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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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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外,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大战爆发之前赶到军中,真要是因诸将不和而误了大事,前番诸多努力只怕就要全都付诸流水了,还真令李贞气得牙根发 痒的。
这个陈武,唉,还是太嫩了些,早知道派林承鹤去好了。李贞心中颇有些后悔——陈武是最早跟随李贞的大将了,一向忠心耿耿,此番出击龟兹,李贞早已安排好了相关作战计划,本打算给陈武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可陈武却没能镇住手下一帮子悍将,现如今军中形势微妙,能不能按原定计划执行可就难说了,一旦露出了破绽,那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结果了,只是事已至此,李贞便是急也无可奈何了,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长出了口气道:“传本王令,给陈武以专伐之权,有敢不听其将令者,杀无赦!”
“殿下,这怕是不好罢?”鹰大一听,顿时就愣住了,忙不迭地追问了一句,无他,专伐之权可不是寻常权力,那可是对手下诸将握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此番出击的三路唐军中,刘七、刘旋风都没有这等权力——握有专伐之权的大将极可能靠着此权限排除异己,从而竖立起其在军中的绝对威望,那可是军阀出现的苗头,鹰大久历各种阴谋,自是明白此权限的要紧之处。
“无甚大不了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敌接战,随机之权自是该有的。”李贞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挥了下手,淡然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鹰大虽不清楚前线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见李贞下了决心,自也不敢再多问,应答了一声之后,匆忙去准备信鸽不提。
“七夕么,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了,但愿一切顺利罢。”待得鹰大退下之后,李贞长出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踱到了书房一角的大幅沙盘前,蹲了下来,凝视着沙盘上龟兹国的方位,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唐军大举压境,龟兹国自是陷入了恐慌之中,尤其是其王城所在地,更是风声鹤唳,一派紧张气息,往日里挤满了人流的大街上行人明显减少了许多,而各种版本的谣言却是多上了不少,人心惶恐之余,城中百姓都悄然开始了囤积粮食的举动,以致于城中的物价涨得飞快,不少外地商队都匆忙离开了龟兹王城,向天山方向躲去,繁华无比的龟兹王城充满了萧瑟之气氛,这等衰败的气息令策马缓缓行走在大街上的沙飞驼心中感慨万千,原本就冷的脸此时更是冷上了几分。
“将军,到了。”就在沙飞驼默默地想着心事的当口,其身边一名亲卫轻轻地出言提醒了一声。
“哦。”沙飞驼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栋独立宅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骑在马背上默默地思索了一番,这才翻身下马,面色凝重地往站着数十名全副武装之兵丁的大门口走去。
“参见沙将军。”一名百户长装束的军官见沙飞驼下了马,忙不迭地迎上前去,单膝点地,大礼参见。
“免了。”沙飞驼心事重重地挥了下手,抬脚便要往里走,却又停了下来,扫了眼那名躬身随侍一旁的百户长,貌似随意地问道:“这些天,他们没乱闹罢?”
“回禀将军,还好,只是沙二将军那儿……”百户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将话说完整。
“罢了,开门罢,某自去找骂好了。”沙飞驼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也不再继续追问,领着几名贴身亲卫大步向大门行去,那名百户长忙跑过去,指挥一起子手下打开紧闭的大门,陪着笑脸将沙飞驼迎进了大门,却并不跟着沙飞驼一道进去,无他,关在这所大宅子里的所谓沙二将军正是沙飞驼的亲二弟沙魁,除此之外,被俘的百余唐军官兵也都关在里头,每回沙飞驼来看望沙魁,总要被沙魁怒骂上一通,跟着沙魁进去的龟兹官兵也遭池鱼之殃,每每被沙魁骂得个狗血淋头,偏生龟兹王那班下了死命令,不准虐待被俘之唐军官兵,大家伙早受够了大唐官兵的鸟气,没啥事情谁也不肯陪着沙飞驼进去挨骂的。
这所宅子不算小,三进院子,足足有数十亩方圆,驻扎有一支百人规模的军队,对被囚在宅子中的唐军官兵进行监护,被俘之百余唐军便分散住在前后两院之中,衣食无忧,除了不能出院子外,倒也没有别的限制,至于沙魁这个被俘的唐军高级将领则被圈禁在中院,除了有下人侍候之外,更有不少侍女供其享受,然则,沙魁却硬气得很,将自己独自关在正房之中,根本不接受那些个龟兹王派来的下人们之侍候,也从不走出正房一步,每日里只是坐在房里发呆,便是饮食都动得甚少,原本壮硕的身材因此而消瘦了不少,短短月余的囚禁生涯之后,一头黑发竟已斑白了许多,令沙飞驼一见之下,暗自神伤不已。
“二弟,你受苦了。”沙飞驼独自一人走入了中院正房,看着呆坐在榻上的沙魁,满脸子内疚之色地说道。
沙魁听到响动,一抬头看见沙飞驼,立时脸现怒容,毫不客气地开口骂道:“滚!某与尔早已割袍断义,尔还厚着脸皮来此作甚?要杀要剐随便,要想某投靠尔之主子,妄想!”
“二弟,你这是何苦呢,哥哥不曾有亏于尔,陛下更是对尔垂爱有加,你何苦如此倔强?”沙飞驼苦笑着边说边走近沙魁的身边,手一抖,一枚小小的锦囊便已出现在掌中,眼睛巴扎着不断地使着暗号。
“放屁!”沙魁不明白沙飞驼此举用意何在,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枚锦囊,反倒是扯着嗓子大骂道:“尔等蠢货,就等着我家殿下来砍尔等之狗头罢,以尔等孱弱之小国也敢抗拒我大唐天威,那班那头肥猪早晚就是刀板上的肉,似尔这等叛国之人,更是千刀万剐的货色。”
“打开,此为殿下之密令!”沙魁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立马提高了声调道:“二弟,尔亦是我龟兹国人,何苦为唐人卖命,如今唐人来犯,尔就算不看为兄之面,总不能看着家乡父老受亡国之苦痛罢,二弟,以尔之才,若是肯助为兄一臂之力,当可保我龟兹无忧矣,望二弟三思啊。”
沙魁一听“殿下”二字,立时愣了一下,忙不迭地伸手从沙飞驼手中抢过那枚锦囊,趁着沙飞驼大声劝说之际,一把扯开锦囊上的密线,从中取出一张不大的纸条来,入眼便是李贞那笔熟悉的字体——一切听尔兄长之吩咐行事,不得有误!下头还有李贞的签名及印章 。沙魁久在军中,又是高级将领,自是认得李贞的签名及印章 ,一看此令不假,登时就愣住了,满脸子不敢相信状地抬起了头来,疑惑地看着沙飞驼,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弟,尔可要想清楚了,万万不能自误啊,如今唐贼压境,陛下看在为兄的面子上,给二弟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二弟再如此固执,那为兄也只好拿尔之头来祭旗了。”沙飞驼口中依旧是那副诚恳的语调,只是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休想!要某降了,除非是日出西方,尔就不必白费心机了!”沙魁会意地点了下头,可口中依旧是强硬得很。
“唉,人各有志,看来是强求不得的了,来人!”沙飞驼提高了声调,高声喝了一声,早已守在门口的一名亲卫队长模样的汉子便领着两名亲卫冲了进来,齐齐对着沙飞驼躬身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去,整治一座酒席,本将陪二弟喝上一回送行酒。”沙飞驼满脸子黯然地吩咐道。
“这……”那名亲卫队长服饰的汉子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像离去。
“混帐,本将的命令尔敢不从!”沙飞驼见那名亲卫队长不听号令,立马瞪圆了眼,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浑身杀气四溢,吓得那名亲卫队长忙不迭地高声领命,紧赶着退下不提。
“大哥,您这是……”沙魁将信将疑地出言试探道。
沙飞驼一听沙魁终于又叫自己大哥了,心中顿时一酸,眼泪险些就此流将下来,好在沙飞驼控制力强,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压低了声音道:“没事,那厮是那班小儿派来监视大哥的。二弟,你受苦了,大哥奉殿下之令假降龟兹,拿下二弟为见面礼也是出自殿下安排,望二弟见谅。”
沙魁本就是聪明人,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立时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心头顿时一阵狂喜,强自压低了声音道:“如此说来,殿下的大军已然凯旋而归,这是要灭龟兹了么?太好了,大哥,要小弟如何做,您就下命令罢。”
沙飞驼为了上演这一出诈降之戏,自身挨了五十军棍不说,更令自己的二弟沦为阶下之囚,以至于憔悴若斯,心中之苦楚无处可对人言,此时见沙魁如此激动,心中又酸又痛,一时间忍不住落下泪来,忙不迭地挥袖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压低了声音道:“二弟所料不差,殿下虽未至,可凯旋之师已回,为兄已设计将王城之大军调出王城,此时城中军力已空,大军一至,当可一战而下,然则,为兄势单力孤,尚需二弟出手相助。”
“好!”沙魁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道:“大哥请吩咐,小弟一切都听大哥的。”
“嗯。”沙飞驼欣慰地点了点头,凑到沙魁的耳边低低地述说了起来,听得沙魁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又惊又喜之色,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沙飞驼立马挺直了身子,提高了声调道:“二弟,尔既不愿降,哥哥也不再强求,你我总归是一母同胞,就让哥哥陪二弟再痛饮上最后一回罢,喝完了酒,哥哥亲自送你上路。”
“哈哈哈……”沙魁放声大笑了起来道:“好,拿酒来,今日某定要一醉,便是做鬼也得做个饱死之鬼,上酒,上菜!”
“沙将军,酒菜已备齐,只是天色近晚,这酒……”没等沙魁笑声止息,那名亲卫队长已从房外探进了个头来,小心地陪着笑脸道。
“怎地,本将之事用得着尔来操心么?嗯?”沙飞驼不满地挥了下手道。
“属下不敢,只是陛下将城防交付与将军,若是,若是……”那名亲卫队长面对着沙飞驼喷火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话也说不下去了。
“本将自有分寸,误不了事的,去,给外头的兄弟们都说一声,今日本将请客,菜管够,酒少喝一些,回头随本将巡城,下去!”沙飞驼挥了挥手,不耐地说了一句。
眼瞅着沙飞驼处于发作的边缘,那名亲卫队长自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自去安排外头轮值军卒的饮食不提……
第二百九十五章 龟兹攻略(五)
戌时三刻,天早已黑透,一弯新月高挂夜空,将清冷的月色洒向大地,依山而建的龟兹王城里,点点灯火逐渐亮了起来,从远处望去,灯火闪烁间隐隐与天上璀璨的群星交汇成一片,很难分出彼此,风起处,草浪起伏、树梢轻摇,沙沙的声响犹如涛声一般,不知名的小虫在草叶间鸣唱出一曲温柔的交响乐,萤火虫在空中摇曳出道道炫目的风景,绿洲的夜总是那么美,美得叫人心旷神怡,然则,这等幽静的美竟只是种脆弱的虚幻,轻易间便被打得个粉碎——不知何时,一阵轻微的振颤悄然在草木间骤然而起,紧接着振颤感愈来愈强,鸣叫的小虫们全都被吓得噤了声,风吹过,一阵紧似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借着新月的光芒,隐约间可以看见一道黑线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很快,奔驰的马队便从暗夜中显现了出来,天上的新月瞬间便被吓得躲到了厚厚的云层中,只是探出小半个脸来,胆战心惊地看着那支在草原上气势如虹地冲刺着的大军,杀气伴随着马蹄的轰鸣向远处的龟兹王城席卷而去,就在此时,数骑飞骑从龟兹王城方向冲了过来,迎上了滚滚而来的铁流。
“全军止步!”冲刺在大军最前列的陈武发现了远处冲来的那数骑飞骑,挥了下手,高声下达了命令,随即口令声在军列中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不过片刻工夫,奔驰着的马队便在一片小树林边停了下来。
“报,陈将军,前面十里处便是龟兹王城,联络人已找到。”一名伙长服饰的骑兵冲到了大军的前列,单膝点地,高声禀报道。
“请。”陈武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
“是。”那名伙长高声应答了一句,大步跑到那几名被拦在数十步外的来骑前,低声说了几句,一名黑衣骑士立刻翻身下马,随着那名伙长走到了陈武的马首前,躬身行了个礼,不亢不卑地开口道:“燕万诚参见陈将军。”
来人虽没言明自己的身份,可久在越王府的陈武自是知晓来者必是“旭日”中人,再一听此人是姓燕,估摸着一准是燕家子弟出身,更是不敢轻怠,很是客气地摆了下手道:“燕先生客气了,本将已依计划率部赶到,不知城中情况如何?”
燕万诚点了下头道:“一切尽在掌握中。”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陈将军迟到了一刻钟,还请抓紧行动,迟恐有变。”
陈武这一路上已经是拼着老命在赶路了,怎奈为了保密,不得不沿路清剿所遇到的零星牧民以及两支小商队,以致耽搁了不少时间,尽管已是尽力了,却依旧比预定之作战计划晚了一刻钟,此时听燕万诚如此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不禁有些子气恼,可又不好发作,只能是点了下头道:“有劳燕先生了,请!”
燕万诚也没再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走到自个儿的坐骑边,翻身上马,回头望着陈武道:“将军请率部随某来即可。”
急行军了两日,本就已累得够呛,再加上先前因着诸将在军事会议上爆发争执,这会儿又被燕万诚说教了一番,陈武的脸色立时不怎么好看起来,然则,却也不好就此发作,黑着脸看了看龟兹王城的方向,猛地一挥手道:“全军出发!”紧接着猛地一抖马缰绳,率先冲了起来,很快,本已停住了的骑兵队列再次奔驰了起来,向着龟兹王城席卷而去……
“二弟,来,喝,喝……”从酉时喝到了戌时的沙飞驼此时已是面色潮红,颇有几分醉意了,可依旧不停地举樽劝着酒。
“好,喝!”放开了的沙魁也没了往日的矜持,哈哈大笑着举樽与兄长喝个尽兴,丝毫也没有即将赴死的恐惧。
“沙将军,已是戌时三刻了,您看……”就在沙家兄弟俩喝得起劲之际,那名亲卫队长不知趣地再次从房外探进了个头来,小声地提醒道。
“娘的,滚,老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来作主了?滚一边去!”沙飞驼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酒樽往几子上重重一顿,恨恨地骂道。
“是,是,是,将军息怒,只是大殿下那头……”那名亲卫队长虽是惧怕沙飞驼的怒火,可还是煞白着脸说了一句。亲卫队长口中的大殿下,指的便是龟兹王那班的长子白凝叶,此子与沙飞驼共同负责城防之事,按约定两人轮值,今日轮到沙飞驼守夜,双方本该戌时正牌便行交接之事,而此时早已过了近半个时辰了,这名亲卫队长乃是龟兹王的心腹,先后已来提醒过数回了。
“娘的,废物!”沙飞驼恨恨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这名亲卫队长还是骂白凝叶,拿起几子上的酒樽,饱含深情地看着沙魁道:“来,二弟,哥哥最后敬你一樽,走好!”
“好,哈哈哈……”沙魁放声大笑着端起了酒樽,豪气冲天地道:“痛快,喝!”
沙飞驼一口气将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樽往地上一掷,头也不回地便出了房,瞪了那名亲卫队长一眼,大吼一声道:“走,上城!”吼声之大,吓得那名亲卫队长浑身一个哆嗦,险些就此趴倒在地,忙不迭地退到一边,小声地陪着笑道:“是,是,是,沙将军您请,属下这就吩咐起行。”
沙飞驼连理都懒得理那名亲卫队长,摇晃着魁梧的身子,走出了宅院,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缓缓地向着城墙方向而去,数十名酒饱饭足的亲卫们慌忙跟了上去,那名亲卫队长将负责把守宅院的百户长叫到了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策马向已经走远了的沙飞驼一行赶了过去。
“头儿,那鸟人又打算整甚子?”一名醉醺醺的小兵见那名亲卫队长去远了,这才凑上前去,小声地问了一句。
“呸,娘的,狐假虎威,就他 娘的只会拍马屁。”百户长压根儿就瞧那名亲卫队长不顺眼,懒得多说,恨恨地骂了一句之后,挥了下手道:“走,接着喝,明日一早送那些大爷们上路,我等兄弟就解脱了。”
“那是,那是,走,喝酒去,头儿您请。”那名小兵显然也厌烦了看押唐军战俘的差使,一听明日一早便能结束这等苦差,自是欢喜得很,笑呵呵地跟随在百户长身后,走入了大门之中,不数息,轰然闭合的大门内,再次响起了一片酗酒的喧哗之声,与此同时,离着这栋独立院落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雁十七默默地观测着院门口所发生的一切,待得见一切与计划中所预料的一般之时,心立时松了下来,轻轻地挥了下手道:“开始行动!”话音一落,一马当先地领着十数名黑衣汉子从小巷中涌了出来,飞快地冲过了宅院前的空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院墙之外,但见数名黑衣大汉抖手间便已将飞爪掷上了高大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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