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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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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张。”赵老爷伸出三根圆滚滚的手指。

    “好吧,两张就两张。”秦凤仪不大乐意,还是应了。赵老爷不知道什么癖好,就爱画他,秦凤仪却不是个喜欢叫人画的。因为,秦凤仪不大灵光的脑袋认为,大家都是画仕女图,女人才叫人画呢。

    赵老爷笑着哄他,“我府里的莺歌,又学了几支新曲子,介时我叫她唱给你听。”

    秦凤仪笑,“甭说,小莺歌的嗓了,在扬州城也是数得上的。”

    “那是。”赵老爷遗憾道,“就是生得差了些。”

    “还不都那样。”秦凤仪一向觉着,人都长得差不多,也没什么太好看的。

    赵老爷看秦凤仪一眼,“在阿凤你眼里,估计谁都差不多。”

    “那不是。”秦凤仪拍一下赵老爷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像赵老爷您这满肚子才学的,咱们扬州城也就这一个。”

    赵老爷哈哈大笑,与秦凤仪道,“这马屁,多少人拍过,还是阿凤你拍出来,叫我最欢喜。”

    秦凤仪再拍两下,“看你说的,亏你也自称才子,这能是马屁吗?就算是,也是马肚啊。”

    赵老爷道,“阿凤啊阿凤,你就是白生了这么幅好模样,该多念几本书才好。”

    “你不晓得,我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的,后来生了场大病,自此,一看书就头疼。”秦凤仪说得有鼻子有眼,问赵老爷,“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不叫我念书啊。”

    “信你鬼话!”赵老爷问,“今天就是瞧字画么?”

    “上上好的字画。”

    赵老爷打听,“这是要送给新御史的。”

    “瞒不过您。”赵老爷是扬州城的知名人物,张御史刚走,秦家这么急着淘换古物,秦家暴家之家,家里没人爱书画,自然是走礼用的。秦凤仪道,“新来的御史,姓平,京城平郡王府上的嫡系,听说,极爱丹青。这走礼,自然得投其所好,在这上头,我又不大懂,只得请您帮着掌掌眼,拿个主意。”

    赵老爷在京城做过翰林的,平郡王府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赵老爷问,“可知这位平御史的名姓,说不得我在京城时还见过。”

    “姓平,叫……”秦凤仪想了又想,最后道,“看我这记性,竟想不起来了。”

    赵老爷与他道,“磨刀不误砍柴功,要我说,你把平御史这事打听清楚,我这里也帮你想一想。这上等古画,向来可遇不可求。”

    “我对京城的事又不清楚,要不,你跟我一道跟李大哥问一问。”

    “李家?”赵老爷道,“他家不是卖酱菜的么,他家能知道御史的事?”

    “看你,就想着腌菜了?你是多爱吃酱菜啊!”秦凤仪悄与赵老爷道,“景川侯府的长子,李钊,我李大哥。”

    “唉哟,阿凤,我以后得对你另眼相看了。”

晋王之乱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50%,防盗时间36小时!!!!!  秦家夫妻都是圆润富态模样,当然,能生出秦凤仪这样的美貌儿子,纵如今不显当年俊俏; 想来年轻时相貌都不差的。

    何况; 秦凤仪这种一看就是挑着父母相貌精华而生的。家里就这一个儿子; 又生得这样得人意,不怪秦家父母对儿子迷之自信。

    总得来说; 这家子人都不错。

    待丫环捧上茶点; 李镜见是清一色的雪底墨字的官窑瓷,当然,官窑瓷等闲不供民间用; 不过; 李镜何等眼力,一眼就瞧出; 这定是官窑私下烧的不留款的瓷器。一般; 民间但有富户,多有用这些瓷器。

    秦凤仪招呼李镜吃点心; “这是四方斋的芙蓉糕和绿豆卷,现在吃最好了。”秦凤仪看李镜不大好意思,过去在她下首坐了; 递块芙蓉糕给她; 自己拿个绿豆卷吃; 又道,“大哥,你也尝尝。夏天吃点心,最怕油腻,这两样,都是既不油腻,也不太甜的。”

    李镜掰了一半,尝了尝,赞这味儿好,生怕秦凤仪又劝她吃,道,“我刚吃过饭,还不饿。”

    秦凤仪把绿豆卷吃完后,又将李镜剩下的半块芙蓉糕给吃了,还说,“我这总觉着饿怎么回事?尤其近来,娘,我早上跟大哥和阿镜妹妹一道吃早饭,我吃了两个大灌汤包,半笼三丁包子,还喝了两碗粥,吃了不少小菜。”

    秦太太没觉奇怪,道,“以往也是吃这些啊。”

    “可我看大哥就吃得大约我一半的样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秦太太笑,“正长身子的时候,就是这样。”

    李镜也笑,“你没见我哥前几年,比你还能吃呢。就是现在,他是早上没胃口才吃得少,每天夜里都要吃宵夜的。”

    说一回吃的,秦老爷又问了李钊来扬州都游玩了哪些地方,大家说会儿话。秦凤仪就请李家兄妹到自己院里说话去了,原本见过秦家的正院,已觉着处处讲究,待到秦凤仪的琼花院,才晓得秦家夫妻有多宠孩子。秦家正院是明三暗五的结构,秦凤仪的院子不可能比正院大,但,他是俩院子打通的,俩院子搁一块,便比正院更宽敞三分。

    一进院门便有一株上百年的老樱树遮去初夏炎热,带来丝丝阴凉,李钊都说,“这树好。”

    “那是,我小时候念书,要经过一条巷子,有户人家的樱花树,花枝从院墙逸出,好看极了。我就央了我爹,把这树给我买回来了。”秦凤仪给李家兄妹介绍着自己院门的树,待到院中,那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的琼花树,更是叫人移不开眼,尤其现下,琼花树花期虽然只剩下尾巴,也颇有可赏之景。于是,三人也不进屋了,先赏琼花,秦凤仪臭显摆的表示,“阿镜,这琼花好看吧?”

    李镜笑,“要知你家有这样好的琼花树,我与大哥早就来了。”

    “净说大话,要是咱俩不结拜,大哥哪里肯哟。”秦凤仪还贱兮兮的问李钊,“是不是,是不是,大哥?”

    李钊脸一板,“是,怎么了?”

    秦凤仪最怕大舅兄板着脸,跟学堂的夫子似的,秦凤仪笑嘻嘻地,“没事没事。”

    秦凤仪见李镜还跟“梦里”似的,这般爱他的琼花树,便令丫环在树下设了桌椅,秦凤仪还跟李镜介绍自己院子,“咱们这院子,就是树多,便是到了夏天,有这两棵树遮荫,也是半点儿不热的。”

    李钊问,“这就是琼花禅寺那棵琼花树吧?”

    “是啊。”秦凤仪有些惊奇,问,“大哥你怎么晓得的?”

    “你这事儿,略一打听,谁都晓得。”李钊虽生于侯府,却并非仗势之人,反是对秦凤仪这种见谁家树好必要弄到手的性子有些看不惯,李钊道,“人家在山上长得好好的,偏你相中,就非弄回家不可。”

    “我以前就是年纪小,做事有些唐突,我现在绝不会干这样的事了。”秦凤仪道,“好在这两棵树在我这里养得都不错,我院里每年都会制琼花茶。这是今年新制的琼花茶,大哥,你跟阿镜妹妹尝尝。”见丫环将茶果摆好,秦凤仪请李家兄妹坐了。

    李钊也只是随口说一句,接了茶,却是吃着不错。李镜也说茶好,秦凤仪道,“是我院里的琼花姐姐制的茶,她手特别巧。”

    李镜打趣,“光有琼花姐姐,有没有樱花姐姐?”

    “自然是有的,不过,樱姐姐到了年岁,去岁嫁了我家田庄上的管事,现在做了管事媳妇,就不常到我院里来了。”

    见秦凤仪答得坦荡,李镜又是一笑,深觉了阿凤哥是正经人。

    一时,吃过茶,秦凤仪又请李家兄弟去他屋里坐,秦凤仪的屋子,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家俱清一水的花梨木,起居所用,绝不在公侯之下以下。可见秦氏夫妻对这个独子多么的宠爱,要说唯一不堂皇的,就是秦凤仪书桌上的一幅丹青了,见李镜拿起来,秦凤仪连忙跑过去夺,李镜笑,“我都看到了,还藏什么藏。画得真丑。”而且,画这么丑,竟然还歪歪扭扭的写上名字:阿镜妹妹。

    “丑怕什么,主要是我这心意。”秦凤仪跟大舅兄示好,“我还想给大哥画一张呢。”

    李钊也瞧见了秦凤仪的“丹青”,连连推辞,“不必不必。”

    待中午用饭时,竟没见秦老爷。秦凤仪还说呢,“娘,我爹呢?”

    秦太太道,“刚铺子里掌柜打发人过来,说巡盐御史平御史提前到了,你爹过去御史府问安去了。咱们先吃,今天是狮子楼大厨的手艺。”

    秦凤仪请李家兄妹坐了,还说呢,“不是说平御史的船还得有两天才能到吗?”

    “是啊。”秦太太道,“这事儿也怪。不过,有时候当官的性情也不一样。咱们扬州的知府大人不也是如此么,提前来了半个月体查民情,大家都不晓得。”

    “平御史跟章知府又不一样。”秦凤仪粉孝顺地,“娘,叫厨下给我爹留饭,他这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平御史,更别提吃饭了,怕是没处吃去,得饿着肚子回来。”

    “知道,我叫厨下留了。“秦太太笑眯眯的,儿子越发会体贴父母的辛苦了。

    秦凤仪还很关心李家兄妹,“大哥,你们要不要带上东西去看看平御史。”

    李钊道,“这不急,明日去是一样的。”

    秦凤仪想,反正不是亲舅舅,倒也的确不用急。

    大家一处吃饭,狮子楼大厨的手艺自不消说,何况就伺候这一席,更是拿出平生手艺来。不说别个,单是一道佛跳墙就香气满厅,秦凤仪赞道,“这道菜,在狮子楼吃,都觉着不如请了大厨来家做的好。”

    秦太太满脸笑意,“这里头,料是一样的,就差在一个火侯上了。”

    秦凤仪点点头,他很会照顾人,见李镜颇是淑女样,给李镜布菜的事就自己揽了,而且,自己媳妇的喜好,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秦凤仪给李镜夹的,都是李镜喜欢的。李镜暗地里给了秦凤仪个满意眼神,于是,秦凤仪干的更来劲啦!

    李钊都觉着,在这殷勤一道上,秦凤仪还真没得说。难得的是,他殷勤的很自然,并非刻意,故而,很叫人喜欢。

    在秦家用过饭,李家兄妹便告辞了。秦凤仪颇是舍不得,他还有好些话没跟媳妇说呢。可看大舅兄的样子,这定是要走的。于是,秦凤仪道,“我送送你们。”

    然后,他很不客气的连带自己一并送到李家去了。

    瞧着与妹妹有说有笑的秦凤仪,便是一向肃穆的李钊,也是无奈了。

    李镜一回家就吩咐管事置办几样礼物,再打发人往御史府递帖子,说了明日过去请安的话。秦凤仪道,“那明天我就不来了,咱们今儿好生说说话。”

    “成。”

    李钊怀疑秦凤仪是今天请他们吃饭觉着亏了,于是,秦凤仪一直留到晚上,吃过晚饭,方告辞而去。

    及至回家,秦凤仪又受了他娘一通夸,秦太太与丈夫道,“中午咱们阿凤见你没在家,特意交待厨下给你留饭。”

    “这还不是应当的。”秦凤仪道,“爹,今天见着平御史没?”

    “没。”秦老爷道,“说是舟车功顿,改日再见。”

    “那礼呢?送去没?”

    “礼倒是都收了。”

    秦凤仪便放心了,“爹,明儿我跟你一道去铺子里吧。”

    秦老爷自是乐不得,秦太太想起什么问儿子,“阿凤啊,李公子李姑娘也认得平御史么?”中午听儿子提了一嘴,秦太太当时没好问,如今儿子回来,自然要打听的。

    “如何不认得。”秦凤仪将他们的关系说了说,秦凤仪道,“要说亲戚,也算是亲戚,可到底不是亲舅舅,也就有限了。”

    秦太太点点头。

    秦老爷笑问儿子,“听你娘说,你送人家,一送就送到了这会儿。”

    秦凤仪眉开眼笑,“这不是阿镜明天要去御史府么,我就多留了一会儿,也跟阿镜说说话。明儿我就不过去了。”

    哦,怪不得儿子这么懂事说要跟他去铺子里呢。原来人家姑娘明个不在家!秦老爷给这个儿子气得都没脾气了。

    欢情香袅袅升腾,午后的风拂过窗外那满树琼花,锦鸾绣帐中,秦凤仪箭在弦上的那一刹那——

    秦凤仪无法形容那一刹那的感受,他整个身体贴住小秀儿挣扎不已的娇躯,眼瞅就要得手,可就在那一刹那,秦凤仪透过小秀儿惊慌绝望的雪白面孔,似乎看到了,看到了……

人生观和择偶观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50%; 防盗时间36小时!!!!!  要是搁别个女孩子; 给男人这样问,还不得羞窘到地缝里去。偏生李镜见左右无人; 竟能反问; “那你喜不喜欢我?”

    秦凤仪老实的点头; “能不喜欢么?”

    李镜白他一眼,“那你凭什么不许我喜欢你?”

    秦凤仪道; “我也就喜欢你一个了; 可你以后还得嫁人; 你要是喜欢上我,以后可怎么嫁人过日子呢。”

    “你就那么愿意我嫁别人?”

    “是男人就没乐意的。”秦凤仪道; “可我不能耽误你。”

    李镜有些心酸; 看秦凤仪一幅坦白模样,与他道,“现在先不说这个; 我定要把害你的人查出来; 看我不宰了他!”

    秦凤仪给李镜这杀气腾腾的一闹,连忙端茶给她吃,劝道,“息怒息怒; 吃茶吃茶。”

    “吃什么茶; 吃饭去了!”

    秦凤仪常来李家; 自然也熟悉李家的饭厅; 与李镜一道去饭厅时还说呢,“平常我来,大哥都在的,怎么今天不在?”

    “不是不在,大哥温书呢,他明年春闱。”李镜有些好奇,悄问秦凤仪,“你说,大哥明年春闱能中不?”

    这件事,秦凤仪记得再清楚不过。秦凤仪点头,悄悄同李镜道,“非但能中,还是传,传什么来着。”

    “传胪?”

    “对,对,对。就这个。”秦凤仪道,“你可别告诉大哥,万一不灵,岂不叫他空欢喜。”

    “我晓得。”李镜脸上已是一派喜色,待到饭厅时,李钊见了妹妹这一脸喜色,还以为有什么大喜事呢。李钊见秦凤仪,点点头,让秦凤仪坐了,道,“这正说去你家拜访,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秦凤仪心说,莫不是大舅兄不知道他媳妇着人逮他的事。秦凤仪便顺着李钊的话道,“是,这好些天不过来,心里也记挂着大哥和阿镜。”

    丫环捧上早点,大家便用早饭,李家素有食不言的规矩,秦凤仪先给李镜夹了个糯米糍,挨大舅兄一看,他想着,不好冷落大舅兄,忙给大舅兄夹根油条。李钊无奈的拿个三丁包子来吃,李镜忍笑,给秦凤仪个眼色,秦凤仪就不再照顾大舅兄了,自己端来放灌汤包的瓷碟,取了秸秆,在灌汤包上戳个洞,先喝汤,后吃皮。

    另一边,秦家得了李家小厮送的信,方知道儿子是去了李家接人。

    夫妻二人立刻转怒为喜,打发了李家小厮,秦太太笑的甭提多舒心了,眼尾的鱼尾纹都飞扬起来,与丈夫道,“看咱们阿凤,多会办事。可不是么,人家姑娘头一遭来,他上门去接,岂不显得郑重。”完全不晓得儿子是给李家人逮去的。

    秦老爷也道,“是啊,就是一样,这样的事,如何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他既未骑马,也未套车,哪里像个接人的。实在唐突。”

    “孩子们来往,总有孩子们自己的道理。”秦太太笑,“咱们在家等着就是。”

    “先用饭。为了寻那小子,这一大早上起来,我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秦太太笑,“我何尝不是。”

    夫妻二人喝过茶水润喉,也便传早饭了。

    待用过饭,秦凤仪与李钊在书房吃茶,李镜回房梳洗换衣。李钊难免说秦凤仪两句,“看你也不是个怕事的。你心里都晓得是怎么回事,其实叫我说也简单,我问你一句,你那梦里,可有今日之事?”

    秦凤仪摇头,“梦里”他媳妇也很中意他,但绝对没着人去他家大门口逮他的事。

    “那不就得了,可见,如今的事与你梦中所梦,仍是大有不同。你便不知是谁要害你,可想必你记得,当初是怎么出的事。避开那天的事,想来不是难事。”李钊道,“或者,你现今与梦里大有不同,也许,根本不会遇到梦中的事。”

    秦凤仪颇觉不可思议,“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啊!”

    李钊,“正常人都会这样想。”

    “大哥放心吧,我这回肯定好好儿的。”

    纵李钊一直觉着秦凤仪不大稳重,却也不佩服秦凤仪的心理素质,这要是寻常人知道自己几年后会嘎嘣一下死了,哪里还能如秦凤仪这般能吃能喝的。

    生死无小事,李钊与秦凤仪说会儿话,主要是指点一下秦凤仪留心身边的人事。毕竟,秦凤仪为人还不错,起码知道自己可能早逝没瞒着,也不会耽误自己妹妹。这样的人,李钊也不愿意他有个好歹。不然,妹妹这心里怕是更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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