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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假胸的手微微颤抖-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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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斋拗不过,便听话地喝了一口,谁知这一口刚走过喉咙,风来却是突然倒在地上。酒坛被人用力一推,多数酒液全浇在了妄斋脸上,淋了她一身。
事发突然,她立即拔出匕首退后三步。她尝到了一丝腥苦味儿,也不知道是来自这酒还是自己发颤的舌根。
“你们果然在酒里放了东西!”妄斋大声质问。“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十来个人围住她,方才那个士兵便是带头的:“陛下亲传口谕,要我带着这几坛镇邪美酒等候送二位上黄泉。”
“镇邪美酒?”妄斋看着风来慢慢变小的身体,最后成了一只白鸽。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士兵喝了就没什么事,风来却成了这样。妄斋笑道:“难怪算不出杀身之祸。”
士兵们见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渐渐开始冒冷汗。
妄斋收起匕首,对待这些人,她根本用不着靠神兵利器。只要她一个眼神,这些人便能纷纷迷了心智互相残杀起来。
“真亏是你们不知道啊……”妄斋淡淡地说,她独留下方才那个唬她们喝酒的士兵,这一个她打算亲手处死。“我啊,不是什么妖邪,”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我是人。”
随即折了对方的一条手臂,她又问道:“你方才说,是陛下命令,那娘娘呢?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逢春盟三十众屠了你们丹生?”
对方已经被妄斋暗色的脸吓怕了,半天吐不出来,只知道抱着断臂嚎叫。
妄斋恶狠狠地掐着他的下巴,强行扳过来:“回答我的问题。”双眸淡淡的紫光,她用蛊惑之术要对方听话。
顿了顿,士兵双目无神,也不再大叫了。他开始回答:“陛下与逢春娘娘,带兵朝人间谷的方向去了。陛下叫我不用顾忌,因为逢春娘娘再也不会回来了,逢春盟也不会有机会报复我们了……”
妄斋微微颤抖着回身抱起那个小白鸽。跃上马匆忙赶往逢春盟众的小宅去。
她怕自己太迟,为什么偏偏在关口耽误那么长时间。她早该想到为什么那些人拦在城门,倘若让她们回去,一个漏网之鱼也能在这丹生国内掀起腥风血雨。
丹生王胆小啊,他怕啊,他连一个活口都不敢留。
妄斋眼底有点发红,驾着马几番撞倒路上的士兵,他们看见疾行而过的是逢春盟的妄斋,纷纷变了神色。他们甚至不敢去提醒还留在逢春盟住处的那几个小兵,现在去不就是往枪口上送吗?
“轻南!轻南!!”她下马后喊的第一个名字,她以为至少还能赶上,能救一个也好。
可她赶上的,只是一片还没来得及裹起的尸身。
这个小家,一片狼藉。
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那只白鹭。
“只让你偷懒一小会儿,娘娘回来,我可是要告状的。”
……
名字叫陆离。
漆黑毛色的黑猫被男子抱在怀里,那个温暖的感觉能让他余生都为之倾付。
那年,水江逢对小小的黑猫这般说:“男孩子?不行不行,我逢春盟全是女子,还是你带走吧。”
青衣的道人更是拒绝:“你是要我把他带回人间谷吗?这种野猫就适合你养。”
“唔,可是,他不得被那些个老女人玩死?”水江逢可怜地看了他一眼,陆离瞬间就哭了出来。“诶别哭别哭,我要你的,怎么会不要你呢!”
“但是呢,”水江逢笑道,“你变成女孩的样子吧,跟我一样。”
水江逢倏地变作女子,莞尔一笑,便让陆离再也无法忘怀。
陆便六,离即梨。
六梨蜷在这个墙角,回忆起了那年跟水江逢初次见面的情景。她强撑着站起来,告诉自己还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她说过要永远追随水江逢,并非那个万人敬仰的逢春娘娘,只是她的水江逢,那个忽男忽女忽冷忽热,千变万化的人。
变化回了人的模样,她倚着墙,面对着的士兵对她百般戒备。六梨收整了一下破碎的上衣,却故意露出了雪白的胸口。她的指尖抚在自己的锁骨上,偏着头,她半眯缝着眼睛,看起来虚弱也是一副究极的病态美。
她很庆幸对方真的上钩,见人咽了咽口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是为了水江逢,她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真正充满求生欲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水江逢从来没想过把她锻练得跟其他二十多位一样,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一个从来在逢春盟内扮演丫鬟的角色,只能看见她忙里忙外照顾人的身影。此刻,是真的必须成为一个无法肆意糟践的人了。
妄斋恨不得把这些心肠肮脏的人捏个稀巴烂,就像小时候撒尿和泥一样堆着玩。
直到她听见一声尖叫,就在后院不远的地方。她匆忙赶过去,站在转角还没走近,就已经认出来了那个凶恶又遍身邪气的妖物是谁。
染了一身血红色,六梨真的将那个士兵一块一块撕扯开了。邪气冲天盘旋而上,她吸干了这个人的精气纳为己用。但邪气没有吞噬她的神志,妄斋认出她的那一刻,她也认出了对方。
六梨就像瞬间变得软弱,触碰到妄斋之前便哭了出来。
妄斋强忍着没做声,知道她受了巨大的委屈,忙着安抚了几下,便强行要让她先睡一会儿。哪知道六梨一点也不敢睡,双眼瞪得溜圆,就算妄斋用法力令她睡觉,她也能强撑着死活不睡。
可六梨喝了那梅子酿,即便只有一小碗,不致死也足够她废了这具身体了。妄斋还要去救水江逢,带着她就是个累赘。
可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妄斋摸摸这只小黑猫,心疼极了。于是她到街上,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对方卖不卖,就强行买了一辆马车,将全盟上下都抬到上面。
赶路前往人间谷,争取在他们到达之前,拦下他们。
……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水江逢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你疯了吗?”
丹生王终于开口回答了她:“我的确疯了。从他说我恶心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她明白倘若自己现在不受困,丹生王断然是不敢这样对她说话的。可是,为什么他能对自己的血脉下手,对他而言,水江逢真的就只是一个妖怪,生下的充其量也是个半妖半人的孽种。怎么可能让他们出生?
水江逢还没体会到做娘亲的滋味,就这么轻易地破碎了。即便再怒不可遏,她却用不上半分力气,咬牙切齿道:“你去人间谷做什么!”
她宁可死在穷山沟里,也不希望裘千淮看见她这副模样,当初裘千淮可是千万劝说她不要嫁给丹生王,现在所有的苦都是她自找的。
可她还是没料到丹生王居然是为了他。
“你说什么?”水江逢觉得自己没听清楚,硬要他再复述一遍。
丹生王有些不耐烦了。他道:“当时我求的是逢春盟首领,可是那时真正发号施令,制止众人的,是他裘千淮。你站在后面,在我眼里你跟那些女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可是!可是!”水江逢忽然懵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你连变心都不是,我以为你好歹喜欢过我,结果从始至终……你要我哪里有脸见他……”
“你们根本就不止是好朋友那么简单吧?”丹生王讽道,“凡事你都喜欢提他,有好处都先给他人间谷送。人来了就更是,恨不得整天跟他在一起。”
丹生王越说,水江逢越觉得他的嘴脸丑恶起来。为什么当初没察觉到他是如此歹毒之人。
可裘千淮分明说过,他连自己属下的性命都不顾。该是多么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背后无尽的军队战马,莫非他是打算踏平人间谷?就凭他?
那二十个道士终于忍不住告诉丹生王,倘若此行接下来是要去找人间谷的麻烦,他们无法保证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林掌门此话怎讲?”丹生王对最年长的老道问。
那老道士悠悠谈道:“我们三大门派能镇压这松鼠精已非易事,人间谷虽说是一个排不上号的小门派,可你知道人间谷的弟子在外界多生事端,我们三大派始终没能赶尽杀绝的原因吗?”
“还请林掌门相告。”
“我们只要将犯错弟子绑回他人间谷,那人间谷的掌门自会处理,轻则剃发禁闭五年,重则断去手脚赶出门派,让他自生自灭。他已经做得够绝,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间谷掌门从来薄情寡义,自己处罚已经足够重,也不许我们动他门下弟子。”
又有一人站出来:“是啊,我门下曾经有个弟子,就因为无意辱骂他一句,就被割了耳朵!他根本没有人性!”
“这……”丹生王道,“各位联合起来也……”
“并非敌不过,”那老道长又道,“只是不知深浅,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他之所以是一个小门派,只是因为规矩离谱,没多少人能保证全身而退。最后也就选了其他门派,可那裘千淮,哈哈,老朽是真没见过那么狂的后生。”
“老林头,”又有一修士道,“你跟他打过吗?”
“不曾不曾。”他回答,“因为在打之前,他就说了一句我会输给他,然后就跑了。”说时,他还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当他在讲一个笑话,但这个老头记得,自己当时已经被那威压压的动弹不得了。
“可是我们有二十人呢。”丹生王回头瞥了一眼水江逢,“还有她在,兴许不用打就能解决这件事。”
都是假的,是裘千淮为了少些担子,故意传了这些话。以致于人间谷的弟子越来越少。
她的心里凉个透彻,不止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会被裘千淮看见,最坏情况的,还会连累他做出更荒唐的牺牲。
……
裘千淮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已经有三天,持续的打坐不停地背清心咒很有用,只要心静了,便能更容易分辨究竟哪个才是自己的本意。
“掌门!掌门!!!”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过来,却打不开安平榭的门。他只能一直拍打着希望掌门能理会一下。
裘千淮皱了皱眉:“怎么了?”
“掌门!你快去看看吧!远处来了好多人!好像是哪里的军队啊!”
裘千淮一听,知道肯定是丹生王搞的鬼。可他又怎么敢明面上来要人?就不怕水江逢和逢春盟踏平丹生?
他没当回事:“急什么,等到谷外再来叫我。”
直到丹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叫人送到人间谷。叫裘掌门亲自出来他们好好“谈谈”。
水江逢的头发已经披散下来,她突然想到,为什么这么久,她逢春盟那么多人,还没有出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她马上意识到,这个男人有办法请人把她镇住,自然也有办法对付其他人。就像对付她一样,只要出其不意。假如说现在留水江逢一命,是因为他需要用这条命要挟裘千淮,那二十九位逢春盟众又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呢?
她不敢想了。越想,越是忍不住战栗,可眼角始终干干的,哭不出来。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
“赶快结束吧。”她恍惚之间,已经一次又一次地磕向木板,她觉得对不起太多人了,至少不要再拖累裘千淮。
“别让她死了!”丹生王下令,叫人拦住她。回头低声骂了一句:“疯婆子。”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好看?真是瞎了眼。
方战肆觉得空气不干净了,夹着好多灰尘,便化作人形呼吸高处的空气。紧接他看见远远的山门外,有成群结队的人。他又仔细看了看,认出来那个喜欢欺负他喜欢笑的逢春娘娘。可是,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有人欺负你了吗?
水江逢看见一只兔妖变化作了巨大的模样,有半个山头那么高,他轻轻一拨便将士兵扫开一片。
“肆儿。”水江逢心里终于生出一丝暖意,可为什么不是裘千淮来呢。救她的人,倘若是裘千淮……
一个修士一杖打碎那虚影,剩一个少年模样的方战肆,无辜地眨巴眼看着水江逢。
“逢春娘娘!我记得你!”他笑着。
水江逢被他的笑容感染,可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方战肆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生出一个法阵。
“他们欺负你吗?”他仍旧平静地问。
水江逢说不出口,也笑不出了。觉得这个小兔崽子真的……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冲过来救她的啊?
方战肆笑着安慰她:“不怕,谁欺负你,主人会他的头拧下来!”
随即他轻轻一跃,却是冲破那个法阵跳了出来。修士们轻敌了,虚影做得如此粗糙,他们真以为来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野山精。他们哪知道,这个小兔子可是由裘千淮一手教出来的,绝对是继水江逢之后,绝无仅有的凶妖。
“不许杀人。”——是裘千淮给方战肆的唯一一条规定。
他曾经向方战肆义正言辞地嘱咐过:“你只需要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我,一个便是逢春娘娘。其他人的话,你都不要听。”
方战肆看着水江逢,他尝试着跳到水江逢身边去,但是他试了好久,即便跳到那笼子边上,他也解不开禁锢之术。
“我要你出来陪我玩。”他委屈巴巴地摇晃着木车,也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眼见着那几个修士默念着咒语,也有取出符咒的。水江逢忙哄他:“你听话,你先回去找不老。乖乖的。”
他也注意点身边的小叔叔们都害怕他似的,便勉为其难地松开手。觉得应该问问主人能不能杀再说。
他笑了笑:“我会叫他们准备好酒,等你去喝!”
趁着众人尚未结阵,方战肆毫发无损地离开却叫那二十个修士脸都绿了。
如果仅仅是这只兔子就强到这个程度,那裘千淮究竟本人又到了何种境界。一想到这个,便有人退缩了。
信直接交到裘千淮手里,送信的弟子还奇怪呢,怎么师父平日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此刻额头连青筋都若隐若现地爆出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滚。”裘千淮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就把弟子吓得不轻,紧忙跑出安平榭。连门都是裘千淮动手关的。
他几乎是快要丧失力气,颤着深吸了几口气,尚且不能平息怒意。他只想这样坐着,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即便他想事不关己,也无法做到啊。
那渣滓带兵来到人间谷,本以为他充其量就是想吓唬吓唬自己。果然,水江逢是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水江逢与逢春盟无法反抗才敢动手。
英雄吗?
裘千淮的胳膊生出黑色的纹理,像鱼鳞一样,还微微发着银光。
与以往不同,裘千淮感觉不到一丝痛苦,与这邪念不契合的地方就像不复存在。
他浅色的眸光轻转,指尖好似飞舞出一缕烟。而在谷外,却是骤然狂风大作。
顺从“它”也未尝不可。
一瞬间,裘千淮心里最坚固的那堵墙塌了。管他什么人道,管他什么天地良心,那丹生的小子脏了他的眼睛。
毁灭也未尝不可。
杀戮也未尝不可。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笑得很难听,就像两块木头相互摩擦,“咯咯”般低沉毫不动听的音色。
他始终搞不清自己究竟差了什么,事到如今这团黑气却告诉了他。只要他,破坏掉自己留在在世间唯一的眷恋。
比如水江逢。
他想要飞升,就要彻底的,抛弃。
裘千淮乘着飓风,出现在众人面前。衣袖纯白如雪,神色坦然自若,连同他的态度一并。透露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威压。
他微微勾唇,虽在远处,可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那丝凉意。裘千淮伸出手来,食指的指腹瞬间划开,淌下几滴发黑的血。
就在血滴落在地的刹那,水江逢看见所有人都好似失了魂,呆若木鸡地杵着。水江逢打开了那囚车,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抬头甚至不敢相信那个邪神,他居然长着裘千淮的脸。
“……你是谁?”水江逢的声音忍不住打颤。“你是不老吗?”
而裘千淮连视线也没移动一点,再一扬这只满是黑色纹理的手臂,悬在空中,便将丹生王整个提了起来。黑气拴着对方的脖子,手脚。
裘千淮的目光冷极了。
“裘戒,字千淮,在人间修行百年之期。”忽地出现一个男子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即入散仙仙籍,封号漱庸。”
那是个身穿黑甲的武神。想必是特意来迎接他的。
裘千淮的目光还在丹生王身上。水江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也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你是不老吗?裘千淮?”水江逢呆呆地又朝他的方向走近几步,“你要杀了他吗?你……”
她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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