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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燕再次醒来以后，对韩飞凡立刻恢复了死缠烂打的状态，怕韩飞凡走了，一会说自己心脏疼，一会说胳膊疼，总之只要韩飞凡流露出要告辞的态度，她就立马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韩飞凡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己的前情人，再找旧情人发现人没了，一问保安，说是和杨琛出去吃饭了。
　　保安们并不认识姬巴巴和凤真，自然就突出了杨琛，有个八卦的还添油加醋地把杨琛和方知微在门口见面时的情景说了出来。
　　“我敢说两个人一定有点啥，堂少爷看到人家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
　　“是啊是啊，就跟韩先生你看我们杨小姐的眼神一样。”
　　韩飞凡虽然不相信短短一天内方知微就能从某个犄角旮旯找出个出轨对象，可保安八卦兮兮的态度还是让他烦躁不安，他找不到人以后立刻给方知微打了个电话。
　　

第101章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韩飞凡的心情随着自己扭曲的猜测而慢慢糟糕了起来。
　　他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方知微除了苦涩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随口敷衍了他几句；　便没再理会韩飞凡的追问挂了电话。
　　杨琛就在走廊的窗边等着，手上夹了一根悠悠燃着的香烟，他并不吸烟；　只是那种散发在空气中的味道能够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让他稍微沉静下来。
　　短短几分钟他想了很多，有方知微，有他们并不长的相处时光，有姬小小。他一只手上夹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翻看着里面的照片，他后来正式交往过的男友女友在长相上或多或少都和方知微有相似之处；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和方知微相遇之前杨琛对于这个却被自己狠狠伤害过的人除了偶尔的思念和愧疚再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再次见面杨琛却心潮澎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涌出来一样。
　　和姬小小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方知微带给他的是难以言喻的强烈冲击；　就如同身上被剜去的一块肉，已经长成了陈年旧疤；　可却忽然之间愈合如初了。
　　“你……电话打好了？”杨琛看着满脸失魂落魄的方知微，小心而急切地迎了过去。　“嗯……”方知微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韩飞凡分手；　此时心中纷繁杂乱；　万般滋味都有；　随口应了杨琛一句。
　　“你和他真的……？你不是喜欢他很多年了吗；　怎么突然要……？”杨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刚和方知微重逢，便撞上方知微和男友分手的微妙时刻，他既庆幸又充满了忐忑。
　　方知微摇摇头，摆明了不想开口，杨琛也不再追问，两个人并肩往吃饭的包厢里走，杨琛微微侧头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方知微，下意识地就像从前一样，抬起手臂揽住了他窄窄瘦瘦的肩膀。
　　连搂着的手感都没有变……
　　杨琛的心像是被什么充满了，酸酸涩涩的。
　　方知微压根没注意到杨琛过于亲昵的姿势，两个人就这么走回了包间。
　　姬巴巴因为一整天肚子都有点不舒服，只吃了个八分饱，这会儿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看到俩人的姿势，他差点一口汤喷到凤真的脸上。
　　在杨家门口被拦下来的时候姬巴巴就知道方知微和韩飞凡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可方知微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两个人刚刚重逢这就好上了？
　　看到姬巴巴的惊讶的目光，杨琛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从方知微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这倒霉催的，姬小小是姬巴巴的儿子，方知微是姬巴巴的朋友，两个都叫他碰上了……希望姬伯父不是个爱八卦的。
　　姬巴巴十分识趣地把话题转到了杨燕的“病”上。
　　“那天她从我那里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几天不见居然就出了大事，唉，幸好她本人没受什么伤。”姬巴巴用勺子拨弄了几下粥碗，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遗憾。
　　杨琛虽然不知道堂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依稀察觉到此事很可能和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有关，他追问道：“她去找过你？”
　　“嗯。”姬巴巴点点头，看了方知微一眼，“她去我那里，叫我帮她和前男友复合。”
　　“前男友？你是说……？韩飞凡？”
　　“是。”姬巴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感叹道：“我哪有那本事啊，我要是有那本事我肯定叫首富爱上我给我钱花了。”
　　“咳。”凤真脸色极难看地咳嗽了一声，姬巴巴撇撇嘴，小声骂了一句：小器鬼。
　　方知微却像是没听到两个人对话一样，一直魂不守舍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嗯，我听婶婶说在得病之前，小燕子确实花了很多钱全国各地去找什么大师，婶婶说她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干嘛，原来是……”
　　姬巴巴摇摇头，“你这个小堂妹从小千娇百宠，本性倒是不坏，但是他对韩飞凡在我看来也不见得就真的是情深难尽了，她对韩飞凡的留恋更像是不甘心……她身上的那只善魂很可能就是在她四处求神拜佛的时候招来的。”说着姬巴巴从兜里掏出了那枚泛着乌黑光泽的‘虢垚’，不无惋惜地说：“一个喜欢猫咪的小女孩。”
　　“善魂？”
　　“嗯，杨燕在被炼魂之前就被一只善魂上了身，善魂没有阴怨之气，一般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而且善魂附身的人，往往是那些即将面临生死灾祸的人，被附身后，因为魂体两离，地府的司命官便拿不着头脑，阳间的就能躲过这一劫……当然这都是些传说，当不得真。”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那只善魂，现在被什么，炼魂的，就是小燕子？凶手是不是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道士？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要害小燕子？”脑海里猛然浮现两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像只皮球一样瘪掉继而消失，这样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如果不是经历过毛痢疾那一档子的事，杨琛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进精神病院了。
　　“那个人叫方画天，一个丧心病狂的大坏蛋！”姬巴巴愤愤不平的说，“拨拨的族人就是被他害死的——拨拨是一只慈鲷鱼精你知道吧，二十年前方画天为了六万块钱就把盘缸山的慈鲷鱼族灭了门，只剩拨拨一个人了，杀了方画天的就是拨拨，他现在已经和武步辉在一起了。”
　　杨琛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喝了口茶润润干巴巴的喉咙，“是不是后来出现的那团影子？他真的是鱼拨拨？”
　　杀了杨琛也无法把那团影子和文静可爱的鱼拨拨联系在一起。
　　“是，他和武步辉利用盘缸山极为浓烈的怨恨之气躲过了天惩，不过这也毁了盘缸山，害了盘缸山其他生灵，那只大猫你看到了吗，它就是在盘缸山大火之后逃下山的，它没有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吃不饱穿不暖，是那只善魂救了它……”
　　“盘缸山大火我倒是知道，我在望洲市的同学当时也参与调查这件事了，好像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来，不过你说的什么大猫，我没见过，只是这么说来，它和鱼拨拨之间是不是……？”
　　姬巴巴苦笑，“就是你想的那样，鱼拨拨和武步辉的举动给盘缸山的生灵带去了灭顶之灾……只是那只猫咪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以它的力量，也很难找到两缕在三界之外游离的魂魄。”
　　杨琛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唉。”
　　姬巴巴继续说：“我不清楚方画天是不是有意想要害杨燕，因为做一颗‘虢垚’需要大量的善魂，杨燕的魂体就算再纯净那也是个大活人，利用大活人炼魂，且不说难度多高，一般来说没有道士敢这么胆大妄为。”
　　“他连几百条精怪都敢下手，更别说一个人了吧。”
　　“你说的也对。只是他的炼魂符是怎么接近杨燕的我还是没搞明白，按照大猫的说法，炼魂符起作用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也就是说炼魂符并不是杨燕还有自己意识的时候招惹来的，而是那只善魂附体之后才——”
　　姬巴巴的话没说完，方知微忽然打断了他，“我想，那个炼魂符可能是我带去的。”他抬起头，神色木然眼睛放空，语气轻到姬巴巴得竖着耳朵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天下午飞凡刚从美国回来，就带我去找杨其算账，我们离开杨家不远，飞凡身上的护身符突然烧起来了，我们吓了一跳，就把那个护身符扔了。”
　　姬巴巴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护身符？什么护身符？谁给你的？”
　　方知微摇头：“不是谁给我的，是我自己去求来的，飞凡要去国外打UFC，我怕他受伤，就去求了一个护身符给他，当时那个大先生连钱都没要我的，怪我迷信吧，觉得这种不图财的都是为了结善缘，都是有真本事的……”
　　“那个大先生长什么样儿？”
　　方知微回忆了一下，“嗯……我记不清了，就记得他脸上有个大痦子，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有点渗人。”
　　“方画天！？”杨琛脱口而出，姬巴巴也肯定地说：“十有八　九就是他了，我靠，这个牲口，难怪找到了这么多善魂，敢情这货是把自己的炼魂符伪装成普通护身符上大街发传单的？”
　　听到‘发传单’这个形容，方知微羞窘得脸通红，他低头说：“都是我，要不是我杨小姐不会……”
　　杨琛连忙接话：“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有意要害她，况且这个劫已经被那只善魂挡了……”
　　偌大的包厢里顿时陷入片刻的沉默，姬巴巴手里的那颗‘虢垚’越发的滚烫灼热，
　　或许，这就是命吧。
　　几个人边吃边聊，确切地说是姬巴巴和其他两个人聊，凤真只负责时不时地给姬巴巴喂口水，填几颗水果，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几个人才从饭店出来。
　　方知微心情不佳，喝了点酒，这会儿有些微醺，杨琛怕他倒了，半强硬地抱着他往自己的车走过去，姬巴巴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酒店后面的停车场。
　　“慢点慢点，哎呀你不会喝酒喝什么酒啊，你看你醉熏熏的……”姬巴巴关切地说，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杨琛的神色举止，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似乎真的对自己的大学室友怀着别的心思。
　　尼玛前阵子还说喜欢我们小小，这会儿又相中自己大学室友了？真是个花心萝卜棒子。
　　姬巴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满，伸手想要把方知微接到自己手里，还没等他付出行动，抬头就看到了正抱着手靠在杨琛车上的满脸怒气的韩飞凡。
　　“你们吃完了？”
　　韩飞凡大步朝着他们走过来，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醉眼朦胧的方知微，以及揽着方知微的那只极其碍眼的胳膊。
　　“不好意思，我老婆给你们添麻烦了。”韩飞凡一把将方知微拽进自己怀里，不疾不徐的语气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转而看着杨琛，挑衅似的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就是微微的那个什么大学同学？”
　　方知微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窝在韩飞凡的怀里，他不是很舒服，皱着眉头想要脱离韩飞凡的钳制。杨琛虽然对眼前这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十分不满，但一想到方知微已经和他提了分手，心中便也不是那么酸涩难忍，他连个眼神都懒得送给韩飞凡，伸手想要扶住方知微，关切地问：“微微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微微’这个称呼一出口，韩飞凡几乎立刻爆炸了，他猛地将方知微带到自己身后，抬脚便踢向杨琛的膝盖，“我艹你妈，微微你也是你叫的？你他妈算个什么狗东西！”
　　杨琛动作极快地避开，他还没开口，方知微忽然推了韩飞凡一把，“你才是个狗东西！”
　　韩飞凡身形一滞，他转过身，看到满脸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的方知微，“微，微微……？”
　　“你才是个狗东西！”方知微嚎啕大哭，“你是个不爱我还来招惹我的狗东西！我那么那么爱你，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一点都不能打动你，你就是个冷血动物……我们分手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也不要喜欢你了，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狗血八点档就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姬巴巴在旁边看了好大一出戏，一直到停车场的管理员过来把几个人往外撵这出大戏才算暂时落幕。
　　方知微看似柔软，却始终没有被韩飞凡的花言巧语蛊惑，坚持自己坐大巴车回了良钱踪。
　　折腾了一天，姬巴巴窝在凤真的背羽下面，慢悠悠地晃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家了。
　　凤真还没试过飞这么慢，以至于没控制好姿势，回家以后姬巴巴好像，晕鸟了。
　　晚饭刚吃第一口便吐得昏天暗地，吓得姬小小扁着嘴含着泪寸步不离地跟着爸爸，生怕爸爸出了什么事。姬巴巴一边吐一边心底直犯嘀咕，肚子抽痛加狂吐，今天一天都不太对劲，感觉这症状好像似曾相识啊……
　　济世司的一群老头子通通赶了过来，凤古看到吐得小脸发白的姬巴巴，他沉吟了一会，小心翼翼地从药箱里拿出一包干枯的牵星藤枯叶，用热水冲开后，满屋子都是一股奇异的味道。
　　姬小小抱着爸爸的手臂，看着凤古手里端着的药碗，小鼻子一掀一掀的，“挂挂的味道……画画你快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凤古摆摆手，“这可不是喝的。”
　　他掏出银针，在姬巴巴的指尖上刺了一下，一滴鲜血冒了出来，他连忙拿药碗接了，姬小小还没来得及给爸爸舔舔伤口，便被药碗里发生的变化吸引了全部目光。
　　只见那滴鲜血滴进药碗里以后，干枯的牵星藤叶犹如春回大地般迅速变绿舒展开来，那股奇异的味道愈发的浓烈，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凤真都神色大变。
　　啪！
　　凤古颤抖的手再也拿不住药碗，摔在了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凤真的面前，“陛下，神子降临了！”


第102章　
　　药碗连同里面翠绿欲滴的牵星藤叶子都脆了一地，唯独那滴血像是凝固了一样；　并没有散开而是在碎掉的碗里微微滚动着。
　　“神；　神子……？”姬巴巴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肚子；　吃惊地看着跪了一地的济世司老头子们，“什么，什么神子？你们在说什么？”
　　“小鸡！”凤真忽然一把抱住了姬巴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姬巴巴的耳后；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姬巴巴被他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几乎能感受到他不寻常的剧烈心跳，“我族有救了……”
　　两万年前；　凤凰归屿爆发了一次旷日持久的平叛之战，巨翼凤凰一族吃到了将后背留给异族的苦头；　绝大部分族人战死在牵星藤山谷；　他们的灵魂被封印在归屿神花牵星藤中；　从那以后牵星藤便带上了邪恶的魔力，所剩无几的巨翼凤凰族民必须依靠牵星藤的魔力才能顺利度过血逆继而长大成人，巨翼凤凰族的族长则必须用自己的灵力和鲜血来供养这些封印着千万族人灵魂的邪恶之花。
　　然而事实上牵星藤已经不能称之为‘花’；　这些原本有着极为绚丽花朵的植物自从牵星藤山谷的母株被大火烧毁以后；　就再也没有开放过了。
　　凤古手里的牵星藤枯叶是母株尚存之前就风干保存了的；　专门用来给异族做验孕用；　因为血脉特殊；　异族人怀了巨翼凤凰族的蛋以后；　难以用一般的方式检查出来，只能取指尖血滴入滚烫的枯牵星藤水中，如若那滴血入水后聚而不散，就是有蛋了。
　　两万年前的那次战争后，巨翼凤凰族虽然重新统治了东西两屿，可因为拥有巨翼凤凰血统的族人太少，繁衍则成了族里最大的一件事，这些年族里诞生的孩子几乎都是异族人生下来的，长老们对此虽然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
　　十六年前凤真新皇登基，长老会倾尽全力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问天仪式，得到一个令全族人都振奋的结果——未来归屿上会出现一个解除牵星藤封印的人，他能够让枯萎的牵星藤重新恢复生机，能够让牵星藤山谷再次繁花似锦，能够安抚牵星藤山谷那些被大火烧死的族民灵魂……
　　长老会只说了‘未来’会出现一个人，却没有得到这个人是谁，在哪，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讯息。凤真并不曾把‘问天’的结果过于当真，因为牵星藤的特殊性，纵使强大如凤真，他也没有能力让枯萎的牵星藤重现生机，他不能，他的父亲或者爷爷也不能，自从巨翼凤凰族在凤凰归屿生存繁衍以来，没有人见到过枯萎的牵星藤的还能复春，那些古老的典籍上也不曾有过类似记载，凤真甚至有种这个说法只是长老会用来讨好新皇而胡编乱造的。
　　可如今亲眼见到‘问天’所说的现象在自己的眼中发生，凤真却难以抑制心中的震动，他来不及和姬巴巴多说什么就利用族人之间的血脉感应将司凰大长老从千万里之外的凤凰归屿传了过来。
　　三天后，姬巴巴见到了一个雍容华贵满头华发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老头子一见到他就拐杖一扔，扑通一声给他行了个大礼，“老臣”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