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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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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本就没打算跟了缘和尚动手,其用意不过是想探听一下虚实罢了,此时见吴升赶到,自是见好就收,哈哈一笑,退了小半步,如山的气势立时消散殆尽,扫了眼吴升手中的令牌,淡淡地问道:“本王的那些兄弟如今可是都在宫中?”吴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慌,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敢将实情全盘道出,只能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妈的,果然如此!老爷子的手段还真是狠辣,嘿,这回老九那厮该开心透了罢,就不知先前埋下的暗手能不能发挥作用了。一见吴升默认了此事,李贞便已明了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自是不想再跟这帮子看门狗多啰嗦,嘿嘿地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一转身向后殿行去。
“殿下。”已起了床,正由两名宫女侍候着梳妆的裴嫣被李贞的脚步声惊动,忙侧转过头来,招呼了一声。
望着裴嫣那红润的小脸,李贞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强自笑了一下,对着那两名宫女一挥手道:“尔等都退下罢。”
“殿下,您这是……”裴嫣本就是个精明人,此时见李贞气色似乎不对,犹豫了一下,待得宫女们退出去之后,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声。
“没什么。”李贞不想让裴嫣操心,笑了一下,拿起梳妆台上一支金钗,装模作样地要往裴嫣的头上插,只是那手法却着实拙劣了些,闹了半天也没插对位置。
裴嫣抬起一只柔夷,轻轻地握住了李贞的大手,眼中满是疑惑之色地问道:“殿下,究竟出何事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情裴嫣迟早都会知道——不说别的,按体制,到了辰时正牌,新婚之亲王夫妇便得去叩别皇帝,并到各宫请安之后即行出宫,可如今这宫怕是不那么好出了,别说出宫了,就是眼下这座武德殿何时能出得去还难说呢。李贞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裴嫣,长出了口气,平稳了下心态,缓缓地开口道:“嫣儿,本王虽从不曾跟你提过宫中之事,可想来以你的智慧,当是能看得出如今这个朝局的根由所在,如今父皇已经决定立储了,只不过那储君却不是你家夫君,值此新储当立之际,其余皇子只怕是不得不受贬离京了,本王自也不例外,嫣儿才刚嫁于本王,便得受苦,本王……”
李贞话刚说到这儿,裴嫣立时伸出一只小手,遮住了李贞的嘴,怜惜地道:“殿下去哪,嫣儿便去哪,有殿下在的地方便是嫣儿的家。”
“嫣儿,我……”李贞握着裴嫣的小手,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脸上满是歉然之意……
辰时三刻,太极殿里人头涌动,在京之五品以上之官员以及宗室诸王都已齐聚于此,相熟的大臣们此际全都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地议着事情,不少大臣的脸上都带着丝惶恐之意,这也不奇怪——大家伙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几位皇子彻夜不曾回府已是蹊跷之兆,今日一早各王府邸全被南衙军团团围住就更显得事态紧迫,而诸位大臣全都是被圣旨临时召入了宫中,谁也不知道目下的事情究竟恶化到了何种程度,也不清楚皇上如此作为究竟是何打算,那些个明确表过态支持各皇子的大臣们此刻更是有些子魂不守舍——拥立,拥立,拥对了是从龙之功,可要是拥错了,那乐子可就大了,虽说李世民一向厚待朝臣,可事涉东宫之争,谁敢保证李世民不会下煞手,能不能保住乌纱帽还是小事,若是因此而丢了卿卿性命那才是冤哉枉也,瞧目前这架势,这等可能性还是不小的,也由不得朝臣们不紧张。
“皇上驾到!”就在朝臣们乱哄哄地议个不停之际,新任内侍监柳东河那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李世民、李治父子俩一前一后从后殿中转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一起子朝臣们忙停止了议论,各自归队,三叩九拜地大礼参见。
李世民缓步走上了前墀,一摆大袖子,坐了下来,面色沉稳地扫视了一下跪倒在地的诸臣,虚虚一抬手道:“众卿平身。”那语气平和至极,压根儿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照老例,朝臣们三呼万岁之后,起了身,各自垂首而立,等候着李世民发话,可李世民倒好,就只说了一个字“宣”,这“宣”字一出,满朝文武的耳朵立时全都竖了起来,惊惶者有之,期待者有之,忧虑者也有之,整一幅世相生态图,若是画将下来,一准精彩得很。
柳东河先是对着李世民躬身行了个礼,应了声诺之后,大步走到了前墀的前端,展开手中捧着的圣旨,高声宣了起来:“圣天子有诏曰:朕之九子晋王李治,恭孝谦让,仁厚守文……,定能克继大统,特晋为东宫太子之位。晋中书令萧瑀为太子太保,左庶子;尚书左丞刘洎为太子少保,中庶子;芩文本晋中书舍人,同中书门下三品;苏定方转吏部尚书,左武卫大将军李绩为兵部尚书……”
此诏一出,满朝文武全都听傻了眼——立无能怯弱的晋王为储君本就已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儿,后头那一大堆的封赏更是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些个被晋升的官员没一个是支持李治的,反倒是以支持李泰的为多,刘洎、芩文本这两个魏王党的首领人物全都升了官不说,还都兼了东宫的官职,其余像吴王一系的阎立本等虽不曾加官进爵,可也得了不少的赏赐,这么道无厘头的诏书一出,大家伙全都晕菜了,直到圣旨都已宣完了,得了赏的朝臣们竟然愣愣地站在那儿,连谢恩都忘了。
“儿臣叩谢父皇。”就在这么片令人尴尬的死寂之中,晋王李治从大殿的一侧站了出来,率先磕头谢起了恩,他这么一出头,朝臣们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乱哄哄地各自上前磕头三呼万岁不已。
直到朝臣们磕头谢恩已毕,见无人有胆子站出来反对晋王为储君,李世民那沉着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拂动了一下大袖子,扫视了一下群臣们,缓缓地开口道:“雉奴年岁尚轻,行事或有不到之处,望诸公多加提携,朕为耳提面令故,特准其入住承德殿,诸爱卿以为如何啊?”
太子本该住东宫,可李世民竟然让其入住承德殿,这等事情往轻了说是恩宠无边,说得重点,那就是逾制,与礼法不合,自古未曾有之,这里头只怕不光是为了恩宠之故罢,文武百官一时间都看不透老爷子此举的目的何在,全都紧闭着嘴,谁也不肯出言劝谏,便是魏征、魏老爷子也是如此,当然,这并不是默认的意思,而是无声的抗议,不过这一套貌似对李世民无效,一见群臣不开口,老爷子只当大家伙都认同了,笑了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老爷子明摆着就是耍无赖,可在这节骨眼上朝臣们也拿他没辙,毕竟谁也不清楚接下来还有甚更惊人的事情会发生——一起子皇子们除了李治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外,全都不见了踪影,那里头可有何蹊跷还真是不好说,谁也不想在没搞清真相前便盲目开口,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继续三缄其口,这大殿里的气氛立时压抑得很有些子沉闷起来。
“陛下,微臣有本上奏。”就在这难耐的沉寂之中,长孙无忌突地冒了出来,躬着身子高声说了一句。
“无忌有本只管奏便是,朕听着呢。”李世民眉头一扬,微露一丝好奇之意的样子道。
长孙无忌那张胖脸上此时满是难得的严肃表情,再无往日里常挂着的那种憨厚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开口奏道:“陛下,而今储君已立,按我大唐体制,诸王当藩镇四方,以为屏障,老臣以为此事当速行为妥,望陛下明鉴。”
李世民尚未开口,下头已是闹哄了起来,无他,到了此时,谁还看不出这场戏压根儿就是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合起来演的,这一头刚立了太子,那一头就立马拿诸皇子作法,虽说合于体制,可排挤诸皇子之心却是明摆着的事情,一干子朝臣们此际虽都刚受了赏,可谁也不敢保证李世民不玩秋后算账那一套,这兔死狐悲之意自是大起,不过群臣们只是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却也无人有胆子站出来表示反对,即便如此,那嘤嘤嗡嗡的议论声也足以表达群臣们的不满之情了。
朝臣们的反对显然早就在李世民的意料之中,此时见朝臣们私下议个不停,却无人敢出列言事,立时假咳了几声,试图阻止群臣们的议论,却不曾想,往日里累试不爽的招数不灵了,一起子大臣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兀自在那儿议个没完,立时令李世民的脸色有些子难看了起来,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缓缓地开口道:“父子连心矣,朕岂无情之人乎?但为社稷故,不得不遣诸子于外,以保两全,朕意已决:迁吴王李恪为潭州(今湖南长沙)刺史;魏王李泰为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刺史;蜀王李愔行事狂悖,削封邑及国官之半,贬为虢州刺史(今河南灵宝);纪王李慎为襄州刺史;越王李贞……”先前说到对各王的外放李世民都不曾有丝毫的犹豫,可一到了李贞这儿李世民却有些卡壳了,话说到这儿便顿了下来,脸色虽尚平静,可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的神情,似不忍又似不安。
“陛下,越王殿下乃是我大唐之将星,勇冠三军,今巴州似有不稳,土著屡屡生事,若得越王殿下为刺史,当可保一方之安宁。”一见李世民似乎很犹豫,长孙无忌立马出言建议道。
哗然,一片哗然,若说前头群臣们对于老爷子的手段还有所忌惮,只敢以沉默或是小声议论为抗议的话,长孙无忌这番话一出,大殿里已是哗然了起来,无他,巴州(今四川奉节一带)乃是小州,又是满大唐最穷的州,又是苗蛮横行之所,自古就是发配犯官之地,李贞这半年来了连立了两次战功不说,兵部事务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是参与了夺嫡之争,可也没见李贞闹腾得太过火,如今其他诸皇子的封地全在内陆富庶之地,却把李贞整到巴州那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谁都知道这是长孙无忌在公报私仇,文武百官中不服长孙无忌的大有人在,此时见长孙无忌如此不择手段,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得,呼啦啦一大帮子朝臣全都站了出来,跑头一个的竟然是从来不理政务的前兵部尚书、新鲜出炉的吏部尚书苏定方老爷子。
“陛下,长孙司徒之言荒谬绝伦,恕老臣不敢苟同!越王殿下有功无过,不当受此折辱,倒是某些人居心叵测,其心不问自明!”苏定方与长孙无忌素来就不和,彼此间从来无甚好脸色,此时更是说得豪不容情。
苏定方话音刚落,程知节也站了出来道:“陛下,老臣亦不敢苟同长孙司徒之见,老臣以为越王殿下之勇武岂可用之于巴州那等小场所,即是要以其勇名威震外藩,幽州、燕云之地都是可选之处,如何能以巴州之地为限,此老臣之浅见,望陛下明察!”
有了苏、程两位大将军带头,后头一大帮子武将、文官自是纷纷跟上,秦怀玉、李戈等军中新锐将领自也不甘落后,就连江夏王李道宗也看不下去了,也站了出来表示支持苏、程两位大将军的看法,如此一来,原本就因立李治为太子而不满的朝臣们纷涌而起,借着此事不断上本言事,大有将长孙无忌当成公敌的架势,场面立时乱得有些子失控了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储君立,诸王出(中)
乱,好一阵大乱,满大殿都是为越王李贞抱不平之声,闹得好像李贞才该是“真命天子”一般,若不是李世民还高坐在上头,只怕有些个年轻将领早就忍不住出手将长孙无忌那张胖脸揍成个猪头了,然而,事实又是如何呢?莫非这帮子文武百官都是李贞的铁杆不成?当然不是,这不过是群臣们借着李贞之事的由头在表达对李世民不经过朝议便草率地立李治为太子的不满之情罢了,这一条李世民自是心中有数,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李世民的安排罢了——朝臣们未能在立储上发表看法,表面上是不敢说些什么,可内心里一准是不服气的,若是不给群臣们一个发泄出来的渠道,那将来还有没有人肯在朝议时进忠言就难说了,这可是素来以从善如流的李世民所不愿承担之重,既如此,找个适当的缺憾让群臣们发泄一下不满情绪就成了李世民的唯一选择,只倒霉了长孙无忌这个奉旨进言的替罪羊。
长孙无忌虽是奉旨进言,可其内心深处其实并非不想将李贞一举整倒,无他,毕竟双方之间的矛盾几乎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故此,他先前所言将李贞发配到巴州未尝不是他真实的想法所在,为此而受群臣的围攻却也冤不了他,不过嘛,长孙无忌虽说心中早已有了提防,却还真没预想到这等围攻会是如此的凶狠,一时间那张胖脸上神色变幻个不定,却始终没敢出言为自己辩解一、二。
“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朕亦深以为然,越王之事便再议好了。”李世民见情况乱得有些子不受控制了,一来是不忍心让代他受过的长孙无忌过分难堪,二来也怕朝臣们扯来扯去最后又扯到太子之位的定夺上来,故此,趁着一个朝臣们声息稍弱的当口,起了身,压了压手,匆匆地交待了一句之后,也不待朝臣们再多说些什么,一转身便转入了后殿之中。新鲜出炉的太子李治见群臣气势汹汹,胆寒不已,也不敢留下跟群臣们套套近乎,一溜烟地紧跟在李世民身后也退入了后殿。
得,李世民父子都走了,这朝议自是议不下去了,满朝文武虽有不少人升了官、晋了爵,可却并没有人因此而开心的,大家伙全都气愤难平,倒不是为了李贞受屈之故,仅仅只是在于老爷子的独断专行上——谁让李世民往日总以从善如流而著称,可在立储这等大事上却一反常态,让一起子大臣们都很有些被愚弄的感觉,一帮子朝臣们议论着退出了太极殿,却浑然没人去理会那个兀自呆呆地立在大殿上的长孙无忌,即便有人看了过去,那眼神一准也满是不屑之意,纵或是往日与长孙无忌交好的诸遂良等人此刻也不敢冒着触犯众怒的危险前去安慰一下长孙无忌那受创的心神。
“唉……”待得群臣散尽,呆立了良久的长孙无忌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斜眼看了看前墀上的龙椅,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满脸子都是无奈的寂寥,无他,从今日起,长孙世家的命运就彻底跟李治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就李治那个胆小而又无能的样子,长孙无忌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顶住朝臣们可能提出的换储之压力,又怎不令长孙无忌忧虑在心的,只可惜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长孙无忌轻轻地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踱出了太极殿,径自出宫回府去了……
陪美人儿梳妆打扮算得上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儿,倘若不是因被自家老爹坑了一把而心中郁闷的话,一切都显得极为完美,左右哪都去不了,李贞倒是静下了心来,索性懒洋洋地躺在榻上,低声地哼着小曲,看着裴嫣在那儿轻挑慢捻地对镜贴花黄,还别说,裴嫣原就是个绝色美人儿,人美,加之打小了起家教就严,动作优雅而又不失美感,一抬手一皱眉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令李贞怎么也看不够。
三天了,住在这武德殿中已是整整三天了,李世民始终不曾召见过李贞,也不曾派人来通过消息,当然,吃用上倒是从没亏待过,起居也有一帮子宫女、太监们服侍着,说逍遥倒也挺逍遥的,只是不让李贞出殿,也不准外人来探望李贞,如今外头是甚情形李贞还真是两眼一摸黑,啥都不知道,不过嘛,李贞却也不急,甚至都不曾向那些个服侍的宫女们打探过,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呆着,啥也不管,啥也不做——外头的事儿李贞心中有数,看这个架势,一切必然都已成了定局,再怎么折腾都已是无济于事了,倒不如索性置之不理来得强,还别说,自打李贞来这个朝代后,还真没这么清闲过,这回倒是彻底放松了一把了。
“老奴给殿下请安了。”正当李贞心不在焉地哼着小曲之际,内侍监柳东河领着几名宫卫急匆匆地从房外走了进来,很是恭敬地站在房门口,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哦,是柳公公来了,怎么?有事么?”李贞回头一看,见是柳东河道了,呵呵一笑,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笑容满面地看着柳东河,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陛下口谕,宣殿下甘露殿觐见。”柳东河躬身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答道。
呵呵,看样子老爷子已将外头所有的反对派全都摆平了,这是要给咱找一条出路了罢!李贞心思动得飞快,早已猜出了老爷子召见自己的用意所在,不过却也不点破,笑呵呵地一整衣衫,摆了下手道:“柳公公先请,本王即刻便去。”柳东河自是知道李贞有话要跟裴嫣交待,也不敢催促,点了下头,领着那几名宫卫退出了卧房,自去殿外等候不提。
“殿下……”裴嫣早已停下了梳妆,待得柳东河一行退将出去之后,满脸子担忧之色地起了身,几步走到李贞身前,轻轻地叫了一声。
“傻嫣儿,没事的,父皇叫本王去,不外乎是交代之官的事情罢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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