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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简勾了勾唇角：“你如果每天都这么喂我吃灵力，我就答应你。”
　　年轻人点点头：“好。”
　　“你真这么喂，小心有一天精、尽、人、亡。”
　　年轻人淡淡应了一句，并不反驳。
　　白简算是认可了年轻人，美滋滋地坐回床上继续吃夜宵：“明天去办手续？”
　　“是。”年轻人终于正式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牧流昀。”
　　这个名字，白简听着也有点耳熟，好像听好友连衣提过，应当也是现在风头极盛的几名天师之一。
　　想想也是，能被派来捉拿饕餮的，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只是不知道牧流昀怎么这么好心，肯用灵力来喂他这种“穷凶极恶”的凶兽。
　　“天色已晚，我想在这里借住一晚，应当没有问题？”牧流昀征询地看着白简。
　　白简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扔给牧流昀：“旁边的房间都放了东西，你可以睡沙发。”
　　牧流昀接住被子，看看白简的床，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白简警惕地拍拍床铺：“你不会想睡我的床吧？我跟你说，虽然我答应当你的助手，但这是我家，你别想抢我的床。”
　　牧流昀终于收回了目光：“不会。你早点休息。”
　　他走出房间，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离开白简的视线范围，他才敢把情绪完全暴露出来，身体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坐在沙发上，小心地取出刚刚从白简身上薅下来的猫毛，再拨开缠在三清铃上的红线，露出夹在里面的橘色毛发。
　　是一样的。
　　他定了定心神，才跟夏安和联系：我找到了。
　　夏安和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那只猫？
　　牧流昀：嗯。
　　夏安和说了句恭喜，又问他之后的打算。
　　牧流昀有些犹豫：猫喜欢什么样的人？
　　夏安和因为天生具有强亲和力，总能和各种动物友好交流，进入了妖兽事务管理局工作。牧流昀之前想找多年前救过的猫，也是托他帮忙。
　　他年少的时候因为难以控制力量，被关在宅邸深处，多亏一只橘猫陪伴，才得以度过难关。
　　但在他能够控制力量，走出宅邸之后，却再也找不到橘猫了，只留下几撮猫毛。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找当年那只橘猫，却没想到，那不是一只猫，而是饕餮。
　　“你在看什么？”
　　牧流昀原本专心等着夏安和回话，一抬头，一张巨大的猫脸出现在眼前，和他的鼻尖只隔着一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猫胡子随呼吸颤抖的幅度。
　　他心里一惊，连忙关掉手机屏幕。
　　好在大猫并不在意他在看什么，只是前爪搭着他的肩，直视着他：“我刚刚想了一下，你突然态度转变，是不是因为——”
　　牧流昀觉得呼吸一窒。
　　大猫把头搭在他肩上，用脖子蹭他的脖子：“你是个猫奴？”
　　他仔细想了想，牧流昀是在他变成猫形态后才改变态度的，那只有一个解释——他就是传说中的猫奴！
　　牧流昀强压住内心的波动，面色仍旧沉静：“不是。”
　　白简偏头看看他发红的耳根，拍拍他的肩，压低声音自信满满地道：“我懂。”
　　虽然牧流昀不承认，但这个反应明显就是一个猫奴。
　　牧流昀直视着前方，并不看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简收回前爪，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愉快地甩了甩尾巴，暗示道：“其实我还有点饿。”
　　饕餮永远是不知满足的。吃过牧流昀身体里的灵力，他对那些普通的肉就再也提不起兴趣。
　　他多年前也吃过其他天师，但牧流昀灵力的味道和那些人完全不同，似乎杂糅着另一种力量，能和他的妖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牧流昀略一思索，摇一摇头：“你今日的进食已经结束了。”
　　白简试图用毛茸茸的猫脸进行引诱：“真的不行吗？”
　　牧流昀平静道：“不行。”
　　白简威逼利诱都试了一遍，牧流昀软硬不吃，只能悻悻地跳下沙发，走回房间。
　　越不让他吃，他就越渴望。
　　他一定要把牧流昀给吃了！
　　牧流昀看着他的背影，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如果他一直满足白简，只会让他的贪念越来越强烈，直至无法收拾。
　　他需要循序渐进。
　　他再次去看夏安和的回话。夏安和洋洋洒洒打了几大段，分各种情况考虑。
　　最后归了一个关键字：宠。
　　***
　　第二天一大早白简就主动叫醒牧流昀，得知只能每日晚上定时进食，一脸失落地催他去管理局结契。
　　妖兽与人类建立关系，必须要到专门的部门进行登记，在公证人面前结契。
　　当地分局管理人员一脸懒散，一边看剧一边冷冰冰地抛出几张表格。
　　白简看看他胸牌上的名字，皮笑肉不笑地道：“张山是吧？”
　　张山抖了抖，终于关上视频。
　　白简注意看了看，是连衣的新剧，继续恐吓：“你是不是想让我叫连衣亲自来收拾他的小粉丝？”
　　张山摆正心态开始工作。
　　一个面相妖冶的年轻男子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脚踹上桌子，质问道：“我弟弟呢？”
　　

　　☆、第　3　章

　　张山慢吞吞地打着哈哈：“这个，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了，一旦有结果一定会马上通知您。”
　　年轻男子怒目圆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三天前你们就这么说了。现在人呢？”
　　“这不是才三天……我们知道您很着急，但是我们的搜寻工作也需要时间。”张山额头上冒出冷汗，但碍于年轻男子的气势，连抬头擦汗的动作都不敢做。
　　年轻男子露出尖牙，威胁地笑了笑，咬牙切齿地道：“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再没有结果，就拿你们的命来补偿。”
　　张山唯唯诺诺地应了。
　　年轻男子这才松开手，转头看到在旁看戏的白简，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抓住他的手腕，凑上前嗅了嗅，语气激动：“你身上有我弟弟的味道！你在哪里见过他！”
　　白简看着他白皙的脖颈，暗中咽了咽口水。
　　和昨天的不一样，这是只成年的大狐狸，肉一定很有韧劲。
　　想吃。
　　但他还是压抑住自己进食的欲/望，正色道：“昨晚见过，但他已经走了。”
　　“在哪里看见的？你为什么不留住他？”年轻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背后的尾巴也毛发绽开，“他去哪里了？”
　　白简神色无辜：“不知道。”
　　“你……”
　　牧流昀一道符咒飞到两人中间，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弹开两人。牧流昀松松扶了一下白简的后腰，防止他站不稳，很快又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向年轻男子出示了自己的天师证：“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寻找令弟。”
　　年轻男子眯着眼打量了他一遍：“你要什么报酬？”
　　“这是我的职责。”
　　年轻男子嗤笑一声：“少装清高了，说吧，只要我们付得起。”
　　牧流昀也不推脱，当即念出几种增强修为的灵果的名字。
　　年轻男子点点头，交易成立，回头嘲讽加威胁了张山一波：“要是外面的天师都比你们找的快，你们管理局就别开了！”
　　张山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他。
　　年轻男子发泄完怨气，向两人讲明了具体情况。
　　小狐狸名叫胡纤，是九尾狐族现在最小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性格也格外单纯。本来族里的人不想让他过早地接触外面的世界，但小狐狸看多了有关人界的美好故事，又是叛逆期，一次争吵后偷偷溜了出来。
　　族内焦虑万分，立刻来到人界寻找。然而他们只发现小狐狸的气息出现在这里，却没找到他的踪迹，只能联络妖兽事务管理局。只是没想到三天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妖兽事务管理局，顾名思义，其职责为管理和监督妖兽在人界的一切活动。事实上妖兽进入人界之前，需要办理签证，管理局内完全没有相关记录，也不知道小狐狸是怎么混进来的。
　　年轻男子还交代了小狐狸的喜好和习惯，拿出一缕狐狸毛发，交给牧流昀，再三叮嘱：“我希望能尽快看到他健健康康地回来。”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冰冷的兽齿：“不然的话，你们知道下场。”
　　牧流昀收起毛发，云淡风轻地点点头。
　　大狐狸留下联系方式，最后瞪了张山一眼，又风风火火地离去。
　　直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张山才擦擦额头的冷汗，长叹一口气。
　　牧流昀问：“没有一点线索吗？”
　　张山苦笑一声：“人家不想出来，我们去哪里找？又不是死物，发现我们在找，他肯定会躲起来，说不定早已经去了别的城市。”
　　“你觉得他是自己躲起来的？”
　　张山愣了一下：“不然呢？他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没玩够肯定不想回去。”
　　一说起这他就忍不住倒苦水。现在的小妖兽早熟得很，一个个都喜欢离家出走，隔三差五就有家长来要人。他们这些基层工作人员，既要看大妖兽们的冷脸，又要被小妖兽捉弄，里外不是人。
　　尤其是工资还少。
　　他还想抱怨，白简捂住耳朵，点点头，干脆地打断：“我们知道了。”
　　张山讲到唾沫横飞，情绪一时还没收回来：“你们不□□了？”
　　白简推着牧流昀往外走：“今天不办了！下次再来。”
　　他反正没心情再听张山唠叨。
　　牧流昀背部挺直，被他推的地方像有一阵火燎过，风一吹又疼又痒。
　　白简浑然不觉，拍拍他的肩：“你准备怎么找他？”
　　牧流昀点燃那绺毛发，待毛发完全燃尽，便见到一缕青烟向远处飞去。
　　“跟着那缕烟。”
　　青烟隐约化作了狐形，在街巷内穿梭，弯弯绕绕，把两人带到了一片破旧的住宅区。
　　白简看着狭窄肮脏的街道，再看看墙面上大大的“拆”字，皱了皱眉：“这里……要拆迁了吧。”
　　牧流昀看着脚下的地面：“他的气息在这里消失了。”
　　白简在空气中嗅了嗅：“没有他的味道。除非他现在能够掩盖自己的气息——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觉得他做不到这一点。”
　　当初他可是闻着味找到小狐狸的，那股狐狸味隔着八百米都能闻到，如果他现在藏在这里，不可能毫无痕迹。
　　牧流昀问：“你昨天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对待牧流昀，白简的态度就好多了，老老实实把前一天的经历交代了一番，并且再三强调自己不是主动捕杀六界保护妖兽的。
　　牧流昀略一沉吟：“这么看来，他说的话有一大部分是真的。”
　　“我看他一副想吃我的样子，还以为都是编的瞎话。”白简心有戚戚然，“如果真吃了，现在被找麻烦的就是我了。”
　　牧流昀却问：“既然他知道有人想抓他，为什么还要逃出去？他应该知道和我们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白简愣了一下：“也许是……怕你把他送回家？”
　　牧流昀摇摇头，掏出一只纸人形，令纸人形在四周走动。纸人形走到巷口，就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开始原地踏步。
　　牧流昀收回人形，走到人形刚刚撞墙的地方，指着空气道：“这里有结界。”
　　“你破不掉？”
　　牧流昀尝试了一下，摇摇头：“不行。这个结界强且稳定，凭我一人的能力，暂时不能突破。”
　　白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
　　“他能够自己逃出来，说明结界会自行解开。我猜这里是类似于鬼市的场所。他之前说那人要把他卖掉，指的就是拿到鬼市上出售。”牧流昀沉思片刻，拿定主意，“我去确认一下，这里是否有鬼市。如果不是鬼市，可能就要借助其他力量来打开结界。”
　　鬼市通常深夜开启。牧流昀在别处确认了信息，午夜时分带着白简蹲守在巷口。
　　午夜时分的破旧居民区更显阴森，只在路口有一座灯光昏黄的路灯，随着风力强弱明明灭灭。
　　白简摸着肚子，长叹一声：“如果是平常，我现在应该在吃宵夜。”
　　牧流昀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等这件事解决，我会适当补偿你。”
　　白简顿时双眼亮起，手臂搭上他的肩，笑嘻嘻地道：“那现在可以吗？我正好饿了。”
　　牧流昀若无其事地别开脸：“不行。”
　　白简还不死心，变成猫形，竖起尾巴蹭了蹭他的腿：“真的不行吗？”
　　牧流昀抿抿唇，心中念起净心神咒，稳定心神。
　　白简站起来抱住他的腿，圆睁着猫眼仰头看他，柔软而温热的猫肚皮温温柔柔地包裹住他的小腿，让他能够明显地感知到白简呼吸的频率，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呼吸频率和他变作一致。
　　怎么会有人能拒绝可爱的小猫猫！看这个人泛红的耳根就知道他在强装镇定。
　　白简得意洋洋地甩甩尾巴，前爪勾住他的裤子，准备往他怀里跳。
　　一阵寒风拂过耳畔，牧流昀神色一凛：“开始了。”
　　原本就闪闪烁烁的路灯骤然熄灭，反而是从巷子深处燃起幽蓝的灯光，一路延伸到巷口。如果不仔细看，就像是几缕游魂在风中游荡。
　　寂静的居民区，突然喧闹起来。

　　☆、第　4　章

　　陆陆续续有身影走进巷子。有的是人，有的是精怪鬼魅，他们大多手中都拿着箱子或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街巷两边的破旧房屋，也变成了一个个摊位，旁边摆有易拉宝等宣传物品。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街巷。
　　白简已经变回人形，搭着牧流昀的肩，眯起眼在空气里嗅了嗅：“气味太杂了，没办法分辨出小狐狸的味道。你之前的方法还能用吗？”
　　牧流昀又点燃一簇狐狸毛发。青色的狐影蹿上天空，又重重落下，消失不见。
　　“找不到？”
　　“被结界力量干扰了。”牧流昀抹去地上的灰烬，“我们只能慢慢去找。”
　　白简点点头，目光却随着一个提着篮子的男子而去，吞了吞口水：“是鸡！”
　　虽然这只鸡妖看起来没什么修为，但是他现在饿得不行，看什么都想吃。
　　男子听到声音，恼怒地回过头来：“你说谁是鸡呢？”
　　白简眨眨眼，并不掩饰眼睛里的贪婪：“野鸡不是鸡吗？”
　　男子义正辞严地纠正：“是七彩锦雉！”
　　白简敷衍地点点头，可怜兮兮地问牧流昀：“鸡能吃吗？”
　　男子的尾巴根根立起：“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会报警！”
　　牧流昀摇摇头，示意他噤声，看向男子手中的笼子：“这里面是什么？”
　　男子没好气地道：“蛋。”
　　白简眼睛又亮起来：“蛋也可以！”
　　男子尖声拒绝：“不可以！”
　　“我买下来。”牧流昀抢在两人争吵之前，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给男子看了看，“够了吗？”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傲慢地抬起头：“我的东西只卖给珍惜他的人，你们走吧。”
　　白简小声抱怨：“几个鸡蛋有什么宝贵的。”
　　男子抱住自己的篮子：“这说明你不识货。谁不知道，我族的蛋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福运昌隆。”
　　白简翻了个白眼。这种东西，对于灵力低微的人或者妖兽可能还有点用，但对于他这种大妖怪来说，可能连增长修为的效果都没有。
　　他可不信真有人这么傻来买野鸡蛋。
　　但他刚想到这，就看见一个手持长匣、戴着面具的男子走上前来，有些激动地询问：“真的有这种效果？”
　　雉鸡妖也愣了愣，才点点头：“对。”
　　“我买下来，要多少钱？”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虔诚地看着卖蛋的男子，“您尽管说，只要我给得起。”
　　“不、不用太多钱。”雉鸡妖没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人，有瞬间慌神，颤颤巍巍地报出一个数字。
　　面具男子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把支票交给他。
　　白简在旁提醒：“这东西没有太强的效果。”
　　男子如获至宝，捧着篮子，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又讨好笑着向雉鸡妖要联系方式。
　　雉鸡妖摆摆手，逃也似的跑远了。
　　面具男子身旁有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低声提醒他：“拍卖会要开始了，快走吧。”
　　面具男子匆忙点头，跟着他离去。
　　牧流昀神色一凛，记住“拍卖会”这三个字。
　　白简皱了皱眉：“他身上一点灵力也没有。”
　　“他是被带进来的，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就是他的引路人。”
　　“普通人可不一定能享用得了太好的宝物，”白简咧了咧嘴，“幸亏只是野鸡蛋，不然还挺可惜。”
　　“虽然没有灵力，但他身上有邪气。不浓，却有些奇怪。”
　　“所以才上赶着买这种东西。看起来挺有钱的，怎么这么傻呢。”
　　牧流昀微微勾起笑容：“你是不是气他把鸡蛋抢走了。”
　　白简大喇喇地承认：“是啊。不过野鸡蛋也不是什么太好吃的东西，他买就买吧。”
　　他有些暧昧的笑了笑，胳膊搭在牧流昀肩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