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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似梨花我似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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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涵这才笑道:“怎么会?你看,你一路御风而来,没两天就到北都了,比我预先算计的骑马快了至少十天半个月,你说我们不趁机玩会还待何时?好了,别生气了啊,至多就玩一天好不?你看你这么美的脸,一生气就不好看了是不是?唉!怎么说走就走!等等我!”
“梨、园、客、栈。”云涵对着横匾的金字一字一顿地念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北都第一客栈?”这梨园客栈,所处并不是繁华地段,楼面虽有两层十余间宽,但已十分老旧,似乎要刻意显露它沧桑亘古的历史,十分不起眼。
“正是。据说,这梨园客栈是北都城第一客栈,因客栈后山有一片清香四溢的梨花林而闻名遐迩。每年四、五月份,来自各地的游客都来这里赏花会友品茶,夜晚则留宿在沐浴在梨花香中的‘梨园客栈’,一早起来,推开北窗,便可见满山雪白的梨花,更有带着清露的花瓣随风舞入楼中,落于你的衣襟。这感觉真是——用当时一位著名北疆游吟诗人的话——‘北城春晓山如黛,风送梨花入我怀’。”风弈早在八岁时看《九州志》的时候慕其佳名,思其美景,一心向往之。
“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云涵撇了撇嘴,一脚踏了进去。
风弈知道云涵的言下之意,微微一笑,紧随其后。
哪知一入门中,便有一缕虚无缥缈的怡人幽香直钻心窝,云涵只觉浑身一阵轻松酥爽。客栈之内却是另外一番人间希有的乾坤之所,且并非寻常客栈一般布格。首先入眼是足下之大堂,放眼望去,堂内朱栏雕廊,轻纱细帏,彩石铺路,名花香草,清泉汩汩萦绕其间,檀木香桌各就闲处,并有衣着体面的食客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坐落何处。大堂两侧各有回廊通向内里。
云涵直看得目瞪口呆,却听耳边有人问道:“二位公子,可是住店?”
“难道我们不像是来住店的?”云涵反问道。
那童子没有看云涵,反而看向那双奇特的金银双瞳,被那摄魄一般的目光一扫,心下一凛,不由得低下头去,诺诺道:“请随我来。”
二人便随那迎门的引路童子向右侧长廊而去。
长廊尽头是一个齐腰高的紫檀木大柜台,柜台后墙密密麻麻挂满形色不一的铃铛,柜台后的圆脸掌柜一见童子身后的两位客人眉宇之间英气毕露,着衣举止皆气度不凡,特别是那个金银双瞳的白衣男子,长得风姿月容,清冷俊美的玉脸给人一种不近人情之感,便粗眉一挑,堆上笑脸,道:“二位公子,是潞州一带来的吧?”
“两间天房。”云涵并未应承圆脸掌柜的套近乎,把手一挥,身子往柜台上一靠,十分不拘小节地道。
“要向北的。”风弈补充道,他一心惦记着“推窗花入怀”之景。
那圆脸掌柜面露难色,道:“二位公子是初来北都吧,实话告诉二位,这每年的四月末、五月初是我们店生意最旺的时候,现在莫说十二天房,就连而是四地房都人满为患,若二位……”话未完,从柜台左侧的一个香檀木雕成的满月拱门后匆匆跑进来一个青衣童子,目光从风弈云涵脸上一扫而过,在圆脸掌柜的耳边一番窃窃耳语,然后消失在拱门之后。
那圆脸掌柜当即换上带着歉意的笑脸,道:“原来天子房与天丑房的预定者是二位公子,小的有眼无珠,还请二位公子多多包涵。”
这一番话倒是让云涵如堕五里云雾,云涵望了风弈一眼,笃定他也懵然不知此事,思索着会不会是段天睨的安排,于是道:“还请带路。”
那童子引二人穿过那满月拱门后,又穿过一室,出了室门,便到了十分宽敞的园子,这园子绝非普通的园子,更比得上风景俱佳的帝家园林。一眼望去,风亭四五、长廊游走、土岗翠湖、假山花木,各处景物设施,与天光相衬,共云影相托,布设自然,巧夺天工,恰当好处。
云涵发现这院落的北首是成排的楼房,从楼房上空偶尔随风飘来片片粉白色的花瓣正是梨花。它们恣意地在风中舞弄片刻,便随意歇落在院中的某处,空气中到处都是让人沉醉的梨花之香。此时此景,却让云涵的心思顿时迷离起来,他知道此刻风弈的心情必然和他一样。
傍晚时分,在梨园客栈的酒楼雅座里,轩窗正开,临窗的矮坡上一树树梨花开得正艳,天空中是大朵大朵的白云,仿佛是一团团梨花轻飘飘的魂儿。这矮丘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风,将喧闹的长街与清雅的酒楼给隔离开来。
虽然从潞州至北都,以风弈的御风术不过一两天的事,但是像根腊肠似的被风吹了一两天,再有重要的事情也得等将身心在美酒中浸泡爽了,况且现在对于探访折月阁云涵还没有个无懈可击的计策,于是云涵就提议先一尝北都名酒名菜。这个提议风弈倒是没有反对。
从未时入住客栈之后,二人便畅谈欢饮,直至满山的梨花渐渐浸濡于夜色,直至皓月流光满地,直至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进来的酒保已经换了人,而这人步伐轻捷犹如吹毛拂絮,他低首垂眉,将二坛酒小心地放置在桌上,赔笑道:“这是小店最好的‘琼花液’,二位爷尝尝!”
云涵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白日里在掌柜耳边私语的那个人,于是道:“北都美酒可不能辜负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们会摇铃的。”(注:这梨园酒楼的每间雅室都设有缠着冰蝉银丝的拉扣,而冰蝉银丝的另一头连接至柜台处一个个标示着雅室名称的壁龛里,每个壁龛里都结着摇铃,只要哪个壁龛的摇铃一响就知道哪间雅室需要服务了。)
“是是!”那酒保忙不迭地应和着,迟疑着转身欲离去,却听背后一声“小二,请留步!”本自暗沉下去的目光犹是一亮,急忙转身,笑道:“二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儿最近有什么新鲜事?”云涵问道,他知道这个北都最大的客栈不仅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旅者、文人墨客,还有包罗万象、层出不穷的奇闻轶事,其中不乏有他想知道的,毕竟北都离潞州不近,而这一年折月阁发生的无关痛痒的事也不可能传至潞州。
那酒保用他锐利的目光扫了云涵一眼,堆砌起笑脸,一边斟酒,一边道:“这位爷,您想知道哪方面的?”这个有意无意的一扫并没有逃过一向喜欢察言观色的金银双瞳,这个酒保果然不简单!
“什么都行,说来听听!”
“看二位不像是北疆人,应该来自潞州一带吧?说来也碰巧了,不瞒二位爷,城北的折月阁昨日的确有一件怪事发生!”酒保又给风弈斟了一杯,也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风弈迎着他的目光,报以淡淡一笑。那酒保心中却若惊兔一般,先前挂在脸上的笑顿了一顿后,旋即又如平静的湖面被落石击中,笑纹愈发繁复深刻。
“什么怪事?”云涵立马来了兴致。
而风弈则不露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天币,放在酒保面前,风弈看出那酒保虽忙不迭地答谢着藏进衣袖中,但他的眼中并无一般庶民对于见到这需忙碌一年才能赚到如此高价的赏金时的惊喜之态。
“听说,一年前失踪的大公子杜宁之昨日在北山被一个樵夫发现后带回折月阁,领了赏金五千天币。”
这个消息的确让云涵和风弈惊诧万分。
云涵略显激动地一把抓住那酒保的手肘,问道:“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折月阁主不是悬赏一万天币的吗?为何那人才领了五千?”风弈发现他话中的漏洞。
“因为那樵夫带回的是一具尸体!杜宁之死了!”那酒保解释道。
“好,你先下去吧!”虽然早知如此,但是云涵听了心里还是一阵难过与惋惜,也无心再问其他事情,便吩咐那酒保下去了。
那酒保应声而退。
“这异族为何如此好心将尸体送回折月阁?”风弈不解。
“既然乾坤盘是折月阁的宝物,我想这也定然是异族的汲汲以求的东西,既然在老阁主亲传阁主之位的杜宁之身上没有找到,他们便用抛砖引玉这一招了。”
“如果按你所说,那么天阵七星宿当安然无恙了,为何它无法克制异族在九州的法术?”
“我也只是推测,一切只有见到杜远和天阵七星宿才能知道真相。事不宜迟,明早我们就去拜会一下折月阁主!”
“不过我总觉得那酒保非常怪异,不像普通人!”风弈沉吟道。
“走!”这一点其实云涵也发现了,他一把拉住风弈的手,神秘一笑,纵身跳出轩窗。他在抓住酒保手肘的那一瞬,已在他身上抹了些追魂香。
第23章 乾坤盘
在梨园客栈一个隐蔽的角落,两间屋宇之间,逼仄得月光也无法挤进的过道里只勉强容得下一人进出,二个神秘人正在这里秘密低语。如果他们走出这个遮掩他们视线的过道,然后再向屋后的山坡随意瞟一眼,他们必然会发现,有个奇怪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矗立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
“小的照您的吩咐让他们入住了您给定的两间天房,也照您的意思跟他们说了。”说话是刚才的那个酒保,他那发光的眼睛紧盯着这个用斗篷遮面的幽灵般的人从怀中掏出的那一袋足够他享用一生的财物,抑制不住狂喜和贪婪地脸上忽然闪过得意的奸笑,然后自作聪明地道,“在门口,我还隐约听到他们说起‘乾坤盘’……”
然而未等话说完,用斗篷遮面的幽灵般的人蓦然一抬手,一道寒冽的光犹如闪电在酒保的脖子边瞬息一亮。这个可怜的酒保本以为可以得到更多的赏金却因此而一命呜呼,一双惊诧的眼睛带着不明不白犹自滴溜溜睁着。那幽灵俯身从那酒保身上掏出可以短时间提升法力的法灵丹,转身离去。
这一幕不仅被山坡上那个奇怪的影子看在眼里,并且被躲在不远处墙根的云涵风弈看到,由于处于劣势的墙根,他们却并未发现山坡上那个奇怪的影子。
那个幽灵般的人从黑暗过道里走向月光中,脚步稍作停滞,便犹如一朵黑云向墙垣外飘去。
风弈一把拉住云涵,随那朵黑云御风而去。
那幽灵般的人犹如浮云,步履飞快,然而却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控制速度,好让他们二人跟上。
那个幽灵般的人最终在城北的空地上转过身来。如霜的月光将他颀长而孤寂的影子描摹在荒凉的地面。他的头始终低垂着,无法看清斗篷底下那张阴暗的脸。
二人齐齐落在离他咫尺近的地方。
虽然在笑傲阁魂游梦剑台,习得云梦剑术,但是噬魂剑还未解封,施展起来肯定事半功倍,且眼前这人又深不可测,不过这不是放弃的理由。云涵毫不犹豫地从笑傲阁主相赠的剑鞘里抽出那把破剑。只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隔了这么几天,这把剑虽然依然破败,但却似活了一般,剑身划过虚空处,带起一道凌厉剑气,随着真元气的流注,在暗夜中发出赤红色的光芒,风弈不由一惊。只听云涵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梨园客栈的弃园里鬼鬼祟祟杀人后潜逃。”
“真是把好剑!两位公子,有人想见你们!”被剑锋直指咽喉的神秘人却毫无惧意,他冷冷一笑,并没有回答云涵的问话。
也不管云涵与风弈面面相觑的不解,像一朵出离的游云,犹自往倚靠北山的折月阁隐雪苑而去。二人也紧紧缀行。
隐雪苑。
一池冰封的湖水前,一个一袭墨发素衣女子临河而坐,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无论是霞云翩跹的朝暮,还是晴月当空的夜晚,只是再没有人与她“截竹北山为筚篥,一池春水月流连”。她不禁暗暗叹息,手中的冰花芙蓉玉镯随着她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神秘人进了北山附近一个不知道什么园子的角门,便不知所踪。
庭院虽不是很大,云涵与风弈穿廊过院,竟不再遇见什么人。
“这里离折月阁并不远,这座园子看似独庄独院,或许是折月阁的别院附宅什么的。”云涵猜测道。
“如此偷偷摸摸,不像名阁所为。”
“什么名阁不名阁的,这阁虽气宇轩昂,正义凛然,威服四极,名贯九州,人未必如此。你刚才也见到了,那人可是杀了人的!”
风弈被他如此一说,竟是无言以对。
“有没有觉得这座园子特别冷?”云涵瑟缩了下身子。
“你默念‘万元归海,虚实无形,先存后忘’,试着将散落在四肢百骸中的真元气汇聚在气海之中,再经由任任督二脉将真元气送至周身何处。”他说着,有意无意地将掌心放在云涵灵台穴处,助其运气。
云涵依言而行,果然不多会,一股暖意充盈全身,不由一阵赞叹:
“怪不得你无惧祁寒!”
“人族体内的真元气不仅可以控法,还可以护体,但是这些都必须依赖心法要诀,不然便如海市蜃楼,无凭无借,终无用处。对了,你那套云梦剑术心诀可都记住了?”风弈突然问道。
“那是自然!你可知仙林小筑里那些厚厚的医书药典,我可都是过目不忘的!”看他那自吹自擂地劲!
风弈却并没有应景地赞誉几句,只是道:“你现在体内的真元气强大得只怕你自己都不相信,虽然段老阁主已经助你将赤炎精魂与你体内的真元气融会一体,但若运气不当,真元气也容易逆窜,一不小心就会堕入魔道,一定要将剑术心诀熟记于心。日后我还会慢慢教你一些必备的心法要诀,走吧!”也不看云涵什么反应,微微一笑,便兀自向鬼魅般林立的假山丛去了。他没有告诉云涵,他刚才所授正是日月阁从不外传的心法。
云涵也一个箭步跟了进去,就在这时,听到假山里传来风弈急切地呼声:“不要进来!”可是为时已晚,云涵自身的冲力加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已将他吸入纵横交葛的假山之中。
风弈神色不安地凝视了会从脚下延伸开去的三条只容一人通过岔道,又用指节敲了敲那高低错落、凹凸不平的假山,道:“这是神机楼的铁甲行阵!”
“铁甲行阵?神机楼的?”云涵不解,即便这里不是折月阁,那也不可能是神机楼的呀!这神机楼可是在千里之外的邴州。“如此说来,我倒要见识下它的威力了!”云涵正欲往中间那条道上迈出步去,被风弈一把扯住。
“不要动!这铁甲行阵只要入阵者一迈动步子,就会自动应随入阵者的处位变幻阵法,错综迷离,根本无法破解!”风弈默念心诀,幻出抹雪剑,但见通身晶莹白皙的抹雪剑,犹如一条蛟龙凌空腾起,却听“叮”的一声,抹雪剑被笼罩在假山上空的无形之网反弹回来。
云涵略略失色,问道:“这么玄乎?”
“铁甲行阵”,风弈也只是从《九州志》粗略地看了下,要是料到如今会身陷此阵,早就把那段文字烂熟于心了!
“是。”风弈只好道,“不过……”
云涵拍了下风弈的臂膀,笑道:“别担心!你跟在我后面!” 云涵虽然不懂阵法,但是他天生对路有十二分的敏感,这三年,为了采些名贵的稀世草药,不知爬了多少深山野林,却是从来没迷路过。
“你知道破阵方法?”
“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便知道!”这理由听起来怎么那么变扭,由不得风弈再问什么,云涵已拣了离他最近的右道走了进去。刚走出几步,只听背后假山隆隆作响,来路已赫然被假山替代,果真在重组迷阵。
云涵虽心下暗惊,脚步却未见停,不多会,又出现两个岔道。借着明朗的月光,云涵蹲了下去,细细查勘地面,笑道:“我记得你说过一些话,现在想来十分有道理!”
风弈不解道:“什么话?”
“这草日滋月养,虽非人,但也懂择于佳处而生长。这铁甲行阵应是法术而为,只要有不小心落入阵法中者,即便是飞禽走兽,都能使阵法随之变幻,除非布阵之人刻意而为,不然这里定然寸草不生。那么现在最有可能便是,这阵是为我俩而设,而且时间并不久,所以才会种子飘落此处,才会有那么多野草从石缝下挤出。
“跟紧我!”云涵起身,也不知道凭借的是第几感,竟毫不犹豫地择左道而行。风弈的思绪又飘至摩云崖捉弄云涵的情景,不觉轻笑。这一段路并不像刚才一样露天,倒像是一个阴暗潮湿狭仄的山洞。
一股诡异的阴冷之气迎面扑来,风弈心念一动,立刻将护体之真元气无声无息护在云涵周身。
约莫行了十几步,出了假山洞。身后又是隆隆几声,洞口也随之而逝。眼前却是一个一丈见圆的空地,云涵环视一周,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是一个死境,没有一个出口,抬头唯见天心圆月。
“阵眼应该就隐藏在此处!”风弈却眼底雪亮,因为这个描述,他在书中看到过。
“阵眼?”
“是,但凡阵法必有阵眼,只要破了阵眼,阵法便可自行解除。”风弈言语之中已带了□□分的把握。
他努力回忆每个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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