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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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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逃了,这个险李贞实不敢冒的,然则面对着柳随风的疯狂攻势,无法移动身体的李贞立时就陷入了苦战之中,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手之力,接连接了数招之后,已是手忙脚乱,吃紧不已,好在李贞的力量之大不是柳随风能硬挡的,这才算是勉强守住了阵脚,只不过形势对于李贞来说,已是岌岌可危了!

“禄固哈,杀上去,给本督剁了李贞小儿,快去!”拔灼万万没想到自己率先下了黑手,不但没能将李贞乱箭射死,反倒被唐军趁机一通子乱箭干掉了近千人马,立时气得火冒三丈,不管不顾地躲在阵后,高声下令全军冲进河中,打算依仗骑兵的冲击力将李贞斩杀于阵前,至于己方的这四千余骑兵能否躲过唐军的追杀,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能击杀了李贞,死再多的人马也是值得的。

“是。”禄固哈身为拔灼的亲兵队长,自是清楚自家这个主子在军事上纯属半吊子水平罢了,明知道拔灼这道命令是要自己连同残余的亲卫队去送死,可也不敢不去,没奈何,只好高声地应答了一声,不甘不愿地纵马转回到正与唐军展开对射的军列中,满脸子不痛快地将号手召到了身边,刚打算下令吹冲锋号,却没想到河对岸的冲锋号倒是先响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忘了要传令,傻呆呆地看着汹涌冲进清水河中的唐军官兵,嘴张得能塞进一只鸭蛋了。

高恒是个很细心之人,即便是在指挥手下骑兵与对岸的薛延陀骑兵对射之时,也没忘了观察正在河心激战中的两大高手,虽看不真切两大高手的招式变化,可一见到李贞始终没放下那块木筏子,立时醒悟过来李贞究竟在担心些什么,眼瞅着己方虽在对射中占据了上风,可要想靠着对射击溃薛延陀精骑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得到的,虽不清楚李贞与柳随风之战究竟谁占了上风,可隐约觉得李贞该是吃了身形无法灵动的大亏,因着两大高手贴身激战之故,高恒生恐误伤了李贞,又不敢下令手下放箭攻击,心急之下,也来不及请示队列另一头的陈武,一把抓过身边的号手,喝令其吹响了冲锋号,自个儿则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清水河中,率领着手下将士向对岸冲杀了过去,另一头正忙着指挥作战的陈武听号角声响起,虽感到意外,可也没有迟疑,同样是从得胜钩上取下点钢枪,率部投入了攻击,一时间数千名唐军铁骑争先恐后地冲入了清水河中,呼啸着如蛟龙出海般向着尚未整理好队形的薛延陀骑兵阵列杀将过去。

“出击,出击,全军出击!”看傻了眼的禄固哈直到唐军已冲过了河心,这才醒过了神来,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扯着嗓门高呼了起来,站其身边的号手这才忙不迭地吹响了号角,混乱中的薛延陀骑兵也开始打马加速,急速地向清水河扑击过去,试图将汹涌而来的唐军铁骑挡在河中,与此同时,被厮杀声和号角声所惊动的两军大营中一队队的骑兵也冲出了营房,,但都没有接着往清水河进发,而是在河岸附近整队备战,大战的烟云开始在清水河边凝聚了起来,愈来愈浓,大有一触即发之架势。

好样的!李贞正自拼死防守之际,突然间瞅见高恒率部出击了,顿时大喜过望,飞快地连出几招,暂时逼退了狂攻不已的柳随风,待得己方骑兵冲过了河心,这才哈哈一笑,随手将那块早已是插满了羽箭的木筏子丢在了一旁,冷冷地注视着脸现一丝惊色的柳随风,手腕一抖,长剑立时就昂了起来,大吼一声:“拿命来。”脚下用力一瞪河床,破开水面,向着柳随风杀了过去。

柳随风先前拼力狂攻,趁着李贞无法移动身子的机会,压着李贞狂打,可以说连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只可惜却始终没能拿下李贞,除了在李贞的衣袖上穿了几个窟窿之外,甚子收获都没有,这会儿喘息尚未平定,就见李贞杀了过来,心头顿时一阵慌乱,有心要逃,偏生背后却是唐军大本营的方向,压根儿就无处可逃,再者,就算他能冲过李贞的阻截,只怕回到薛延陀大营也未必就能躲过拔灼的追杀——对于拔灼那等小肚鸡肠的个性,柳随风可是心知肚明的,也没少见识过拔灼睚眦必报的行径,自是不可再回到拔灼的身边去送死,直到此时柳随风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已是处于必死之境地,心中的狠戾登时便暴涨了起来,眼瞅着李贞挥剑进击,不但不躲,反倒身体一个前冲,也不管李贞当胸刺来的剑尖,手中的长剑猛地一个上挑,撩向了李贞的咽喉,竟打算跟李贞来个同归于尽了。

柳随风想玩命,李贞可没打算奉陪的——经过这么久的交手,李贞已然摸透了柳随风的剑法之变化,早已胸有成竹了,哪会跟其整啥子同归于尽的勾当,此时见柳随风这拼死的一剑来得极凶,却也丝毫不惧,嘿嘿一笑,手腕一拧,原本笔直刺出的长剑突兀地换了个方向,一个急速下沉,向着柳随风的长剑离剑尖三分之一处格了过去,这一点恰好是柳随风这一招的弱点所在,一旦被李贞格中了,柳随风怕是免不了剑断人伤之下场。

李贞的力量以及内力的雄浑程度上都比柳随风要高出不少,这一条柳随风自是心中有数,哪敢让李贞这一格挡实了,忙不迭地低吼了一声,手臂一沉,试图让过李贞这凶狠的一格,却不料李贞那一格挡看起来凶狠异常,实则压根儿就是个虚招,柳随风才刚一变招,李贞随即以变对变,“嘿”地一个开声吐气,剑势一沉,由格挡变成了贴,速度陡然间快了几分,没等柳随风再次变招,李贞的长剑已然贴住了柳随风的剑身。

不好!柳随风突觉一股大力沿剑身传来,持剑的手臂立时便是一阵酸麻,虎口一震,长剑险些脱手飞出,暗叫一声不妙,狂吼了一声,奋力回夺,试图收剑以自保,却不曾想李贞手一动,长剑随着柳随风收间之势,猛然斜斜地削向了柳随风握剑的手,竟打算趁势突破柳随风的守御圈,削断柳随风的右臂,惊得柳随风吓出了一声的冷汗,顾不得收剑,突地一个松剑后仰,脚下猛地一蹬,便打算借势向后跃出,反应不可以说是不快,怎奈柳随风忘了这是在河水中,虽说水并不深,可阻力却不小,这一退之下,水花是溅起了不小,可惜却没能退出多远。

痛打落水狗无疑是件爽快的事情,李贞一见柳随风应对失措,哪肯放过这等大好之机会,但见李贞手腕一振,已然将柳随风放弃的长剑震飞上了半空,借势一抹,剑掠空而过,狠狠地向着柳随风的腰间劈了过去,竟然把剑当成刀来用了。

柳随风一招失算,便已成了赤手空拳,此时眼瞅着已然无法躲过李贞这突如其来的一劈,心慌之余,竟然抬手一格,试图以手臂来挡住这致命的一劈。

常年习武之人的骨头是很硬,至少是比普通人要硬得多,可真要跟钢铁来比硬度,那自然是没得比的,更别说李贞手中这口宝剑乃是精钢百练之作,虽不是干将莫邪那等绝世名剑,可也是出自当朝名家之手,非寻常凡铁可比,再配合上李贞的天生神力,这一劈之下,登时就将柳随风的手臂齐腕砍断,疼得柳随风一声狂吼,整个身子猛地一个哆嗦,本已跃起的势头顿时缓了下来,没等他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就见李贞手一抬,手中的宝剑划空而过,在柳随风的脖颈之间轻轻一抹,拉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立时便从伤口中狂喷而出,柳随风嘶哑着呼喝了几声,用完好的左手捂住了伤口处,瞪圆了双眼,怨毒地看了眼李贞,身子一歪,人已倒卧在河中,沉浮间,流淌而出的鲜血瞬间将河面染红了一大片,尸身被河水带着缓缓地向下游漂去。

就在李贞与柳随风展开生死战的当口,发动冲锋的唐军铁骑也与仓促发动的薛延陀精骑发生了激烈的对撞,然则,一者唐军是有备而来,本身在气势上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其次,原本实力相当的两支骑兵在先前的对射中,因着薛延陀没防备之故,损失远比唐军来得惨重,待的双方发生对冲战之际,唐军的兵力已比薛延陀骑兵多出了数百骑,再者,唐军阵中有着陈武、高恒两名当世的勇将在,双方不过一个互冲之下,薛延陀精骑便已宣告不支,被唐军打得节节后退,不说相持了,便是连河岸都没能守住,被汹涌而来的唐军趁势杀上了北岸,只不过这支薛延陀骑兵乃是汗庭之精锐骑兵,虽败势已成,却兀自苦苦支撑着,不肯让开道路,生生将唐军的冲击势头硬是给减缓了下来。

拔灼本身武力有限,武略也是平平,为人残暴嗜杀,可胆子却着实不大,一见前头打起来了,他也不管己方骑兵战况如何,领着几名亲卫便纵马狂奔向自家本阵而去,一见到正忙着排兵布阵的左军都督阿鲁台,立马高声嚷道:“王叔,快,快,快下令全军出击,李贞那厮正在河中,别让他跑了,快啊,尔还在等甚子?没听见本督的话么?”

阿鲁台早已得到了相关通报,大体上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当然也想着将唐军统帅李贞一战击杀,可他更清楚的是——己方军队调动尚未到位,各部阵型未稳之时,若真是盲目出击的话,一旦被唐军趁虚迎头痛击一把,非得全军溃败不可,这等因小而失大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去做的,此时见拔灼那等急吼吼的样子,心中立时就是一阵厌烦,可又无暇跟拔灼瞎扯淡,没奈何只好皱了下眉头道:“殿下,打仗之事由末将来安排好了,殿下请自到阵后为末将观敌瞭阵即可。”

“放肆,尔竟敢抗命!”拔灼没想到阿鲁台会顶撞自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断喝了一声,便打算抽刀子剁了阿鲁台,却不曾想阿鲁台只是扫了拔灼一眼,冷冷地道:“殿下莫非忘了前约么?”

“啊。”拔灼一听阿鲁台这么一说,嘴张了张,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有说出口,无趣地收刀入鞘,黑着脸低头纵马向后方而去。

眼瞅着拔灼总算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阿鲁台暗自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远离前军的拔灼,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百余仗处的那一场骑兵混战,又看了看已然在清水河南岸列好了阵型的唐军阵列,眼中精光闪动,却迟迟没有下达任何作战命令,一副有所企盼的样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清水河会战(一)

安西唐军与薛延陀大军在清水河边已经僵持了近一个月了,尽人皆知双方必有一战,双方也都有着各自的作战计划在,然则,有道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任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全面的大战会是因柳随风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物出现而突然爆发了起来,很显然,战争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律,战火一旦点燃,那就不再受双方的意愿控制了,这一点双方的统帅都有着清醒的认识,至于谁能笑到最后,那就看谁的战场应变能力更强了,是故,值此战火初燃之际,双方都谨慎得很,谁都没有急着派出援兵去增援战场中央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支小队伍,全都在密切地观望着对方的排兵布阵,等候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清水河北岸的激战还在继续着,尽管唐军铁骑占据了一定的上风,然则不肯降服的薛延陀汗厅亲军依旧在亲卫队长禄固哈的统帅下拼死地与唐军缠斗不休,双方的人马搅成了一团,厮杀得惨烈无比,可随着战事的进展,力有未逮的薛延陀精骑在唐军的凶狠攻击下,死伤越来越大,渐渐地已经有些子支撑不住了,然则后方的阿鲁台依旧没有下令增兵,甚至没有去看禄固哈所部的战斗,而是眯着眼死盯着河对岸的唐军主力阵列,默默地评估着唐军接下来的可能行动。

阿鲁台用兵素来谨慎,他很清楚场中正激烈厮杀着的两支骑军只不过是大会战之前的开胃菜罢了,并不值得太过用心去关注,倒是唐军主力所排出的攻击阵型却令阿鲁台不得不好生思量一番了——按常理来说,兵力处于劣势的一方,在大规模会战中采取守势的居多,大体上打的是防守反击的战术,当然了,也有着不少的例外——若是己方兵力少然则远比对方来得精锐的话,完全可以抢先攻击,利用己方强大的突击能力,一举击穿敌阵,搅乱敌军的整体阵型,从而达到以少胜多的战略目的,然则依阿鲁台看来,此番出阵的唐军战斗力是很强,却没强到远胜于薛延陀精锐骑军的地步,至于排在唐军左翼的阿史那瑟罗所部的战斗力可就差得多了,别说跟唐军相比了,便是薛延陀大军中的仆固等部族之兵也要稍胜过阿史那瑟罗的残兵一筹,从综合战力来看,唐军压根儿就不占上风,兵力又只有薛延陀大军的一半不到,如此态势下,竟然还摆出一副抢先发动攻击的阵型,其中若是没有蹊跷,阿鲁台又如何能信?

阿鲁台不急,那是因为有着清水河的存在,无他,别看清水河如今是枯水期,水浅得很,人马皆可涉水而过,然则河流毕竟是河流,哪怕水流平缓也是河流,人马只要进入了其中,冲击的速度必然要受到巨大的影响,阵型也必将无法保持完整,倘若唐军发动突击的话,那只能是自乱阵脚,如此一来,守在岸边不过百余丈外的薛延陀大军势必可以趁唐军立足未稳之际,打个漂亮的半渡而击,兵力施展不开的唐军能讨着好去才是怪事了,然则唐军既然敢如此布阵,必然有着其道理在,阿鲁台压根儿就不相信似李贞这等用兵的高手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在不明敌意之情况下,与其盲目乱动,倒不如静观其变来得强,至于已然吃紧的禄固哈所部在阿鲁台看来也无甚关系,大不了败退回本阵也就是了,阿鲁台压根儿就不信那五千不到的唐军敢向严阵以待的己方二十余万大军发动冲击,若是唐军敢这么做,阿鲁台倒是求之不得的,先行吃掉这支胆大妄为的唐军精锐,便能给唐军一个惨痛的教训,是故,阿鲁台按兵不动也就是正常的反应了罢。

阿鲁台不急,李贞就更是不急了,一剑斩杀了柳随风之后,李贞只是望北岸战场瞄了一眼,便不管不顾地涉水回到了南岸,丝毫也不担心己方出击的五千兵马之安危,无他,有老成持重的陈武再加上机敏睿智的高恒这两位大将在,绝无出岔子的可能性,该如何应变李贞相信这两位大将自会作出正确的选择,原也用不着太过担心的,唯一令李贞头疼的便是这场战事来得太突然了,完全不是原先计划中的那般模样,对于能不能顺利达成原定的战略目标,李贞也不免有些子拿不太准了。

一见到李贞上了岸,鹰大急忙领着十数名亲卫牵着李贞的战马冲到了岸边,将李贞团团护在中间,待得见到李贞身上的袍子破洞不少,还四处沾血,鹰大登时就急得眼都红了,紧赶着跳下了战马,紧张地问道:“殿下,您没事罢?”

“没事。”面对着鹰大那急得快哭出来的面容,李贞心头滚过一阵感动,拍了拍鹰大厚实的肩头,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翻身上了战马,策马回到了本阵,一见到李贞回阵,一起子高级将领们立马全都围拢了过来,虽没开口询问,可人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关切的神色,李贞也没多言,笑着点了点头,挥了下手,示意亲卫们将自个儿的衣甲呈上,飞快地更换掉身上那湿淋淋的破衣袍,这才凝神观察薛延陀大军的布阵情况。

嗯哼,阿鲁台这老儿用兵很谨慎么,手握如此重兵竟然紧守不攻,嘿,还真沉得住气!李贞只一看薛延陀的布阵情况,登时便皱起了眉头——李贞一向重视情报的收集,自打来到西域后,更是不遗余力地加强这方面的工作,除了京师以及吴、魏双王的封地之力量不曾调动过之外,整个“旭日”系统的精兵强将大多被抽调到了西域,对西域各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渗透工作,尤其是对薛延陀这个强悍的塞外游牧国家更是“旭日”的工作重心所在,对于阿鲁台这位站在拔灼背后的宿将更是重点详查了一番,自是知晓阿鲁台其人才是此番薛延陀大军的实际指挥官,也清楚此人战事经验极其丰富,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不过么,李贞倒也不怕与阿鲁台正面交手的,无他,只因阿鲁台有个致命的弱点在,那就是谨慎得过了头,缺乏进取心,善守不善攻,只消针对其这个弱点,设计诱使其出击,必能利用薛延陀汗庭军队与各仆从部落间所存在的微妙关系各个击破,从而彻底击溃阿鲁台的军阵,为此,李贞原本也安排了相关的作战计划,可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冒出个柳随风来,却生生将整个作战计划彻底给打乱了,这令李贞很有些子郁闷的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静下心来,细细地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调整预定的战略部署。

姑且不论两军主帅正思索着整体的战略战术,且说北岸的两支骑兵军兀自在激战之中,由于此番双方都无甚阵型可言,这场仗也就是打成了烂战,双方的官兵全都交杂在了一起,杀得天昏地暗,烟尘滚滚中,呐喊声、兵器的撞击声,伤者的惨叫声、战马的哀鸣声全都交织在了一起,又怎个“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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