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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分寸的，已经不打算附和了。
可是偏偏那些千百年不出声躲在自己地盘装模作样保持中立的老家伙们坐不住。
“既然是刚接手这少主的位置就该踏踏实实的，总想搞些乱子出来蹦跶几下，哼！笑话！”
墨轩一直玩戒指玩的不亦乐乎，也不反驳，就听着下面什么样的声音都慢慢忍不住发了出来，窃窃私语的也有，两两谈论的也有，甚至还有起身要离席的。
墨轩终于低低笑起来，他这一笑，倒让那些人不知所措。
“你笑什么？”
墨轩也不恼，他站起身来背过手去，忽而念道：“大荒巫族，顺应天降，盘古之名，天道之命，世世代代，传以相承，号令四海，各界谨听。”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墨轩念第一句的时候，还有人插嘴说话，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墨轩念得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无人敢应。
墨轩念完，满意的看着众人纷杂的脸色，他无声轻笑，眼底是郁色的悲哀。
这段话，是道法第一章，是成人礼上每个人都会宣告的誓言，是墨轩曾经在灵山脚下嗤之以鼻的古法记载，却是现在他不得不用来制约众人的手段。
悲，假言令色之人，哀，天赐强权之道。
“各位，可听清楚了？”墨轩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轩道：“别无他意，只是想让大家温习一遍这道法，倒是不知道各位现在听了有何指教？”
方才那老爷子又哼了声，语气不善：“自己都不遵天道道法，还有脸指使我们？”
墨轩知晓他说的意思，也是，方才的闹剧，巫族天女竟是下嫁给了一个普通人，可不就是不遵天道之意？
这众目睽睽之下的事，你可怎么反驳？
可是恰恰相反，墨轩不，他并不打算反驳，反而直率道：“是，我承认，这天女的姻缘自有天定，我这确实做错了。”众人心里嘀咕他这话何意，却听后面的话更加惊悚。“我说，我承认破了这法规，那现在我问你，你是否也能如此，从现在开始否认巫族的号令然后背而行之？你，敢吗？”
这一问，不光是那老爷子，其余的人更是被墨轩的话震慑。
你，敢吗？这问题有答案吗？有，一个字，不，他们不敢。
纵使再怎么强大，你有再多的支持者，你能在你的领地上横行，却抵不过一句天道制裁。
只要你活在这片天之下，你就逃不过，躲不过，由此得出两个字——认命。
是啊，即便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新任少主将那巫族的规矩破坏的一塌糊涂，可他们也只是看过了，然后选择忘记，他们甚至无法上去指着那年轻人说一句，你错了。
巫族，代表了一切。
那老爷子早如同失了魂似的被家中族人拉着坐下，反倒是墨轩不依不饶，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今个儿，他非要把这些人拉回到起点，和那苍天之上的手一起纠缠着，然后生生世世同巫族绑在一起。
“和各位聊了这么久还没作自我介绍，是我考虑不周。”墨轩忽然恭敬起来，他微微弯身：“晚辈墨轩，家母是巫族前任天女素云，倒是家父，或许和在座的各位怕是旧识。”
这一番话还没说完，这腾腾腾就已经站起来好几家的人，这些人或是脸色苍白或是站立不安或是颤抖愈逃，墨轩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继续缓声道：“家父是幽狱墨家前任家主，墨渊。”
“轰————————”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忽的扭转了时空，带着所有人回到了那一天的漫天大火和无尽杀戮之中。
哭泣声，哀求声，妖兽的嘶鸣夹杂着儿童的啼哭，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盖过一声。
惨绝的战争，大荒，北冥，幽狱，三大领地就此覆灭。
“看来家父的旧识还真不少。”
那几家互相对视了一眼，已经被吓坏的人开始扯着嗓子喊起来：“你！怎么是你！你就是那个祸星！你还活着？！”
“祸星？”墨轩歪歪头，眼睛有些迷茫，他呆呆道：“啊，我真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过，有人曾说我是邪煞之体来着。”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巫祝不禁微微心虚一下。
“你就是天域下令诛杀的那个叛贼？”
墨轩眨眨眼，心想原来还是有人认识自己的嘛。
又听那人突然拔剑高喊：“各位！这人是天域要追杀的叛贼之党！不要被他骗了！一起上把他拿下啊！”
墨轩根本没动，站在那笑眯眯地等着，可惜根本没人给他出手的机会，那人的剑刚□□，就见巫祝微微抬手，那人顷刻间灰飞烟灭。
“啊！！！”有带了女眷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没人看到这人是怎么消失的。
“是，是轮回之手。。。”有人颤着声音道。
墨轩感慨了一下巫祝这个老妖怪的功力，又一副可惜的表情道：“在我地盘撒野，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看向四周还有站在那里的人：“怎么？各位还有何指教？”
反应过来的人哪还有什么指教，纷纷坐下去眼观鼻鼻观心。
墨轩轻飘飘的说：“我知道，很多人不服我，但是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们服我，更不需要你们讨好我，我只需要你们认清自己的位置。就像啊刚才那位兄弟说的，我确实是天域正在追杀的人不假，但是我想请问各位，他天域为何追杀我？他天域凭什么说我是叛贼？我现在站在巫族以天道之名质问你们，我犯了何罪？！我爹犯了何罪？！我幽狱三家犯了何罪？！！那数万万大荒民众和北冥妖兽又犯了何罪？！！！他天域只凭一纸文书就让这四海各界群起奋战，凭什么？！就因他高居九重天域凌于众人之上所以你们对他敬之遵之？？？所以你们就听他一面之词控我幽狱众人以下犯上触犯天道得而诛之？？！！”
墨轩越说越愤怒，他的胸膛起伏着，似要把这些年来的不甘和怒火全都悉数还给这些人，他飞身出门站上那祭台最高点，左手一把扯下胸口处悬挂的盘古石：“从今日起，我巫族将以天道之名与天域势不两立！众人听令！”
不过眨眼间，巫族众人已齐聚祭台下，虔诚跪拜。
墨轩的声音高亢明亮，气势如虹，只听他一句一句：“犯我亲友者，得而诛之！”
“犯我领域者，得而诛之！！”
“犯我道法者，得而诛之！！！”
当年天域一句轻飘飘的“得而诛之”，对无尽之城，对北冥，对幽狱，对大荒，现在，由墨轩还给他。
避世千年的巫族人啊，眼里有着久违的兴奋的光芒，他们似狼，怒吼着表达着雪耻的快感。
“谨遵少主令！！”
焚天剑腾空而起径直劈落，那中央的祭台霎时瓦解，崩裂，变成粉末逝于风中。
跟在墨轩后面走出大堂却被挡在祭台外的众人，心里受尽了惊骇，而木家、颜家、左家、乌家、牧家、风家、秦家。。。却是选择了一齐跪落在地。
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啊，早已受够了拘束的日子，他们宁愿抱成一团撞破那座被天道控制的高墙。
“谨遵少主令！！”
只有那些还在惶恐的人，站在后面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的心里满是不安，但是当他们抬头看向那个半空中桀骜不驯却朝气蓬勃的少年，饶是摇摆不定，心里有一个声音也已经不受控制的响了起来。
这天，是该变了！





第62章　第　62　章
那日后半个月，墨轩总算等到了天域的动作。
听闻，三重天的主人亲自率兵来到下位面，试图从基层攻破几大领地的联盟。
不多日，灵山、狄山、堂庭、渭水等地都遭受了天域妖兽的进攻。
一时间，杀伐四起，百姓哀声哉道四处逃亡，低级妖兽惨遭屠宰无一幸免。
天域对外宣称此举乃是顺应天道严惩心怀不敬之徒，由此，杀无赦。
墨轩正在排兵布阵的功夫，牧齐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少主！”牧齐喘着气喊道。
半个月的时间，他们集结各路人马开始练兵，牧家因为是丹药世家直接搬来巫族作为后援为各家各界准备各色丹药，就连一向喊累的牧齐都已经连续五天没出过丹房了。
同时，风家也紧锣密鼓召集了后辈驭兽天才来此训练妖兽，驯化其暴虐之气，这牧齐和风云混的熟了，竟随着他张嘴闭嘴就喊墨轩少主。
墨轩看着面色凝重的牧齐，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道：“出什么事了？不急，慢点说。”
牧齐一口喝光了墨轩端上的茶，缓了缓才道：“灵山遇袭，大长老受了重伤，我爹失踪了。”
墨轩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
大长老的功力从来都是只显露几分，而实际上怕是已经接近领主，却能被偷袭到重伤，可见对方实力更加强劲。
“可知道来人的底细？”墨轩保护镇定道。
牧齐摇摇头，手中的茶杯被捏的很紧：“师姐只说那人很强，但不曾露面，唯一和那人交手的是我爹，可是。。。他却失踪了。。。他怎么会失踪了呢？”
墨轩知道牧齐现在心情不稳定，他安抚道：“放心，牧城前辈不会没事，他完全有能力自保，真相还不知道如何，你先不要着急。”
牧齐点点头，忽然抬起头对墨轩道：“我要回去保灵山！”
墨轩没有立即回答，现在的时机其实还未成熟，特别苍冥那里一直毫无动静，那日他说让墨轩给他一个月时间，一定要等他回来，然而这才不过半个月有余。
牧齐的眼神是笃定的，他说：“我不会打乱计划，我只是先回去看看，让我先确定老头他活着。”
墨轩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牧齐的肩膀：“我准了。”
牧齐笑着谢过，却被墨轩按住肩膀：“带着乌家一起去吧，有玄武在我也能保持联系。”
牧齐却是明白了墨轩这句话的意思：“少主，你不用。。。”
墨轩笑着打断他：“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再说，灵山也是我的家啊。”
牧齐的眼眶红了红，他咧着嘴重重的抱紧墨轩：“小轩轩，等我的好消息！”
墨轩拍着他的后背点头：“好。”
看着牧齐离去，墨轩看了眼手边还未写完的战略图，他唤道：“巫祝，你在这里吧？”
暗处，巫祝的身影慢慢显现：“少主，确定要现在发兵？”
墨轩点头，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大家也都等不及了吧。”
巫祝犹豫道：“那大荒那里？”
墨轩轻轻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我相信他。”
他虽然不知道苍冥要做什么，但他愿意相信他，等待他：“我也相信大家。”
必定，要撑到苍冥回来。
巫祝慢慢跪下：“那么，请少主下令！”
墨轩将那写了一半的战略图撕了个粉碎。
“传令下去，木崖率南屿众人出发前往渭水流域，颜硕率东屿众人带上风家三千坐骑前往堂庭支援，左司辰率北屿众人戴上风家两千坐骑前往岐山等候天域来人，至于狄山那边，就先让天域折腾吧。”
墨轩顿了顿，看着桌子上铺放的领地版图，默默在北冥上空圈了个圈：“清风及其部下加上秦家众人率风家剩余坐骑随我一起前往北冥。”
巫祝领命又问道：“中立家族如何处理？”
那些人可是被圈禁了半个月了。
墨轩笑道：“他们如果聪明，就不会在这时候和我作对，即便他们选择了加入天域，也不过是逞一时之能，你以为，天域会相信他们的忠诚吗？”
这一刻，墨轩看着单薄的身躯站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声声震地，在巫祝的眼里渐渐和那个被称作幽狱杀神的男人慢慢重合到一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选择了巫族的那几家就放了吧，让他们去秦炎那里领着武器先回去，天域的人恐怕很快赶到。”
墨轩说完看向仍旧跪在那里的巫祝：“清楚了吗？”
巫祝眼中的命盘徐徐滚动：“是，少主。”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清风已经率领众人在外等候，墨轩换了一身劲衣，焚天在侧，干净利索。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早已拔高的身子此刻格外挺直。
墨轩踏出房门走向他的部下，却在整军出发的时候回过头看向远处的楼阁。
那里，站着无法踏出巫族的巫祝，还有他那个名义上的外公。
墨轩的视线和巫晋触碰在一起，冷漠又坚定，两个血缘上本应最亲近的人此刻却是冷淡对望，可是却又多了点什么。
最终还是墨轩回避了视线，率领众人慢慢离去。
巫晋的视线一直追随那个背影，就像当初他看着他最心爱的女儿义无反顾的转头奔向了另一个男人身边。
良久。
“巫祝大人，您能否告诉我这孩子真正的命格？”
整个巫族领地忽的陷入空旷静谧，巫祝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消失不见，他像从前很多次一样开口道：“天机不可泄露。”
邪煞之质，幽冥之体，本该是罪不可赦无法逃脱天道制裁之人，却反而一次次起死回生，这不是天意又是如何？
巫祝或是今日心情不错，竟是又多说了一句：“我此生只为两个人的命格焦虑过，曾经我一度算不出也看不透，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两人的命格竟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相近。”
巫晋没有多嘴再问，他知道就算他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可是心里却也有了模糊的较量。
“呵，一切自有天意。”
。。。。。。
战火重燃，四海又乱。
只是这一次，几大领地却是统一战线，以北冥为中心开始了集中对外的进攻和防守。
而一直处于上位面的天域九重天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实际上并非如看上去那般淡定，反而分成了两派，不相上下。
“怎么，现在开始着急了？当初说那些人蹦跶不起来的呢？”
“我都说了不要和那人对抗，你们是真的弃天道不顾了？”
“也不知道是谁派出去截杀那孩子的人都尸骨无存，看来天域也真是到头了。”
“怪我？难道你能和大荒那位硬碰硬？我倒是想看看，这一次你们凭什么制服他们？”
“。。。”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吵得不亦乐乎，而那宝座之上，一个锦衣男人沉默的看着这鸡飞狗跳的滑稽场面终是笑出了声。
“呵呵呵。。。。”
几人默不作声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无垠笑了几声再次沉下脸来：“这就是我九重天的几位首领？怎么，不就是一个苍冥，怕了？”
还是无人敢应。
无垠自觉没趣，看着这几人越发碍眼，他摆了摆手：“月，神殿可准备好了？”
月从一旁缓步走出跪落座下：“禀域主，神殿只等您下令。”
无垠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扔了下去：“去吧，告诉千枭，这次若再不成，他就别回来了。”
月覆在地面的双手不禁颤了颤，他捡起钥匙躬身道：“是。。。”
“域主，莫非那是？”
无垠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淡淡道：“是又如何？”
“域主！您不能这么做！这会惹来制裁的！！”
无垠轻轻瞥了那人一眼：“制裁？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怎么做的，这次一样不就行了？”
无人敢回话，他们只是被无垠的话吓到了，是啊，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曾经逃脱过一次神罚，但是，这次呢？还会这般幸运吗？他们不知道。
“红降呢？还没回来？”无垠数着下面几人，明显缺了那么一位。
七重天首领回答道：“域主，红降不知去向已经超过三日。”
“不知去向？”无垠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哪里？”
那人回答：“回域主，是在下界面，灵山。”





第63章　第　63　章
鲲化作鹏鸟展翅而上，鸿央的目光清清冷冷，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北冥：“来了。”
话音刚落，那天边忽的涌来了一片黑色，愈来愈近，整片海域似被震动，巨浪翻腾。
聚集在中央岛屿的北冥妖兽纷纷探起了身体扭动着四肢，他们被即将到来的厮杀之气刺激得双目赤红，却依旧按捺着内心的暴虐等待着一个命令。
秦炎扶着木白站在后面。
“少爷，我们回去吧。”
木白看着那个屹立在那里的背影轻轻摇头：“我就在这里陪着他。”
所有人屏息以待，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黑色兽潮霎时跨过面前的汪洋，而那率领的人的面孔也渐渐清晰。
就在下一秒那无边黑色就要将她们吞噬时，淡漠的声音恍如天籁终于响起。
“杀无赦！”
鲲昂头嘶鸣：“昂————”
这一声摄魄一样的鸣叫就像一个信号，顿时间，鸿央背后蠢蠢欲动的万万妖兽光速冲了出去。
黑色、白色、血色，在这海天一线处弥漫开来。
鸿央的薄唇轻轻抿起，手中妖异的元素球已经凝结。
千枭嗤笑一声，黑雾扩散。
而在灵山，终于杀出一条路来的牧齐带着满手的血冲进了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然而丹房里空无一人，还未烧制完成的丹药正在炉子里融合，蔓延着苦涩的幽香，脚边有打翻的药罐，除此之外没有半分不妥。
“牧齐！”白倩倩握着九节鞭一路跟来，她身后跟着受了伤的尹子阳。
牧齐转过头，杀红的眼冷静了下来：“师姐。。。我爹呢？”
白倩倩拧着眉不知该怎么解释，尹子阳回答道：“长老那日和天域的人斗法，一天一夜都没停歇，那时后山暴动我们急着下去阻止，再回来的时候长老和天域的人都不见了。”
牧齐的脑子里嗡嗡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那人什么来头？”牧齐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白倩倩道：“都蒙着面，实在没有看清，不过当时我看长老的功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