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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引起天道的注意，云修打定了主意要让北辰魔宫的妖修们在这个世界里先体验一把凡人的生活。
　　·
　　“对了，北辰哪儿去了？”处理完正事，圆秀终于有闲心关注一下不见人影的雇主。
　　“他去花园里看鸟。”云修道。
　　“看鸟？”圆秀反问。
　　“怎么了？”云修转头看着他。在他心目中顾临渊不过是个三百来岁的未成年龙，小孩子嘛，喜欢五颜六色的小鸟很正常。之前不是还在魔宫里看孔雀跳舞么？
　　不得不说，上千年的精灵生活真的是重塑了他的三观。
　　“……”圆秀这些天也学会了用手机。他是个十分跟得上时髦的和尚，微博刷得比云修还老练，见状表情一时难以描述：“你不觉得自己的家长滤镜戴的有点厚吗？”
　　还看鸟？顾临渊这可真够能装的！
　　“有么？”云修不解。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好爸爸，虽然顾临渊一直不承认。
　　“算了。”圆秀觉得心好累，整个魔宫的人类里就没有几个能正常沟通的，他问：“仲奚和北辰在一起？”
　　“对。”云修道。
　　他还记得先前那只开屏孔雀想要勾引自家泥鳅学坏的劣迹，不太放心放顾临渊一条龙和这只鸟单独相处。
　　圆秀想也知道云修派仲奚看着顾临渊的理由和自己心想的不一样。他摇了摇头，那剑修好歹是化神期，和顾临渊修为差不太多，魔君打翻了醋坛子要杀人的话，他还是能拦两下……的吧。
　　·
　　圆秀不愧是当了近百年的魔宫大总管，对于北辰魔君的小心思摸得不能更清楚。
　　顾临渊正带着仲奚，去严凌安的房里，美名其曰——慰问病号。
　　他们俩将身上的法衣变作了此世界人的穿着。仲奚是一身白色西装搭配衬衫领结，顾临渊则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缩小款。
　　——没办法，顾临渊是突然决定过来的，又不能让云修知道，只得随便从电视购物广告上抄袭了主持人的搭配。
　　两个人的穿着看起来就像父子装。
　　严凌安心目中也正是这么想的。
　　因此当仲奚介绍道：“这位是顾少爷，我姓仲，是少爷的管家”时，严凌安的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
　　真要形容一下，大概就是（⊙o⊙）？这个表情。
　　他很快调整过来，感谢了两人拿来的水果（→注：探病要拿水果，也是从电视上学的。）并请两人坐下。
　　一边寒暄一边暗中打量，严凌安越看越觉得不对。
　　相同的穿着也就算了，还有着相同的发色、眸色甚至相似的举止做派。严凌安的怀疑在两人同时把手放在袖口，对视一眼时达到了最高峰。
　　连习惯性动作都如此相同，以他作为一个卧底的职业素养来看，这家主人的头顶……怕不是有点绿？
　　Orz
　　他想多了。
　　其实只是因为云修自己不懂修真界的规矩，因此顾临渊的很多常识，包括行为举止、礼貌仪态，都是仲奚和圆秀手把手教导的，而已。
　　·
　　“在这里休养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见到把我从达叻基地带出来的救命恩人，请问能让我有机会亲自感谢他吗？”
　　“哦对了，救了我的是一个银色长发的青年，他长得非常好看，相貌比我见过的所有演员明星都要优秀。”
　　寒暄了几句之后，严凌安十分彬彬有礼，也十分诚恳地对这里的管家提出请求。
　　“……”仲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扭头看了一下顾临渊。
　　可别被醋坛子给淹死了吧。
　　应该说，幸亏严凌安没有灵力，所以他才看不到此刻自己面前的暗潮汹涌。
　　顾临渊的化形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毕竟在修真界摸爬滚打了多年，作为一条浑身是宝的未成年龙，他心里的弯弯绕可一点不比东海那群老谋深算的龙族少。
　　严凌安刚一拐弯抹角地套话，他就听出来了。
　　银色长发，长相出众的青年，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不就是云修吗？
　　就知道捡回来的都是麻烦！作为一条被云修捡回家的龙，顾临渊十分有发言权，他的内心第一时间拉起了警报。
　　——敢惦记我的人！
　　别说是醋坛子，顾临渊心目中的醋海都要翻了！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自己袖间的法宝囊，身上戾气呼之欲出。
　　然而一道无形剑气后发先至，打开了他的手。
　　仲奚扭头看了顾临渊一眼，袖中的本命灵剑吞吐着寒光。
　　两人对视片刻，顾临渊慢慢地将手松开。
　　真正镇住顾临渊的并不是仲奚的灵剑，而是灵剑旁边的东西——一只通话界面打开，上面已经输入了云修手机号码的智能机。
　　敢乱来，就曝光你，仲奚用眼神道。
　　而他的手指正悬浮在接通电话的按键上。
　　说起来仲奚对于手机的使用虽然不像圆秀那样精通，但除了上网之外的功能也很是熟练了。
　　抢劫了小基地的毒贩之后妖修们人手一台最新款鸭梨手机。这个凡人的小东西比起传讯玉简来要节省灵力得多，才几天时间，基地里有几个妖修的眼睛已经整天粘在手机屏幕上拔不下来了。
　　不出意外，顾临渊看到云修的名字后暂时偃旗息鼓起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他看着严凌安，突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在仲奚警告的眼神中，他道：“叔叔，你要找我爸爸做什么？”
　　严凌安：“……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顾临渊：叔叔，你要找我爸爸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给我当后妈？
　　严凌安：不，我想给你当后爸。
　　顾临渊：……
　　·
　　人民警察严凌安，卒，享年二十五岁。
　　死因：被变回原形的北辰君一屁股压死。
　　·
　　PS
　　严宥之：好羡慕这种死法，能近距离接触龙君的PP
　　云修（看变态的目光）：你想要对我家泥鳅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啊！
　　·
　　#一笔烂账#


第13章　化形大妖
　　“……爸爸？！”
　　从严凌安的表情来看，仲奚觉得他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对呀。”顾临渊反正已经不要北辰魔尊的面子了，索性当着仲奚的面接着继续往下演。
　　只见病床前漂亮的小男孩思索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警惕地看着严凌安：“难道你要给我当后妈？”
　　严凌安：“……”
　　仲奚：“……”
　　门外偷听的黄莺妖：“……”
　　魔尊这问题，超纲了。
　　“你死心吧！我爸爸是不会看上你的！”顾临渊把一个家庭稳定受到威胁的八岁儿童演的活灵活现。
　　为了全方位地打击人，他越演越High，还无师自通地用上了刚从水果台电视剧上学来的台词，声情并茂道：“像你这种没胸没屁股的外地男人，想要嫁进我们家？不就是看上了我家的钱吗？说吧，要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我爸爸！”
　　仲奚看得叹为观止，顾临渊这幼稚装的。
　　北辰魔尊在打击竞争对手的方式上，还真是不遗余力。三百多年的龙脸，说扔就扔。
　　他安坐一旁，不去参与。毕竟他只负责不要让顾临渊一时失手从肉体上灭了眼前这个凡人，引来天劫，至于要不要从精神层面上打击凡人的三观，这不关剑修的事。
　　……
　　事实上，能从上万人中被选中做卧底，严凌安的精神还是很坚强的。
　　他没被顾临渊的表现打倒，他只是神情飘忽地想：
　　没胸……没屁股……？
　　不对，我有胸肌的啊！警校练出来的！
　　不是，被带偏了。能问出这种问题，这孩子平常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有：
　　原来那个头上疑似染了点绿的，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顾临渊等了半天也没如预料中一般等来凡人的反击，他看了严凌安一眼，心里头既有点儿得意，也有点儿疑惑。
　　这凡人不会是被他吓傻了吧？怎么一点抗打击能力都没有呢。就这样的也想和他抢云修？
　　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地还替云修留意上潜在追求者的质量问题了。
　　其实魔君真的是想多了，现代世界是法治社会，不像他们修真界一样，看上谁了拳头够硬就可以抢回去洞房。再说同性恋至少在大多数国家还是个小众群体，不方便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更不方便拿到孩子面前说。
　　难道要让严凌安亲口对自己救命恩人的儿子说：“我不想给你当后妈，我想给你当后爸？”
　　光用想的就知道，孩子亲爸绝不会感到惊喜，不弄死他都算好涵养。
　　于是，单身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撞见真爱的严警官只能把满心的少男泡泡往心里憋，一边憋一边痛心疾首地拷问自己，为什么会对头一次遇见的已婚男性念念不忘？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外表正直内心下流隐藏多年深藏不露的深柜？
　　·
　　严宥之在画眉的引导下进门时，正对上一室迷之安静的气氛，以及一个三观俱裂、怀疑人生的堂弟。
　　“少爷。”画眉妖看到床前的顾临渊，吃了一惊，忙屈膝行礼。
　　严宥之他……被画眉妖这一礼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堂弟还呆着的时候。
　　他伸手按下严凌安的头，和堂弟一起点头回礼。
　　画眉妖嫣然一笑，在仲奚的示意下和他以及顾临渊一同走出房间，让这大难重逢的兄弟两人好好谈谈。
　　大妖的气息消失在房间内，严宥之终于喘上气来，他看着严凌安一脸不明情况的样子，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揉了几把，还是不解气。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天知道，他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看到肩头上的鸟雀轻飘飘一拍翅膀，旋身变作美丽的宫装少女落地时，心情简直是天崩地裂的。
　　能够化形的大妖！几十个！
　　这场景岂是一句日了狗可以形容。
　　妖修充满压力的真元环绕在身边，善恶难辨。让人精神紧张，心跳加速。
　　严宥之突然理解进了盘丝洞的唐僧是什么心情了，他伸手拽过特种兵小队长，拼命用眼神示意他，快想个办法赶紧跑路吧。
　　华夏国已经上百年没有化形大妖了，谁知道这些大妖吃不吃人？说不定人家刚刚虫子大餐吃腻了，这会儿想吃点人肉当饭后点心！
　　一路上都挺警醒的特种兵小队长这会儿却没有接到严宥之的暗示，任凭他眼睛差点闪得抽了筋。也是不知者无畏，在他看来，能说话的妖怪，当然也能变成人了。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这一路上不寻常的事情太多，三观裂着裂着就习惯了，他还以为这些妖修也是上级安排接应的特殊人士，就像严宥之一样。
　　不但没慌张，他还十分轻松地，和自己肩膀上的小胖鸟玩了起来。
　　圆滚滚的小珍珠鸟化作原型也是个小胖丫，看起来四五岁的年纪，扎着两条蓝灰色的羊角辫。
　　小胖丫从兵哥的肩头落地，蹦蹦跳跳的，严宥之总觉得落地时她的圆肚皮也跟着颠颠地颤了两下。她走到兵哥脚下，抱着他的大腿，手伸到腰间的荷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条肥虫子。
　　这回是个甲虫。
　　她虽然还小，但一点儿这个年纪人类小孩娇气霸道的坏毛病都没有，歪着头想了想，把这条胖甲虫也和新朋友分享了。
　　柔嫩的小手指划过兵哥粗糙的掌心，兵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妖精？
　　他恨不得把超市里的糖果柜台都给小胖鸟买下来，可是在行军背囊里掏了掏，只掏出来半块饼干渣。
　　看着小胖鸟期待的眼神，兵哥愣了一下。
　　“没关系，稍等一下，我给你吃巧克力。”
　　然后，他回过头，板着脸干脆利落地抢劫了并肩同行的战友们。
　　手段十分的凶残。
　　————少儿不宜的抢劫场面暂时略过————
　　珍珠鸟张开两条小胖手臂，咯咯笑着，嘴里含着（抢来的）巧克力味能量棒，被高大的兵哥顶在头上，高兴坏了。
　　严宥之绝望地旁观这一幕。
　　这就是大妖的魅力，凡人是抗拒不了的。才相处了短短一小时就能让华夏国的人民子弟兵为了一根巧克力棒翻脸，这胖丫头说不定就是苏妲己再世啊！
　　他在内心里恨不得抓住小队长的肩膀咆哮：醒醒兄弟！这可是大妖啊！这丫头的年纪说不定都能做你祖奶奶了！（→注：并不。魍魉界的鸟妖根骨好的话孵出来就能化形。）
　　然而他……不敢。
　　从他肩膀上下来的鸟妖看起来是这群鸟妖的首领，她穿着一身水墨色的广袖留仙裙，唇角含笑地看向小胖鸟。
　　然而她周身强大的真元却形成一种威慑，隐隐地环绕在严宥之四周，让他无从逃脱。
　　“看起来小十四很喜欢这位先生呢。”
　　“好了，”拍拍手让其他鸟妖们招待兵哥，画眉妖笑吟吟地看向严宥之：“妾身苏眉，主人已经为严先生安排了会面。”
　　严宥之忐忑地跟在苏眉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感受着身周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总觉得她的背影像是在说——
　　“主人已经为严先生安排好了会面，要是谈得不好，晚上刚好可以添道菜。”
　　……
　　他顶着压力打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急！请问化形大妖喜欢怎么吃人？清炖还是红烧？


第14章　一人三吃
　　无为真人放在茶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过去解了锁，看到了大徒弟新发的朋友圈。
　　急！请问化形大妖喜欢怎么吃人？清炖还是红烧？
　　底下一群河洛派的师兄师姐师叔师伯争相回答：
　　【刺身，原汁原味。】
　　【清蒸，高温锁鲜。】
　　【一人三吃，配上面酱小葱黄瓜丝儿，好吃不浪费。】
　　【剁成馅儿包包子，那叫一个鲜。武松吃了都得流泪！】
　　无为真人呵呵一笑，给徒弟留言：
　　【要为师说，还是刨成片儿烫火锅最好，暖胃又养生。】
　　【真人说的对。】
　　【火锅好吃。】
　　【还是真人会吃。】
　　看到底下门人的回复，无为真人笑呵呵地把手机塞进了道袍口袋。
　　“年轻人就是玩心重。”他对茶桌对面的无妄真人道：“宥之肯定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在耍我们这群老古董玩呢。”
　　“师兄说的是。”无妄真人捋了捋长须，掏出手机来认真地给严宥之点了一个赞。
　　手机对面的严宥之一脸绝望。
　　师父师叔你们不要这样，你们再这样徒儿恐怕没办法带着贵人附近的土地证活着回来了。
　　这种绝望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他看见自己的堂弟严凌安。
　　——全胳膊全腿儿的，既没有被做成刺身，也没有被一人三吃，更没有被刨成片烫火锅。
　　身周的压力一松，严宥之的心像是被浇了盆冷水，突然平静下来。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是认那位贵人为主的妖，说不定这群大妖不吃人呢？就像他们道士不吃牛肉一样。
　　谁还没有个忌口了？
　　“你这两天过的怎么样？”严宥之在床边坐下问堂弟。顺手从一边的果篮里摸出个水果，在袖子上擦了擦，“还有水果吃，应该过得不错。”
　　说着，“咔嚓”一声，他咬了一口看起来和苹果很相似的水果，然后愣在了原地。
　　浓郁的灵力顺着果汁从喉咙中流淌入胃里，稍稍运转功法，这些天在金三角雨林里奔波的疲惫都被这股灵力冲刷得一干二净，经脉里一阵熨帖，像是泡在了师门秘境那眼罕见的灵泉里。
　　不，甚至比灵泉的效果还佳。一枚水果提供的灵力，已经能够抵过他平日里半月修行。
　　严宥之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将一枚灵果全部吃光，连果核都没放过。
　　“堂哥……”严凌安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了？”严宥之又捡出枚果子，擦也不擦就塞进堂弟嘴里：“这水果不错，你也来一个。”
　　“不是……”严凌安嘴里塞着水果，含糊不清道：“你刚才吃的水果上有个虫眼儿，挺大的。”
　　“……”
　　严宥之的手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没事儿，说明水果纯天然无公害。”
　　“但是虫眼儿里好像还有半只虫。”
　　“补充蛋白质不行吗？”严宥之拍了堂弟的头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呢？”
　　说完他又拿了个水果塞进自己嘴里，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毫不介意。
　　对于提升修为的渴望，已经战胜了降头师的蛊虫带来的厌恶和畏惧。
　　又一枚水果啃完，严宥之在灵力提升的舒畅感中突然领悟了高人的深意——
　　先是用化形大妖的妖气震慑他，又用带着虫眼的虫子点拨他。看来高人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这是在用事实告诉他，勇者无惧，无论是修为深不可测的高阶修士，还是外表恶心的蛊虫，只要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恐惧，就能保持平常心，把这些都当做是自己修行道路上的磨练！
　　“咔哒”一声，他听到灵台一阵轻响，想通的同时，困扰自己许久的炼气期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