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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古梦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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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终于从嘴里吐出了水，整个人似乎也慢慢地悠转过来，只是还没醒过来，我松了口气，念了句菩萨保佑。而十三叔简直痛心疾首：“我说阿幽啊，这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啊？哎，我这回真是没法跟你爷爷交代了。”他一边说一边拍自己的大腿。
“十三叔，都这大个人了，别一惊一乍的，咱都是受了新式教育的人。”我一边说一边瞪着他。
“话是这么说……”我看他还想胡说八道，一句话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口，道：“大不了我嫁给他。”
“谁说要嫁给我？”澹台慢慢地睁开了眼，撑着坐起来。
我简直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就急忙道：“我十三叔说他想嫁给你！”然后就冲进了屋里，那一刻脸都红到了脖子耳根处，背后听到付霜华传来玲珑般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家古楼
夜半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先前的事，索性那河神虽然暴怒，但终究没有加怒于我们，估摸是骑着他那只异兽追赶鲛人去了。此时耳边不断传来夏日的虫鸣声，水里夏蛙的呱叫声。水面上拂来的微风也将夏天的燥热驱散得一干二净，凉爽舒适实在惬意。我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就索性翻身下了床往外面走去，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楼角的水边上，天空中从远处飞来一只绿色羽毛的鸟，扑闪了两下翅膀就稳稳地停在澹台的手臂上。那绿鸟似乎张着嘴无声地报告些什么，是我看不懂的暗语，不一会儿就飞走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我看着那抹傲然挺立却又略显孤单的背影道。
他回过头来望着我：“不碍事的，刚刚灵鸟来报，你爹已经进入了古楼，我们也得抓紧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就很想问他：“为什么那么奋不顾身地跳下水来救我？你可知当时有多么危险，万一你自己连命都丢了怎么办？”
他笑着向我走来：“你爷爷嘱托我要好好照看你，再说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脸上的笑衬着他阴柔的脸看起来像能蛊惑人心似的，就像设下了一个陷阱般让我一步步地沦陷，生活中很多事情突如其来得令人措手不及，正如我的心，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可能自己已经跌入了陷阱却还不自知。
我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失望，听到自己低声问他：“只是因为我爷爷的嘱咐你才这般待我吗？”
他笑靥如花地看着我：“不然你以为呢？”说完就往屋里走去，也不等我回答。
我心里的失望又多了一分，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心里仿佛在希冀些什么似的。不过我也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这副捉摸不定的样子真是令人心生烦闷，那昨晚算什么，还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的。突然觉得现在这关头想这档事真是很不应该，正经事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思花前月下的，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他前脚进了大堂，我后脚就跟了进去，就见我十三叔撑着下巴坐在桌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旁边是面上甚无表情的付霜华。
“霜华小哥昨晚睡得可好？”十三一脸探究地望着他，表情看起来很怪，但我也说不出哪里怪。
“甚好。”付霜华语气很冷。
“那你们是睡一起还是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十三又道。
我抚了抚额，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果然见付霜华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十三叔，你问人家这个干什么？你就是想跟人家套交情也得问些有营养的。”我走到他的身旁道。
十三叔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你别在这里坏事，叔我办大事呢。”
我很纳闷，心说这有没有睡一起还跟他的大事扯上了？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果然见他脸上像飞上了两朵红云，一边支支吾吾地跟付霜华说话。
“十三叔，你该不是看上人家霜华小哥了吧。”我惊讶道，但看付霜华的样子显然很不上心啊，就又低声在十三耳边道：“十三叔，这明显是苦果子，郎有情妾无意的，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免得最后落了个伤情又伤身的。”
我看十三叔的表情简直有一种一把掐死我的冲动，这时耳边幽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澹台道：“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不知各位客官可曾听过魅生童子？定苇湖上便有此妖，听闻此妖嗜好男风，有时夜半时分就趴在我这客栈的窗栏上偷窥那些同床共榻的年轻男子，若是发现有跟自己共同嗜好的人就会把那年轻男子一口吞掉，哎，前阵子就有几位客官遭了它祸害，此事真是令我颇为苦恼，怎么赶也赶不走这魅生童子。”老板娘自问自答地从堂内走出来，手上端了个盘子，上面似乎有四盏茶。
我咧了咧嘴道：“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变＊态的妖怪。”突然就明白了十三叔为什么问霜华小哥那样奇怪的话了，但这也不能打包票说明十三叔就对霜华没那个意思，说不定他是吃醋来着，我对我自己的这个分析感到颇有道理。
此时付霜华道：“我们没有同床共榻。”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就看见澹台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几位客官此番是想去沈家大院吧，那地方可凶了。”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就将手上的盘子放到桌上。
“不都是些古楼吗，哪里就凶了？老板娘可别以为我们没去过那个地方就唬我们。”十三叔笑道。
“瞧你说的，若不是看几位客官面善，我也不会多嘴说这些凶凶煞煞的，免得吓了你们。说起来这一片古楼据说是明朝的首富沈万三建的，几百年后这些古楼又被大清一位身份显赫的四王爷买了下来，这古楼有些年头了，并且空置好久了，据我所知那里就没住过人，按理说这大宅子都是坐北朝南的，可这些古楼偏偏都是反着来的，夏天冬天常年都见不着阳光，阴冷冷，怪蹊跷的。”老板娘道。
沈万三这人我倒是听过，明朝首富嘛，只不过有点替他叫冤，听说当年为朱元璋出钱出力，修长城犒劳军队却被流放，只因出身贫寒的朱元璋反感有钱人。听说沈万三的水冢就在当今江苏周庄一条叫银子浜的河下，但是尸身究竟葬在哪里却无人知晓。不过传说当年沈万三能发家靠的是一个聚宝盆，把一枚戒指放进那人里就能捞出一大把戒指，放一只金元宝进去，立刻就会出现满满一盆金元宝，不过传说的都不可靠，哄哄小孩子倒还可以。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正常人都不会去住啊，住久了准得生病。”付霜华道。
“是这个理，那里可能本来就不是住人的，我悄悄地跟你们说，听说那里从很久以前就是修祖坟置棺材的地方，不过是不是真的我就不敢打包票了。”老板娘低声低语的，那样子就像在说些什么禁忌的古老秘事一样，令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若是些棺材坟什么的倒也不怕，几个大活人还能怕了这些死物不成。”我十三叔道。
“这位客官说的也有理，只是这地方古怪得很，听说里面养了些怪物，以前有些胆大的进了这古楼，但最后都没有出来。”
我心说既是放置些棺材死人，又为什么要养些怪物守着，唯一说的通就是里面藏有财物宝贝，说不定沈万三就埋在里面呢。心想着果然就听澹台道：“那里是一个墓葬楼，既有墓葬，肯定少不了陪葬品。”
“是，不过我没去过那个地方，只听人说可凶险了，几位莫不是也想去摸些宝贝。”老板娘道，我突然觉得她也挺八卦的。
“不瞒你说，我们还真不是去摸宝贝的。”我很诚实的道。
老板娘笑得很贼，说：“我懂我懂。”
我心说你懂个什么啊你懂，估摸她以为我们真是去盗墓的，但她也知道盗墓这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就很理解地这么道。
此时见她端起盘子里的茶盏一杯杯地放到我们面前，我一直以为那些茶只是些解渴的茶水，正好口有点渴了，就想喝杯润润喉，低头一看就吓了一跳，心说乖乖，这茶上面为什么浮了个小人脸？就像一个画着花脸的戏子一样，整张脸飘在茶面上，看起来很是诡异。
我看他们几个也跟我一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就听那老板娘道：“定苇湖上轮回路，往生客栈喝往生。这是往生茶，但凡想过得这定苇湖的，必得喝我这客栈的往生茶，几位客官喝了茶，就得上路了。”
我们一行四人离开了客栈，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果然这老板娘还算有情有义，一路上竟真的没有水怪邪物纠缠我们，但我看十三的脸色就很不好，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似乎很心疼他那几十个大洋，就拍拍他肩膀道：“十三叔，钱乃身外之物，借钱消灾，岂不乐哉。”
说完他就瞪了我一眼，“说得轻巧，不是你出的钱，当然不用你心疼，几杯茶就花了我四十个大洋，这老板娘可真会做生意，死贵！”
我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突然想起可能我爹也是喝了那往生茶避过这些邪物的，刚刚也没问一问那老板娘。正想着突然就见不远处的迷雾中似乎出现了些古建筑，随着船走得越来越近，我看见那些古楼的轮廓也清晰起来，就听澹台道：“沈家古楼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寨子
那些古楼看起来十分老旧了，古砖黑瓦的，一座接一座地往后延伸，参差不齐，错落密集却也有致，数量之多竟然一时数不过来，按我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寨子。古楼前立了几座影壁，上面写了个大大的福字，很多墙壁上的漆都脱落了。
我们从木船上下来，往沈家院走去，这些古楼也不知荒废多少年了，斑驳印迹，古老难言，那种感觉其实很难用语言描述，就像踏进了尘封中的历史。从那破败的寨门进入，我们一直往前走，就见两边的墙壁上贴了些掉色并且很破旧的红纸，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功德榜。然后下边是一排接一排的人名，有些人名都已经模糊看不清了，但我们还是能辨认出一些，果然能清晰看出名字的都是姓沈的，我就想，能不能在上面找到沈万三的名字，找了半天发现没有，突然一囧，才知自己搞了个乌龙。
这沈万三是世人对他的称呼，他的本名叫沈富。但是研究了半天，发现叫沈富的就有好几个，果然名字什么的不能取得太普遍，一来落了俗套，二来有时你发现别人喊你的名字叫的却不是你，就有点尴尬了。我看在上面也得不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几个人就继续往里走。
走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四周的古楼多不甚数，都围着中间的一个几百平米的小池塘向四面展开，一条一条弯弯窄窄的巷子串起这沈家寨，感觉我们就像走入了一个迷宫一样。这样的地方一看就是住过人的，我看不像那个老板娘说的只是一个置祖坟放棺材的地方，因为这些楼房，都是按着人住的规格修建的。
“可能几百年前这里也是一座普通寨子，男女老少，鸡犬相闻，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才会变成如今的荒凉景象。”我看着这些古楼道。
“你们看这些楼，倒像是被人故意改了风水，挪了朝向，才会使这些房子尽量地避开了阳光。”澹台道。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心想难道这里住的都是妖怪，每到夜晚家家户户的妖怪就都从屋里出来，坐在这池塘边闲话家常，互相唠嗑什么的吗？
“也许只是为了适应葬人的格局。死人的地方嘛，难免不阴冷冷的。”
“那老板娘不是说这里挺凶险的吗？不过这青天白日，应该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出来才是。”十三叔道。
“趁着现在天色早，不如先四处看看，也好先探探虚实。”付霜华说道，他这话都合我们的意，就选了其中一条巷子，往里面走去。
刚走进去就突然觉得浑身一冷，让人不由打了个哆嗦，同时心里浮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四周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着我们一样，这时我就往两边顶上望去，却只见到一些破败的镂雕窗户，有一些是顶上阁楼开的窗。但我看其他人的面容都没什么异样，心里就稍微放松了下。
巷子很深很窄，我们一直往里走去，我突然就有种错觉，就像自己是去游览什么古城小巷一样。
“你们看那里，为什么有口棺材？”十三叔突然说着，我们就顺着他望的方向看去，果然里边有一口棺材摆在堂屋前的天井处。我听说过一些地方有将棺材备在家里的习俗，好像那样老人就能心安似的，但我觉得整天在家里总看见棺材的心里不发毛也会觉得不吉利。
几个人走过去一看，没想到棺材却是空的，里面只铺了些稻草。
“敢情鸟都可以在里面安个窝，生几窝小鸟了。”十三叔道，我觉得他神经比我还粗，有时候跟他在一起倒觉得什么都不会怕了。
这时我就对澹台道：“你说我六哥他们真的会在这个地方吗？我总觉得很蹊跷，我爹他会在这里吗？”
“侄女，我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几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哦呸，是鬼挡杀鬼，妖挡杀妖，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十三道。
“叔你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说正经的呢！”我瞪了他一眼。
“灵鸟在这个地方，你爹肯定也在这里，只是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只管多加小心，能不能找到你哥自当尽力而为，若找不到就另外想办法，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澹台道。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几人又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线索，就往外走去。此时我就看到堂屋的阁楼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但仔细一看又没发现什么，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也不一定。
几人又走回这条窄窄的巷子，不知为何刚出了那屋子，头就不自觉地往上面望去，可能是想再确认一下刚刚自己是不是眼花。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只见那阁楼的窗前，不知何时坐了个女子，头发似乎很长，自然地垂在两边，乌黑光亮的似乎发质很好，那只很长的手拿着一柄木梳正慢慢地梳自己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脸上浓妆艳抹，看起来很是诡异。让我觉得头皮发麻的是她的那双手和眼睛，手非常长而且很白，眼睛都是眼黑，没有一点眼白。
我突然就失声惊叫了出来，“有鬼！”
他们几个听我一惊叫都回过头来望我，我抬头一看刚刚那对镜梳妆的女鬼却不见了。澹台握了握我的手，似乎看我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就道：“这屋有问题。”
付霜华此时就说：“走，快点离开这里。”其实我一直觉得付霜华在我们队伍里都是充当一个厉害的角色，好像他说的话很有威严感，但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跟六哥很相像的味道，但有时候听他说话又觉得他很娘，这种感觉真是奇怪，突然就想，难道他也是个炸毛的鬼？
我们走了好久终于出了那条窄巷，就见眼前是个小宽场地，在这块场地前是一间大宅子，屋角上的飞檐似展翅欲飞的鸟，飞翘入云端般。宅门口放了一个鼓，我心说难不成这里是衙门？果然几人进了大宅，就见堂屋两边放了两块牌子，一块写“回避”，一块写“肃静”。我刚迈进宅子高高的门槛，就见那大堂里跪着一个白衣女子，身上好像有斑斑血迹，此时从堂内走出来一个穿着官服，头戴官帽，神色威严的人，似乎他就是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下面的女子喊了几声冤，此时惊堂木一响，顿时鸦雀无声，两边衙门当差的捕头就握着棍子跺地道：“威……武……”
声音仿佛还萦绕在我的耳边久久不散，澹台捏了我的肩膀一下，刚刚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顷刻间消散不见，我看到的只是沾满尘灰，暗淡无光的大堂，哪里还有刚刚的那些人。
可是刚刚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不可能是我的幻觉，难道我这是看到了过去曾发生的事？一切觉得都很诡异，但这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在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才知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很快我们就发现堂前天井两边摆了好几十个坛子，都用红布封了口。
“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酒，正好这会可以解解我的酒瘾。”十三笑道，就走了过去。
“十三叔，你还是悠着点的好，谁晓得这些东西喝了会不会中毒。”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十三叔这人是出了名的不靠谱，万一中个毒恐怕我们也没办法把他抬回城里。
此时就听他道：“不会，你见谁自家酿了酒还往里边下毒的，吃饱撑了吧，都说这酒年头越久香味越醇，今天咱就给它开几罐解解馋。”我见他一边开着突然脸色就变了，只听他骂道：“卧槽，什么鬼玩意儿？”
几人走近一看，没想到里面竟然都是些未腐烂透的尸骨，上面爬满了尸蛆，从鼻孔里嘴巴里钻出来，还有一些白白的凝状物，似乎是些虫卵，但在这些尸体下面却有小半缸液态的像是水的东西，但空气中除了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一股酒味，两种味道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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