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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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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装
闽王与景安帝这里交手一个回合,不分胜负,倒是大皇子也见了闽王上给朝廷的奏章,还问父亲,“既南夷如此艰难,父皇还是再拨些银两给凤弟过日子吧。正好趁着年下,就当年下赏赐了。”
“过日子的银子已是给了他,难不成,以后藩王叫苦就个顶个的再多加赏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景安帝不轻不重的训斥大皇子一句,道,“这要换了你当家,今儿这个哭穷,你给,明儿那个哭穷,你给不给?”
大皇子被训,而后,景安帝道,“不论是江山,还是自己的小家,说来一个道理,就好比这人家过日子,怎么有的人就能把日子越过越好,有些人,便是越过越差呢?你要多思量。”
大皇子连忙应了。
景安帝完全表现出了对秦凤仪的冷漠,就是年下赏赐,也不过与顺王等人持平,远不及给闽王的丰厚。朝中对此却是颇有些私下猜测,就是平皇后也埋怨了大皇子一回,“何苦为镇南王说话,倒叫你父皇训你。”
大皇子道,“我当时在父皇身边,见着闽王这折了了,母后不晓得,闽王折子上说的,秦,镇南王日子过得很是不好。到现在了,还住巡抚衙门哪。据说,南夷热的很,四季不明,地方又穷。闽王想着,镇南王第一年就藩,而且,他们两地的封地紧挨着,便打发了长史官去给镇南王送年礼。结果,镇南王竟对着长史官说跟闽王借银子的事儿。镇南王可不是不要面子的人哪,这要不是穷极了,哪里会跟闽王借钱。他这还不如跟父皇借呢,多丢脸啊,非但镇南王丢脸,咱们皇家也没什么脸啊,好像亏待他似的。我在父皇身边,能不说两句么。”
平皇后道,“陛下何曾少给他银子了,五十万两呐,这岂是小数目。难不成,四个月都不到就把银子花完了?他花哪儿去了?”
“这谁晓得,听说他要建新城呢。”
“这怪得谁去,那五十万是给他建王府的钱,又不是给他建新城的钱!要是建新城,不要说五十万,五百万都不够!”平皇后道,“以后你不要烂好心。”
大皇子道,“父皇总是愿意看到我们兄友弟恭的。”
平皇后道,“可你也得明白,你父皇八位皇子,除一人继位外,剩下的,以后都是藩王。我与你说,闽王当年就藩,朝廷拨银不过二十万两。”
大皇子受了爹娘一番教导,倒也认真的考虑了一回藩王就藩之事。便是一直认为南夷清苦,应该让秦凤仪回京过日子的平郡王,现下也不提让秦凤仪回京的事了。
朝中消息灵通的都觉着,秦凤仪都张嘴跟闽王借钱,怕是秦凤仪那什么建新城的事怕是成不了了。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京城权贵心中穷鬼的镇南王殿下,现在正张罗着新年的事呢。
是的,秦凤仪自京城到南夷,足足走了快三个月才到了南夷城。
眼下,刚安顿下来,眼瞅着便是年了。
秦凤仪素来爱热闹,章颜赵长史都想着,这毕竟是秦凤仪就藩的第一个新年,自然要好生庆祝的。赵长史的意思,自然是要有宴会的,若是秦凤仪喜欢,宴会的规模略大些也没什么的。
章颜则是忙着城中治安的管理,因着南夷城现在人多,再加上快过年了,哪怕许多外地商贾,虽则是在南夷,年下也要有各自庆祝的。故而,一向冷清到年下连个庙会都没有的南夷城,因着新年的到来,集市上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秦凤仪与章颜道,“京城都有庙会,咱们南夷城,没个庙会不像话!办个庙会吧!有没有舞龙舞狮的!”
章颜道,“这里有节日,舞龙的多。”
秦凤仪道,“找几家舞龙舞得好的,准备起来,这庙会,我要年前开到年后,年后还要有上元节!”然后,就召了章颜商量,庙会摆在什么地方,一个摊位多少钱,按天收钱。
章颜还是头一回见着藩王大摆排场还能赚到钱的,因为,秦凤仪还说了,待得新年之日,他要坐在花车上,与民同乐。
是的,南夷气侯温暖,四季花开不败,秦凤仪又是个大臭美,主要是这种地方坐他的王驾很闷了,他比较喜欢宽敞的花车,介时也出来与南夷城的百姓们打个招呼啥的~因为秦凤仪要臭显摆,章颜、南夷将军、潘琛、张羿四人,一道商量着如何做好防卫措施,担心秦凤仪坐花车时的安全问题。
秦凤仪非但准备了过年时的花车庆祝活动,他头一年来,过年了,朝廷还要给百官发点年货呢。秦凤仪第一年就藩,给大小官员连带军中,每人多发一月俸银。章颜还说呢,“殿下要是不宽裕,以后赏咱们,是一样的。”
秦凤仪道,“再不宽裕,这点小钱还是有哒。”
秦凤仪没说的话是,再不宽裕,就藩的第一次赏赐是却是省不得的。尤其是军中,秦凤仪亲自瞅着,将各兵士的月银发到手中,秦凤仪早就给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开过会,秦凤仪说了,“武官与文官不同,武官拿是卖命的银钱,尤其普通兵士。你们跟着我,不会没有发财的时候,但,兵士的晌银,一分不能贪,他们不容易!”故而,就是在路上的时候,朝廷每个月的军中俸银到不了,秦凤仪拿出私房银子给将士们发了,也不欠着他们。而且,每次发月银,他都会亲自去瞧着。这禁卫军中以前有没有贪兵士银晌的事,秦凤仪不晓得,但潘琛自从跟了他之后,因有秦凤仪盯着,却是一次都没有的!
眼下过年,秦凤仪与潘琛说了,“军中不能一下子都放出去,轮番的休息吧,你拟出个休息时间来,大过年的,也让将士们歇一歇。”
潘琛连忙应了。
至于南夷官场的银子,秦凤仪把银子交给章颜,便由章颜分派了。之后,秦凤仪身边的这些人,除了银子,秦凤仪带采购了许多过年的年货。待范正过来告辞时,秦凤仪还送了他一车年货,叫他回去给县里的官吏们发一发,也是他的心意啦。余者过来请安的知县,每人都有一车。
范正是秦凤仪的同窗,再加上他在诸知县里学历最高,春闱第四,庶吉士第三,且他为人端正,做官勤勉,亦很受章颜重视。范正消息颇是灵通,听闻南夷城将有庙会,范正先从章颜这里要了个摊位,而且,硬是拿出与章大人的交情,来让章大人给打个折,章颜无奈,“你又不做生意,这出摊子也是各商家的事了。”
范正道,“我是想着,我们县里偏僻,要是一人两人的过来,哪里能叫这些南夷城的大商贾们看在眼里。我虽不做生意,我想着,县里不少土物,且看城里人颇是喜欢。就以县里的名义,先订下一个摊位,介时,叫他们也帮着一道卖乡里村里百姓们积存的货。一来东西多了,好卖价钱。二来,也可不使人小瞧。”
章颜笑道,“好你个范正直啊,你这算盘珠子拨拉的怪精的啊。”范正,字正直。好吧,范知县本身也是个正直人。
其实,范正这主意不错,尤其外地的商贾一来,就更显得南夷本地商贾们经商的手段很单一,竞争力也小。章颜身为一地巡抚,倒是瞧着范正的法子很好。尤其,南夷城本地的商贾都不大是外地商贾的对手,何况各县的小商家。与其单打独斗,便不如抱团儿作业。章颜便给范正打了个九折,范正继续道,“大人也知道,下官与殿下也是翰林同窗。看在下官曾与殿下同窗的面子上,打个八折呗。”
于是,范正硬是拿了个八折的庙会摊位,给了县里的两家商贾,还指点了他们一回,叫他们先回去收购货物,待得庙会时运过来,粮食之类的卖给粮铺,其他的土酒啊、土布啊、菌子啊、山珍啊之类的,摆摊售卖,利还能再大些。
给县里要了个八折摊位,范正此方辞了章巡抚,回了自己的县城。
秦凤仪回后院儿,见李镜正守着一堆瓷器发愁,秦凤仪道,“这怎么了?”
李镜道,“你头一年来南夷,年前得带着诸官员祭天地,我让烧些瓷器,好在祭祀时用。你看烧出来的这品相,也太粗了。”
秦凤仪就着李镜的手瞧了一回,是不比自己家里用的官窑瓷,秦凤仪道,“没事儿,有什么用什么。咱们这儿又没官窑,就用这个吧。听说太祖皇帝穷的时候,都得借钱去买粮做饭,哪里还讲究器物。咱们现在不大富裕,先用这个,要是祖宗保佑,以后有了银子,再给祖宗换好的。”
秦凤仪不是那等挑剔之人,很大方的替祖宗应了,还道,“来之前,还有人说咱们南夷连瓷器都没有,咱们这里明明连窑都有的。真个以讹传讹!”
秦凤仪正跟李镜说话,便听人回禀,说罗朋到了。秦凤仪顿时大喜,与媳妇说了一声,便出去见罗朋去了。
二哼
第276章
罗朋原是中秋之后带着当年的最后一批货物回的京城; 然后; 一见铺子里; 见着秦凤仪留的书信; 又听掌柜说了秦凤仪的事。之后,罗朋把货物交给铺子里的掌柜,又分别去了景川侯府和方家一趟,问可有东西要捎带。这就是罗朋行事之细心了; 知道这两处与秦凤仪关系非同寻常; 必然记挂着秦凤仪。
当然; 罗朋也没忘把铺子托给了李钊; 平日自有掌柜; 可京城里贵人多,事情也多; 如果有什么掌柜解决不了的事,就得侯府出面了。李钊笑,“放心吧; 阿镜与我说过了。冬天风雪难行; 你路上也小心着些。”因着李钊是轻骑简行; 两家也没什么粗笨物捎带; 都是书信托罗朋带来。
李钊还送罗朋几匹快马,好方便他路上行走替换,罗朋自京城到南夷; 不过一月马程。其实; 罗朋早些时候就来过南夷; 但这一回过来真是开了眼界,南夷城样子倒没大变,只是,咋变得这般热闹哩!
及至二人相见,罗朋高兴上前,走至一半,却又蓦然住了脚,想着要不要先行礼,秦凤仪已是欢快的抱住罗朋,拍了拍罗朋的肩背,笑,“我离开京城前,就惦记着阿朋哥你。阿朋哥,见着我给你留的信了吧。”
“见了。”罗朋笑,还是拱了拱手,秦凤仪一把握住罗朋的手,认真道,“阿朋哥,咱们还如以前一样,要是因着我做了个狗屎藩王,你就‘殿下长、殿下短’的,还有什么趣?”
罗朋很快反应过来,道,“私下还如以前那般没啥,在外头可不行,你这刚来南夷,正是立威的时候,可不好太随意。这世上,多的是得寸进尺之人。”秦凤仪刚到南夷,虽则南夷是个穷地方,但在罗朋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权位争夺,他自然要为秦凤仪的威仪着想。
秦凤仪一笑,“阿朋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问起罗朋这些日子的事。
罗朋一般都是天南海北的走,若是往年,中秋前是货物销售高峰,他怎么都会回京城的。只是,今年春他便出海去了,罗朋道,“原想着中秋前怎么也要回京的,结果,在暹罗耽搁了,海上起了风,天气不好,直待八月,方到了泉州港。我卸了洋货,立往京城去,还是错过了。”罗朋说着把带来的贵重物交给秦凤仪,道,“正好有些个大珠宝石,我就没搁铺子里,这些个东西,弟妹兴许用得,我便带来了。”
秦凤仪一叹,罗朋说起去李方两家的事,道,“都记挂你呢,信我就收了一匣子,俱是亲戚们写的。”一并给了秦凤仪。
秦凤仪不想说这些,反是问起罗朋些海上风光,罗朋笑道,“海上无边际,不过,只是沿着海岸走,却也不会迷了方向。只要气侯好,亦无甚危险。海外诸国,能及我天朝的极少。他们极是喜爱我朝的丝绸、瓷器、茶叶,而他们那里,香料、宝石、黄金,都比咱们这里便宜,我们多是以物易物。洋货带回来,又可卖大价钱。”
秦凤仪细问海外各国的贸易,中午设宴,与罗朋一道吃酒。酒过三巡,秦凤仪道,“阿朋哥,先时我在朝中给人当手下,官儿也小,只得让你去做生意。你是个有能为的人,眼下,我这里最缺的就是人才。特别像阿朋哥你这样能为的,要不,你在我的长司史里任个职呗。”
秦凤仪出言相邀,罗朋反是有些个为难,不是别个,秦凤仪自然是好意,而且,俩人这些年的交情,秦凤仪也不可能坑他。只是,罗朋夹了个焦炸小丸子后,放下筷子道,“阿凤,按理,你叫我跟你做事,是瞧得起我。可这做官儿的,起码得是个秀才吧,我这书也没念几年,之乎者也的话也看不大懂,岂不是耽误你的事。要不,你看哪里有吏员的事,让我去办倒是可以。”
这里要说明一下,官与吏,是有着严格的分野的,首先来说,官员是由朝廷任命的,哪怕是从八品、从九品的小官儿,都是官员。而吏不同,吏在身份上来说,还是平民百姓。如一县之中,知县、县丞、主簿,这都是官,而底下六房,则皆是吏。怎么说呢,官员的俸禄是朝廷支付的,而吏员的俸禄,则是由当地衙门的财政支付的。
虽则经常官吏联在一起说,但二者身份之分野,天壤之别。
罗朋说去做一吏员,倒并非他自谦,实在是,在天下人的心里,官员的身份非同一般。像罗朋,现下也算颇有家资,他可以捐个官儿,像当初秦老爷捐的五品同知一般,但,这种捐官,一般都是虚衔。便是真正打点个实缺,在官场上,捐官一般也会受到正统出身官员的歧视。
秦凤仪显然没罗朋这样的想法,秦凤仪道,“我这里有个酸官儿,给我上折子,啰哩八嗦没用的话写了十页纸,我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呢,结果,看到最后才发现,就是给我请安。我叫他把他那狗屁折子拿回去抄一百遍再来!我最看不上这种不做实事的家伙们了,要是别个人任官,看看他科举如何,不过是对他不了解,科举算是个了解途径,通过科举,起码是个识字的,当然,书也念得不错。但,书念得再好,也是要用到实处的。像那种写十页纸废话的家伙们,有个屁用!咱们自然不同,咱们打小儿一道长大,阿朋哥你有什么本事,我心里清楚的很,难道还要你去科举出个功名来,才能过来我这里做官了。我找你,是想你帮我做事。让你在我长史司任职,是觉着,你担得此职。并非因咱俩的私交,私交只是让我更加了解你,我这里缺人手了,我自然是找熟悉能胜任的来做,难不成,我去街上寻不认识的人去?阿朋哥你放心,你才干在这里,我方请你的。至于别个人,你不必理他,倒是他们知道咱俩私交,怕还是要来巴结你,便是有些个酸生说些酸话,阿朋哥你也不是没手段之人,该如何你便如何就是!”
罗朋也是个爽快人,他经商多年,且与秦凤仪少时相交,就是他最难的时候,秦凤仪也是见过的。虽则现在秦凤仪成了皇子藩王,但在罗朋心里,还是如旧日兄弟一般。罗朋道,“那成!我先试一下,倘是阿凤你觉着我哪里不好,直接与我说就是,可莫存在心里,那样就对不住咱俩的交情了。”
“放心,你一准儿没问题的。”秦凤仪笑眯眯地,“那就先任个宾客。”
罗朋奇异道,“宾客不是做客的意思么,还有这个官儿。”
“先时我也不晓得,我是路上看了王府长史司的官员配置方晓得的。除了长史,就是宾客最大了。长史我请了咱们扬州的赵长子,阿朋哥你做宾客,宾客是正七品。你先干着。这个官儿也是暂时的,待有了地方上的实缺,我给你弄个实缺。咱们兄弟,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来这世上一遭,焉能不干出一番事业来!”秦凤仪说的豪情万丈,罗朋性子沉稳,不过,给这酒气一熏,且,他这兄弟如此仗义。先时他被家里赶出来,都是秦凤仪拿出本钱给他做生意,如今秦凤仪刚做了藩王,便给他七品实缺。罗朋心里,不是不感动,当下举杯与秦凤仪碰了一杯,道,“是!我们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留与后世!留与子孙!”
秦凤仪见着罗朋,一下子还吃酒吃的不少,罗朋也吃醉了。秦凤仪被扶回屋醒酒时,还跟媳妇说呢,“着人去罗大哥那里瞧着些,也让他好生歇一歇,他这一路,车马劳顿。”
李镜给他擦着脸,道,“放心吧,我打发小圆去了。”
秦凤仪此方点点头,李镜给他擦过脸,又喂他吃了茶,道,“罗大哥这次来,这么高兴。”
“高兴!”秦凤仪抱了儿子在怀里,拍拍儿子的肥屁屁,还道,“大阳以后也要像爹这样,多交几个这样真心的朋友才是!”
秦凤仪吃了酒,浑身酒气,大阳一近他爹的身就一幅干呕的模样,秦凤仪吓的,“是不是大阳病了,这是要吐还是怎地?”一把将儿子拎起来,还怕儿子吐他身上。
李镜忙接过儿子,“给你熏的,大阳闻不了酒气。”
秦凤仪继续躺着了,捏儿子屁股一记,道,“臭小子,还瞎讲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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