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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洛。”他伸出了臂膀，环抱住我的背脊，然后微微抬起身体，贴近我的耳朵。
　　“恩。”
　　“有时候，我希望你能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告诉我你的顾虑。我……想要更了解你。”
　　“我希望你偶尔……也对我卸下心防，多依赖我一点。”
　　我的心猛然一跳，脑中瞬间划过万千思绪，一时间，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静默良久，他好像十分失望，侧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声轻叹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我突然意识到，要么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要么……就是他查到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难道……他的反常都是因为我吗？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告诉他一切？虽然……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还有太多的谜团等着我去发现答案。
　　“唔——”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迎上的唇舌堵住。
　　
　　和谐1569个字；不老歌去吧。
　　
　　我抱着他扑倒在床铺之上，身体疲累，自然也不想管那些沾染在皮肤上的黏腻液体，只扯过布巾草草擦拭便丢开不管。
　　我还埋在他身体当中，稍一活动，便会磨蹭到。
　　夜间的冷风顺着窗户缝隙灌入屋内，我听贝纳轻咳了两声，于是扯过被子来将他盖住，却冷不防被他握住了手。
　　“科洛，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吧。”
　　我一怔，微微低头看向贝纳。
　　借着窗外月的冷光，我看到了他发红的眼角，和面颊上残留的泪痕。
　　“……”我动了动嘴，最终说出的，却还是一句：“你在说什么。”
　　“也许平民不会知道，也许佣兵工会也不会知道。”贝纳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是我会知道，我想……切尔西也知道。”
　　“你的身份证明，全是假的……”
　　“所以他才会毫无顾忌的囚禁你。”贝纳的声音中突然充满了痛苦，他侧过身体，伸手紧紧的扣住了我的肩膀：“我不希望旧事重演了，科洛，我不希望你和我那位认养的弟弟一样，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就这样死去。”
　　“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吧。”
　　“我不在乎你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在乎你过去做了什么事，如果是你招惹了什么麻烦的话，我都会给你解决的。”
　　“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吧。”贝纳直直的看着我：“然后……我会请求仁慈的科玛女神，请求她让你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
　　我安静的听着贝纳说的话，刻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深缓一些，好像这样……我就能在一呼一吸之间，将胸中郁结的东西都抛开似的。


第30章　天书错印（三）
　　我和贝纳之间，莫名的沉闷起来。
　　他只是这样静默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良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终于把撇开的视线挪回他的脸上。
　　我以为达尔西弄来的身份证明通过了佣兵工会的检验就是可靠的，没想到还是瞒不过这些根基深厚的贵族。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贝纳的话，也许，我可以给他多一些信任……
　　我突然有点想笑，连贝纳都可以这么坦诚，我为什么还要这样瞻前顾后，考虑这个在意那个呢。
　　这实在是太不成熟，也太优柔寡断的作为。
　　我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步履维艰的可怜虫了，我本不应该再这样的。
　　
　　“克罗尔。”
　　嗓子沙哑得不像话，这个旧时的名字，在多年后终于从我口中再次说出，沉甸甸的，竟让我有些恍然。
　　“……你说……你是谁？”贝纳明显怔住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我，眸子里带了点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叫克罗尔。”我用手臂撑着身体坐起，倚靠在墙壁上，再次重复：“我是当年，潘森福利院大火后的幸存者。”
　　“化名科洛，只是因为搭救我的法师让我抛弃姓名，好好游历大陆，学习治疗魔法。并不是招惹了什么麻烦。”我慢慢的解释着，*的背脊贴在墙壁上，冰冷的温度让我受到连绵不绝的寒凉侵袭，可头脑却……却愈发清醒。
　　这好像是一场豪赌，又好像只是闲话家常。
　　我把我隐瞒的东西，一点点在他面前剥白。
　　有莫名而来的惶恐情绪在悄然滋长。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久违的，十分放松的感觉。
　　
　　“你是克罗尔……”贝纳突然不顾下身的湿黏，直起了身体，然后伸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臂膀：“你怎么会是克罗尔……”
　　他看起来很是激动，手分明在颤抖，口中却喃喃的重复着我的名字。
　　“贝纳……”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成了这幅模样，只有握住他的手，轻声的唤他的名字。
　　“克罗尔……”贝纳发了一会儿怔，片刻之后，好像回过了神。
　　他看着我，显得不知所措，表情甚至有些扭曲：“……你会不会……离开我……”
　　他突兀的问话让我愣了一下，我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明明顺从他，告诉了他我的真实名字，他却是这样的反应呢……
　　我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
　　“可是。”贝纳打断了我的话，他的眼睛里突然盛满了痛苦……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绝望：“我是瑞恩，克罗尔，我的名字叫瑞恩，瑞恩·贝纳。”
　　瑞恩。
　　我的手僵在了他的颊边。
　　我和他长久的对视，屋子里静得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掌下的皮肤不算光滑，我磨蹭了几下，突然觉得这事着实荒唐，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纷繁复杂的情绪扑面而来，我觉得有什么话如鲠在喉，却又无法简明清晰的表达出来。
　　到最后，我也只有喊一声他的名字。
　　“瑞恩……”
　　一直没有询问过他的名字，是因为我以为这无关紧要，但万万没想到……
　　原来，他就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助养人。
　　
　　安静的气氛被我的声音打破，贝纳突然往前，紧紧的拥住了我。
　　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现在，告诉我，你会因为这些……而离开我吗？”
　　助养人和被助养人之间的关系，大多像父子亦或是兄弟，我和他这样阴差阳错成了情人，倒属于特例了。
　　他是害怕，害怕我是不开化的死脑筋，会就此陷入道德的囹圄，和他一拍两散？
　　有些失笑，又觉得胸腔中多出了一股缠绵的热流，让人感觉温暖。
　　事实上，在初时的震惊过后，我心中更多的，却是释然。
　　“贝……瑞恩。”我伸手去抚摸他光滑的背脊和漂亮流畅的肌肉纹理，然后侧过头来，轻轻的吻住了他的面颊。
　　是啊，也只有他，才会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同我交流，都让我如沐春风，进而对他产生好感。
　　他结实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把我拥得更紧，埋首在我的颈侧，发出了带着兴奋，却十分短促的喘息来。
　　“克罗尔……”我的名字被他用低沉浑厚的声音呼唤，带着点缱绻的温柔。
　　他好像怀揣着无上的喜悦，那浓甜如蜜的快乐，似乎都快把我灼烧。
　　我当然和他一样愉快，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背。
　　“明天……”瑞恩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思绪被打断，我也不恼，只是窗外眼看着已经开始透入微弱的光芒，不知道他口中的“明天”，到底是下一日，还是过一会儿。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那我们是现在起来收拾，还是……”
　　“虽然我想立马带你去那里，也有很多疑问需要你为我解答……不过……现在，让我们睡一会儿吧……”瑞恩环抱住我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他直起身体，眯着眼睛对我笑。
　　我也回了他一个笑，扯过一旁揉成一团的被子，便和他草草的躺下了。
　　可惜，虽然异常困倦，我却睡不着。不多时，耳边传来了瑞恩绵长的呼吸声，我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浅浅的阴影，睡得极为安稳。
　　连空气都变得静谧而安宁，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却陡然生出了许多莫名而诡谲的情绪，这样想着想着，便出了神。
　　
　　昏昏沉沉的度过一天之后，第二日，我和瑞恩早早就收拾齐备，出了门。
　　门外停靠着一辆简易的交通车。这种交通车只能容纳两个人乘坐，因为造价昂贵，所以多是贵族使用。
　　瑞恩示意我坐上车，而他也坐到了另一个座位上，我侧过头去：“贝……瑞恩，你会开交通车？”
　　毕竟开交通车的基本都是风系魔法师或者斗士，难道雷电也可以操控交通车么？
　　瑞恩笑着看了我一眼：“还不太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的确，虽然已经把他就是瑞恩的事实好好消化了一整天，但叫了这么久的名字，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有些改不过来。
　　“我不会开交通车。”瑞恩耸了耸肩：“但是，有这个。”
　　说完，他将车中的一块挡板拆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块巨大的魔晶，而魔晶的核心处，正滚动着一枚肉眼可见的小小旋风。
　　“有魔晶就好办了。”我笑了笑：“不过，这么大块的魔晶可真是难找。”
　　“这是北方森林那里的佣兵才会贩卖的东西。你知道的，北方森林那里历来都是变异魔兽的天堂，总会有人捕获到大家伙。”
　　有了魔晶中蕴藏的风元素，我们算是顺顺利利的开着交通车上路了。
　　天气不是很好，暗沉沉的压得人心烦，我索性闭上眼睛假寐，这样一来，倒是轻松了不少，
　　等车停好的时候，我也睁开了眼睛，然后和瑞恩一起下了车，踏上一条幽深的小径。我往周围稍微看了看，发现小径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两旁栽种着四季常青的柯罗铎树，倒是看不出是通向哪里。
　　走到途中一个分叉口的时候，瑞恩带着我离开了小径，往左边的林子里走了去。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我看着瑞恩平淡无波的侧脸，心中疑窦丛生。
　　走了好一会儿，我才远远的看到一块石碑。
　　
　　石碑上没有雕刻名字，但是我很清楚，这应该是某个人的坟墓。
　　石碑的一侧镶嵌着细碎的蓝色宝石，它们看起来晶莹剔透，颜色如同天空般清亮湛蓝。


第31章　
　　【1】
　　我随着瑞恩走上前去，在近处观察石碑，发现它虽然无字，却雕琢得十分精巧。
　　“这是……”
　　“这是八年前，我以为你在大火中丧生，为你而立的墓碑。”
　　“因为你是平民，为了在你的石碑上镶嵌摩尔苏宝石，也为了不让人打扰你，所以我没有在石碑上雕刻你的名字。”
　　“当时我还有些郁卒，不过现在想想，反而有些庆幸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去。
　　我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脑中突然冒出了个奇异的念头：“你立墓碑的时候，有埋葬什么尸骨之类的东西吗？”
　　“有。”瑞恩轻叹一声：“我知道潘森发生这样的事情，连忙就赶了回来，纠察卫队的人告诉我，他们在福利院的医馆里寻到了两具被烧毁的尸骨，我听闻你和布兹法师很投缘，经常去看望他，所以……我就把其中那具青年人的尸骨找来，然后埋葬在了这里。”
　　“只是……既然你逃过了那场大火，我埋在这里的，也许只是福利院中，某个不幸的孩子吧。”
　　某个……不幸的孩子。
　　
　　瑞恩的声音十分平静，可是……随着他的讲述，我却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浑身的力气也被瞬间抽光，恍然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句令我至今都无法忘记的话……
　　——“克罗尔，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救别的人，听着，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他说，他要去救别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而他去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还昏睡在医馆的布兹法师。
　　泽维尔……
　　他亚麻色的乱发和灿烂的笑脸在我的脑海中交替出现，然后……合着记忆里那延绵不灭的大火，还有潘森福利院旧址那密密麻麻的墓碑……
　　一起……化作了灰烬。
　　我似乎感觉到了……感觉到有什么事情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克罗尔？”手臂被人攥住，有些疼痛。
　　“……”
　　“克罗尔，你怎么了？”
　　“是……是他……”
　　“克罗尔？”瑞恩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我却只能这样入神的盯着那方石碑。
　　“我以为……我以为他还活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心脏处传来陌生的疼痛，我伸出手，紧紧的握住瑞恩的肩膀，徒劳的重复着——
　　“我以为他活着……我还打算……打算过些时候……去好好找找他的下落……”我一字一顿的说着，整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克罗尔……”瑞恩扶住了我，还用手拍抚我的背脊：“是你认识的人吗？”
　　“……”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我眼眶酸涩，却流不出半滴泪水。
　　沉默良久，我只有长叹一声：“……我认为……你找寻到的这具尸骨……有很大的可能……”
　　“……是我的朋友，泽维尔。”
　　
　　“……”瑞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皱起了自己的眉：“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松开握住他肩膀的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慢慢走到了石碑后面，看着那长满青草的小小土坡，开口：“瑞恩，发生在潘森福利院的那场大火，城里的纠察卫队最后有给什么解释么。”
　　“——因为天气干燥，堆放在柴屋中的木材着火，因为风大，风向也十分合适，所以火势凶猛，几乎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意思是……那是一场意外么？”
　　“是。”
　　“……”我有些出神：“可是……那并非是一场意外。”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和布兹法师在喝酒，已经醉的晕晕乎乎，可是，在火灾开始之前，我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好像是迷药‘奥托克’的味道。”
　　“然后……全身湿透的泽维尔闯进了医馆，把我带了出去。接着，他又折返回福利院救别人。”
　　“所以，在我离开医馆之后，那里应该只剩下布兹法师一个人才对。可你却跟我说……说那里有两具残尸。”
　　“布兹法师的墓碑，我在潘森福利院的旧址已经看到过了，而泽维尔的却没有。”
　　“是因为这些，我才会觉得，被你以我的名义埋葬在这里的人……”
　　“很有可能……就是返回救助布兹法师的……泽维尔。”
　　话音落下，瑞恩大步走向我：“……万一是别的什么人去救布兹法师，结果也在那里不幸殒命呢？”
　　闻言，我怔住了一瞬，然后苦笑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医馆距离福利院外围的森林是最近的，泽维尔一向好狠斗勇，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而布兹法师作为福利院的治疗法师，平日里对他十分关照。”
　　“他是个十分讲道义的人，说要去救别人，十有*，就是去救布兹法师。”
　　听了我的话，瑞恩不再多言，只伸出手来，温和的拍抚我的肩背。
　　“抱歉，我刚才情绪有些激动。”我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是想宽慰我。”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瑞恩道：“只是……你刚才说的那些，终究还是猜测，埋在那里的那具尸骨，早在大火中被烧得焦黑，看不清模样，况且过了这么多年，可能早已成了土灰，你现在也没办法证明他的身份。”
　　瑞恩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是说那里面埋的可能不是泽维尔，他是想让我多一线希望，不要那么痛苦。
　　“我想……我想自己去查潘森福利院火灾的事情。”我侧过身来，定定的看着瑞恩：“这样的话……如果那里埋葬的不是泽维尔，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在追查这件事的过程中，我可以找到关于他的线索。”
　　“克罗尔……”
　　“我记得在火灾发生之前，福利院就很不平静。”我自顾自的说着：“先是连续收到了多封恐吓信和随恐吓信寄来的一些恶心玩意，然后，福利院里就发生了多起人口失踪的事件。”
　　“可是这些，都已经随着福利院被烧毁，院中众人的死亡而被纠察卫队揭过了。”
　　瑞恩听了这些，面色变得凝重许多：“你想怎么查？”
　　“本来早就该查的，是我之前太过拖沓了。”我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都是在潘森换了院长之后发生的，我想，应该从新院长那里开始查。”
　　“好。”瑞恩冲我微微的笑了一下：“你放手去查，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谢谢。”
　　瑞恩摇了摇头，面上带了些微恼的情绪：“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