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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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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老贫协每天早起喂完了猪,他便早早地赶到忠字台前去,领导大家完成这项政治任务。可是今天,社员们都集合齐了,单他缺席。大队长便派人上他的窑里去看看,是不是病了?这一看,发现一个女人,马脚也就露出来了。
  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桃色新闻,社员们都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他来:
  老贫协不是思想红嘛,咋也偷着乱搞男女关系。他是个真马列,还是故意在人前装马列。
  这可是个作风问题,是个大问题。他是跟上资产阶级走啦,他腐化啦,他没有资格领导咱们早请示和晚汇报。
  嗨!老贫协也长个###。那玩艺儿,又不是个摆设,他想搞一搞,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队长是个媳妇迷,他听说老贫协的窑里有漂亮女人,心里忽腾就热了。他并且在心里骂着:老贫协呀老贫协,你个狗日的,你就给我假革命吧!原来你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他是嫉妒了。可表面上,当着广大贫下中农的面,他还要装出个很革命的样子。他安排大家继续进行早请示,自己便单枪匹马,直奔猪圈而去。
  在后沟村的地盘上,大队长可不是个一般的人。他比老贫协小几岁,也是个大高个儿。他说话底气十足,目光炯炯有神,平时不是叉着腰,就是背着手,一看就有魄力。他最喜欢穿红卫服,胸前佩戴纪念章。他曾经去大寨参观过,也经常上县里开会,见过大世面。在后沟村,他掌管着一队二队和三队的全部土地和人口,权力达到了顶级。他要是喜欢你,你就可以多吃多占。他要是讨厌了你,小鞋便穿得你活不下去。在后沟村,无论是谁,都知道大队长是个跺一跺脚山摇地动的人物,他就是真理的化身,没人敢碰。
  大队长急着想去看看漂亮女人,他一路走得风风火火。老远,就看见他胸口上的纪念章,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来到了猪圈,大队长一眼就瞥见了乔巧儿。这个无比美丽的女人,她正帮着老贫协喂猪呢。
  难怪说她扎眼得很,是个小妖精。细细观赏,这女人是溜肩膀,细腰身,高奶子,肥胯骨。脸蛋儿特别耐人寻味,她是弯月眉,凤眼窝,高鼻梁,小口口。不笑也像是在笑,实在迷死人。将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总是个鲜艳,永是个俊俏。实在不敢多看,多一眼,就要神魂颠倒了。大队长全身的热血奔涌起来,这辈子,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可心的女人。
  可他是个领导,还要装一装,必须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他故意不去理睬乔巧儿,拉上老贫协,他俩要进窑里单独谈话去。
  “昨夜黑,你都弄甚来?”
  老贫协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大队长问的是什么。肯定,他是往那方面想了。老贫协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
  “昨夜黑我光明正大。”
  大队长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一男一女,钻到一个被窝儿里,还能干出啥好事?”
  “我倒是想,可我没有那个命。天都明了,我起来喂猪,这才遇上了这女人。她在圈里停着呢,我能弄个甚。”
  “耍花枪,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向毛主席保证。”
  大队长冷笑道:
  “是啥光荣事儿?你还敢把伟大领袖搬出来。”
  老贫协知道这样洗清自己确实不妥。他急忙拍着胸脯,换了一种方式表白道:
  “大队长,我这一辈子,没有给组织上抹过黑。我当公家人的那阵子,年年是劳模。我真的是天明了才看见这女人,我就和她拉了几句话,我向组织上保证。”
  大队长根本不听他的。说道:
  “拉话?当然需要拉话。还不是你调戏她,她调戏你。你一个光棍儿,还能拉出来个甚好话。”
  老贫协慌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队长便笑着上炕,去摸一摸被窝儿。他将手伸进被子里,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体温,看看是不是睡过。
  他一边摸着,一边胸有成竹地说:
  “我是谁?走南闯北,你还想哄我。拉话,拉话,你拉得她心里火热,就和你上炕。一男一女,钻到一个被窝儿里,你还能不耕地,不下上几场雨。”
  分明没有这种事情,他说得比真的还形象。老贫协气得直跺脚。为了把无辜的乔巧儿洗刷干净,他跟大队长翻脸道:
  “媳妇迷!请你注意影响。我不是你,和你不一样,见了女人就想上炕。”
  两人都是村干部,都属于革命阵营里的人,政治上都过硬。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谁也不把谁放到眼里。
  媳妇迷,这是在揭大队长的短儿。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儿。大队长就恼了,他把最致命的问题提了出来:
  

《流泪谷》一(5)
“老骚情!算你猛,敢耍笑我。你给我老老实实往外掏,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身上有没有三级证明?你不是勇嘛?你这就给我往外掏。”
  老贫协立刻傻眼了。
  三级证明,这指的是生产小队、生产大队、人民公社这三家联合开出的一张介绍信,上面盖有红印,它是农民外出的路条。那时候农民外出,事先必须预备好这种路条,用它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无论你走到哪里,没有这种三级证明,当地就可以把你看成个黑家伙、将你当作坏人来对待,关你进拘留所,等人凑够一车皮,拿枪押着,把你遣送回原籍。
  不晓得乔巧儿身上有没有这种三级证明,老贫协还没有顾上问呢。
  见老贫协变得迟迟疑疑的,说话不大胆儿了,大队长就断定,这女人是流窜出来的。他便给老贫协来了个下马威:
  “没有弄清政治身份,你就和她上炕,你这是犯了大错误。你要是还想和她有关系,对不起,我有权力处理你。贫协主席你不要当了,猪也不要喂了。从明天起,你给我上山拦羊去。”
  给老贫协定了性质,并且指明了前程,大队长便拂袖而去。一路上,他胸前的那枚纪念章,仍旧一闪一闪的。
  老贫协这下为难了,他本来是想帮助乔巧儿,结果倒把人家害了,叫人家和他一起背黑锅。他又不好去解释,心里就越想越堵,觉得对不住乔巧儿。
  不让他喂猪了,叫他上山拦羊去,活路重了许多,这他并不在乎。只是如果撤了他的贫协主席不叫当了,荣誉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光荣也就变成了耻辱,这样划算不划算呢?
  过去他干铁路时,不结婚,争着当模范,为的是个光荣。精简下放时期,他争着抢着要为国家分忧,求的还是一个光荣。回到农村,他还一直珍藏着铁路上的大盖帽和一盏红罩子灯。每当夜深人静,他想念那段生活时,他就戴上了大盖帽,提上红罩子灯,口中弄出阵阵轰轰隆隆的火车的轰鸣声,在窑里演练当年扳道岔时、指挥火车的那一番壮观的情景。他感到过瘾,感到依然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昔日的一个光荣。
  文革那阵子,革命样板戏吃香,人人都会唱。为了显示革命热情的无比高涨,村里也开始业余排演《红灯记》。凡是该排这出戏时,大姑娘,小媳妇,加上小伙子,一律统统地涌到他的小院里,给他笑着,巴结着他,脆生生地喊他几声贫协叔,这样才能把他的大盖帽和红罩子灯哄走。要不,少了这两种道具,红灯记就红不成了。每逢这时,老贫协还总要故意拿一拿架子,摆一摆谱,因为全县只有他有这种真东西。其实,他还是感到自己实在光荣。他要拖一拖时间,也好趁机玩味玩味因为光荣而带给他的那种心花怒放的感受。
  他有他的价值观,光荣高于生命。
  现在大队长这个后沟村的土皇上,给他指明了两条路:是要美女,还是继续当贫协。
  这个抉择不好抉择,因为,你稀罕人家美人儿,可人家不一定稀罕你。即使人家十分稀罕你,也愿意跟你结婚,可是你的贫协主席当不成了。光荣也就没有了。真难啊!老贫协平生还没有如此痛苦过。
  乔巧儿一直在猪圈里忙前忙后地替老贫协喂着猪。她已经听到了大队长和老贫协的争吵,并且事情都是因为她而引起的。
  连累了好人,乔巧儿一边喂着猪,一边就难过地哭了。
  “这个女人好啊!她的泪蛋蛋多。她温柔,她心善!”老贫协全都看到了眼里。他很是欣赏她。
  人这一生,善是一种高尚的情操。人心善,对家庭好,对社会好。善是一种爱,是一种美。当你走近心地善良的人,你就走进了协调,走进了秩序,走进了亲情,走进了一个身心愉快的氛围。一个人善,才靠得住。
  乔巧儿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亲切,喂完了猪,她拢了拢乌黑的短发,又开始扫院子。她就像是这家的主人,不惜力,她是要把这个家,用她的心安排得整整齐齐的。
  老贫协一下子就想起来昨天深夜发生的事了,半夜三更,他爬起来,他满院子在找,他找来找去,他不是找她又能是找谁呢!显然,有缘分的人,心灵都是有感应的。
  瞥了一眼小院里乔巧儿那青春的身影,她的眼泪,这时滴滴都洒到了老贫协的心上;而这泪,忽然带了能力,在老贫协心里,一生中最看重的光荣顿时就被冲淡了。
  很快到了中午时分,该吃中午饭了。这顿饭一定要做出一个花样儿来,也好给这美丽的女人,掏出一颗赤诚的心。
  老贫协上面缸里去挖面,面缸早已见了底儿。挖了半天,好不容易,他才挖出一碗白面来。
  乔巧儿眼里始终噙着泪花,也许,这是让她吃顿好饭便打发她走。外面山套山,沟套沟,该往何处去呢?盲目地往前走,就算可以找到一个容她落脚的地方,可是像这样的好人,还能遇上吗?乔巧儿竟恋着这个家。
  老贫协挖出白面准备做点儿好饭,可乔巧儿却不让,急忙上前拦住他道:
  “不能浪费,这点儿白面稀罕,留下过年再吃!你别为我糟践东西,浪费白面。”
  老贫协就生气了,他挡开乔巧儿,像是要打架,宣言般地喊着道:
  “甚是个浪费!这白面,是我专门留给贵人吃的。你就是贵人;是我窑里的贵人。”
  

《流泪谷》一(6)
“那我也不吃,反正我不叫你浪费。”
  这样推来挡去,乔巧儿还是把白面留下来不让做饭。她勤快地自己动手做起了饭,上笼里去拿榆树面的黑馍馍,掏出来几个,生着了火,上锅馏。她又把老贫协拿出来的酸菜切成了丝儿,切得和头发一样的细,装进碟子,好看极了。不大会儿工夫,一顿热腾腾的家常饭就端上了炕桌。
  也怪,经过她的手,只这样简单几下,窑里的日子变得有滋有味了,不好吃的饭菜,叫她弄得香喷喷的。
  这辈子,老贫协还是头一回和一个漂亮的女人面对面地坐着吃饭,他倒显得羞答答的,感到浑身上下不自在。忽然想起窑里还藏着半瓶散白酒,他便赶快拿出来,摆上炕桌,急忙喝上一大口。酒是人的胆儿,两杯下肚,这时再去端详乔巧儿,便觉得自己有了魄力,也敢豪迈地表达他的心情了。
  “我是坚决不叫你走。”老贫协说。
  乔巧儿自卑地说:“你心好,这我知道。可我是个逃荒要饭的,拖累你,我不忍。”
  “看!你还是见外。”
  “不是见外,我是把你当了亲人。我是不忍。”
  “这就好。我是条光棍汉,窑里没有光景。要是你不嫌我穷,就在我这里住下,给我当个干妹子。”老贫协借着酒劲儿大胆地说。
  “我怕连累你,我身上没有三级证明,还是个富农成份。我怕叫你犯错误。”乔巧儿诚实地说。
  感情已经沉浸了进去,老贫协竟然猛地一拍炕桌,像个政治家:
  “那是个逑事!富农也不是都坏,贫农也不是都好,重在表现嘛。和你待在一起,我照样干革命。”
  “那你是真的,不嫌弃我是富农成份呀?”
  “地主又咋样?我是稀罕你,不是稀罕成份。”
  三言两语像春风,吹得冰封的河流化开了。不被人轻视了,生命得到了尊重,人与人之间有了平等,有了爱,感动得乔巧儿泪如泉涌:
  “有你这话,我就跟你。”
  老贫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不是听差了?不会吧,不会听差,她确实是说跟我呀。他只喝了几口酒,远没有过量,人就飘飘然地过去了。
  吃罢了饭,乔巧儿利利索索地刷锅、洗碗。将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她又把老贫协的旧衣裳找出来,该补的补,该洗的洗,自己真的变成了老贫协的婆姨了。
  看着乔巧儿在为自己忙碌不止,老贫协得意地在窑洞里走来走去。他插不上手,窑里又显得地方太小,盛不下此时此刻他喜悦的心情,干脆换个大环境,他要独自玩味一下有了家的感受。于是趟开大步,老贫协就乐喷喷地登上了崖畔。
  崖畔地形高,视野开阔,便于抒发胸中的情感。
  想了几个来回儿,他终于想透彻了,人的福分,不是平白无故就可以从天上掉下来。看来我这辈子,还算是积德了。
  老贫协的这辈子,为人处世,交往朋友,他从不自私。当他看到别人需要帮助时,他总是去给人家雪中送炭!给人家雪上加霜,那不是他干的事。
  精简下放回到家乡这些年,他已经记不清他接济过多少穷人了。有找他借粮的,也有找他借钱的,自己再难,他从不叫人家空手而去。有的人借了他的钱,时间一长,还不起,见了他,十分难为情,总是躲着他走。他却登门去宽人家的心:
  “钱是个甚?一张纸嘛。别说块儿八毛钱,我当公家人的时候,借给旁人三块五块,我也从不向人家讨要。把心放宽,好兄弟,你甚也不欠我的。”
  如果欠的人还要客客气气的,还要不好意思地直说好话,他就发了脾气道:
  “我是把你婆姨给睡啦?你还给我认这个真。”
  这样一骂,欠账的人就愉快地笑了,知道所欠的债务已被免去。人家高兴,他也就跟上高兴。
  老贫协就是这样一个人。
  独步崖畔,老贫协思绪纷飞。他从未有过如此豁亮的心境,这阵子,看天,天瓦蓝;看地,地生金;看人,人可爱;看景,景可亲;原来是心中有了爱情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真可谓过硬。至于还当不当那个贫协主席了,忽然显得轻如鸿毛了,他的全部的心情,都在乔巧儿身上了。
  老贫协盼望着天快点黑下来,天黑下来,便可以上炕爱一爱了。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夜里搂上乔巧儿,要好好地跟她亲热。
  夜幕刚刚降临,乔巧儿就把被窝儿铺好了。
  老贫协兴冲冲地点亮了红罩子灯。这盏红灯,就是他扳道岔时用过的那盏铁路信号灯。在这个新婚之夜,他要让窑洞亮堂起来,他要图个喜庆。况且两人说话时,红灯照耀着,也是一种温情。
  乔巧儿盘腿坐在炕上,外表很宁静,她等着男人过来爱她。
  红罩子灯是一种血红色的光芒,血红照在乔巧儿身上,她的美升华了;虚虚实实,朦朦胧胧,忽轻忽重,独有风韵;美丽而沉稳,她像是一位只可以仰望的女神。
  老贫协胆怯了,啊,神神!她怎么越变越俊俏了?如此的亮丽,别说去跟她睡,就是多看上一眼,心里也直打战战。
  老贫协索性离她远远的,蹲到了地上,装上一袋旱烟,低着脑袋使劲儿地吸烟,他不敢再多看乔巧儿一眼了。
  

《流泪谷》一(7)
既然答应了跟人家,乔巧儿就想自己主动。她温柔地道:
  “你过来吧,我是你的女人。看把你吓成啥样子了。”
  老贫协的脸红了,更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还不如个女人勇敢。本来想过去,可他还是找了个借口道:
  “不忙,不忙。终身大事,人一辈子就一回,草率不得。咱还是再拉拉话,把话拉透,摆到明处,省得结了婚,你又后悔。”
  话一说出口,他又觉得不妥当,因为是人家女方主动的。生怕乔巧儿误解了他,他赶快又补充道:
  “我的岁数比你大,相貌也丑。我是怕你这朵鲜花,插到了我这堆牛粪上。”
  人不英俊,年龄也大,配不上乔巧儿,这些都是真的。连这些都为她考虑到了,乔巧儿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暖流。英俊的男人她遇到过,可因为她是富农成份,人家只敢深深地爱她,却不能和她结婚。也有不在乎成份的男人,可那只是想占她的便宜。只有老贫协才称得上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他不乘人之危,他事事都为她考虑。他出身好,他是革命阵营里的红人,有身份,而他在乔巧儿面前却把自己看得很低。这样的男人,乔巧儿愿意跟他过。
  洞房之夜,再一次看清楚了老贫协有一颗善良的心,乔巧儿眼里就有了泪花,她也把自己看得很低。跟他道:
  “你就当我长得丑!你配我。其实我不算好看,是你抬举我。”
  分明人长得好,却说自己长得不好。往往是,无论多么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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