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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行狂潮-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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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沿江晚报新的办公大楼刚刚完工，报社还欠着国家银行的巨额贷款。这个时候出现问题会直接影到自己的退休。江承望原来想就这么平安过两年就可以离休了，那时候自己将会有一种很大的成就感。因为沿江晚报是在自己手上发展壮大起来，才有了今天这样一个规模。而且报社在新办公大楼完工后正在考虑引进一套德国的印刷设备。这种设备引进之后，沿江晚报将由原来的双色印刷改为多色套印，而且可以一次成报，自动打包。免除投递员套报之苦。这种技术在整个中原地区都可堪称一流。“这是报社多大的喜事，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你吴瑞年弄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也真是太不争气了。”江承望在心里暗暗地责怪道。
想到晚报的办公大楼，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江承望的脑海里，我怎么将他给忘了。在这次大楼的建设中他是功勋卓著，前前后后所有的计划、组织、执行、协调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而且任务完成得相当圆满。现在大楼的施工已经接近尾声，正好可以将他抽调出来主持发行部的工作，莫非是天意如此？江承望决定先私下里找他谈谈，估计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天是每周五一次的发行部站长例会。吴瑞年正准备去开会，却接到了报社党委的电话，通知他说社长以及报社的领导要来参加今天的发行部例会。吴瑞年答应之后，赶紧安排办公室重新布置会场，而后自己走到了发行部的大门前准备迎接江承望。这个时候他心里还在纳闷，这样一个小型的站长例会，江承望来干什么？没多一会，江承望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发行部的大门前，有几个是报社的职工，这些人吴瑞年基本上都认识，其中有一个是晚报后勤基建处处长郭景明，另一个是自己进晚报后的宿敌申平武，至于跟这个人怎么结的仇，由于年代太长了，吴瑞年都忘记了。只是一看到这个人，身体内本能地就反应出一种仇家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这两人吴瑞年都认识，另有一个好像是市委组织部的人。吴瑞年一下子明白了今天这样一个布局，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承望并没有急着去发行部会议室，而是让郭景明和另外几个同志在发行部外面坐着等了一会，自己和市委组织部的人员一起示意吴瑞年先回自己的办公室。等三个人坐定，江承望才开始说出了报社党委对发行部人员的任免决定。吴瑞年木然地听完江承望的话，并没有吭声，他对这一个结局早就有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速和突然。他心里有些恨江承望，再怎么样自己也为报社作出了贡献，有什么事也该事先通个气，这样搞突然袭击，完全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听完组织部人员公式化的发言。吴瑞年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去会议室吧。”
会议室里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站长们开始议论纷纷。在开会时吴瑞年迟到这么长时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何况刚才办公室的人员又在主席台上加位置，说是有重要人物要来会场，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呢？站长们开始猜测。但是没有一个人给出肯定的回答。就连肖明达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拿起电话想给吴瑞年打电话，提醒他今天的会议，但是通了几次都被掐断了。无奈之下，他放弃了努力，将电话放回腰上的皮袋内，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正在这时，吴瑞年阴沉着脸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他的身后，报社社长江承望，分管总编苏家新，和其它几个陌生的面孔鱼贯而入。肖明达预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向江承望迎了过去。室内的站长们一看这种架式，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会议室内静悄悄地，只有肖明达在那里有条不紊地安排江承望他们的坐位，一边的贺冠年则不紧不慢地给来的领导们上茶。
江承望在主席台的中央坐定，抬起头巡视了一下室内的人员，而后眼睛直视着前方，开始了他的发言：“各位站长辛苦了，我们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就不作自我介绍了。今天我到这里来出席这个会议，主要是代表报社党委在这里宣布一项决定。我们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将发行部的领导班子作出些调整，将吴瑞年同志调回报社另作安排，同时另外委派我们报社资深领导郭景明同志前来主持发行部的工作。下面我们请组织部门的同志来宣布任免决定。”
江承望这一番话，无异于在会议室内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刚刚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内又开始躁动了起来，站长们有的开始相互议论，交换意见；有的则将头左右张望，似乎想确定自己听力是否有误；有的则在张着嘴望向前方，半天合不拢来；更多的则是低下了头，静听着组织部门的人宣布下一步发行部领导班子的安排。
方明亮对于这个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异，他的视线一起没有离开主席台上的几个人。从他的观察可以看出，新任的领导班子里包括郭景明和两个副主任，方立国和申平武。虽然全部都是正处级编制，但是对搞好发行部这样一个大摊子都没有表现出多大信心，显然江承望做出这个决定是迫不得已的事。加上肖明达，现在发行部有三个副主任了。方明亮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怎么样在发行部找准自己的位置。在他看来，现在这种情况，也许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好的机会。
第3节
几乎是在同一天，林正南和方明亮都打来电话，向关动荡通报了发行部领导班子调整的事情。对此，关动荡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毕竟在他来文成之前，大家在一起聚餐时已经预料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他只是在心底里很佩服方明亮对事物的判断能力，同时一种新的担心开始在心里弥漫。当初没来文成时担心自己不在站长位置，新的领导班子来了之后怕不能及时安排，现在来了文成，新的领导班子上任了，什么时候能调整到自己的头上，可真是不得而知。看来自己在文成的日子还要作长久的打算，关动荡不由得有些落寞。
本来这几天关动荡一直都沉浸在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当中，和高中同学卫立敏在一起把酒买醉，对酒当歌。那种高兴的心情，两人都感觉前所未有。意外巧合的当天，卫立敏和关动荡就互拉着对方的手不放，他们完全忘记了身外的世界，两个大男人居然在大街上手拉着手走了半条街，并且大声问好，大声说笑。几近疯癫状态，弄得路上的行人都对他们侧目而视。但是他们却全然不在乎，现在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欢聚，那地方得有酒、有菜，有空调、有让他们宣泄的氛围。在这样一种默契的状态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来到了中平商场背面的一家中小型餐馆里面。老板见来了生意，连忙迎了上来，卫立敏显然还沉浸在兴奋当中，他朝老板挥了挥手，“不用点了，你把你的拿手好菜尽管上上来。我们两个人，你看着安排，今天我们老朋友相聚，只求吃个高兴。”
听他这么一说，老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转回头便乐癫癫地忙开了。不多一会，荤的素的，红的绿的，炒的烧的，炖的炸的满满地给他们弄了一桌下酒菜。两个人要了一件啤酒，便旁若无人地推杯换盏狂饮了起来。
从言谈中关动荡才得知，卫立敏现在代理着一个服装品牌，专门负责给文成地区的各大商场供货，在文成市做了好几年了。这个工作也还简单，只需从厂家拿货，然后提供给各个大型的商场品牌专柜，等专柜货卖断了及时补货就行了。因此，卫立敏除了在调货补货的时候比较忙一些外，其它大多数时间都很清闲。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客居他乡，虽然也认识了好多生意上的朋友，但是和他们之间很多话不能尽述，难免有些失落。今天他正百无聊赖在大街上闲逛，没想到碰到了关动荡，这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关动荡也将自己的近况做了简短介绍。卫立敏听说关动荡今后也可能会长驻文成，就更加高兴了。两个人从中午开始喝酒，一直喝到晚上掌灯时分，旁边桌上的客人换了一拔又一拔，而他们两人却没有挪窝。老板从他们交谈中听出两个人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也为他们高兴，也懒得去打搅他们，只是尽力在旁边做好服务工作。不知不觉中，一件啤酒都被他们喝得瓶瓶见了底，卫立敏意犹未尽，还在叫着要老板上酒，被关动荡拦住了。关动荡已经感觉到有些头晕，显然自己喝得有些多了。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也没有一次性喝过这么多的啤酒，而且今天喝这么多居然没有醉倒。看卫立敏的情景，好像也该喝得有个八九成醉了，关动荡一直拦，他却一直在粗着嗓门叫老板加酒。酒店老板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感觉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这个时候，关动荡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抓住了卫立敏的手，大声跟他说：“立敏，今天我们就喝到这里吧，这么多年没有和你在一起下棋了，我们不要喝醉了，等会还要回去下棋呢，以前我一直下不赢你，不知这些年你的棋艺是不是更高了。”
听完关动荡的话，卫立敏像是想起什么来，用手狠拍了一下关动荡的手，“对，今天就不喝了，我们回去好好地杀两盘。老板，买单。”
等到两人结完账出来，外面已经是灯火辉煌。夜色为大地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大街上，路灯下，依然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不远处的中平广场上霓虹灯闪烁，人影幢幢。关动荡和卫立敏一前一后穿过中平广场，来到了位于东平路附近的一个小区内。卫立敏自从来文成做生意后，就一直租住在这里。
进到房间，卫立敏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尘封已久的围棋，两个人借着酒劲对弈起来。棋到中盘时，关动荡感到卫立敏下棋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好半天没有落子。关动荡借着灯光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望过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卫立敏竟然坐着睡着了。关动荡不忍心打扰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听对方鼾声渐起，不由得笑了。他将半盘没有下完的棋挪到旁边，而后合衣躺到床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两人就相继醒了，看到昨天未下完的棋，不由相视而笑。卫立敏意兴阑珊，建议将棋下完。关动荡本来也还在兴头上，不过想到站里还有日常事务要处理，便说道：“这半盘棋咱们暂时封盘吧，改天有机会再下，我今天站里还有事要处理，你今天忙完后去我站里，我也随身带着围棋，咱们不妨到那边重开战场，你看如何？”
听到关动荡这么一说，卫立敏兴致顿起，他高兴地说：“好的，刚好我今天没事，现在我就跟你去站里，看看你的工作环境，等你忙完了，我们再杀几盘。”
关动荡一夜未归，站里的卡管方天有些着急，正在站里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见关动荡出现在大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他连忙迎了出去。
“关站长，你可回来了，昨天去哪里了？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
“站里有事吗？”关动荡轻声问道，“报纸接回来没有？”。
“没有什么事，一切正常，张班长去车站接报纸去了，算来快要回了。”
“那就好，”关动荡指了指身后的卫立敏，“这是我的同学，他今天过来玩，等会你和小张将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我就在办公室里和同学下棋，有什么事可以进来找我。”说完，关动荡就带着卫立敏走进了办公室。两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就在纹枰之上摆开了战场。
约摸中午时分，方天走了进来，递给关动荡一个信封，说道：“关站长，这是早上随报纸打包过来的，我看你们在下棋也就没有打扰。另外，这都到中午了，我要开始做饭，今天是不是多加几个菜。”
关动荡接过信，挥了挥手说道：“你自己安排吧，我们等一会出去吃。”说完就打开了手中的信，这是一份发行部发来的会议通知。
文成站站长：
兹定于五月二十日上午九点整在发行部会议室召开下属各发行站站长会议，望准时参加勿误。
发行部办公室
五月十九日。
看完信，关动荡望着卫立敏笑了笑，“我们要换新老板了，明天我要回去觐见，看来我们兄弟又要分开两天了。”
第4节
这是一次新领导班子和老员工的见面会，也是一次新领导班子颁布他们的施政纲领的会议。会开得比较隆重，几乎所有发行部的站长都到齐了，城区的、外埠的、甚至郊县的站长都到了，另外入会人员还包括发行部各部门的主任副主任和主任助理、印厂厂长、车队队长。几十号人将发行部小小的会议室里挤得水泄不通。会议开始前，沿江晚报社的社长江承望、分管广告发行的副总苏家新出现在会议室里。一个身材矮小，前额微秃，五十岁左右年纪举止斯文的人在主动张罗着安排江承望一行人落座。显然他就是方明亮电话里说过的新来的发行部主任郭景明。在他的身旁，一个面庞黝黑，耳大嘴阔，梳着油亮大背头和郭景明同龄的男子在帮他打着下手，看来他也是新来的领导班子成员之一。
关动荡坐在人群中，冷静地看着主席台上的几个人推来让去，好一阵子才落坐。关动荡不由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此刻吴瑞年又在干什么呢？”但是这也只是一闪念间的事情。因为台上的人坐定后，不知郭景明说了一句什么话，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等到掌声停下来时，会议已开始进入了正式的主题。
会议进行得有些繁琐。先是两个社级领导讲话，而后是新来的领导班子讲话，他们逐个作了自我介绍后，才开始讲到新领导班子下一步的工作打算。整个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关动荡坐在人群中都感到有些麻木，那些无聊的官话套话让人生出厌烦情绪。直到最后郭景明谈到施政纲领时，关动荡才打起精神来听了一下。他对新领导班子的施政纲领总体上还是赞同的，因为按照他们的想法，下一步发行部将实行公司化运作，将发行部从报社脱离开来，成立一个多元报刊发行有限公司，使多元报刊发行有限公司成为沿江晚报的一级代理公司，这个提法有些新颖。尤其是郭景明在工作中提到的他们下一步工作中重点就是解决发行部内人员编制的问题。今后多元报刊发行有限公司运转起来后，将变几种人或多种人为一种人的提法赢得了满堂的掌声。会议在郭景明的：“同一种人，同一目标，三十五万份”的口号声中结束。
从这个口号中关动荡还发现一个问题，以前报社和发行部在谈到沿江晚报的发行量时，都是遮遮掩掩，尽量回避的。这次是第一次将晚报发行的目标数公开提出来，不知道是故意这么做还是工作上的疏忽。在会后关动荡和方明亮单独交流意见时，方明亮对此有他独特的见解：首先说明这是报社上上下下对发行部一个成熟的认同。可能他们通过周密的调查和研究，确定了三十五万这个数字如其说是一个目标任务数，不如说是一个极限数字，这是晚报发行的一个相对饱和的概念。其次是意味着下一步发行部工作重点的转移。在郭景明整个的发言中对晨光时报的发行只字未提，你不能不说这是一个信号。可能下一步时报会停刊或者是有其它别的举动。因为前段时间新闻联播里面曾说过目前国内很多地区和单位看到报业市场很兴旺，就一哄而上办报，导致现在市场上报纸过多过乱。国家将下大力气整顿报业市场，看来这只是一个前奏。
听完方明亮的分析，关动荡不由得一惊。想不到从一个会议上他会发现这么多的问题。关动荡也注意到这两个重要的方面，但是他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觉得有些不正常。看来 “同一种人，同一目标，三十五万份”这十三个字还是很值得琢磨的。在往向东英家去的路上，关动荡一边同方明亮交换着对此次会议的看法，一边在心里想着事情。在他们前后，有两三拔站长跟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去向东英家，这种现象也让关动荡感到新奇。这说明发行部新旧领导班子交替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发行部人事格局的变化却是很大的。按照关动荡的安排，会议完了之后就准备直接回家去，将家里事情安排好，随时就准备着回文成站开始工作。因为这次会议上郭景明还提到，他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到各个站里转一转，看一看，尤其是外埠各站，更是这次要看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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