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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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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征高丽绝对无法速胜,反倒极有可能小挫上一场,如此一来,如何应对薛延陀的挑战就成了件麻烦的事情,道理很简单——大唐虽强,却绝无两线同时大战的实力,一旦安西唐军陷入与薛延陀的直接冲突中的话,能不能胜就成了个大问题,毕竟薛延陀的实力可不是已然衰败到了极点的西突厥可比的,就目下安西唐军的实力而言,要想击败薛延陀可能来犯的大军无疑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闹不好可能就会是李贞的滑铁卢,眼下大度设突然来访,毫无疑问是试探薛延陀底牌的最佳机会,然则,李贞心中却有些子拿不定主意,这才会在去见大度设之前先找莫离商议一番,此时见莫离一张口便将问题暴了出来,李贞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的。

“不好说。”李贞迟疑了良久,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据‘旭日’消息,夷男那个老小子最近活跃得很,怕是已经知晓父皇即将亲征高句丽了罢,唔,这几个月来,没少将几大部落分批以迁徙之名调集到阿尔泰山附近,算起来,集结的兵力都快有十五万了,呵呵,还真是有大干一场的样子了,只是不知晓这老小子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李贞所言之事莫离自是心中有数,如今的西突厥经过一年的内乱之后,早已不是当初动辄能聚兵四、五十万的强国了,再加上今冬的雪灾一闹,国力已是弱得不堪一击了,别说薛延陀的十五万大军,便是安西的五万余兵马也能横扫整个西突厥的,如今安西与薛延陀之所以都还没动手,并非不想动,而是天时所限罢了,一旦开了春,这战火必然汹汹而起,至于仗会打成什么样子,还真是不好预料,毕竟这不单是两国之间的事,还关系到西突厥内部相互对峙的两大联盟,要想解开这个局,哪有那么容易。

“是不好说。”莫离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皱了皱眉头,接着道:“若依常规而言,薛延陀一方该是由大度设为帅才对,然则,此子既然来访,其中定是另有蹊跷,若是某猜得不错的话,此番薛延陀大帅之位只怕轮不到大度设的头上,其极有可能是来寻求与殿下联手的。”

李贞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嗯,本王先前也想到了此点,此子一心要谋上位,怎奈其并非嫡子出身,虽手握一定兵权,但与其他诸王子相比却并不占优势,此番天山以北战事一起,倒是此子趁机再起的一个大好时机,本王以为此子该是如此这般打算的,就不知这小子葫芦里还藏着啥药。”

莫离拿起搁在一旁的羽毛扇,轻轻地摇了摇,并没有马上接口,而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这才有些子不确定地道:“此子既然敢来,手中该是握有些东西在,否则他也没资本跟殿下讨价还价,殿下不妨探一探他的底再做计较好了。”

探底?呵呵,娘的,估摸着大度设那小子一准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哪有那么容易探得出来的。李贞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转开了话题道:“陇右的粮草如今备得如何了?”

“陇右各州之粮草如今都已集中到了瓜州,何刺史已发来急件,言明大雪封路,无法起运,只能等开春之后,方可安排,何承业已算辎重营一千人马赶到了玉门关,应该没太大问题,至于绍武九姓国那头么,曹国、休国之粮草也正在调集中,那一头道路好走些,部分粮草已押运至明州,其余诸国尚未完成征集之任务,沙魁将军已经加派人手督促,理应不会出岔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千古不易之真理,莫离自是心中有数,一听李贞问起此事,不慌不忙地摇了摇羽毛扇,笑着解释了一番。

“那就好。”这些情报李贞心中未必就无数,之所以要问上一问,除了表示一下重视之外,更多的是想从己方的动态中推测一下薛延陀那头的可能反应,无他,安西唐军如此大的动静压根儿就瞒不过近在咫尺的薛延陀,哪怕李贞这番调粮是打着雪灾之后救济灾民的幌子,可有心人只消稍稍算一算调集粮草的大约总量,也就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此番出征天山以北本就事关安西之发展大势,加之又牵扯到京师里的局,李贞自是有些子患得患失,这一点莫离心中跟明镜似地,只不过也不好明劝,这便笑着道:“殿下何须顾虑过多,薛延陀既然想分一杯羹,那就分好了,到时候再定也不迟。”

“呵呵,先生所言有理,本王这就会会大度设去罢。”李贞也知道自己这等患得患失的心态要不得,可眼下也没太好的法子来解决,见莫离话中透着劝慰的意思,这便笑了起来,耸了耸肩头,挥了下手,大步出了内书房,往前院行去。

酒菜哪怕再香、歌舞哪怕再好,可对于无心于此的人来说,一样是种难耐的折磨,眼瞅着舞都过了两场,酒也喝了近半坛子,可越王李贞这个正主儿却始终没露面,不单乙失扎便是站在其身后假装成贴身卫士的大度设也急了起来,也不管啥外交礼仪之类的虚套路了,走上前去,弯下腰贴在乙失扎的耳边低声地叨咕了起来,直听得乙失扎脸色变幻个不停。

王秉和乃老于世故之辈,虽已瞧见装扮成卫士模样的大度设气宇不凡,却始终没有去多加理会,此时见大度设不管礼节,跑上前来与乙失扎耳语个不停,心中更是坐实了先前的判断,可也不点破,只是笑呵呵地等着二人交谈已毕,但却不待乙失扎开口,抢先道:“乙失扎使节,您恐怕不知罢,我家良娣娘娘不单能歌善舞,更能谱曲,一首新作之《十面埋伏》着实堪称一绝,使节大人来得正巧,此曲刚由伶人们操持停当,我家殿下也颇为欣赏此曲之激昂,还请乙失扎使节也不吝评点一番如何?”

乙失扎被摁在酒席上都已近一个时辰了,早就腻味透了,再被身后的大度设逼了一把,心情更是急躁得很,哪有心思再听啥曲子的,可问题是王秉和言明此曲乃是明月公主所作,不听只怕还不行,一时间不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扭头看向了站在身后的大度设。

大度设对于乙失扎扭头看自己的请示姿态极为厌烦,不自觉地便皱起了眉头,加之等了如此之久,再好的心情也被折腾没了,只不过他此番来与李贞私下会晤却关系到将来的大位问题,虽谈不上是来求李贞的,可借用之处却是颇多,实不想跟李贞闹出甚不愉快之处,明知李贞故意不露面不过是种心理战罢了,却也无可奈何,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轻点了下头,使了个眼神。

“王总管客气了,既然是娘娘的手笔,那老朽就洗耳恭听好了。”乙失扎得了大度设的暗示,也就只能按耐住心中的不耐,笑呵呵地对着王秉和拱了拱手道。

“呵呵,好,那就好。”王秉和笑咪咪地鼓了下手掌,但听门帘掀动声清响间,一名身着上着紧身银狐皮袍,下穿贴身皮裤的绝美女子手捧着一把琵琶从厅堂外袅袅地行了进来,满头的珠玉随步轻摇,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端,只向着众人略一鞠躬,神情沉稳地坐到了大堂中央一张高低适中的胡椅上,手轻抬,弦声颤动间,几声脆响暴起,厅堂中原本的浮躁气息瞬间被肃杀之音扫荡一空,但见素手拨弦转急,曲声愈发激昂,金戈铁马、杀伐无边,战气激荡,令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末到终了,但见素手一划,琴弦爆出最强之音,而后余音袅袅,渐渐消散在虚空之中。

“好!”琴曲已停,堂内寂静依旧,众人皆沉浸在热血杀伐之间不可自拔,唯有大度设率先从琴意中醒过了神来,却浑然忘了自身如今的装扮,脱口叫起了好来,这一声喝彩之下,众人这才全都可着劲地鼓掌叫好不迭。

“越王殿下到!”就在这一片噪杂中,厅堂外传来了数声拖长了声调的喊声,众人自是顾不得再就此曲多加品评,忙不迭地全都站了起来,各自整理衣裳,面色肃穆地恭候着李贞的到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分赃协定(下)

李贞其实早就到了,在琵琶声响起之时,李贞便已走到了前院,只是他并没有立刻走进会客用的厅堂,而是站在了离厅堂不远处的回廊上,静静地听着那首激昂的《十面埋伏》——前世那会儿李贞最喜欢听的古典名曲就是这首激昂的战歌,每当情绪低落的时辰,他总会将自个儿关在家中,听着由回旋立体声播放出来的曲子,每每总能从中体悟到向上的力量,自打来到大唐之后,他也曾派人四下探访此曲,怎奈却终无所得,至于李贞自己么,虽也能凑合着弹弹古琴,却并不算精通乐理之人,谱曲自然是谱不出来的,又不想冒着出岔子的危险让旁人代劳,也只能将此曲埋在心中,直到娶了明月公主之后,才将此曲哼了出来,其实也就是个大概的意思而已,好在明月公主深韵乐理,一闻此曲,便已知精华之所在,花费了不少空余时间详加整理,这才在近日里将此曲谱完,交予乐女练习,此曲《十面埋伏》虽与李贞前世那会儿所听过的曲调略有不同,可意境却是一样的,李贞自己也是初闻,这一听之下,也有些子着了迷,直到乐曲声停了之后,这才跺了跺脚,意犹未尽地走向了会客厅堂。

“参见殿下。”厅堂中的众人见李贞从厅堂外走了进来,忙各自躬身行礼不迭。

“免了。”李贞笑容满脸地走到上首空出来的大位,整了整衣裳,坐了下来,这才虚抬了下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乙失扎见李贞心情似乎不错,忙陪着笑脸道:“外臣冒昧前来打扰,还请殿下多多包涵则个,呵呵,大半年不见,殿下愈发威武了,灭三国、义救灾民,诸般种种,塞外早已遍传,人人称颂殿下之威名,殿下可谓仁心仁义之豪杰也。”

娘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老小子还真是能拍!李贞何等样人,又怎会因乙失扎一通子不要钱的马屁便忘乎所以,可也懒得跟乙失扎去多扯那些个没盐没醋的屁话,压根儿就没接口,只是淡然一笑,对着王秉和挥了下手,甚是平淡地开口道:“尔等退下罢。”

王秉和知晓李贞定是有要事要跟那名化装成卫士的汉子详谈,虽也好奇对方的真实身份,可当着李贞的面,却又哪敢多问,忙不迭地应了声“是”,领着厅堂里的侍女、太监们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厅堂。

“殿下好气派,呵呵,了不得么。”众人刚退下,一身侍卫装束的大度设连看都没看乙失扎一眼,自顾自地走到乙失扎原先坐着的几子前,盘着腿坐了下来,随手抄起放置在几子边上的酒坛子,仰头往自个儿口中猛灌了一大口,这才伸袖子抹了把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贞,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乙失扎虽说是王叔的身份,论起辈分来是大度设不出五服的堂叔,只可惜手中并没有啥兵权,在薛延陀汗庭中其实也就是闲人一个罢了,此时见大度设如此放肆,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咧了咧嘴,尴尬地笑了笑,退到了靠墙处,躬着身,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似乎打算装成木头人的样子。

哟嗬,这小狗日的,还真是放得开么,看样子是有持无恐了,嘿,就不知道这小子肚子里有多少货了。李贞见大度设如此随意的样子,便已猜出此人摆出这幅模样的用意,左右不过是要表明如今的他有了跟李贞平等对话的意思罢了,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自顾自地拿起酒坛子为自己满上了一樽酒,端起酒樽,浅浅地饮上一小口,压根儿就不去问大度设的来意,也不理会大度设的张狂。

大度设此番是有备而来的,本打算好生跟李贞谈上笔交易,可先是被李贞晾了一个多时辰,心里自是有气,明知道李贞这是故意激怒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把,此时见李贞压根儿就不鸟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瞬间憋得通红,恨不得立马拂袖而去,可再一想大位的争夺,却又舍不得放过与李贞交易的机会,无奈之下,也就只能咬了咬牙,接着开口道:“某听闻殿下打算开春出兵天山以北,不知可有其事?”

呵呵,这小子沉不住气了,有意思!李贞心中一动,突地笑了起来道:“大殿下怕是喝多了罢,本王何时说过要出兵天山?”

大度设担心的就是李贞不开口,此时见李贞发了话,悬着的心也就松了一半,一待李贞话音一落,略有些子迫不及待地接口道:“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殿下此仗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罢。”

“嗯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贞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头,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大度设同样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头,将手中的酒坛子再次捧了起来,畅饮了一番,而后悠哉游哉地说道:“殿下若是有意,某自可从旁配合,以助殿下成此大业,若是殿下无意么,呵呵,某也就自为之了。”

“哈哈哈……”李贞宛若听到这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一般,放声狂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将出来,硬是整得大度设面红耳赤,一时间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将酒坛子举起,猛灌一气,以掩饰自个儿的失态。

“哼,尔有甚底牌可跟本王讨价还价的?”李贞笑声突然中断,猛地一拍桌子,毫不客气地喝斥了一声。

大度设显然没想到李贞竟然会就这么翻了脸,先是一愣,而后愤怒地站了起来,睁着血红的双眼,死盯着李贞看了好一阵子,见李贞没甚反应,气得一拂袖子便要离席而去,刚走到门口,却又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来,冷着声道:“某的日子不好过,殿下想必也痛快不到哪去,嘿嘿,莫非殿下真不打算尽快平定西突厥么?”

“哪又能如何?”李贞头都不抬一下,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呵呵,如何?好一个如何,某能帮得了殿下,自然也能坏得了殿下的大事,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殿下何苦拒人千里之外?”大度设转过了身来,死盯着李贞看了好一阵子,冷笑了一声,一派无所顾忌的样子说道。

好小子,竟敢威胁到老子头上来了,嘿,算你小子有种!李贞心中老大不爽,但却没带到脸上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此番尔父汗怕是准备出兵西突厥了罢,唔,本王倒是知晓尔并非贵国大军之统帅,尔又有何能耐可帮得了本王,嗯?”

一听李贞此言,大度设不由地愣住了——此番薛延陀大军调动虽甚是谨慎,可大度设却知晓定然无法瞒得过李贞的耳目,然则大军统帅之人选却是十数日前方才定夺下来的,即便是大度设本人也是通过汗庭中的内线才得知了此等机密,一刚知道消息便飞马赶来高昌城,其间并不曾向外人透露过分毫,可这等机密之事竟然会被李贞一口道破,又怎不由得大度设惊疑不定的。

“殿下何出此言?”大度设不敢肯定李贞到底知道多少,沉默了一阵子之后,面色平静地问了一句。

哈,果然不出军师所料,敢情这小子真的失了宠,嘿嘿,连个帅位都没捞着,可怜啊!李贞原本就是唬一把而已,此时一见大度设的反应,自然明白自己猜中了,当然了,李贞自是不会告诉大度设实情的,只是嘿嘿一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本王说得不对么?”

“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度设见瞒不过李贞,反倒放开了,哈哈一笑,走回到了几子前,盘坐下来,将李贞的原话奉还了回去。

这小子能伸能缩,还算是个人物,有点意思了!李贞见大度设如此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倒也对其高看了三分,不过并没有马上接口,而是举起了酒樽,笑着对大度设示意了一下,一仰头,将樽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笑着道:“是有是的谈法,不是么,自然有不是的谈法,这就看大殿下能给本王甚子惊喜了。”

大度设瞥了李贞一言,一脸子冷漠地说道:“不错,某只是副帅,这主帅么,嘿,是某之四弟拔灼。”

拔灼?哈,是这个志大才疏的家伙,看样子夷男病重的传言是真的了,拔灼这小儿估计是打算趁此番用兵之际谋夺兵权,狠狠地立上回大功之余,外带排除一下异己,大度设这小子这回有难了!李贞素来重视情报的收集,自然早就从“旭日”的汇报中知晓拔灼乃是夷男的嫡长子,也知晓此人颇具勇力,是个狠辣的家伙,玩阴谋诡计很有一手,不过么,在军事上却无甚突出之处,只能算是平庸之辈而已,比起大度设来差了好多个档次,以他为帅,李贞丝毫也不惧薛延陀所谓的十五万大军,不过么,脸上还是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哦?竟然有此事,呵呵,尔父汗放着尔与突利失(大度设之二弟,也是薛延陀有名的大将之一,一向与大度设齐名。)两位帅才不用,竟让如此小儿登上帅位,呵呵,大殿下怕是在说笑话罢?”

“笑话?哈,某倒真希望这是个笑话,可惜啊,某之二弟竟为了这个帅位惨死于刀下,嘿嘿,可恨,可恼!”大度设恨恨地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来,冷笑了一声,抄起已快见了底的酒坛子往口中猛灌了一气,随手将酒坛子往后一掷,咣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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