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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语版冥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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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爸爸停住了脚步,回头时发现后面站着一位老人。他的样子着实地吓了我一大跳,因为他的脸上长了一块很大的肿瘤,遮住了他很大一部分脸,那肿瘤最大的跟拳头般似的,呈黑褐色,就像是结在树上的黑色灵芝,看上去很是恶心。
他在看着我,眼睛在那些肿瘤中显得很小,但眼神却很不一般,看上去直令我发毛。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爸爸还是很镇静的。
“你这丫头是徐州市第二中学的嘛?”他依然在看着我,目光锁住了我,脸上的些黑色肿瘤随着他说话而颤抖。
“嗯,是的,今天才报的名!你问这个干什么?”爸爸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他,他穿着黑色的平底布鞋,是手工缝制的,裤子是白色的,因为肥大而显得有些松垮,上身则穿着一件蓝色汗衫。从他的身上,我还闻到了很浓的中草药味儿,看来他没有少吃中药。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着大步快速离开了。
我和爸爸对视。“他是干什么的?”爸爸问我。
“谁知道呢?”我悻悻地回答,“赶紧去画室吧,这人不正常!”
我和爸爸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那人为什么问你是不是二中的啊?你有跟他说过什么吗?你认识他吗?”
我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
“爸爸,那人脸上长的是什么啊?这么恶心!”一想到那人脸上的东西,我就忍不住有想吐的感觉。
“那是一种病,脸上积聚着毒素,就在脸上生长出了一种毒瘤!像他这种情况应该赶紧去医院做手术,把那毒瘤切除了!”
到了四楼,我们又穿过了一道走廊,我像往常一样推开405室的门。
此时画室里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我突突地跑到墙角,拿来了自己的画袋,在爸爸眼前掂着,“这就是我的画袋,里面还有画板!”
“有画好的画吗?我看看!”爸爸在屋子里环顾着,我估计他是在找谢老师。
我问旁边一个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咱谢老师来了吗?”
他盯着摆台上的石膏像,头也不回的说:“他回家吃饭去了,现在还没来呢!”
我向爸爸耸了耸肩,“谢老师还没来。”
爸爸把我的画袋打开,从里面刷地抽出我的画板,眯着眼睛欣赏我的大作。
“这画的是一双眼睛啊!”他笑呵呵地说,“还不错!”
“那是啊,也不看是谁画的!”我自吹自擂道,把画板夺了过来,坐到我上午坐的地方,继续加工这未完成的“大作”。
爸爸在画室里转了几圈后,就拉了个凳子,坐在我的后面,细细地看着我的铅笔在画纸上蹭来蹭去。
其实我现在心情是挺乱的,一小时多前的那事就像鬼魅一样缠着我,那些奇怪的工人,那穿中山装的女人,十字锈,还有那堆不翼而飞的书以及那张奇怪的结婚照片。想到这些,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线条有时候也打得不成样子。我看了看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他也是在画这双眼睛,他还只是打好了个型儿而已,而且看上去画得有些烂。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的画纸上布满了线条的时候,爸爸起身:“看来今天我是不能和你的老师认识喽,以后再见面吧!我得走了!”
爸爸又要走了,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里我又是一个人在家了,虽然我也早已经习惯了,但这次我打心眼里感到很不舒服。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感觉都像是幻觉,但我又觉得那都是确实发生的事情,我不敢想什么了,也不要想什么了。
我执意要送爸爸去火车站,但爸爸不许,“你还是好好画吧!”
到了楼下,看着爸爸上了出租车,他在车里不断地向我挥手,慢慢地,车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流中了。
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我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像是雕塑一般,金灿灿的发着亮光。我环顾着,想着是不是又可以看到那满脸是毒瘤的那个老人,我感觉他绝对不是随便问问我而已。周围仍是杂乱的人群,民工们有的堆积在一起打牌,有的则和雇主谈论。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鸣笛声此起彼伏。
没有发现那个老人,正当我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唱歌,具体的来说是在唱戏曲,那唱腔很尖锐,显得有很强的穿透力,并且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怪怪地,给人一种很不好受的感觉。我忍不住回头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但眼前是这么的繁乱,这声音似乎就像凭空产生一样。突然我发现在故黄河黑黢黢的河道中站着一个人,应该是个女人,她穿的衣服很是花俏,但我看不到她的样子,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且她是背对着我的。
周围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住了,她就这样的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跟个木桩子似的。我也感到自己的身子发僵,脚步也移动不起来了,就像没了知觉一样。慢慢地,她身上花俏的颜色竟开始褪去,一点一点的,最后全变成了白色,在黑黢黢的河道里很是显眼,紧接着,白色慢慢地变黑,很快便与河道的颜色融和了,她也就这样在我活生生地眼前消失了,而那歌声也消失不见了。
我感到自己又有知觉了,我的脚步忍不住向后退了退,河道里仍是那样黑黢黢地,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是幻觉,是幻觉!”我失魂落魄的大步踏在楼梯上,尽量把自己的脚步声放大。走在长廊里,我又不住地向窗外看,故黄河里依然像平时那样安静。
回到了座位上,重新拿起画板,手却抖得更厉害了,线条打得跟面条似的。我感觉河道里的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出现呢?
就这样我一边专心想着事,一边用铅笔在纸上蹭来蹭去,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你看你的线条打的!跟蚯蚓似的!”这是谢老师的声音,我也闻到了他身上固有的烟味,他这一嗓子好悬没把我吓趴下。
我回头,抱怨着:“谢老师啊,你这样会吓死人的,来了也不说一声,就在我后面吼!”
谢老师顶不服气的说:“我怎么会吓到你啊!还是你不专心!专心会被吓到?专心会把线条打得跟蚯蚓似的?”他的手指顶着我画纸上的一些线条,“把这些东西擦了,重新打线条!”
我只得拿起橡皮,一点一点把这些失败的“蚯蚓”擦掉。
“你的型打得还是不错的!”谢老师说,声音放低了很多。
“这是我上午画的!”我不冷不热地说。
“对了,上午你去哪个学校报名的啊?”谢老师走到了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身边,眼睛盯着他的画。
“二中!”我仍不冷不热地说。
“二中!”谢老师的语气有些惊讶,“我就是二中的美术老师!”
我一听,“什么?你就是二中的美术老师?这么巧啊?”
“对!”
“那太好了,以后就跟着你混了!”我兴奋地说。
“行,你只要好好画,以后我保准让你上好大学,不过这文化课你得给我保证好了啊!”
我又想到了那个在大成殿里遇见的那个女人,“谢老师,咱学校有一个齐耳短发的老师吗?”
“齐耳短发?”谢老师仔细想了想,“不知道,我是没见过!”
我又将那女人的大体年龄和能想起的样貌描述了一下,谢老师仍是摇头。
说实话,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头到现在还是有些疼的。
“你也是二中的啊?”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微笑着对我说,“我也是的!我前天报的名”
我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也是二中的,暑假里几乎每天都可以在画室里见到他,“呵呵,真巧啊!”我道。
“我叫张一语,你呢?”他依旧微笑着说,“以后叫我一语就可以!”
“我叫宇缘,宇宙的宇,缘分的缘,”我也笑了,“一语,呵呵,‘一语中的’,嗯,不错的名字!”
“那你们以后都跟着我好好干,凭咱老谢的水平完全可以把你们送进好大学,但文化课你们一定要保证!”谢老师在一旁打气。
我想到了大成殿,“谢老师,关于咱学校那两个大殿你了解多少啊?”
“你是说大成门和大成殿?过去在那里是个讲学的地方,所以说嘛,咱二中办学怎么也有好几百年了!”
“那它们就是文物喽?”我问。
“嘁,什么文物啊,不知道翻修过多少次呢!都是现在的东西,”一语在旁边笑着说,“今天换个底儿,明天换个盖儿,现在咱徐州哪还有什么文物能保存得很好啊!”
谢老师在一旁说,“但那地基还是存在的,很多古迹还是真实存在的!”
屋子里有同学叫谢老师,他嘱咐我们好好画便过去了。
“你中考考多少分啊?”一语的铅笔在画纸上来回磨擦,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七百多,正好能上二中,第一志没考上!”我懒懒地回答,又用力握住了铅笔,希望赶紧把这画画好。
“哦!我也是的,中考数学没考好,唉!”他笑着叹气。
“我哪一门都没考好!”我有些违心的说,其实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地,想着中考是不是可以超长发挥一下,可还是老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画算是终于搞定了,线条把画纸给填充的满满当当地,我的手上也没能幸免的沾了很多笔铅。我把画拿给谢老师看,他点着头说行,并且要求我把画贴在墙上。我们画好画后一般都会贴在墙上的,这样可以和其他的同学进行对比,以发现自己的不足。
我拿着几颗图钉,喀喀地将画给贴到了墙上。我盯着这双眼睛,感觉它也在盯着我。接下来在画室的时间都用于听谢老师讲解水粉画的内容了,这让我很高兴,听上去很带劲,别的事可以不去想,不去刻意的想。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徐州夏天的黄昏很美,今天也不例外。亮堂堂一片一片的,整个世界像是被镶了一层金子。
看了看手表,已经到离开的时候了,很多同学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一语这小子特积极,早早的把画具收拾个干净利索,手也洗得很干净,就等着谢老师这边说可以走了。我斜视着他,他对着我讪笑。
独自走到楼下的时候,我的目光又放到了眼前那黑黢黢的河道里了,忽然有种感觉,感觉它就像一条血管,流着黑色血液。这四周的农民工还有很多聚集于此,仍是乱哄哄地。
就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马路对面人群有些骚乱,他们很多人纷纷跑到故黄河边,对这河道里指手画脚,有的人还大喊:“快来人啊,这河里淹死人了!”
“淹死人了?”我很是狐疑,因为这这河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水,怎么可能淹死人啊。我忽然想到下午时曾在这里看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女人,我微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穿过了街道,来到了铜牛前,站在了一个比较好的观望点。果然,在那可怜得只有两米来宽的河水里有一个趴在水里的人,其实我不知道这只有两米来宽的水有多深,但我估计一定不是很深。
这期间已经很多人跑到了河道中,两个农民工正把那人往岸上拽,旁边还有人在喊,“看还能救活不?要不要打120?”
突然,我发现脚边几团抱在一起黑褐色的东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老人脸上的毒瘤嘛,怎么会在这里?我顿时感到万分的恶心加心悸。忙移开步子,离那东西远些。河中的那个人被几个民工七手八脚的拽了上来。我看到那人身上满是黑色的淤泥,他的头耷拉着,似乎只有脖子还没有僵住。是他,就是那个老人,他脸上的毒瘤不见了,还可以看得出是穿肥大的裤子和蓝色的汗衫,随着农民工脚步的移动,他僵直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很多淤泥顺势往下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一股股难闻的气味也冲了过来。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他眼睛还没有闭上,睁得大大的,里面还有一些黑色淤泥,看上去很是恐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人,对于这样的画面只得在电视里见过,我感到心在发僵,就像是瞬间凝结住了。
很多人围了过来,铜牛边顿时围上了一层一层的人。而我正是属于第一层,看到他最清楚。
民工们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使他仰面朝天,一个民工把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子前,道:“死了!”
“他什么时候落进的水里!”有人问。
“这不是整天都在这段河边溜达的那个老头嘛,他脸上的瘤子呢?现在怎么都没了?”有人说。
我又看了一眼脚边那黑褐色的毒瘤,它显得干巴巴的,就像是失了水一样。身边这具尸体实在太恐怖了,我想穿过这人群,尽快的离开这里,但发现此时的人墙密得几乎不透风了,且范围在不断的缩小。我心里直叫苦。
“打120了吗?”
“报警了吗?”
“这是谁家的人,能找到他家里人不?”
“找点水来,把他身上给弄干净点!”
“他什么时候跳下这河里的?”
“河水这么窄这么浅,他怎么会淹死!”
“那谁知道啊,我刚才还没发现有人漂在河里的呢。”
“对,刚才谁也没看到有人跳下去,就忽然发现河里出现了一个人!”
“他浑身都是黑泥,会不会是从河底浮上来的啊?”
“难怪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会不会是被人杀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好事者还拿着矿泉水对着他的头部浇去。我看到他的面目了,他的脸惨白,上面还有一些淤黑的伤疤,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要跳出眼眶一般。嘴巴也是大张着,里面也塞着淤泥。
这时,有警察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趁着这空我赶紧扎出了人群,就像是逃命一般,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我就是凶手呢。扎出了人群,我就看到旁边的桥上也站满了人,中国人就是喜欢个热闹。我还看到了张一语,他也站在桥上,正对着我挥手。不出十秒,他就跑了过来,“行啊你,都能挤进去看,死的是个什么人啊?”他看样子颇是有兴趣。
“一个老人!”我赶紧继续向前走,生怕后来的人再把我给再次涌进去。
“什么老人!”他是没法子挤进这人群了,只得赶紧跟上我,采访我这刚才里面出来的目击者。
“一个脸上有肿瘤的老头,你见过吗?”我想到了有个民工说这个老人经常在这段河边溜达。
“你是说那个满脸张了瘤子的老人,他死了?淹死在这河里的吗?”一语很是吃惊,“这河还能淹死人嘛!根本就没水了啊!”
“中间不还有两米来宽的水嘛!”我稳了稳肩膀上的背包,准备赶紧离开这里。身后的人群嘈杂的要命,我的耳朵甚至被他们吵得“嗡嗡”作响。
“那人不会游嘛!或喊救命啊,怎么也不会被淹死啊!”一语的声音加大了,好象那死的人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似的。
我双手叉在腰间,不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啊,淹死的人又不是我!”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半空中划拉着,坚定地说:“一定有水鬼!”
“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
“以前我爸爸在这故黄河里游泳的时候就被水鬼掐过!他觉得有人在拽他的脚腕,起初以为是什么东西拌住的,于是就赶紧上岸了,上来后就发现自己的腿上有一个人的手掌印记,都抓得淤青淤青的,从那以后我爷爷就再也不让我爸爸在故黄河游泳了!我估计这老人也着了这一招,被鬼给拽了,但是他很老,没能像我爸爸似的爬上岸。”
听了他的话,我想到了在这河里见到的那个照片中的女人,她是消失在这河道里的,难道她是水鬼?我不敢想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语手指又开始比划着,我赶紧拦下了他,“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么恐怖,晚上还让人睡觉不?”
他嘿嘿笑,“你刚才看到了死人,我估计你晚上也睡不着了!”
“我吃安眠药!”我嚷嚷,“对了?你不是第一个跑出画室的嘛?怎么还会在这里呆着啊?”
他一拍手,说:“我外公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今天晚上去他那吃饭,我这不就折回来了嘛,正巧碰上了这事,不过还是来晚了些!”
“哦,那好好吃啊!”我跟他告别,“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他微笑着说。
我向前走,余光中发现他又跟了上来,“你坐车回家吗?”他问。“坐几路车啊?”
“48路!”
“呵呵,我也坐48路,咱俩一路啊!你是在文化宫站等车吗?”他又问。
我点头,“你也是,那你在路哪边等?路北还是路南?”
“路北!你呢?”
“一样!”看来我还得和他做同一班车了,这样也好,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正文 第二章(2)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我和一语来到了文化宫站台。眼前的人流汹涌得要命,周围充斥着汽车的鸣笛声,我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淹死在故黄河的那个老人。看样子他应该是从河底浮上来的,那他又怎么到的河底的呢?会真像一语说的那样是被水鬼拉下去的嘛?他脸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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