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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罪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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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怎么会有血?
  西瑞尔不安地又四下看了看,正巧老杰克背着一捆柴走了过来。他急忙起身迎过去,抓着老人的衣角将他扯到血迹旁,焦急地问这是什么。老人一看那血迹脸色就变了,一把甩开男孩的手,连连摆手,扛着柴冲进了宅邸。西瑞尔不死心地追上去,跟在老人身后上了楼,不断追问那是怎么回事,又问他知不知道玛丽去了哪里。老杰克将木柴放进西瑞尔房间的壁炉里,点燃,又点上了蜡烛,忽然将男孩抱上床,用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待西瑞尔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时,老人早已不知所踪。
  本想晚餐时问问赫肯叔叔,谁知那天晚上赫肯叔叔也没出现。胖厨师端上晚餐是脸色阴郁可怕,男孩被他的眼神吓住,握着叉与勺子一时忘记提问。
  他带着惴惴不安的猜测辗转一夜,翌日早餐时庄园的主人终于出现。他迫不及待地询问玛丽以及门口那几摊血是怎么回事,赫肯用那双浮现着青色血管的浮肿眼睛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低头一边将肉干送进嘴里一边让他去问菲利克斯。
  叔叔的话令西瑞尔犹豫了。但早餐过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菲利克斯房间的门。
  房间主人迟迟不开门,男孩揉了揉发红的关节,想离去,却又迫切想知道玛丽的行踪,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敲了下去。谢天谢地的是,门终于开了,菲利克斯仍是一如既往地苍白,凌乱的金发从斗篷的兜帽里伸了出来,发尾打着卷。
  开门见到满脸惴惴的小不点,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斗篷里的男人扶着门框问男孩有什么事找他。
  “早上好,菲利克斯。”尽管被菲利克斯不友善的神情吓了一跳,西瑞尔还是压下心中的害怕礼貌地同他问好。菲利克斯的反应很冷淡,这也在意料之中,男孩不安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鞋尖,踟蹰了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仰头说道,“你能告诉我玛丽去哪里了吗?我……我找不到她,很担心。”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菲利克斯忍不住挑起眉毛,沉默许久这才说道:“去问赫肯。”说着他作势便要关上门。
  西瑞尔见状,连忙扑过去闪入门内,后背用力抵着门板急切地说道:“是赫肯叔叔让我来问你的!求你了,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担心玛丽!”
  男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两条眉毛无辜地垂下,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随时都会涌出眼泪。他仰着下巴紧盯着在房间里还要披上斗篷的古怪男人,菲利克斯看得出他很害怕,也看得出他现在所有的坚定都是强装出来的。
  忽然就有些心软了。
  菲利克斯知道自己对小孩向来没有抵抗力,他摇头叹息,冷冰冰地告诉西瑞尔玛丽死了。
  “死、死了?”
  菲利克斯的答案宛若晴天霹雳,西瑞尔瞪大眼睛愣住,呆若木鸡。
  “她、她昨天下午才和我约好要一起种花的……她昨天还那么健康,怎么可能……”那不祥的词汇涌到嘴边,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出。西瑞尔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忽然又激动地扑过去抓住菲利克斯的斗篷,问他玛丽是怎么死的。
  “她昨天下午还在的!”他红着眼睛大喊大叫。
  “昨天?”菲利克斯抓着男孩的后领将他拎开,“她死了两天了,你昨天什么时候见过她?”
  西瑞尔闻言心中又是一惊。他惊恐而迷茫地看向菲利克斯,呢喃着昨天早餐之后他们还一起出去过。菲利克斯拎着手脚扑腾不停的男孩走向窗边,将他推进了光里。
  “你昏迷了三天,昨天白天一直睡在我这里。”他将手收进斗篷里,还小心翼翼用下摆盖住了双脚。阳光太刺目了,他转身背对着西瑞尔,语气恹恹地催促知晓了答案的男孩快离开。
  而接二连三听到料想之外的答案的西瑞尔彻底愣住,呆呆看着菲利克斯黑色的背影,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忽然昏迷三天。
  “有人刺伤了我的脖子……”他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颈侧真的有两块类似痂子的硬物,“是那个人杀了玛丽吗?他也刺穿了玛丽的脖子吗?”他想象着箭矢刺穿玛丽老朽的身体,想象着浓郁的血色自妇人身体中徐徐蔓延的景象,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为什么要、要伤害我们……”
  西瑞尔站在阳光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一次,他不是为自己的境遇而哭,而是为了玛丽。老妇人长着一张阴森的脸,笑起来丑陋可怖,可她却有一颗温柔的心。他从她那里感受到此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与爱意,他愿意为了她留在这里,因为她有时看上去是那么忧伤那么孤独。他每晚睡前都会祷告,为家人的健康祷告,也为玛丽祷告,他祈求天父保佑善良的玛丽,祈求玛丽平安。
  可是现在菲利克斯却告诉他说玛丽死了。
  男孩伤心欲绝,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咬伤了你,”菲利克斯安静地叙说,“你失血晕了过去。那天夜里玛丽想带你逃走,被赫肯发现,他用马鞭打死了玛丽。”
  玛丽的惨叫像鸟喑哑的悲鸣,他待在赫肯的房间里都能听见。那惨叫消失之后赫肯抱着昏迷的西瑞尔才拎着马鞭气喘吁吁地回来,他看见马鞭上全是浓稠的血迹。他离开赫肯的房间后特意绕到门口看了一眼,几摊血在月光之下反射着黯淡的光,玛丽的尸体却不知所踪。赫肯将西瑞尔抱进了他的房间,不耐烦地让他盯紧。
  “赫肯叔叔打死了玛丽……玛丽想带我逃走……你咬伤了我……”西瑞尔失魂落魄地重复菲利克斯的话,每眨一次眼就会有眼泪落下,“玛丽为了我……她是因为我才死的……”他忽然用力吸了一口气,“又是因为我……”
  就像母亲也是因为他才死的。
  “所以父亲才厌恶我,他明知道我会死,还是把我送到这里……他希望我死——”西瑞尔幽幽说着,他仿佛终于参悟到什么,语气近乎死寂,“因为我害死了母亲。”
  “活物终有一死。”
  西瑞尔猛然抬头看向依然背对着他的菲利克斯,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瞳光。菲利克斯对待死亡的淡漠令他震惊,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赫肯叔叔要叫他怪物。
  “你就不会!你就不会死!”他含泪大吼,忘却了对菲利克斯的畏惧。
  穿斗篷的男人闻言转过身,朝男孩伸出手。
  白皙的手指浸淫在阳光里,像烧着似的腾起青烟,皮肉从指尖截截剥落,掉在地板上,露出内里的森白骨头。血在地板上汇聚成细长的蛇,蜿蜒爬向西瑞尔的脚尖。男孩惊恐地瞪起含泪的双眼,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将那只手护入怀中。
  “人类如尔,怪物如我,但凡活物终有一死。”
  他听见菲利克斯的声音,像虚弱的青烟,可语气依旧淡漠。
  “不……”他下意识反驳,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怀中的那只手。
  
  ☆、第5章
  
  赫肯不知菲利克斯是如何向西瑞尔解释的,玛丽死后,西瑞尔消沉了不少,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几分稚气的阴郁,而那孩子也没有放弃逃走的念头,两个月里被老杰克抓回来三次。赫肯倒是不在乎这家伙的,反正他死了,几年后兄长也会咬牙再送一个孩子过来。
  邻国正闹着轰轰烈烈的革命,他们的国王处决了不少意欲推翻王室的贵族子弟,听说刽子手从月头到月末就没休息过,洒在断头台上的血来不及清洗干净就迎来了新的死刑犯。革命的事大抵都是相通的,邻国造反闹革命了,想必本国的王也如坐针毡。他们的家族数十年前就承蒙王室倚仗,兄长更是深得今王信赖,赫肯知道他的手段厉害,那些从邻国偷渡来的革命者只怕要一个不漏地死在菲利克斯的爪牙之下了。
  想到菲利克斯,正吃着晚餐的赫肯顿下手中的动作,掀起眼皮看了坐在长桌另一头的西瑞尔一眼。他吩咐侄子养成修剪指甲的习惯,男孩抬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为什么,可没出声,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男孩不懂为什么叔叔会提这么古怪的要求,本是想问的,可看到他那张脸他就会想起菲利克斯口中惨死于马鞭之下的玛丽。那总让他愤怒,让他想将手中的叉子□□叔叔的手掌里,他很想问叔叔那样是不是很疼,想问叔叔为什么要那样对玛丽。
  他没问。
  因为那天离开之前菲利克斯让他别那么做。
  菲利克斯让他别再问赫肯叔叔任何问题,也别对他抱有任何指望。菲利克斯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想逃走就逃,这里也没人在乎。他真的逃了,还是被抓了回来。赫肯叔叔果真不闻不问,仿佛早就知道他根本逃不出这里。
  西瑞尔忽然很难过,他感觉自己被父亲送进了通往断头台的牢房。
  赫肯叔叔不在乎一个玛丽的死,可能父亲也不在乎他的死。
  男孩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一双脚在桌下轻轻踢着椅子腿。
  年迈的仆人走进晚餐室,双手比划了两下。赫肯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吩咐杰克收拾桌子,自己起身匆匆离开。西瑞尔急忙跳下椅子跟了出去,看着赫肯叔叔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出门去。月光之下的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男人坐进马车里,车夫便甩起缰绳,拉着马车离开了庄园。
  就连主人都不愿住在这里。
  来这里已近三个月,西瑞尔大体已经摸透了赫肯的行踪。多数时候他都是不住在这里的,至于到底住在哪里,男孩也不清楚,只知道菲利克斯偶尔会外出几天,那几天赫肯叔叔就会住在庄园里,像等着菲利克斯回来。菲利克斯回来的两天后他一定会离开,三五天后回来一次,然后又离开。
  一开始他还困惑既然能不住在这里,为什么赫肯叔叔总会回来。直到某天晚上犯迷糊的他进错房间,撞见菲利克斯将赫肯叔叔压在墙上,歪头埋首在他的颈间。
  困惑就此解开。
  赫肯叔叔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为菲利克斯提供自己的血而已。
  受到惊吓的男孩忍不住惊叫出声,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慌不择路地想逃走,哪知刚转身便在慌乱之间被自己的脚绊倒。他听见了赫肯叔叔的咒骂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在胸膛里扑腾不停,那边的两人不会对他如何的,他知道,可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那一刻,他怕得几乎要哭出来。
  一只手揪着他的后领把他拎了起来,他吓得打起了嗝,哆嗦着不敢回头。那只手就那么把他提着放出房间门外,双脚落地时他下意识回头,一只手却伸过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嘶哑的声音命令他转身回房,他听话地连连点头,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经过了一夜他才想起来那只遮住他眼睛的手有一根手指露着半截骨头。
  那是菲利克斯告诉他玛丽之死真相的第四天夜里。
  那时那根手指仍是残缺不全的样子。
  两天前的晚上裹着黑色斗篷的菲利克斯从门外冲了进来,险些将他撞到。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肩,曾经皮肉剥落的手指而今已完好如初。那天夜里,他躲在楼梯旁偷偷看到菲利克斯进了赫肯叔叔的房间。
  菲利克斯会享用赫肯叔叔的血。
  男孩想起两个月前被吸血鬼咬伤昏迷的那次,那么痛,即便伤口早就愈合,疤痕都没留下,可痛楚与当时的惊恐却深深烙进了心里。
  大概十几年后,他就必须和赫肯叔叔一样忍受那样漫长的疼痛和恐惧。
  那时,他应该也会变成赫肯叔叔那样的人,在喂饱吸血鬼后就坐着马车离开庄园。
  可如果,在那之前吸血鬼就死了呢?
  活物终有一死。
  如果菲利克斯死了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男孩内心惴惴,因为这突然涌入脑中的问题出了一身汗。
  杀了菲利克斯的话,杀了他的话……
  他惶恐地打了一个寒颤,低着头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他钻上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不能想。
  他闭上眼睛。
  眼前忽然出现几摊深棕色的干涸血迹。耳畔陡然想起玛丽嘶哑怪异的惨叫,他吓得堵住耳朵,不住摇头,喃喃自语告诉自己不能想。
  杀人是罪。
  可是,吸血鬼算人吗?
  寒意自脚底升起,西瑞尔在被子中缓缓睁开眼睛,抓着光滑的布料喘息不已。
  他下床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这是玛丽留在他房间里的,那时玛丽裁了布给他缝了一个很小的钱袋,他高兴地把自己的硬币都放了进去。
  男孩把剪刀藏进了枕头下。
  这天夜里,他躲在被子里梦见了父亲和只活在画像里的母亲,梦见二姐养的那只名叫凯蒂的猫和在庭院里撒下花种的玛丽:凯蒂咬死了一只鸟,玛丽拎着篮子哇哇大叫想把它赶进屋,父亲和执扇的母亲躲在轻纱窗帘后。
  醒来时他发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眼睛酸涩涩的,脸颊不知为何有些疼。
  天已经亮了,春日的晨光里带着一丝暖烘烘的气味。他从被子里爬出来,顾不上汗湿的睡衣黏在背上,从枕头下面拿出剪刀,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幽暗的走廊里静极,他双手握着剪刀,瞪起眼睛,迈着不踏实的步子走向菲利克斯的房间,像一只警觉却胆小的猫咪。
  吸血鬼被阳光照到就会死,所以白天里菲利克斯会躲在房间里睡觉,如果一定要出来活动也会披上黑色的斗篷——就算在屋子里也是。他的床在阳光照不到的边隅,西瑞尔知道自己一定拖不动他。
  男孩更加用力地握住手中的剪刀,边走边紧张地吞咽,手心因为汗水而一片湿腻,他却不敢放松。
  菲利克斯房间的门时常都是虚掩着的,赫肯叔叔也习惯如此。但他基本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甚至都不会靠近他们的房间。
  这个时候,菲利克斯应该睡着了。
  走廊长得宛若无边无际,男孩的喘息里带着哽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他好像历经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终于走完这条走廊来到菲利克斯的房门前,而正如他所想,那扇门与门框之间留了一条缝。
  男孩将眼睛凑近那条缝,往房间里偷看。
  菲利克斯果然在床上,背对着门,似乎睡着了。
  只要吸血鬼死了,他就能回家了。
  只要吸血鬼死了,他就不用像赫肯叔叔那样了,他就不会变成赫肯叔叔那样。
  用肩膀慢慢顶开门,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看着菲利克斯的背影,一时抖得愈发厉害了。
  他想起菲利克斯送他回家过,又想起自己被他咬伤。眼前的吸血鬼是谜,他很好很好,却恐怖至极。
  男孩笨拙地爬上床,耳畔蓦地响起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尖锐杂音。他在惶恐中举起剪刀用力刺进菲利克斯的手臂,见白色的袖子很快被血色浸染,一时之间愈发慌乱了,想拔出剪刀,可无论双手怎么用力,剪刀都想忽然长进菲利克斯身体中那般纹丝不动。
  求你。
  他死死咬住嘴唇,在心中疯狂大喊,身体因为用力而拱起,高耸起的双肩几乎贴到耳朵。
  是时,从窗外传来一声鸟叫,男孩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了床上,瞪大的双眼畏惧地盯着菲利克斯身上的那把剪刀。
  一只白皙的手攀上那条手臂拔出了剪刀。侧卧在床上的男人缓缓坐了起来,将凌乱的长发捋向脑后,垂眼斜斜看向一旁已经抖得说不出话的男孩。
  “阳光和银器才能杀死我。”菲利克斯把剪刀扔到西瑞尔脚边,视线移向他沾满灰尘的肮脏双脚,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别乱打主意。我死了,赫肯,还有你,甚至你的父亲,也都会陪着我一起惨死。”
  吸血鬼的话让西瑞尔倒吸了一口气,他看看脚边那把带血的剪刀,又看了看衬衫染血的衣袖,嚅嗫着,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我不会相信你的”。
  男人闻言不置可否,一双绿眼睛盯着男孩看了许久,最后抬手指了指门让他出去。
  西瑞尔不想就这么认输。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再与菲利克斯对视,他不敢看吸血鬼的眼睛,也不敢看他血红的手臂,他怕极了,双手宛若迎春花的枝条般柔软无力。看到菲利克斯抬起手时,他仿佛看到父亲高举起握着手杖的手,下意识紧闭双眼等待着落在脸颊或是身体任何部位的疼痛,哪知迎来的只有菲利克斯一句不冷不热的“出去”。
  诧异地睁眼,菲利克斯依然盯着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不知为何,胸膛里忽然传来揪紧的感觉,男孩低头爬下床,缩着肩朝门口走出两步,忽然又转身跑到床边,拿起玛丽的剪刀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第6章
  
  三天后赫肯回来时西瑞尔正坐在他和玛丽喝茶的房间里发呆。小圆桌上没有茶壶也没有点心,他扭头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想起与玛丽的约定,又难过又茫然。是时,怒气冲冲的男人抓着马鞭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扯下,不由分说地举鞭抽向他。
  第一下落在了脸上。
  宛若被火舌舔过的疼痛自颊边蔓延,西瑞尔痛得狠狠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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