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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飞大致看了看，眉头紧紧皱着，说道：“巡天网的免费接入，变成收费接入，你们原本提供的业务基本上都换了个名目接着搞，而且你们还打算给巡天网降速？”

　　　　隋荣立即解释道：“降速这个我们是经过调研的，100tbps的速度其实普通人根本用不上嘛，哪怕提供基础2gbps的速度，也足以满足大部分用户的需求了，而且用户体验不是以前的网络能够比拟的。至于更高的速度，那可以提供给有需求的企业、学术机构。按照不同的服务，收取不同的资费。”

　　　　项飞反驳道：“调研？你们是拿着现在和以前的经验去调研，我们将要走的是一条新路，以前的经验参考价值并不高。”

　　　　他顿了顿，指着方案上的数字，说道：“你们这个资费标准，普通用户的月花费并不比之前低多少，高级的服务花费甚至比以前更多。”

　　　　隋荣又道：“项主任啊，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几十万人，还有相关的产业人员，这么多人都是要吃饭的。更何况公司还是国家的利税大户，如果一刀切得厉害了，这个产业萎缩严重，对于国家的经济战略和财政都是相当巨大的负面影响啊，我们这也是考虑市场经济的规律，按照经济发展的原则办事。”

　　　　项飞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的员工要吃饭？那为什么这份方案上还有多达十万人规模的裁员？”

　　　　隋荣说：“这也是正常的，项主任，巡天网是一项革命性的技术，仅仅通过铱星人提供的天基通讯设施，就能够实现全国的覆盖，我们不需要再建设什么基站，也不需要工程建设团队，再加上其他一些相关的职位，都变得不必要了。国家现在也在搞精兵简政，提高行政效率，所以也是不能养闲人不是？不过我们公司不会对这部分员工不管不问的，我们会提供非常优渥的待遇，而且希望国家允许我们在其他行业投资子公司，以容纳这么一大部分员工，当然仅靠公司自己的力量，很难安置这么大数量的下岗员工的，这缺不了国家的支持。”

　　　　项飞脸色完全冷了下来，说道：“隋经理，你们公司真是打得好算盘啊，巡天网一面世，你们削减了至少一半的成本，然后还顺势裁员，节省了人工成本。这样一来，你们公司不仅没有损失，而且还能大赚特赚。糟蹋下来这个烂摊子，全留给国家和政府替你们解决，最后好处都让你们占了是不是？”

　　　　隋荣倒是不怕项飞的质问，他也是抱屈说道：“我的项主任啊，您这话说的，我们公司是国有企业，那是听指挥讲政治的，但是企业要发展、产业要进步，就得按市场规律办事对不对。公司盈利了，也是国家和社会的盈利。我们这些人，能占到什么便宜呢？我一个总公司的中高级别干部，月薪才三万出头，随便哪家私企的管理层工资会这么低？大家都是一心为国家奉献的，绝对没有私心。”

　　　　项飞是绝不信隋荣的鬼话的，也许明面上隋荣这等公司中高层是没有多少收入，但是这些垄断企业内部本身就是利益团体，他们仅仅靠拥有公司内部的地位，就能够形成好处，这种好处倒不一定是经济方面的，但绝不可能排除经济方面。

　　　　项飞也不愿意跟隋荣多浪费口舌，不过随后他接见的来自其他公司的人，给出的提案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项飞也是冷笑，这些企业在行业内作威作福惯了，而且又是国家缺不了人们生活缺不了的公共产品，所以讨价还价的能力也特别强。

　　　　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于自己身上割肉，反而都眼瞅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想的是如何分食。真正国家需求什么，社会需求什么，怎样对人们有利，也许这些垄断企业内部存在忧国忧民的人，但是利益集团的力量太强，使得他们自然会反对任何危及利益的事情。

　　　　项飞也是十分头疼，在宇宙开发、星联政体等方面c国已经基本与铱星联合帝国达成了一致，卡住进程的就是转型过渡这方面了。不仅仅是电信行业如此，基本上每个实力强大的产业都有类似的问题，只不过是程度不同。

　　　　电力方面，星联提出全面淘汰化石燃料燃烧，先废掉煤炭，再废掉石油和天然气。统一以核聚变为能源来源，同时全面更改输电模式，变为铱星提供技术的远程无线输变电。从基建到运行，电力系统转型过渡一样阻力重重。

　　　　三桶油的情况略好，过度时段仍需要大量的燃油，星联提供的更新型的炼化设备，会扩大三桶油的炼化以及产品线，短时间内三桶油反而会迎来一个高速增长期。未来预计三桶油仍将进行石油天然气的开发，不过产品将变为向铱星和c国提供碳和其他的产品。

　　　　钢铁和冶炼行业几乎都是寒冬，神经元生产线将使得一个可能一百人的小型炼钢厂，变成年产钢铁上亿吨的存在，原本冶炼行业的所有设备和技术都会被淘汰，大量的工人也需要出路。

　　　　项飞想到这些就变得格外头疼，入联意味着对c国的重大机遇，可是挑战也是相当巨大的。处理不好转型过渡的问题，c国长期以来的建设成果有可能毁于一旦。而c国更不可能在入联上退缩，只能勇敢前行。

098　惊丑（上）

　　　　带着十足的头痛，项飞来到如意城拜见了铱星元首白仲祺。

　　　　说起来这个问题现在主要卡在c国自己这边，铱星方面坚持一切星联列出的公共产品就是福利，是必须免费服务于星联公民。而c国上层处于举棋不定的状况，下面的利益集团则蠢蠢欲动，希望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中分得一块香甜的大蛋糕。

　　　　项飞自己都觉得十分讽刺，一群外星人，不远万里地来到c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毫无利己的动机，但至少是把c国人的福祉当成了自己的福祉。反而一群真正的c国人，对于更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漠不关心，仅注重小团体、小集团的利益，明目张胆地在入联过程中积累利益，甚至四下走动、制造声势，还不惜用小动作让国家难办。

　　　　项飞在行前收到了领导亲自手写的便笺，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

　　　　“……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国家和民族前所未有的重大变革，不仅有关亿万国民的生活，还有关整个民族此后千百年的兴衰。在这样的变革中，我们不能害怕打破瓶瓶罐罐，不能畏首畏尾，要效仿我们先辈们的革命勇气。阻碍我们国家发展、社会进步的，不管曾经有着怎样的功绩，怎样的地位，我们都要将其破除；将个体和小集体利益置于人民利益至上的，我们坚决反对。须时刻谨记，我们必须站在生产力浪潮的最前沿，服务全体人民的根本利益！”

　　　　项飞一路上将这张纸看了好多遍，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强大感召力，更觉得身上有着沉重的担子。要实现这场广泛深入的变革，势必要争取到铱星人的支持。虽然仍有很多人对铱星方面存在很大怀疑，甚至根本不理解为什么铱星给c国开了这么大一个金手指。

　　　　但是，项飞见过白仲祺。在这个年轻的帝国元首身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影子。他混迹官场几十年，识人无数，知道跟什么样的人打什么样的交道。白仲祺身上存在一种充满野心又积极向上的朝气，这与时下很多年轻人类似。

　　　　不知道为何，项飞觉得白仲祺对于c国不仅仅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有感情，而是真切在意的。

　　　　跟其他年轻人不一样的是，这个年轻人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可以去实现理想。

　　　　项飞觉得，也许在这些问题上，白仲祺作为一个“外国人”/外星人，甚至比隋荣之流更值得信任一些。

　　　　项飞来到了如意城的凌霄宫，这座听上去像道馆的宫殿是刚刚落成的帝国元首居所。白仲祺也是昨天刚从临时官邸搬到了此处。凌霄宫占地面积并不大，前后三个部分，占地面积约五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仅三千六百平方米，主建筑分两栋，一座寝宫位于正后，一座勤政殿位于正中，正前则是开放式的花园。整体建筑风格仍旧是铱星式的。

　　　　在勤政殿，项飞见到了帝国元首白仲祺，这次元首倒是没有再抱着他那只看上去又像猫又像狐狸的宠物了。面前的全息光幕在闪着，貌似正在看什么资料。

　　　　项飞朝白仲祺行礼，白仲祺微笑回应，道：“项大秘是来讨论转型过渡问题的吧。”

　　　　项飞严肃地点头，道：“陛下慧眼如炬，如今入联谈判其他部分已经大抵确定下来，而过渡转型问题却被卡住了。这已经成为了我国入联的主要障碍，是当下第一迫切的事情。”

　　　　白仲祺微微点头，说道：“那么，项大秘想在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项飞回道：“c国入联之后的产业和社会转型过渡，离不开联合帝国和陛下的大力支持。我也不忌讳承认，现在权力层中一些人纠结在一起，盯着入联的红利，想要变利公为肥私，这是我们绝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转型过程中，对于我国经济产业的冲击也确实巨大，尤其会危及一些普通人的生计，所以不排除他们会借机利用这些筹码制造混乱。”

　　　　白仲祺思虑片刻，道：“说说主要是哪些人吧。”

　　　　项飞道：“现在主要是几大电信服务公司闹得最凶，不过他们仅限于上层，没有发动起自己的员工来。国家确实可以用行政指令强迫他们接受，但是一方面数百万人的薪资一下子就要压在国家头上了，另一方面如果在过渡过程中得不到电信运营商的支持，可能会带来阵痛，并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白仲祺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这伙人还敢停止向用户服务？”

　　　　项飞也有些尴尬，道：“不好说，但现在我们是以最坏的情况考虑的。”

　　　　白仲祺又问：“那你们官方的定策呢？”

　　　　“因为技术的全面革新，所以电话产业未来肯定是要逐步取消的，因为巡天网的单一性，所以国家计划将几大电信服务公司合并，负责运行和维护巡天网。原本的几个公司，在过渡时期内维持原有服务，直到所有用户都转移到了巡天网内。在过渡时期，我们按照实际情况分批地将员工转入其他的产业，消化掉这部分剩余劳动力。”

　　　　这与白仲祺所想的其实也没有太多出入，他道：“所以你们主要是担心，有部分白痴在这个过渡时期内，煽动即将失业的员工恶化事态，或者直接关停了服务，造成经济损失和社会不稳定？”

　　　　“是这样的。”项飞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并不认为隋荣等一群家伙真有胆量跟国家明着对着干，但一些小动作仍可能造成破坏和不利的影响。

　　　　白仲祺笑道：“如果是这样，你不必担心，只需要适时公布劳动力转移的项目方向，以及相关的待遇情况，安抚住这些人员的心情。而现在通信通话服务，我们铱星给你兜着。”

　　　　项飞惊喜道：“真的没问题吗？”

　　　　白仲祺起身，对他说道：“有些家伙，以为我们铱星人会坐下来跟人好好说话，就是没有牙齿了。得让他们知道一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跳梁小丑的小动作都是徒劳。”

099　惊丑（下）

　　　　隋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哪怕到了他现在这高位，隋荣都亲手打扫自己的办公室，一坚持就坚持了二十年。他在总公司内虽然不算是最顶层的管理干部，但是却有着不小的关系，特别是在处理政府关系和公共关系上，隋荣很有几把刷子。

　　　　放下打扫的工具，隋荣看着自己干净的办公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最近的工作他也十分满意，如果不出问题，包括总公司在内的其他几家电信服务商，都能够在入联后，维护自己的行业地位，并且获得巨大的利润。

　　　　隋荣并没有单纯对项飞发出隐性的威胁，更多是打算让项飞知难而退。整理整个电信系统，并且上马巡天网，可能带来巨大的动荡。就隋荣了解，在这个国家不管有理没理，只要可能闹出难堪来，上面一定会压下来的。上面不希望出现乱子，更不愿意见到因为一个核心产业出现波动而影响全国的经济。隋荣有自信，为了稳定和和谐这个主旋律，上面会妥协的。

　　　　而妥协之后赢家就是几大电信服务商，大家得以用几乎没有的成本，垄断通信服务的定价权，从而赚取惊人的利润。

　　　　在隋荣看来，自己是在做于国于民都有益处的事情。一方面维护了国家社会稳定，另一方面还使得国家获得利税，数百万劳动力避免了失业，老百姓也享受到了更优质的服务。

　　　　“分明我们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隋荣志得意满地想。

　　　　什么都没有做，貌似就利国利民了。隋荣觉得那些铱星人就跟散财童子一样，简直太可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办公室突然被人闯进来了。

　　　　隋荣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才松了一口气。来人是他的秘书刘韵，国外名牌大学毕业，身材长相也都上佳。自然隋荣也就敢看看养眼，现在国内对作风纪律抓的严格，他也不敢顶风作案。

　　　　“隋总，隋总，出事了！”

　　　　隋荣做出不快的表情，说道：“还有没有规矩了，没敲门就进来了，你是不是在国外呆的太久不知道人事儿了啊？给我出去，敲门！”

　　　　刘韵没办法，低着头退回门外，敲门得到隋荣应答之后才走进来。

　　　　刘韵十分不喜欢自己这个上司，为人做作，而且看起来并不光明正大，满脑子都是些小九九。

　　　　“隋总，出了大事了。”

　　　　隋荣还是不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搞公共关系的，一定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应对一切情况都沉着冷静，要不然自己遇事乱了阵脚，还怎么给公司解决问题？”

　　　　刘韵决定无视自己的上司，直接说出了情况：“总公司刚才陆续收到了各地分公司的反馈，我们对公司的所有用户失去了直接操作的权限，好像是被黑客黑了。”

　　　　隋荣脸色大变：“什么？我们所有的用户都被黑客黑了？这怎么可能，我们每年投入在网络安全方面的经费上亿，而且怎么可能失去所有客户的操作权限？”

　　　　刘韵又道：“可是，我们的业务还在进行，而且是自动进行。去营业厅的用户无法获得我们营业厅的职员的帮助，却可以直接通过网上和短信服务办理业务，有些还是我们指定必须在营业厅办理的业务。而网上自动的话费缴纳、流量包购买等业务，完全不受我们控制的自主运行了。现阶段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只不过我们公司的系统已经无法对任何客户进行操作了。”

　　　　隋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生出一股寒气，他立即紧张地道：“去联系其他几家同行，问他们的情况！”

　　　　上司的话，刘韵不敢不去执行，立即转身出了办公室去联系了。

　　　　隋荣整个人变得十分焦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在自己的电脑上也尝试操作，但发现公司的内部系统根本登入不了，这就意味着全公司的职员都无法对客户信息进行操作了。

　　　　他无意间点开了一个门户网站，然后看到了版面的头条。

　　　　“外交部与铱星联合帝国驻华使馆召开联合发布会，披露入联谈判进程。”

　　　　隋荣的手颤抖着打开了这个网页，上面的一段文字这样写：

　　　　“……根据星联内部协议，星联成员国将享有多项重大全民性福利，其中包括全民医疗保健计划、全民基本保障计划、全民信息网络接入计划，暨巡天网计划……”

　　　　“巡天网计划为现阶段铱星正在搭建的民用信息网络，可完全接入现有互联网，并拥有更多服务。反c国用户在c国境内可直接被巡天网信号覆盖，享有100tbps的网速。据悉，巡天网将完全向c国用户免费开放。”

　　　　隋荣脸色煞白，口中念念有词：“他们怎么能把这个事情现在就披露出来？”

　　　　在他想来，仅转型过渡的谈判就要进行数个月，然后他们再花几个月到一年时间部署，巡天网能最终一年后上线就算快的了。可是现在官方居然连同铱星，直接将巡天网计划公布，而且明明白白地说明，巡天网就是免费的。

　　　　“这是要撕个鱼死网破啊。”隋荣心道。

　　　　巡天网一出，几大电信服务商的路完全就绝了。所以电信系统内一定会进行反抗，途径有很多，但最为杀手锏的就是对现有通信服务的掌握，只要在巡天网没有完全被用户采纳前，一旦现有的移动通信、网络服务出现中断，那么对经济造成的影响都可能是极大的。

　　　　刘韵在这个时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了回来，她这次仍旧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对隋荣说道：“隋总，其他公司也是一样的情况。总公司刚刚收到了一个什么叫‘转型过渡专项办公室’的公函，说今日和明日要进行一项什么技术的试验，所以暂停了各家公司对拥护的操作权限……”

　　　　隋荣瘫在了椅子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