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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苏晓楠的第一反应，自从生活被暮遮岚打破后他就一直注意搜索有关神鬼方面的资料，修然的一切变化都应征着他的猜想，而奇怪的是，在这一刻，苏晓楠感觉他的身体也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撑破，他的嗓子有些干，看着修然想要问为什么，可一出口，就是类似于金属摩擦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修然听到这声音，大吼一声，整个人凌空一翻身，苏晓楠看到他抓起空中飘浮的一个白色的躯体，没有头，鲜血汩汩的往外冒，只见修然揪住她的背部，两手猛地用力，当那鲜红的血如柱一般喷出时，苏晓楠的身子一下子软软的摊了下去，在没有力气支撑，他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他只感觉口干舌燥，朦胧中伸手想要够水喝，手却被人抓住了，那冰冷的温度像是一阵清流，流入苏晓楠的心中，抚平了头上的阵阵锥痛感，驱走了一切恐惧。
　　睁开眼睛，苏晓楠努力想要看清床边的人是谁。
　　“很难受？”
　　温暖的声音很是熟悉，苏晓楠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喉结滑动，说不出话来。修然……是修然……记忆在一瞬间归位，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被剪碎的片段一点点黏合，想起最后倒下的画面，苏晓楠心中一紧，吃力的抬起手，想要去摸肚子证明什么，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身体却动也不动。
　　“你在发烧。”
　　不同于刚才的温暖，修然的声音冰冷至极，他看着床上的人，冷漠的说：“他没事，你放心，托他的福，你现在是鬼见鬼爱的唐僧肉。”
　　苏晓楠当然知道修然嘴中的“他”的谁，至于修然后面那句他完全自动滤除了，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他再也撑不住了，眼一闭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这过程中，修然始终没离开苏晓楠，他看着苏晓楠苍白的脸孔，心疼不已。
　　等苏晓楠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这次修然不用他说，直接把水递给了苏晓楠，苏晓楠接了过来，喝了个底朝天。
　　“谢谢。”
　　苏晓楠有些不敢看修然，昨天的画面依稀在脑海中。修然看他的别扭，淡淡一笑：“怎么，你怕我？”
　　“不是……”苏晓楠仍旧尴尬，修然一挑眉：“哦？那是什么？”
　　苏晓楠看着修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你，一直以为你不是什么好鬼，没想到你会来帮我……”这些话都是苏晓楠的真心话，因为鬼爷，他一直对修然心存芥蒂，却没想过他会在关键时刻来帮自己。
　　修然好笑的看着苏晓楠，“我不像什么好鬼？的确，我并不是鬼。”
　　苏晓楠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看着他，问：“你……你是僵尸？”
　　修然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是，我本就没想瞒你。”
　　苏晓楠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咽了口口水，犹豫着说：“可是不是说僵尸都是四肢僵直么……我看你灵活的很。”
　　“呵，那些传谣不可信。”修然笑了笑，双臂抱在胸前看着苏晓楠，越看他越可爱。
　　“我以前听老妈说过，生于红沙日，死于黑沙日葬于飞沙地者就会成僵尸，你是……”苏晓楠盯着修然看，怎么都觉得他不像僵尸，反而像一个温文儒雅的书生。修然轻轻的笑，看着他的眼睛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一般，有的时候，无论任何鬼怪活下来靠的都是一口气，也许，不应该说活下来……”
　　修然的眼神飘散开，语气也带着一丝忧伤，苏晓楠感觉出了，摸了摸肚子说：“我明白，就像是暮遮岚，你们都是一样的吧。”
　　“他？”修然的脸色一变，“我跟他可不一样，起码我不会伤害你。”
　　“他也没有伤害我。”出于本能的，苏晓楠替暮遮岚辩解，修然盯着他的眼睛看，眼神逐渐凶狠：“他没有伤害你，昨天的一切你都忘记了？”
　　苏晓楠想起了那滚烫的肚子，还有最后自己发出的声音，以及被撑开的衣服。他猛地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原本合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勉强盖在身上，他盯着看了一会，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修然就生气，恨恨的盯着他的肚子：“你问我？打着保护你的名义，差点强占了你的身子，晓楠，你还不醒醒吗？”
　　“不会的。”苏晓楠摇头，看着修然，“我能感觉到他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你就会如此？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当时我再来的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想起这儿修然就后怕，看当时苏晓楠的模样，除了理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被暮遮岚控制了，虽然明白暮遮岚对苏晓楠的心，可有时鬼的心性到底是不能控制的，就连修然自己也不保证可以控制住他自己。
　　“不是也没出什么事么……”苏晓楠弱弱的辩解着，他就是不肯相信暮遮岚会害他，而此时肚子里的鬼爷感觉出他的维护，乖乖的待着，一动都不动。
　　修然盯着苏晓楠看了一会，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随你，我走了。这段日子，尽量少外出，尤其是夜里。”
　　“嗯……”苏晓楠点头，修然看着他，以为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可到底苏晓楠也只是咬了咬唇，不发一言，摇摇头，修然转身就走，在临出门前，苏晓楠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谢谢。”
　　修然的身子一僵，转身，苦涩的看着他：“你我之间还用谢谢两字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苏晓楠的话反而更让修然添堵，看着那黯然离开的背影，苏晓楠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能够感觉到修然确确实实对他的好，可比起暮遮岚……苏晓楠摸着肚子，愣了一回神，他起身往外走。
　　看了看时间，苏晓楠原本以为经历了昨晚的大战怎么也会第二天后半夜了，可刚刚六点不到，看了看主卧里犹自睡的香甜的苏妈，苏晓楠笑了笑，放心的去厨房里找吃的。
　　还好，没有惊醒老妈呢。苏晓楠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想，不一会的功夫，一大碗的面条就全进了肚子，苏晓楠能感觉出鬼爷的情绪一直不大高，他不知如何安慰，刷完碗后就又回了卧室。
　　几乎是有意识的走到了桌子前，苏晓楠挪开椅子坐了下去，抽出一张纸，他以前是左撇子，写字都要用左手，而这一次，右手却像是被谁控制一般，握起了笔，在纸上缓缓的写着字。苏晓楠知道这是鬼爷在进入肚子后第一次与自己沟通，一时间，他紧张的能听见自己“扑腾”的心跳声。
　　　　
　　　　32、要生了

　　字写的有些歪歪扭扭，苏晓楠的右手也有些吃力；那种自己跟自己为的别扭感觉；他咬牙坚持着，写个字累的鼻尖直冒汗，当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引入眼帘时；苏晓楠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不是想象中的道歉与不安，暮遮岚给他的话就像是他的性子；很简单却如此有力。
　　——我定不会负你。
　　我定不会负你……苏晓楠盯着看了很多遍，手一下下的摸着肚子，他能感受到；自从修然出现后鬼爷就一直很烦躁；这种不能在同一平台的对话一定让他很不舒服；还好，苏晓楠庆幸自己一直坚信着鬼爷。
　　“我信你。”
　　苏晓楠轻轻的呢喃，他的话同样让鬼爷安心。一人一鬼的相处越发的和谐，苏晓楠什么都不做，只要静静的摸着肚子发愣就可以度过一上午，虽然没有沟通，可看着纸上的字，摸着肚子感受那越来越有力的生命，苏晓楠的心就会被幸福充斥。而肚子里的鬼爷愈发的喜欢苏晓楠的轻抚，每一下都如此温柔，像是曼妙的琴弦，轻轻的安抚他的烦躁与不安。
　　“楠楠，吃饭了！”
　　苏妈嘹亮的嗓门声打断惬意的氛围，苏晓楠笑了笑，摸着肚子，说：“吃饭了呢，见识下你姥姥的手艺。”
　　鬼爷用已经力度不小的脚踹了苏晓楠的肚皮一下，苏晓楠轻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很是丰盛的一顿饭，红烧肘子，红烧肉，烧鸡，熘肉段，糖醋里脊……往日里苏晓楠爱吃的苏妈基本上全搬到了桌子上，苏晓楠看的直流口水，一边拿筷子一边问：“妈，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苏妈盛好饭，看着他：“明天我就回去陪你姥姥了。”
　　“哦。”苏晓楠听到后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他不说话，低头闷声吃饭。苏妈不时的给他夹着饭菜，嘱咐：“我看你最近实在胖了点，吃完这顿后要注意身材，下次回来别让我认不出你。”
　　“没胖，都是肌肉，不信你摸摸。”
　　苏晓楠说的是实话，他虽然看着魁梧不少，但长得肉没有一丝肥肉，甚至连腹肌都逐渐显现。苏妈白了他一眼，“行了，快吃吧，一会我就走了。”
　　“车票买了？”
　　“坐大巴车回去。”
　　苏晓楠的嗓子噎了一下，看着苏妈：“为什么？”
　　“方便啊，还快。”苏妈不看他的眼睛，其实苏晓楠很明白苏妈是为了省钱，他咬了下唇，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苏妈看着他，苏晓楠瞅着苏妈郁闷的说：“妈，对不起。”
　　“你发烧了啊？”苏妈皱眉，“好端端的说这话干嘛？”
　　“人家父母这会都能享福了，就您还总跟我操心。”苏晓楠说这话的时候很不好受，肚子里一向一吃饭就爱闹的鬼爷也难得的安静，苏妈笑了笑，加了一块肉放在苏晓楠的碗里。
　　“我很知足，你身体健康就比什么都好，以前啊，妈总跟别人比那些，什么谁家的孩子出国了，谁家的孩子公务员，这次回老家看你姥姥，总感觉只要身体好，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嗯……”
　　苏晓楠有些哽咽，苏妈看着他笑：“没想到一个月没见我家楠楠居然长大了，还知道内疚了。”
　　“哼，说的跟我以前多不懂事似的。”
　　苏晓楠低头，化悲愤为力量，努力的吃着，苏妈欣慰的看着他，这能吃能喝的，身体一定差不了。
　　苏晓楠吃的头也不抬，到最后把肉吃光了菜汤也全部都泡饭吃了个渣都不剩，他擦了擦嘴，拍了下肚子，感叹：“还是老妈做的好吃。”
　　苏妈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咽了下口水：“楠楠，你确定你没得甲亢？”
　　“没有没有，我健康的很。”苏晓楠打了个饱嗝，苏妈仍旧不放心，皱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拉倒吧，我真没事，妈，内什么，你几点的车？”
　　“几点的车也不能耽误看病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自己去看的。”苏晓楠敷衍着，苏妈叹了口气，“这么大了，应该知道轻重，到时候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
　　“嗯。”苏晓楠点头应着，他并不想骗苏妈，可要是就这么去医院，还不得吓坏医生。
　　俩人家长里短的又聊了一会，苏晓楠就大包小包的拿着行李送苏妈到了车站，苏妈一直不放心他，人上了岁数难免絮叨，苏晓楠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应着，心里酸酸的。
　　车终究还是开了，苏晓楠看着大巴车远行，伸手摸了摸肚子。
　　“看看生你有多不容易，以后你必须孝顺我。”
　　肚子里的鬼爷很有骨气的给了他一个飞踹，苏晓楠有了笑脸，慢悠悠的走回了家。到了家，苏晓楠打开门，意外的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好奇的打开信封，苏晓楠惊讶的看着那一沓钱。
　　是苏妈……
　　想到这儿，苏晓楠的眼睛有些热，连火车票都舍不得买的老妈居然把省吃俭用的钱留给他，他真是太不孝了。盯着钱看了一会，苏晓楠又把钱装了回去，拿起信封，他原封不动的把钱放在了苏妈的床头。
　　这钱，他是说什么也不能花的，只要度过这最简单的时间，他一定会自力更生的出去找工作。
　　日子过得飞快，苏妈带回家的东西很快就被苏晓楠吃光。因为有修然上次的警告，苏晓楠不敢再没事出去了，就连遛狗的时间也往前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基本上一次出门会买一个星期吃穿用品。
　　很快的，到了第三个月，苏晓楠的肚子也像是小盆一样大，可与怀孕不同的是那肚子的形状圆滚硬挺，很像是啤酒肚的样子，为此苏晓楠也得意鱼目混珠，外出没有受到限制。
　　修然还是老样子，每次只要苏晓楠出去遛狗就能看见他的身影，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苏晓楠也从最初的别扭尴尬到最后的习以为常，这过程中，俩人很少说话，可修然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焦虑，直到怀暮遮岚整整三个月的时候，修然拦住了苏晓楠。
　　“你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人？我看你比我们都更像鬼！”
　　修然的神色很不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晓楠，冷嘲热讽的话更是一股脑的喷出。苏晓楠皱眉，“该来的挡不住，我为什么要紧张，杞人忧天么？”这阵子苏晓楠早就想通了，与其担心害怕不如活好当下的每一天，而且他相信鬼爷。信任两字何其重要，它随时能让人安心。
　　“你这样子，看来是要生了。”修然的眉头打成了死结，听到要生两个字时，苏晓楠的手一抖，终于要生了么？
　　“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修然细心的询问，苏晓楠想了想，说：“身体情况整体还好，吃的还是不少，只是总是倦怠，没有最初那么有精神活力，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那就对了，他是想在让你养精元。”修然点了点头，看来暮遮岚还是有分寸在。苏晓楠盯着修然看了一会，有些尴尬的问：“内什么，修医生，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是想问我你要怎么生下他？”修然看着苏晓楠，一副了然的神情。苏晓楠点了点头，看着他。修然看起来有些烦躁，“当然是剖腹产，不然你想从哪儿把他生出来？”
　　“嗯……”
　　苏晓楠应了一声，看着修然烦躁不安的模样，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段时间，苏晓楠已经把所有的存款存好，遗书都已经写好了，就怕万一。在写遗书的过程中，鬼爷一直很不开心，踢踹的闹个不停，苏晓楠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写完。
　　“这阵子，你就不要遛狗了。”修然不放心的叮嘱，苏晓楠摇头，“那怎么行，还有几天这个月就过去了。”
　　“你不要命了？”修然眼里冒火，看出他又要暴走，苏晓楠连忙解释：“我是要命，可也要考虑生下来后怎么养暮遮岚。他生下来后不管怎么说也有一半是血肉之躯，这一切都需要花销的。”
　　修然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你不需要为钱发愁。”
　　“我不会花任何人的钱。”苏晓楠的倔脾气上来了，修然拗不过他，叹气：“这几天的狗我帮你溜，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
　　苏晓楠还是答应了，他也是担心要是一个没忍住正遛着狗就要生了估计当场就得歇菜。达成一致意见后，苏晓楠把狗们全都送回了家，自己也回家如往常一样吃饭洗澡。
　　只是今天的鬼爷不对劲，不停的在肚子里上下翻腾，似乎很是急躁，苏晓楠嚼着米饭，摸了摸肚子：“你乖点，一会就睡觉。”
　　平时鬼爷这种表现就是困了的意思，可今天的鬼爷很是不听话，依旧闹个不停，苏晓楠皱眉不去理他，加快吃饭速度，可这一碗饭还没吃完，肚子就传来一种撕裂的痛感，手里的筷子落地，苏晓楠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这是要早产么？！

　33、当妈了

　　痛……
　　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做过足够的心里准备，苏晓楠仍旧是疼的死去活来；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痛苦；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流；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肚子痛苦，身子瘫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他已经感觉不到肚里鬼爷的踢踹；那力度与生产前的阵痛比起来已经微乎其微不值得一提。苏晓楠又咬牙忍了几分钟；眼前一阵阵模糊，苏晓楠知道这是要失去意识的前兆，肚子里的鬼爷似乎也很痛苦仍旧在强撑。苏晓楠记得修然曾经对他生活，生产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注意；在这关键的时刻不仅他是最脆弱的，就连暮遮岚也是如此。而此时一人一鬼此时的命运早就被拴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苏晓楠能感觉到无力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挣扎到沙发上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拿着电话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终于，那一串号码还是拨了过去。
　　几乎是几秒钟的事儿，苏晓楠就听见窗户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报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去看，只见修然痛苦的看着他，冰凉的手轻轻的抚着他的额头：“我来了，我来了……”
　　很快的，意识逐渐丧失，迷糊中苏晓楠听到了耳边风的呼啸声，听到修然一阵阵急促的喘气声，很快的身体被放平，身体似乎被无数的蚂蚁撕咬，刀具隔开皮肤的声音刺耳却没有任何痛苦，那种梦境一般的眩晕感似乎让苏晓楠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画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