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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临反问：“那你和魏重云不也约好了吗？这就不是约定了吗？”
　　这当然也是约定。
　　何知州也知道毁约不好。可是在他心里，后面那个约定更重要一点。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前面那个约定才是约定。
　　就在这时，有穿着官方工作服的人推门而入，道：“孙队，何队，时间快到了。该准备过去了。”
　　宋临显然也在电话里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对何知州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何知州说了声好，然后掐掉了电话。
　　孙林怎么看，都觉得他面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何知州突然抬起头，问门口的人：“现在观众都进场了？”
　　“啊……”工作小弟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翻牌子，“进来小半了。”
　　何知州把队服披在了身上，然后然后跑了起来。
　　门口的小弟被这迅捷如风的动作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和孙林大眼瞪小眼。
　　“孙队……这？怎么回事啊？”小弟迷茫了。
　　孙林也一副懵逼脸：“you　ask　me，i　ask　who？”
　　然后他又说，“算了，让他去吧。”
　　在孙林眼里，何知州虽然平时傲了点……或者说懒了点，但是在大方向上，却是没出过岔子的。
　　要不然孙林当初也不会想着让何知州来当这个队长。
　　何知州先到的是检票口，这时候排队的人还不算多，他扫了一眼，没有他想看到的人。
　　反倒是人群看到他挺激动的，一个个都想冲上来。
　　何知州连说了几声“抱歉”，头也不回地往比赛现场冲过去。
　　他参加过很多比赛。每个月都有，各种各样的，职业赛，表演赛。
　　但是却是他第一次来到观众席。
　　明明是大下午，比赛的台上灯火辉煌，光亮无比。观众席的区域却是一片又一片晦暗不明的光。
　　有人只隐约看到了一个穿着ah队服的人经过，不过光线太暗，谁都不知道擦肩而过的到底是什么人。
　　c区6…8……c区6…8……
　　何知州在一排排的人影子里数着号。
　　找到了。
　　陆翊正低着头玩手机，然后突然感觉到了面前来了个人。
　　热气腾腾的那种。
　　他抬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因为何知州本不会出现在观众席才是。
　　陆翊不敢叫他的名字，就怕这一嗓子嚷嚷出来让周围都躁动起来。
　　陆翊问：“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满头大汗的。
　　陆翊在这么暗的环境光里，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水迹。
　　“我一会儿可能不能和你打游戏了。”
　　“ghost要转会来ah，这次比赛安排了我的和他一起打游戏炒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翊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像犯了错的孩子。甚至连眼眶都发红。
　　陆翊慢吞吞地回答他：“没关系的，这些你在直接在微信上告诉我就行了，不用特地过来说。”
　　言不达意。词不传心。
　　何知州说：“我只是觉得，当面说会比较正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约的。”何知州，深深的，弯下了腰。
　　对不起，我不知道内定的人已经不能换了。
　　对不起，你遇到的是二十一岁的何知州。
　　再早个几年，管它是什么副队，什么责任，什么已经安排好不能改。
　　他能凭着一头脑热，带着人从这观众席上跑路，然后开开心心到网吧去打游戏。
　　他可以当他的四级包防弹甲，用子弹摆一个爱心，在墙上压枪写“ly520”。
　　游戏嘛，在哪不能玩。
　　何知州鞠完躬起身，看着陆翊的眼睛。
　　陆翊正用一种让他都觉得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而那个眼神他见过。
　　当年他跟初中班主任说，他要去打职业赛的时候，班主任老师也是这个目光。像释然又像是叹息。
　　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
　　然后，他就听见陆翊缓缓说。
　　“没关系的，我从来没怪过你。”


第29章　追逐
　　为什么是从来？
　　何知州在那瞬间有些愣神，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的。
　　但是还来不及询问，一边就有人说话了。
　　“哎翊翊你来的好早……这人是？”
　　陆翊站起来挡住了王玉坤的视线，“朋友。随便说了几句话。”
　　他转头冲何知州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走吧。”
　　何知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不想别人知道我认识他。
　　可是这是为啥呢？
　　俗话说不懂就要问，于是何知州在回去路上就问了。
　　依旧是半天才得到回复。
　　陆翊：00当时观众席人很多，我怕他把你嚷嚷出来给你添麻烦
　　可以，这很ok。
　　于是何知州心里妥帖了。
　　连打比赛的时候都心平气和了。
　　看着在自己队伍列表里的gs…ghost几个字也学会淡定了。
　　估计隔几天就会换成ah…ghost。
　　从魏重云上场开始，现场气氛就十分躁动。
　　ah和gs互相掐架相爱……哦不，没有相爱只有相杀数年，对方的选手摸的比自己家的都清楚，更何况还是魏重云这样的扛把子。
　　大家纷纷议论开来。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是来砸场子的。
　　魏重云看着载入的地图，突然勾起一个笑容，他对何知州说：“打了这么多年比赛，从来没想过还有一天能跟你做队友。”
　　声音是从耳机里传过来的。
　　“……”这话我没法接。
　　“我们要不要来比比？”魏重云保持着他微笑的模样盯着屏幕，哪怕何知州根本没往这边看一眼。
　　何知州颇感意外，“比什么？”
　　“比谁杀的多呀。”
　　……您几岁了？是不是一会还要比谁撒的远啊？
　　何知州对此兴趣怏怏：“不了。”
　　于是魏重云也闭嘴了。
　　两个职业选手组队，哪怕是刻意放水，场面也犹如屠杀。
　　谭江腾被何知州爆头死后打开了公众频道开始干扰注意力。
　　＇观战＇ah…rain：何知州你不是人！你的心里难道没有点手足情吗？！
　　＇观战＇ah…rain：你让我在现场几千人直播平台几十万人面前暴露菜鸡身份，你于心何忍！
　　一向天然的徐坤在此时补充。
　　＇观战＇ah…king：你不是早就暴露了吗？
　　＇观战＇陌桉：……坤哥看破不说破。
　　＇观战＇有杕之杜：1
　　“你们队，很有活力。”魏重云如此评价。
　　何知州难得地苟同他的看法：“客气。是比gs好上一点。”
　　“……”
　　毫无波折的，何知州和魏重云组的队拿了第一。
　　顺带一提，其他都是四人队，就他们是两人队，理由是维护游戏平衡。
　　等他耐着性子听主持吹完，又耐着性子等主持宣布了“魏重云加入ah”这个消息，网瘾少年何知州下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第一条发送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前。
　　陆翊：00你打游戏真厉害。
　　第二条是在半个小时前。
　　陆翊：ghost也是职业队的？
　　最近一条是在刚刚。
　　陆翊：你们关系很好吗？
　　然而，在何知州刚看到第一眼，消息就被撤了回去。
　　……问这个干嘛？
　　何知州心里微动，感觉像是被猫挠了一爪子一样。
　　在河之洲：我和他不熟。都不是一个战队的，还经常被他们战队请的媒体拉踩。好感度基本为负。
　　居然被看到了。
　　陆翊老脸一红，把手机收了回去了，隔了一会又拿了出来。
　　他本来不想问的。
　　但是又憋不住。
　　他记得那句“你太菜了，配不上我”。
　　于是今天看着两个人打游戏的时候，陆翊有点恍惚的觉得，嗯何知州旁边那个人打的挺厉害的。
　　不像他只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于是就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
　　他们两个关系好不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吗。
　　实在是有点唐突。
　　结果却意料之外的得到了回复。
　　于是他的手机屏幕就这样开开关关了好几次。
　　这种异常举动引起了随行老王的高度重视。上一次陆翊像这样还是他“失恋”前几天。
　　王玉坤本来想多说点什么，看到陆翊的表情的时候，却忍不住把想脱口而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那是一种非常柔和的表情。
　　王玉坤形容不出来，只是隐约觉得陆翊应该心情不错。
　　哎，算了。他开心就好。
　　别从垃圾堆里找对象就行，除此之外，陆翊干什么他都支持。
　　何知州等了许久，对面没有回答。这让他觉得有些心焦。
　　但是一想，别人好像的确没义务秒回他。
　　他尝试找到话题。
　　在河之洲：你回去了吗？
　　这次倒是秒回了。
　　陆翊：嗯00在地铁上。
　　我到底要怎么回复才能把我单身、千万存款、身高188、腰细腿长、国家一级运动员、帝都三环内有房、长得帅性格好这些事透露给陆翊呢……
　　何知州一时之间对着手机陷入了思考。
　　就在他在板凳上思考的时候，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哎哟卧槽，男人的头顶是不能碰的知不知道。
　　一抬眼，果然是孙林。
　　“在这发什么呆呢？走了。全聚德吃烤鸭去不去。”
　　来的正好。
　　何知州问孙林：“我今天把陆翊微信加上了，你说现在我要咋整？”
　　孙林愣住了。
　　“我他妈连相亲都没处到对象，我怎么知道咋整啊？”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孙林把人给拉了起来，“追女孩子……不好意思又忘了你是个基佬。追人呢，最重要的是心诚。你这不是已经加上联系方式了吗？多跟人家说说话找找话题，是不是约出来见个面啊，水到渠成不就可以表白了吗？”
　　何知州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老孙，要坏事。”
　　孙林的脚步停下下来：“你又咋了？”
　　何知州突然心塞了：“我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男人？”
　　孙林闻言，一口老血含在嘴里不上不下。
　　“那你他妈说个p啊。我还以为你们至少已经发展到了互通有无的地步，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万里长征才开始第一步？”
　　何知州很委屈。
　　我也不想的啊！如果有可能，我现在就想去扯证啊。
　　可是今天才把人加上，说好一起打比赛（顺便培养感情），结果我他妈还放了人鸽子。
　　坐上了去全聚德的车，孙林对何知州说：“要不你问问？”
　　好像可行。
　　钢铁直男从不打回旋球，何知州点开微信，就开始发问了。
　　在河之洲：陆医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直到快下车的时候，回复才来。
　　陆翊：00啊。有什么事吗？
　　在河之洲：你喜欢男孩子吗？
　　陆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是不是太直接了？万一对方觉得他太随便了怎么办？
　　何知州摸了摸自己下巴。
　　……那要怎么含蓄呢？
　　何知州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反复回忆起自己学生时代收到过的几封情书，终于打下了这么一段话。
　　在河之洲：想知道有没有被排除在你择偶范围外，如果没有，可不可以让我努力一下？


第30章　欧耶
　　30
　　何知州发完这句话，愣是在开着空调的车里出了一脑门的汗。
　　等着回复紧张的犹如正在查高考成绩的考生，既想知道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冲动，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手，这也是陆翊不在他面前，如果陆翊在他面前……
　　何知州突然愣了一下。
　　在他面前，他好像也拿不准自己会怎么样。
　　到底是激动的一把把人抱住，还是等着对方的回答在原地不知所措。
　　感情这事，可比打游戏难多了。
　　陆翊的回复不算迅速，但也不算姗姗来迟。
　　陆翊：你？喜欢我？
　　——岂止是喜欢，简直是想草。我看见你就冲动。
　　何知州还来不及把那句“对啊，我特别喜欢你”发出去，就看到对面的消息噼里啪啦的发了过来。
　　陆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陆翊：我们好像才认识吧？
　　陆翊：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过几次。
　　陆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很意外。
　　其实陆翊最想问出口的，是那句“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但是这件事，身为“陆翊”的他并不应该知道。
　　何知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喜欢你的脸，我想追你吧？你的美丽太摄魂，我想和你成为一家人。
　　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不行，怎么跟发好人卡一样。
　　“我觉得我们有缘……”
　　也不行，怎么像搞传销的！！
　　何知州迷茫了。
　　而陆翊也在等着回复。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一句话。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陆翊懂了：哦，那就是见色起意了。
　　可恶啊。当年我还是“草莓布朗尼”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翊：这样啊~
　　笑容突然变态。
　　陆翊：我也喜欢男孩子啊~可爱的那种0v0~
　　……
　　可爱的那种？？
　　何知州惊了。
　　他联系上了坤儿。
　　在河之洲：我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你。
　　土申：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就在你面前你非得给我发微信
　　不要在意细节嘛！
　　在河之洲：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男的。
　　土申：那很好啊！
　　在河之洲：但是我问他我可不可以追他，他说喜欢可爱的。
　　徐坤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并给何知州点起了一根蜡烛。
　　在河之洲：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土申：何队，我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可以的！
　　在河之洲：所以？？
　　土申：你可以先把人追上，再考虑别的啊！
　　在河之洲：？
　　土申：最近多锻炼一下！学一下跆拳道什么的！实在不行在床上神仙打架的时候用武力决定，坤儿只能帮你到这了！
　　等等……那不是家暴了吗？！
　　土申：加油！等你好消息！
　　何知州觉得这好像该死的有道理，于是他把聊天窗口切向了陆翊。
　　在河之洲：我觉得吧，我其实挺可爱的
　　陆翊：00
　　在河之洲：真的！
　　何知州一咬牙，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打了三个字。
　　在河之洲：喵喵喵qaq
　　不就是卖萌吗！
　　他自己没卖过，难道还没见过别的人卖吗？
　　笑话，想他玩游戏多年，什么样的萌（坑）货没见过！
　　陆翊在屏幕面前笑出了声。
　　王玉坤注意到了，并且惊讶了。
　　陆翊打小是个安静的崽，喜静不喜动，青春期的时候更是冷漠又自闭，王玉坤曾不止一次怀疑陆翊是个面瘫。
　　但是他的确是会笑的，看起来客气又疏离，脸上两个小梨涡浅浅的，眼神却是凉的，笑意却到不了心底。
　　他们从小门对门一个院子长大，王玉坤曾不止一次地收到陆翊那同样当医生的妈的嘱咐。
　　“陆翊这孩子从小到大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如果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轻生或者厌世，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
　　看吧，就连他亲妈都觉得他心理有问题。
　　他能感受到陆翊是真的开心，所以才更为震惊。
　　王玉坤注意到了，陆翊是在聊天。
　　陆翊的联系人极少，除了他和自己父母就是导师……所以，这个人是谁呢？
　　突然的，他就想起了今天陆翊说是自己“朋友”的那个人。
　　陆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校、寝室、医院，三点一线的，什么时候突然多的一个朋友？
　　王玉坤了解陆翊的朋友圈，也确定了那个人他不认识。
　　他努力的回忆起了当时看到的那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挺高的一个男孩子，看背影还挺帅。脊梁挺直，很是端正。
　　oh，shit。他那时候怎么想的！早知道死活也要拉着让陆翊介绍介绍。
　　不过不管那个人是谁，王玉坤都打心眼里感谢他。
　　陆翊活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了。难得能走出去，也挺好。
　　何知州又没收到陆翊消息了。
　　他挠心挠肺的急。就像一个读者等着作者更新，结果那个该死的作者死活不写！
　　但凡手机蹦出什么提示音，总是忍不住掏出来看看。
　　一直到何知州魂不守舍的吃完饭，又魂不守舍的跟着人来到了ktv，陆翊的消息也没过来。
　　我他妈是不是又凉了？
　　就在他刚这么想的时候，微信终于传来了消息。
　　陆翊：抱歉，刚才有事00
　　在河之洲：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急，我还在吃饭呢。
　　我真的不着急，也就是掏出手机看了五六十次吧。
　　陆翊：你可以努力一下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