看了一眼劳埃德和安塞德斯——
　　“D先生通知了整个黑暗议会，说他手中有几颗东方神枣要拍卖，这些枣可以让活着的人永葆青春，让吸血鬼不再依赖血液，让狼人月圆之日不必变身，让早已死去的巫妖重新拥有生命！”
　　“……而他所需要的筹码，仅仅是人类的生魂和精血而已。”
　　“……”
　　云修、顾临渊和仲奚用奇异的目光看了点头确认的小骷髅和小蝙蝠一眼。
　　片刻之后，还是云修委婉地开口道：“这位狼人，你们黑暗世界，是不是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这个说法？”
　　劳埃德、安塞德斯、狼人小哥：“……”
　　九年制义务教育是哪根葱？？？
　　很好。云修点头，原因找到了。
　　怪不得你们智商比我们园的乡下妖还要低。
　　……
　　“这你也信？”
　　灰灰代表乡下妖向格鲁希问出了这个振聋发聩的问题。
　　“什么东方神枣？这这这、这不就是十几年前那个XX神药的变体吗？”
　　“——XX神药，啥都有效，一次用药，百病全消！”
　　“这就是黑心商人专门拿来骗傻子的嘛！”
　　灰灰自己没这么高的觉悟，还能熟悉这种十几年前广泛流行在华夏国各大卫视的假广告，他这都是在植物园里看门的时候听溜达过来啃竹笋的元宝老师说的。
　　灰灰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元宝老师是一头在人类中生活了好多年的熊猫，非常有文化，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特别让妖信服。
　　“我们要相信科学。”灰灰对有点傻的小弟们语重心长道：“每一种病都有自己的独特疗法。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同时让狼人和吸血鬼，让活人和死人都适用的神药。”
　　这玩意儿就算在修真界的传说级灵药里刨，也刨不出来。
　　既能让活人长生不老，又能让死人起死回生，还能改善吸血鬼的味觉和消化系统，治愈狼人的基因缺陷和内分泌，这么厉害，你怎么还不上天呢？
　　“……”格鲁希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啊！”
　　灰灰：！
　　不等灰灰再问，他就老实交代了：“我们萨摩耶狼族和其他黑暗势力目的不同。其他黑暗势力是来拍卖神枣的，我们是准备按照D先生的吩咐，埋伏在会场外把他们一锅端的。”
　　“既能干掉背叛我们一族的吸血鬼和其他狼族，又能把他们带来的精血和灵魂拿到手，还能获得D先生事先说好的酬劳，这样的好事，不干白不干！”
　　“……”灰灰目瞪狗呆。
　　我错怪你们了。
　　咱们萨摩耶狼族，黑吃黑起来还真是有一套！
　　很好，很符合我们植物园的气质！


第139章　契约成立
　　陈静家的小院中；　狼人小哥没说那么多；　他只说D先生要求他们撒克逊狼人将传说中的“东方神枣”抢到手；　随后便可以帮他们在黑暗议会中活动，恢复撒克逊狼族的两个席位。
　　“他有那么大的权利？”顾临渊质疑。
　　狼人小哥知道的也不多，倒是劳埃德沉吟片刻之后；　用翅膀尖儿托着胖胖的下巴；　谨慎地开了口：“或许是有的。”
　　“我曾听到过一些消息；　D先生似乎出身于一个十分古老的隐世家族，他手中握有许多已经失传的古代魔法；　这些珍贵的魔法书或许会让议长阁下在一些事情上对他大开绿灯。”
　　“……”
　　八卦时间结束。
　　顾临渊沉吟着看了看桌上的吸血鬼公爵和猩红巫师，又看了看桌子下趴着的狼人，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
　　“想将功赎罪吗？”他问三妖。
　　回答来得十分迅速——
　　“不想。”劳埃德。
　　“不想。”安塞德斯。
　　“……不想。”狼人小哥。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反派；　自然知道将功赎罪是很危险的；　说不定连小命都要赔上。
　　反正坏事还没做成就被抓了，算不上什么重犯；　大不了去蹲监狱，蹲个百来年也就刑满释放了，不碍什么事儿。
　　毕竟他们作为永生种；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吸血鬼、巫师、狼人：法治社会；　万岁！
　　“……”顾临渊。
　　他看着三只一脸“自由诚可贵；　生命价更高”的外国妖；　觉得自己有点儿尾巴痒。
　　好想抽他们，这群怂妖！
　　云修在旁边悠然地看了一会儿好戏；　止住自家龙想要变回原形的动作，低下头，施施然问道：“那么想喝蝙蝠骨头炖狼肉汤吗？”
　　“……”
　　三只妖僵硬片刻，步调一致地摇了摇头，幅度很大。
　　灰毛狼姜黄色的眼睛里又要冒出泪花花。
　　——你们华夏人究竟什么怪毛病，怎么见了什么都想炖？
　　那当然。别说妖魔鬼怪了，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在华夏人眼睛里只分两种——
　　好吃的，和处理之后好吃的。
　　三只妖十分荣幸地被分在了“虽然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但扒皮拆骨再加上秘制调料慢火熬炖或许会非常好吃”这一类里。
　　“……”
　　也许是看出了云修眼中的跃跃欲试，三只妖识相地做出了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劳埃德作为他们的发言人，优先举起双翅——
　　“干，我们干了！”
　　他油嘴滑舌地补充道：“我们曾经因为各自的目的，或是形势所迫，做出过一些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选择，经过您语重心长、振聋发聩的教诲，我们痛心疾首、深感惭愧，完全愿意改过自新、将功赎罪，为了挽回事态、肃清风气、端正纪律、弘扬正义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现在，就请您为我们安排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吧！我们已经做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必将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全心全意、砥砺前行，完美地完成您所交托的历史使命！不负历史的重托！不负人民的信任！”
　　“……很好，”云修沉默了一下，道：“你的翅尖儿保住了。”
　　他觉得，黑暗议会之所以愿意留下这么个胖蝙蝠，说不定是因为开会的时候没人愿意写演讲稿。
　　看这位，才来华夏国多久，官面话就说得这么流利，绝对是在这上面点满了技能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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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得到了暂时不会被炖汤的承诺后，三只妖如同劫后逃生，眼睛晶亮。他们仰起头深呼吸了一口小院内的空气，感觉这一刻的空气无比香甜和快活。
　　啊，活着的空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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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下一刻，还在呼吸着香甜空气的狼人、吸血鬼、巫师就一起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从背后将三只妖神识冻住的仲奚平静地手腕一转，将未出鞘的长剑收回了腰间的储物袋内。
　　他表情自然，就好像刚刚从身后一口气敲了三下闷棍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觉得，为了保密，之后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旁听为妙。”
　　“没错。”
　　云修和顾临渊的表情毫无波澜。
　　顾临渊还表扬他：“出剑的时机越发使人捉摸不透了。以后去小秘境夺宝时可以试试配合屏息术和隐匿术，等别人打到半死，你再跳出去把他们几个都砍了。”
　　“听起来不错。”
　　剑修毫无障碍地收下了这句赞美。
　　他甚至无师自通地为这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方案打了个底稿。
　　“不久后这里不就要举行一场拍卖会吗？不如先试试？”
　　……
　　植物园中几位大佬考虑要怎么在几天后的拍卖会上一鸣惊人时，灰灰正在可着劲儿地给自己的新小弟卖安利。
　　“回什么欧罗巴？那地方山穷水恶的，还冷，能有我们植物园好？告诉你们，我们植物园的员工福利，那是一般妖想都不敢想的。”
　　“别家修真门派发灵草按棵发，我们一人一筐，当辣条那么啃，如果你愿意，直接去灵田里吃新鲜的也没人说。”
　　“别家的灵兽是太师祖，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要容忍太师祖在自己头上趴窝，我们园那都是食材，煎炸烹煮，烧烤醋溜，吃法特多！像我灰灰，作为一个有特权的警卫队高层，那就只吃鸟腿，胸脯上的肉都不稀罕吃，没嚼劲儿！”
　　他的话半真半假，听得新收的小弟们心潮澎湃，觉得华夏国简直就是梦中的国度，遍地灵兽和灵草，对于他们妖类简直友好到不行。
　　哦，撒旦啊，这样美好的地方，难道是地狱吗？
　　“真的吗？”
　　格鲁希作为一只有理智的狼，他的最后一丝怀疑在灰灰从储物袋中掏出好几大包抽成真空的炽日鸟腿，示意他们随便吃，别给自己留面子后，化为了渣渣。
　　“老大！”萨摩耶一族的前老大最开始还顾忌形象，左刀右叉吃得比较斯文，在感觉到灵兽肉对于实力的提升后，顿时一手一只，啃肉啃得满嘴流油，热泪盈眶，完全忘记了称霸欧罗巴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一边往口袋里又塞了两只鸟腿准备留给还没回来的狼崽子，一边抱住灰灰的大腿，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两个油乎乎的手印。
　　“我决定了，只要老大能帮我们报仇，我们就集体迁往老大所在的地方，从此生是老大的狼，死是老大的死狼，终此一生绝不背叛老大……”
　　“你们发誓！”
　　“没问题！以狼神芬里尔的名义起誓！”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突兀划过一道闪电。
　　契约成立。
　　可怜的狼人老大不知道，在华夏国境内是不能随便发誓的。
　　有天道在盯着，想反悔？
　　哼哼，滚滚天雷会教你做狼的。
　　……
　　收小弟收得激情澎湃的灰灰大概不知道一句老话，狼在做，天在看。
　　顾临渊凭借着和灰灰的契约，将他所说的话全部听在了耳中。
　　“亲亲。”他叫住正静静站立在枣树下的云修，神色复杂。
　　“我大概知道植物园的灵田里，鸟妖们种的灵草为什么隔三差五就像狗啃了一样少了尖尖了……”
　　“也知道食堂里隔三差五就丢掉的炽日鸟腿和莫名其妙出现在垃圾桶里的胸脯肉是怎么回事了。”
　　好嘛，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一切都是用来抓贼的看家狼监守自盗的！
　　云修有着沟通植物这种神技，比自家龙更早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他看在灰灰好好一条狼被迫装土狗的份上，对他偶尔的犯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可是一条志向是当哈士奇的狼，怎么可能一切正常呢？
　　“先不说这个。”他轻飘飘地带过了顾临渊的话题，“比起这个，我好像明白这棵树是怎么一回事了。”
　　“讲讲？”
　　仲奚已经将晕掉的三只妖关了小黑屋，闻言坐回石桌旁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灵酒，给三人满上。
　　顾临渊也同步开启了契约，将这里的消息传递给灰灰知道。
　　云修的手掌一直贴在枣树粗糙的树皮上，他在月色中闭上双眼，在漫天星光下复述着这颗老树传递给他的话语。
　　“说来话长，这棵枣树在数千年前，也曾经是名噪一时的仙种。”
　　在其余两人饶有兴味的目光中，他端起酒杯，浇在老树的树根上。树根泛起一丝土黄色的朦胧光辉，转瞬间将这杯灵酒吸入树干，涓滴不剩。
　　“说起它的来历，还要和道家传说中的北极真人相关……”


第140章　醉酒骑鲸
　　道家的神仙真君封号繁多；　又根据各门各派有些微的不同。若是仅仅提起北极真人；　恐怕不容易记起；　但若是说起与北极真人相关的一件事，那么大多数华夏人都会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哦——”
　　徐福当年率领三千童男女东渡蓬莱求仙，寻访的便是这位曾与始皇帝在琅琊台交谈三日夜的仙人——安期生。
　　“安期生当年自琅琊东入海；　留书始皇‘后数年求我于蓬莱山’。始皇帝遣徐福、卢生等数百人入海；　船队未至蓬莱山；　便因风浪而返航，从此北极真人杳无踪迹；　只留下数十座安期祠。直至西汉时，才有方士李少君向武帝刘彻进言道：‘臣常游海上，见安期生。食巨枣；　大如瓜。’汉武帝因此七次东巡琅琊并遣方士入海；　至今天台山上仍有汉武望仙台面朝东海。”
　　顾临渊性子比较急，不耐烦听这些“八一八那个让两名霸道皇上牵肠挂肚的男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直接问：“那他找到了吗？”
　　“没有。”云修道：“安期生饮酒骑鲸，遨游东海，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哪里愿意去见这些凡间帝王。”
　　“有眼光。”顾临渊手托着下巴，赞赏道：“不愧是我们北字辈的；　像我。”
　　仲奚：“……”
　　他伸手从储物袋中拔剑。
　　人家叫北极；　你叫北辰；　差了一个物种还硬拉关系，好大的脸！
　　“别闹……”云修无奈；　他一招手，枣树的根系从土壤中钻出来，将两人牢牢绑在石凳上，“听我说完。”
　　“虽然并未寻找到安期生，但汉武帝的船队也并非全无收获，他们在安期生离去的海岛上找到了真人留下的三枚枣核，便盛放在木匣中，准备献给汉武帝。”
　　“谁料船只在返航时遭遇了和徐福当年相同的风浪，船员奋力挣扎，却还是被风浪将船打翻，三枚枣核也遗失了两枚，被路过的大鱼吞入腹中，再难寻觅。”
　　“船员们生怕武帝问责，便相约隐瞒皇帝，只说得到了一枚仙枣，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呈给武帝的枣核被栽种在汉宫御苑，之后毁于巫蛊之祸。而另外两枚遗失的枣核则被渔夫自大鱼腹中剖出，栽种在自家庭院，并开花结果，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这便是流传在海岱省的‘仙人食枣’的传说，而传说中那枚能令人羽化登仙的安期枣，则是眼前这棵枣树。”
　　顾临渊听完了故事，化身为小黑龙，用尾巴敲了敲枣树的树干，评价道：“不像啊。”
　　用他们修真界的眼光来看，这个故事其实没那么玄乎。所谓的北极真人安期生多半是一位修为登峰造极的修真者，而因他扬名的安期枣，也并非什么灵根仙种，而是修真界灵草灵药中的一种。
　　就算以灵草灵药的标准来说，这棵树的灵气也太微弱了。按照它的水准，顶多能够让普通人强身健体，要达到长生不老的功效，是万万不能的。
　　“的确。”云修淡定地点头道：“这棵树并非是安期生留下的那一棵，说起来已经是第三代了。若不是遇上山火被陈静的爷爷捡回家，恐怕会藏在山中继续修炼，直至能够化形。”
　　顾临渊用尾巴从树梢上勾下来个枣儿，塞进自己嘴里，感觉挺甜的，又喂了亲亲一颗：“那么那个所谓的‘D先生’想要如何拍卖这些‘东方神枣’？”
　　他这是卖虚假安利啊，货不对板、漫天要价，要是放在普通人里，这种诈骗行为都够入刑了。
　　“不知道。”回答他的是仲奚。
　　剑修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摘枣子给自己吃，只好挣脱了身上的束缚，伸手挥出一道剑气。
　　桌子上噼里啪啦地下了一阵枣子雨。
　　剑修满意地捡起最红的几颗托在掌心，用如臂指使的剑气给这几颗枣子削了皮、雕出花色，随后才讲究地放进嘴里。
　　“我们没必要知道。”他看了一眼云修，目光接触间了然对方的想法和自己相同。
　　“我们是D先生邀请来的客人，只需要按他的通知准时参加拍卖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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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需要在月中之前将那棵枣树抢到手中。”
　　“没问题！”
　　“然后将它安全运送到会场，交给D先生的代理人。”
　　“看我的！”
　　“之后按照D先生的吩咐，在拍卖会周边布下天罗地网，将参加拍卖的客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