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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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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蒋运明神采奕奕地回到了北京。扬州之行，在堂弟蒋运财精心策划和绝佳的配合下取得了圆满成功。熊莉表示，没想到扬州的生产基地具备如此雄厚的实力。回北京后，她一定会向甘总如实汇报此行的见闻，争取尽快促使双方签订合同。蒋运明此行还带回了堂弟蒋运财作为乙方起草的有关合同，再与甘建军的合同一对照，基本上天衣无缝，公司作为中间商轻而易举地就能完成对上下两家的承诺而获得丰厚的利润。现如今哪儿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临了，蒋运明提出应该好好庆贺一下。一来是为了给他凯旋而归接风洗尘，二来公司成立到现在还没正经举行过仪式。叶远远微笑着说自己今天已经约好了朋友，实在不好推辞，要不改在明天吧。蒋运明还想死乞百赖地劝说叶远远，却被曹亮挡住了。
叶远远离开以后，曹亮给老熊头儿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喝酒。老熊头儿欣然应邀。
“亮子，你说这叶远远会跟谁约会去呀？”蒋运明问。
《哥们儿》第七章（13）
“你管这干吗呀？人家一大活人，又是一单身女，跟谁不能约会呀！”曹亮说。
“我这不是为咱公司着想吗？她现在也算是咱们队伍中的一分子了，说得不好听，都在一个贼船上。万一她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或者交友不慎，上了骗子的当……”
“得、得、得，你不是会看相吗？还担心这些个干吗呀！”
“得，不说了。”蒋运明颇有些扫兴。
自从和沈莹丽有了那荒唐的一夜情以后，起码辛波是这么认为的，他和沈莹丽的关系就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延续，或者是发展了。似乎那仅仅是一场彼此心照不宣的梦而已。这种局面的出现完全是双方默契的结果。沈莹丽一如既往地尽心尽责，且自然得体地跑前跑后照顾辛波的工作与生活。只是她再也没有单独跟辛波在一起待过，甚至连辛波的房间也没再进过。辛波暗暗庆幸这是个最好的结果。唯一变化的是，辛波对沈莹丽在表演上的指导开始真正用心了。而沈莹丽的演技也确实有了不小的长进，连导演都觉着这个丫头是块可雕琢的材料，且有意无意加重了沈莹丽的戏份。至于沈莹丽是不是跟导演有过一腿，这是个无法证实的悬念，就连辛波也没能琢磨出其中的所以然。至于剧组其他几个女演员心存芥蒂，那也最多只是在私下偷偷议论几句罢了，绝不敢公然表露一星半点的别扭。这个组里，辛波是唯一真正的“腕儿”，且跟导演有不菲的交情。这个班子从上至下，从头到尾全部是由导演自己搭建的，用谁不用谁全由导演一人说了算。投资商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他。原因很简单，这位导演这些年来导的每一部戏几乎都是赚钱的，是圈内有名的怪才和福星。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一般情况下他是不用大腕儿的，算是如今国内为数不多的不靠大腕儿保证票房的导演之一。这样就为投资方节省了很大一笔开支。也就是说，人导演自己就是票房的保证。辛波之所以能顺利出演这部戏的男一号，除了这个剧本是被辛波淘换来的，还有就是他跟这家伙的私人交情不错。当然，辛波的加入也为片子的卖点增加了砝码。
那个消失了的神秘的骚扰电话又出现了。今天辛波接到了两次。他现在连发火的心气也没了。当第二次打来的时候，他十分柔和地跟对方说了老半天。他说，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请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要是你真想跟我说点什么，你干脆就给我发短信吧。也许我还能回复你呢。还有，就是前几次我在电话里不冷静，冲你发火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另外我还想跟你说，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你也不想想，你这么做是在伤害我，你明白吗？你要是还在听我讲，就请你用手指轻轻地敲敲话筒。对方果然很温柔地敲了敲话筒。辛波乐了，继续说，你看咱们这就算是交流了。我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对我没有恶意，而且你也不是在搞恶作剧。说实在的，像你这么调皮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是小姑娘，对吗？对方又敲了敲话筒。这下轮到辛波傻眼了。难道真的是一个小姑娘？当他正要继续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剧务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辛老师，该您上了。辛波点点头，冲电话说，好啦，我该上戏了。我看这样吧，以后你就干脆每天中午十二点打给我，咱俩接着聊。对方再次敲了敲话筒。辛波说，一言为定。再见！
辛波关掉手机后，心情豁然轻松了不少。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骚扰电话没有恶意，不过是某个痴情的女孩儿，或是女人在向自己发泄某种情绪。只是这种方式有点怪异、奇特罢了。
下午六点半，叶远远准时出现在餐厅的门口，并向四下里张望，姚凯起身，冲她招手。她笑笑，朝他走去。
“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姚凯极力轻松地笑笑说。
“还真差点就来不了。蒋运明今天刚从扬州回来，公司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呢。”她回答说。
姚凯点点头，算是对她的到来表示欣慰。今天约叶远远出来是他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才决定的。叶远远突然卖掉茶馆，义无反顾地加入曹亮和蒋运明的皮包公司着实让他非常苦恼和困惑。他实在想不出叶远远此［。电子书］举的任何理由和缘故。而且这么大的一个决定，她竟然事先没跟自己透露过半点风声。不管怎么说，我姚凯跟你叶远远还算是比较近乎的朋友吧？况且我一直在苦苦地追求你，而你又并没有明确拒绝我的求爱，这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希望更进一步的吧？再说了，就算你对我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咱们之间普通的友谊还是应该有的吧？再退一步想，咱俩还是老乡，曾受过同一方水土的养育，且相遇在他乡。我姚凯怎么说，现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的男人了，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拿我当回事儿呢？难道我在你叶远远的眼里就没有一点地位吗？想来想去，姚凯心里的邪火蹭蹭地蹿出老高，且经久不息。他今天约见叶远远的目的就是想跟她有个彻底了断，把自己从这种也许是，也许不是自欺欺人的情感怪圈中彻底解脱出来。
《哥们儿》第七章（14）
菜陆续上齐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动一下筷子，似乎这是一桌供奉泥菩萨的供品。
“你、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她先开口了。
他没有开口，却仍然在犹豫要不要彻底跟她摊牌。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她又说。
他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成竹在胸，心理准备显然充足。他想，也许今天会有个意外结局？
“你大概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是为什么了吧。好，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本来有好多个为什么想问问你，但是现在我不想问了。就想说，我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错了呢，你也别介意，因为你没有任何义务跟我解释什么。你权当是在听一个傻逼说梦话，行吗？”
她淡淡一笑，点点头。
“远远，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干脆拒绝我，明明白白地对我说，咱俩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希望，甚至直言不讳地说我是癞蛤蟆，我也就认了。可是我没有从你嘴里听到过这些话。而且种种迹象表明，等待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是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故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难道连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都没有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是，可能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把你想得太简单了，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了，可到了我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过了，但究竟还是没能想明白。后来我决定不想了，因为我发现即使我真的想明白了，答案未必有多么的出人预料，或者惊天动地。但是有一点，我想到了，那就是你是一个非常冷酷和自私的女人，你连最起码的人情味都没有。我没有伤害过你，我唯一的过错就是我追求过你，而且是全心全意、小心翼翼地苦苦追求。可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毫无顾忌地戏弄别人的感情……不、不，这话可能有些不恰当，不应该说戏弄，应该是尊重。对，尊重。好啦，说了这么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没劲了，吃点东西吧。”说完，姚凯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叶远远却没有动筷子，她平静地注视着姚凯，心想，他怎么能写出那么好的小说呢？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凭一时的感情冲动，把自己未来的命运跟这个男人联系起来。生活教会了她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轻易交给别人，无论眼前是别人为你创造的多么美妙的前景和诱惑，命运是不能出卖的。刚才姚凯说了那么多，她得出的结论就是，作为一个女人，自己的命运万万不能交给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
这顿饭终了也没吃出个所以然。姚凯原先想好的那种颇有些悲壮色彩的结局终究没能出现。两人分手的时候，叶远远对他说，姚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您的小说跟您本人之间的差距有点大。姚凯蔼然一笑，回答说，也许是，毕竟我离那种浑然一体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目送叶远远离去后，姚凯的情绪顿时坦然豁达了许多。他突然发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俗语完全是扯淡，两者之间根本就不搭界。首先，癞蛤蟆只吃昆虫之类，而绝不会把天鹅当成自己向往的美餐。其次，叶远远显然不是什么天鹅，自己更不是癞蛤蟆。他们之间顶多也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只是作为一只相对愚笨弱小的猫咪，他在叶远远这只狡猾、硕大的老鼠面前显得有些无能为力罢了。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随即又冒出一个荒唐恶毒的念头，等着吧，早晚会有比我姚凯凶残百倍千倍的毒蛇猛禽将你叶远远生吞活剥了。也许到时候你会醒悟，原来猫咪要比另类天敌们“温柔可爱”多了。
眼下的老熊头儿精神焕发，凸显青春了若干年，其酒量和食欲都有惊人的大增。同前一段时期相比完全判若两人。在曹亮和蒋运明半真半假一片恭维声中，老熊头儿渐渐地有些忘乎所以，毫不掩饰现如今火红得势的兴高采烈。欠银行的四百万也已由甘建军出手还清了。不仅如此，随着工程进度的顺利发展，老熊头儿在公司的地位和待遇也得到了大大提高。他今天是开着一辆崭新的“奔驰”××型来的。前两天，财大气粗的甘建军一口气买了三辆，其中两辆归了熊家父女。“……哎呀，亮子，甘总的为人没得说，没得说呵！”老熊头儿绝对发自肺腑地一遍又一遍地感叹。当话题涉及到两家公司合作的这笔买卖时，老熊头儿更是对甘建军的大气和豪爽倍加赞扬。虽说十分肉麻，但在曹亮和蒋运明看来却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再后来，老熊头儿就叶远远加入曹亮和蒋运明的公司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老哥我真不能理解你们俩为什么要这么做？傻呀，兄弟！图个啥嘛？你俩说说看，究竟图她个啥？”曹亮和蒋运明谁也没回答，只是相互看了看。这的确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两人越是沉默，老熊头儿就越来劲。蒋运明就有些火了，说老熊头儿你有完没完了？就算我和亮子瞄上她了，行了吧。老熊头儿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说不可能、不可能，亮子不是那样的人，你蒋老弟嘛现在有那么好个扬州妹妹，也不至于。算啦，算啦，你们不想说就算啦。不过作为老哥，我还得提醒你们一下，这个叶远远跟咱们交往的时间毕竟还不很长，彼此知面未必知心，多提防着点儿没坏处。过几天就要签协议了，协议一签你们的公司就算起步了。到时候钱可一定要管好，千万别重蹈老哥哥我的覆辙啊！老熊头儿语重心长地告诫二位。老熊头儿酒后的一番絮叨多少让曹亮和蒋运明有了点忧虑。是啊，当时他们对叶远远义无反顾地卖掉茶馆，加入到公司，且一下就拍出十七万现金，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公司第二大股东，并在短短两三天的工夫就把公司的章程、股份划分等手续干净利索地办好了，就颇感意外，这会儿再想起来的确有些令人心有余悸。
《哥们儿》第七章（15）
“不会吧？”蒋运明一歪脑袋，翻着白眼儿嘀咕一句。
“哎呀，兄弟，这年头有什么能不会的？多个心眼吧，别太实诚喽！现在的人什么坏心眼儿长不出来呵？你以为都跟你们几个似的？哥儿几个二十来年，少说也有十来年了，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平日里磕磕碰碰，顶多蹭破点皮毛，没伤筋骨，才算维持到了今天，算是真正的朋友了。要不说日久见人心呢。两位老弟，老哥我怎么也比你们多活了二十来个春秋吧，对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阴阳黑白真假虚实冷暖祸福不敢说是一目了然，但起码还不至于香臭不分吧。总之，小心点没什么坏处。害人之心可有可无，防人之心则是万万不能没有的，真的！”
“那你说怎么办？”曹亮蔫蔫地问一句。
“财权！财权千万千万不能落在她手里。人家要是一旦控制了你俩的经济，那可就悬了！你们现在不是正好三人吗？来个三权分立，相互制约，谁也不能单独随便动公司账上的一个子儿。有了这套规矩，起码可以做到防患于未然。”老熊头儿恳切地告诫说。
“这不太现实吧？我们俩大老爷们儿一天到晚跟人一女流之辈斤斤计较，这是不是有点忒小心眼儿了？再说了，咱现在还在创业阶段，一开始就各自心怀鬼胎，算计人家这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曹亮说。
“嗨，退一万步说，就算丫想算计哥们儿，她又敢怎么着呀？要真到了那一步，灭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吧，亮子？”蒋运明梗脖瞪眼地说。
“唉——”老熊头儿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就怕到时候哭你都来不及了！”
曹亮不再说什么了。他当然不相信叶远远会干出，或者正计划干出算计自己的阴险勾当。但老熊头儿的忠告还是提醒了他，将来无论怎样，跟叶远远保持一定的距离总还是应该的。
饭局结束后，老熊头儿争抢着埋单。蒋运明提议再找个地儿喝茶，斗地主。好长时间没放松过了。接着又给在家的女友江萧萧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陪客户应酬，很晚才能回去。关掉手机后冲两人嘿嘿一乐，很得意地说，看看，这女人就得从小培养……
从那天以后，辛波再也没有接到过那个骚扰电话了。奇怪的是他反倒有了一种可笑的失落。中午进餐休息的时候，他在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那个电话。沈莹丽端着饭盒来到辛波的跟前坐下，关切地问，你病了？辛波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回答说，没有啊！我像病了吗？她笑了，笑得有点神秘，有点怪怪的。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进入了另一种“成熟”的境界。男女之间的情欲似乎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哥们儿和兄妹间的纯粹的友谊和亲情。两人的闲侃聊天也是毫无顾忌，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彼此间的性别、年龄、地位、阅历等等差异统统被这种奇特的友谊消除了。在这之前，辛波很少跟任何异性有过如此坦诚、轻松的关系。沈莹丽说她也没有过。辛波渐渐意识到，沈莹丽其实是位很清晰透亮，却又没有内容，缺乏魅力的女人。不过她能给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带来一种信任的愉悦和松弛。如今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超出了一切约束，无须任何掩饰和做作，几近回归到原始的状态。用沈莹丽的话说，她有时候简直就觉得跟在网上聊天一样。辛波从不上网聊天，没有沈莹丽所说的那种体验。但他完全能够理解，他跟她常常就处在一种亦虚亦实、似是而非的状态。
这天收工后，两人来到“排骨饭”快餐店。这是辛波最喜爱的一种快餐之一。辛波要了一小瓶“二锅头”，沈莹丽要了一大扎啤酒，再加上两份排骨饭。然后坐在一个背静的角落吃着、喝着、聊着。
“哎，我说，”辛波喝一口酒，说，“我发现咱们那个副导演，袁胖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是吧？怎么着，看不上人家？”
“看不上。那种男人，就能骗骗小姑娘，没劲。你还别说，我们屋那个金达莱对你绝对是上心了。对吧？……还不敢承认？”
《哥们儿》第七章（16）
“笑话，这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又不是我对她有什么想法。我总觉得那丫头有点忒缺心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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