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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仙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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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月轻声道:“玄英,你不用为了……”
予霖:“那是你哥哥,更何况,我的酒量应该还可以。”
他确实有把握,半仙已成仙体,凭他的体质连百毒都可自然化去,那酒应该也没什么。
一句“那是你哥哥”,云青月的心一下子软了。
予霖对叶崚道:“请。”
叶崚的酒品也不是特别好,毕竟没人敢灌太子和天子,三杯酒下肚他就有点微醺了,笑着道:“还没来得及感谢当年予霖真人的救命之恩,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怕没完成母亲的托付,照顾好青月,现在看到真人我就放心了,当年青月拖着病跑去华山找你的时候也……”
云青月一把打断他:“完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嫂子得把他扛回去了,这可麻烦了。”
他从没和予霖说过自己当年吐血的事,可不能现在露馅了。
叶崚:“我没醉啊。”
云青月道:“你醉了,是不是感觉头昏眼花心痛难耐?是不是感觉天地在旋转?喝大了没什么丢人的我的哥,皇宫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啊皇嫂你要是还想和望舒唠唠你就把她打包一起带回去,她今晚就住你那了,拜拜!田叔绿竹送客!”
叶崚:“……”
云青月和连珠炮似的不给他半点机会反驳,叶崚居然真觉得自己有点发晕。
云青月叹口气,还得想想怎么把华山的事圆过去:“玄英……玄英?”予霖坐在原地,端着个空酒杯,半天动也不动一下,云青月感觉不对劲,握住予霖肩膀摇了摇:“玄英?心肝?”
莫非真的喝多了?
予霖被他摇了两下,平静的转过身望着他,眼神清明,面无红晕,不能再正常,云青月刚松了口气,想把他手上的空酒杯拿走:“怎么还拿着这……哎?”
予霖捏住了他的食指指尖,认真的掰直后,把酒杯倒扣在他手指上,素白的三指稍微用力,酒杯就像个小陀螺似的转了起来,云青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予霖的目光让他感觉这个酒杯对他来说很好玩。
很好玩?
“……心肝你看着我啊。”云青月把酒杯拿开,双手把予霖随着酒杯挪移的脸正回来,“我是谁?嗯?”
予霖也认真的摸上云青月的脸:“心肝。”
这声音没有了往常的清冽,带着十足的醉意,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似的,云青月的心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气血瞬间有点上涌,正想一亲芳泽的时候,背后传来“噗通”一声。
不知何时偷喝了酒的星回滚到了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喊了两声:“不去除妖了,回……回天印宫……主人,不去……”
云青月:“……”
他叹息一声,招呼人过来收拾残局,便把予霖带回去了,除了予霖非得抓着他的袖子自己走,和平常真的看不出半点区别。
越王爷可算是体会到照顾喝多的人是什么感受了——不管他怎么解释他得给予霖倒点热水,得给予霖擦脸,这样抓着我的袖子我施展不开……某个半仙都锲而不舍的不肯松手,他说得多了,予霖就低头去研究他袖子上的暗纹,摆明了油盐不进,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
他袖子也算是和予霖有缘了,未免自己再次如常州那样断袖,云青月无奈道:“玄英别闹啊,把衣服换了躺着去。”
予霖一言不发,把自己挂到了云青月身上,脸埋在他肩头,不动了。
云青月倒吸了口凉气,使出十八般定力才把人弄到床上,滚了好几圈才把自己从予霖手下掰出来。予霖倒是还记得少年时刻在骨子里的世家家教,一沾到枕头居然放开了云青月,规规矩矩的把被子拉好,还往里去了去,只占了一半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没一会儿,予霖就睡着了。
还在心浮气躁的云青月认命的往予霖边上一砸,妄想着能直接把自己砸晕过去,然而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声响,连最后的半分困意都没了。
……
苏倾小心翼翼的从墙上跳下来,一回身和云青月四目对了个正着:“走路怎么不带声的你?!吓死我了!”苏倾拍着心口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望舒那成天翻墙的毛病你教的吧?”云青月挑眉道,“大半夜的翻我屋墙,知不知道自己不会武,也不怕摔着,怎么不走正门?”
“你知道我刚才喊了你几声吗?”苏倾道,“我就差喊的整个越王府的人全过来了,你倒好,啊?咱越王爷那敏锐的听觉被酒色泡了,还能听见我声?”
云青月:“……”
刚才,好像是被予霖缠着的时候……似乎听到什么声了,不是错觉?
苏倾摆摆手:“我也不和你说这些了,算我上辈子欠你们这些姓云的,辛苦我大半夜刚回来就急匆匆赶过来。予霖真人呢?”
云青月:“你干嘛?”
“瞅你那副小气的样子,我能干嘛?”苏倾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道,“听望舒说某人不配合治疗啊,你想干嘛?我和你说这些事有用吗?你听吗?我可不得找个能制得住你的!”
……嘿,女儿去告状了?
云青月沉声道:“你找他也没用啊,我能不配合吗?你先冷静点,先小点声。”
苏倾:“晚了,人呢?”
苏倾不会武,但力气绝对赶得上项羽了,两个人拧在一块。
突然房门传来“嘎吱”一声,两人一愣。
予霖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两人……你揪着我我揪着你的手。
云青月果断放开了苏倾,一时被美色晃眼,想了想又伸手把苏倾眼睛挡住了。
苏倾:“……这把你小气的。”
看了一会儿,予霖走过来,云青月不太确定他现在还醉着吗:“玄英?”
予霖没吭声,站到两人中间,认真的一根根掰开苏倾还揪着云青月的手指,云青月心想:“嗯,还醉着呢。”
云青月的手早就拿走了,苏倾震惊的看着予霖,用口型问云青月“这什么情况?”
云青月:“喝多了。”
苏倾更震惊了:“那……我能拿予霖真人一点血吗?关于人为什么会喝多,为人类的未来做个更细致的研究。”
“……滚。”
犯什么职业病。
予霖把云青月拉到他身后,明明是被在平静不过的目光盯着,苏倾却总觉得冷气一阵阵往上窜,予霖垂下眼帘,轻描淡写的伸手扣下了一块儿墙。
苏倾看着墙上清晰的的手指印:“……”
这是威胁吧?!
好好好,我走还不成吗!
……
云青月被予霖摁着坐在床上,还没等他说什么,予霖就一本正经的去解他的腰带。他差点跳起来,一把抱住予霖:“玄英你先冷静点……你知道你自己干嘛呢吗?!”一时受宠若惊,声音都有点走调了。
予霖理所当然道:“睡觉。”
“……”虽然明知道两个意思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呢,越王爷还是不由得往岔了想。
云青月不经意瞄了一眼,忽然在予霖叠整齐的外衣上,看到了一个和玉佩放在一起的,很眼熟的荷包,他愣了愣,一手抱着予霖一手打开那荷包,在里面看到了一黑一白交织的两缕头发。
云青月的手一颤。
予霖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云青月身上了,云青月僵硬的愣了好一会儿,抬手顺着他的仙人及腰的白发,笑道:“醉猫。”
正人君子不该趁人之危,云某人他是正人君子吗?
真巧,不是呢。
他一个借力,予霖好像还没摸清情况,转眼就从站着变成躺着了,云青月顺其自然的低下头吻住予霖,予霖眨眨眼,固执的又把脸埋进他颈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云青月无奈的笑了笑:“真人啊,你怎么这么喜欢……”
话没说完,一阵刺痛忽然从脖子上传来。
“哎哎?等等等等,那是肉那是肉,我的肉啊玄英!不是吃的,疼疼疼,血血血血啊!不能咬啊啊啊!流血了流血了!”
第二天一早,予霖从宿醉中醒来时,感觉脑内一阵眩晕,旁边的人扶住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先把醒酒汤喝了。”
予霖:“青月?”
云青月很累的叹口气:“是我。”
予霖喝完醒酒汤,感觉耳目终于清明了,他这才看见云青月眼下的淡淡黑眼圈:“……你怎么了?”
云青月一愣,默默捂住自己脖子上的纱布,道:“啊,也没什么……我都不知道……真人还有虎牙呢。”
“……”
“十分锋利,我领会到了。”
予霖:“你脖子上是我咬的?我都干什么了?”
云青月眼角一阵抽搐。
明明,想干点什么的是他吧……
以后不能让予霖喝酒了,绝对不能。
第93章 启程
启程
太封二十四年七月,晋帝叶崚与越王叶巍筹备两年的长昀府驻地,在襄阳落成。
史书记载,当时的晋朝军队横扫四方,后世人看到能对晋朝造成威胁的,无非有两方——西洋和乱魂山裂缝,帝未曾松懈,建长昀府以屯驻越王十年南征北伐锻炼出的一支精锐部队,立府于襄阳。
长昀府之名寓意恰与冥铠相对,职务亦然,冥铠军战魔暗中护晋朝,长昀府的目标,却是那些虎视鹰顾的西洋彼岸,同时护卫皇城,府中吸纳江湖人士与仙门散修,平衡三方势力。
丹政殿帝王亲赐鹰击明月旗,对长昀府寄予厚望。
云青月多了一个身份,作为长昀府府主,他大概得比以前在江湖里浪的时候更不着家了,越王府接到圣旨就上上下下的忙了起来,绿竹指挥着下人给王爷收拾东西,又嫌越王爷碍事,挥挥手把人赶走了。
予霖和星回昨天就回锁沧关了,那里现在局势未明,他身为主事之人,若非长生蛊事发突然,早就该回去了。
云青月终究没能同行,他这边忙着长昀府,最少也得两三个月能腾出来空。
那晚之后,苏倾又来了一趟,他和予霖把云青月关在外面,也不知道谈了什么。
云青月翻出予霖留给他的伞,心思有些飘忽。
那是十年前,他没能从华山带下来的其中一样东西。
听予霖说,这伞是他少年时,一次在山中迷路,他避雨的时候,一个撑着伞的少年给他的,那时的予霖还未入仙门,但那般恰好在深山的茫茫大雨中出现一个人,也让他犹豫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妖怪。不过他被雨浇的难受,还是接过了伞,跟着那个少年走出了深山。
他回到家里发了烧,病好后就听说他下来的当晚,山上就因为大雨造成了滑坡,大惊之下再想到那个自称住在山中的少年,竟然回忆不起他的面貌了。
所以予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少年究竟是人是鬼,或者只是因为他生了病,才想不起他的样子。
要是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云青月肯定给他立个牌位——他一想到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日子里,无数次予霖游走在生死边缘他就后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伞冥冥之中,带给自己一种……联系着什么的感觉。
云青月若有所思的收好它,听见叶雅在他身后道:“爹,这幅字你带走吗?”
叶雅指的是“知君仙骨”。
云青月摩挲着腰间崭新的折扇:“不了,挂在这里。望舒,爹把小狐狸也留给你,你俩好好的互相照顾。”
叶雅:“怎么还互相照顾了?明明是我照顾它。”
云青月叹息一声,摸摸女儿的头:“你们俩啊……半斤八两的,你给我保护好自己啊,尤其现在沈铠不在,没人陪你四处胡闹,我也不在,更没人还给你善后。”
叶雅三指并拢的发誓:“我保证!哎呀,你放心啦爹,我保证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全须全尾的!”
……
云青月离京城那日,没有大雨倾盆,也没有灼灼烈日,天有三五白云,地上徐徐微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晴天,但对于行军者来说,一切正常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云青月的马是难得的千里良驹,通人性,云青月不管它也知道调整速度跟着队伍走——一路上云青月都锁着眉研究地图。
“可劲分神,一会儿我就找捆马草吊着,给你带沟里去。”从军多年,姜侯爷学会的最大本事就是骑马,姜楼一拉马缰,来到云青月身边,“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云青月分出些心神,道:“昨天叶崚和我谈了半天成景的事。”
“襄阳王殿下?”姜楼也皱起眉,“我还在想怎么就把长昀府选在了有郡王坐镇的襄阳,陛下有所怀疑?”
他心思通透,两下就想明白了叶崚所忧之事。
襄阳王叶成景,按辈分是云青月的表弟,他是老襄阳王的独子,父亲早逝,七岁就成为了郡王,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四处跑,十年前云青月在襄阳时,他好像是跑到西南深山里了,根本没见到影子。
云青月见过他的次数不多,但记忆中的叶成景,是个没主见的少年,成天跟在他身后,还是一个手无实际兵权的郡王,怎么也不该被叶崚犹疑。
现在的问题是,“影王”的消息:最近三个月,出现在襄阳的“叶成景”,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虽不知是容貌近似者还是易容者,如果叶成景如往常一般出去,本不应做出这种画蛇添足的事。
这种心思,就非常容易让人怀疑了。
云青月心里有点隐约的担忧,他收起地图,恨铁不成钢的道:“现在还多了件事……我和叶崚上个星期才知道,叶峧他四处闲逛,就那么恰好的跑到襄阳去了,并且这几年仿佛有多动症一般的叶峧,待在襄阳一星期都没挪窝了!”
姜楼:“嘿!宁王怎么还卷进去了?”
仔细想想他反应过来,宁王叶峧最喜欢古董古书,他自己又没什么分辨力,只要编一个有足够吸引力故事的古董,别管有没有实际依据,叶峧肯定就神魂颠倒的跟着跑了。
这么一想,绑架一个亲王还是蛮简单的嘛……
从路边飘忽着飞过来一只浑身沾满了花蜜的蜜蜂,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落到越王爷马缰上了,云青月手一停,冲它挑挑眉:“停一会儿就得了,敢蛰我拿你剁碎了喂马。”
“威胁个蜜蜂,你真能耐,好像你用流氓的语气说话,它就能听懂了一样。”姜楼说着就伸出手去,“哎我还没见过裹一身……嘿!”
云青月一扬马鞭,姜楼连忙把手缩回来:“我还真没见过主动去摸蜜蜂的,你挨蛰了倒没事,你说人家出来一趟招谁惹谁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蜜蜂成功被惊走了。
姜楼道:“得,兄弟就是一棵草。我还以为你洗心革面了呢,在长安的时候怎么好好说话了?”
云青月收回目光:“长安的时候,一边有玄英,一边有闺女,现在好了,就剩个你,可不就随便霍霍了。”
姜楼:“……”
关北城打马而来:“大帅,侯爷,前方五十里就是襄阳了。”
云青月点点头,刚想下令原地休息,眼角余光处蓦然一丝银光划过,转瞬间就到了他身侧,还未等云青月看清是什么,他右手手心一热,一阵气流以云青月为中心爆开,把那银光击了个粉碎!
这一瞬间变化太大,姜楼的马受惊,他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关北城喊道:“有刺客!保护大帅!”
云青月和姜楼被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姜楼这才来得及问云青月:“我的天,刚才太险了,你身上带了什么新法宝,怎么这么厉害?”
他知道云青月的玉佩早就给出去了,所以有此一问。
云青月右手上的咒术印记渐渐消失,看看脚下土地上留下的与手中相差无几,只是大了数倍的痕迹,云青月道:“予霖临走前给我新施的咒术。”随即又对关北城道:“老关,解除警戒,叫人去周围查看。”
他并不担心刚才暗中出手的人敢再下手,予霖的咒术有反应,就证明了暗中的是妖魔鬼怪的一种,予霖的咒术上带着他的灵力,气息一出,足以惊走大多数的妖魔了,更何况还是这种只敢暗中出手的。
姜楼听着云青月这种理所当然,带着炫耀的语气:“……”
关北城虽然不放心,却不疑云青月的命令。没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个,手里还拖着什么东西:“王爷,小的发现了这个……这么大的蚂蜂,不能算正常事吧?!”
他自己都很懵。
那是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蚂蜂,光是个头就足够吓人,能被乖乖的提回来是因为它已经死了。
姜楼惊讶道:“这么大的蜜蜂?!能酿多少蜂蜜啊!”
“……这是马蜂,马蜂不会酿蜂蜜,只会蜇人,姜小白同学,你怎么考的状元?啊?”云青月无奈道,他打量着蚂蜂,“这么大已经修炼成妖了吧……没有尾部的刺,刚才偷袭的是它,所以才死了吗?”
怎么看这只蚂蜂都不是意外——没听说最近襄阳又闹什么妖怪了,这种没多少实力的妖怪,军中所备的除魔兵就能轻松打败它,妖怪也不是傻子,它怎么就想不开来自杀了?
姜楼眯眯眼,轻声道:“听说襄阳王殿下的母妃,老王妃不愿意让儿子成日‘不务正业’,经常阻止儿子出门,几年前,襄阳王曾在街上与老王妃爆发过一阵争吵,不少人都看到了,其中有一句……”
“襄阳王殿下和老王妃喊‘我想和什么待在一起不用母妃管,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您怎么就知道妖怪没有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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