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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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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某冒昧前来,实是……”长孙成亮从小家教极严,与酒色二道素来持身甚谨,即便此来是要投靠李泰,却也不想去花丛中放纵,眼瞅着李泰要大肆宴饮,心中不免起了些反感,立时出言反对道。
“呃,瞧哥哥这个记性,呵呵,舅父家教严,讲究多,罢了,那就不宴饮了,走,有事上书房说去。”李泰这才想起长孙府上甚少宴饮,一起子长孙家的子弟全都是规矩人,不由地有些子尴尬,停下了脚,挠了挠头,陪着笑说了一句。
能躲过一场花天酒地的宴饮,长孙成亮自是松了口气,也就不再多说,笑了笑,落后李泰半肩,一前一后,随意地寒暄着走进了书房,分宾主坐定,待得下人们点燃了檀香,又奉上了香茶之后,李泰挥手喝退了下人,端起了茶碗,对着长孙成亮比了个请的手势,笑眯眯地开口道:“六表弟有事尽管吩咐,但凡哥哥能做到的,一准不推辞!”
“多谢殿下了,某此来确是有事要与殿下商量,不知殿下对眼下的朝局如何看?”长孙成亮虽也算是聪明过人之辈,可却不是个老江湖,跳过了寒暄,直统统地便直奔主题而去。
长孙成亮如此直白,大反官场之惯例,倒真令李泰有些子哭笑不得的,李泰虽是行事霸道,可却不是政坛初哥,虽明知长孙成亮有心在帮着自己,但在没有彻底明了长孙成亮的底牌以及能有多大价值之前,李泰是不准备将自己的底牌托出来的,可问题是长孙成亮已经开口发问了,不答又不成,李泰眼珠子转了几圈,哈哈一笑道:“六表弟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朝局么,呵呵,哥哥一时间也看不怎么通透,不过呢,该如何定夺自有父皇他老人家做主,实不容我等作儿子的多言,呵呵。”
长孙成亮到底是嫩了些,哪能跟李泰这等“政坛精英”相提并论,一听李泰在打哈哈,脸色立时就有些子难看了,本待拂袖而去,可一想起此来的目的,却又强自忍了下来,端起茶碗,猛饮了一口,算是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殿下身居高位,在外人看来那是风光无限,某却以为殿下这是如临深渊,若是不加警醒,只怕大祸临头矣!”
朝局如何李泰心里头哪能没个准数,自然清楚自己眼下的局势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内含危机,而这个危机的来源就在长孙世家的身上,只不过李泰并没有傻到在长孙成亮面前点破此事的地步,眼瞅着长孙成亮在那儿危言耸听,李泰心中暗自好笑之余,也算是摸到了长孙成亮的部分底牌,这便做足了演戏的架势,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霍然而起,满脸子惊异之色地看着长孙成亮道:“表弟何出此言?”
菜鸟就是菜鸟,长孙成亮尽自聪慧,可打小了起就被长孙无忌严管着,除了长孙一系的官员之外,甚少与朝廷大员打交道,再加上他自命不凡,寻常人等都不放在眼中,也不屑去交接那些官吏们,于人情世故上本就一般得很,哪能看得穿李泰这是在演戏,一见李泰失惊,立时得意了起来,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道:“殿下,这香闻着甚好,不知是哪产的?”
长孙成亮那点小把戏哪能瞒得过李泰,险些笑破了肚皮,这便一派着急的样子道:“哦,这香是哥哥令人按御方子特制的,能有清心明目之功效,外头是买不着的,表弟若是要,哥哥这儿有的是,要多少都有,只是,呵呵,只是表弟先前所言……”
长孙成亮的用意自然不在那些御方子所制的檀香之上,此时见李泰发急了,心情大快之下,一敛笑容,整了整衣袖道:“殿下,而今东宫之位虚悬已久,按情论理,都该由殿下入主青宫,可陛下却始终未曾有定夺,何故?非不能而是不为耳,依某看来,陛下心目中的储君人选只怕不是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长孙成亮此言语出惊人,但说的却是实情,虽说李泰早已从王府司马苏勖的分析中得出了这个结论,可还是被长孙成亮这番话吓了一大跳,立时收起了小瞧对方的心理,皱着眉头看了看长孙成亮,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对着长孙成亮拱手为礼,缓缓地开口道:“表弟此来不会就是为了告知哥哥这件事的罢,有何赐教请,但请直言便是。”
“那好,某也就不多客套了。”长孙成亮很是满意李泰的态度,点了点头道:“今上乃是英明之主,其远见卓识非常人可比,古之明君也不如矣,陛下生性宽容,却对子息严厉,何故?不外是为了大唐基业千秋万世罢,是故,陛下要择储君,当选最佳之人,而这人却是……”长孙成亮说到这儿,脸色一黯,略过了李贞的名字,接着说道:“殿下要想反败为胜,唯有一计可用——挟百官之威以定己位,除此之外,再无他途可走,不知殿下以为然否?”
长孙成亮所言的道理李泰自然是清楚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胖脸好一阵抽搐,眼瞪着长孙成亮道:“表弟可愿助哥哥一臂之力?”
“哈哈哈……”长孙成亮放声大笑了起来道:“然,某此来就是为了助殿下登位的,殿下请看!”长孙成亮说到这儿,伸手便要去大袖子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联名折子,可手才刚伸入袖中,脸色突然就变了,先是煞白一片,而后突地涨得通红,原本清亮的眼睛突起鼓了起来,一道道粗大的血丝遍布其上,整个人一阵痉挛,口中发出了“赫赫”的怪叫声,那样子骇人的紧,立时令李泰大吃了一惊,忙紧赶着问道:“表弟,你没事吧?”却不曾想,长孙成亮突然暴起,如同疯了一般向李泰扑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长孙世家之变(五)
“拿命来!”长孙成亮瞪着血红的双眼,势若疯虎一般地向李泰扑了过去,一张原本尚算英挺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狰狞。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杀人啦,救命啊!”李泰本自满心欢喜地等着长孙成亮表忠心呢,却没料到会出现此等变故,一时间反应不及,被长孙成亮抱了个满怀,这才惊觉事情不妙,一边拼死挣扎,一边高声呼救了起来。
李泰虽是养尊处优之辈,可胜在身高体胖,力量还是不小的,再加上从小习练骑射的缘故,倒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物,至少不比往日里的长孙成亮来得差,只可惜这会儿已然陷入了疯狂状态的长孙成亮力量暴增了不少,无论李泰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长孙成亮那热情到了极点的拥抱,哥俩个相拥着滚倒于地。
“我杀了你,杀了你……”如癫似狂的长孙成亮口中怪叫连连,一翻身将高胖的李泰骑在了胯下,双手掐住了李泰的脖子,使劲地掐着,可怜李泰原本就心慌意乱,胆气被掠之下,十分的力气最多也就剩下了三分,竟然傻不楞登地躺在地上,任由长孙成亮肆意施为,眼瞅着性命即将不保之际,外头听到响动不对的王府校尉们冲了进来,一见自家主子尽然被人如此蹂躏,哪还能忍得下去,自是毫不客气地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一通子拳脚招呼过去,愣是将长孙成亮击得口吐鲜血,这才将李泰从险境中解救了出来。
“混帐,该死的混帐,气、气死本王了!混帐,尔竟敢如此无礼,本王……”李泰被一起子亲卫簇拥着,一边抚摸着已然青肿了起来的脖子,一边气喘吁吁地念叨着,满心眼里全是死里逃生的后怕。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杀,杀,杀!赫赫……杀!”长孙成亮尽管被几名武艺高强的王府亲卫压得趴倒在地,可兀自挣扎不休,整个身子拼命地扭动着,满脸子的疯狂之意,再配上满头满脸的鲜血,简直如同魔怪一般,瞧得李泰一阵子心悸。
“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一片慌乱之际,闻讯赶到的王府典军万重山冲了进来,一脸子焦急之色地问道。
“这厮竟敢谋刺本王,该死的狗东西,尔等是做甚吃的
嗯,亏本王好吃好喝地供着尔等,要用着尔等之际,都死到哪去了……”李泰眼一瞪,没好气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子臭骂,末了挥了下手道:“将这厮先押下去,快去请苏司马前来,快去!”
依李泰的性子,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自是恨不得一刀劈了长孙成亮,可李泰毕竟不是傻子,并没有冲动到不顾一切的地步,除了顾忌到长孙无忌之外,更因觉得此事未免太过蹊跷,只能强自忍住砍了长孙成亮的欲望,吩咐将兀自叫骂不休的长孙成亮先行押下去,自己却气愤难平地在书房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
王府司马苏勖来得很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已出现在了书房中,只是气息却很是紊乱,看样子赶得有些子急,一见到李泰,也没多客套,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勖的问话与万重山如出一辙,可李泰却没敢冲着苏勖发作,苦笑着摸了摸青肿的脖子,摇了摇头道:“姑父来得正好,本王也在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话说到这儿,李泰顿了顿,这才接着道:“长孙成亮那厮来见本王,那话里话外都露着要帮本王的意思,还装模作样地要拿联名折子给本王看,却不曾想全是假的,那厮竟然暴起袭击本王,若不是府中亲卫来得快,本王这会儿只怕早已命归九泉了,这个该死的混球!”
“怎么会这样?”苏勖一听之下,登时就愣住了,满脸子难以置信的样子。
“本王也在奇怪,这厮与本王素无恩怨,怎地欲要刺杀本王,这,这又是从何说起?难道是长孙无忌的意思?这也不太可能罢!”不说苏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便是李泰自己也纳闷得很,死活也没搞清这里头究竟是哪出了错。
“奇怪了,这不可能啊。”苏勖皱着眉头想了想,摇着头道:“据昨日线报,长孙成亮确实是在私下联络官吏,准备拥立殿下,这事情是确凿无疑的,今日来访也是顺理成章 的事情,断没可能做出这等没名堂的勾当,再说了,长孙成亮虽也有点武艺,却不是甚高手之辈,他就算要谋刺殿下,也绝无可能亲自动手,更不可能赤手空拳地就这么傻乎乎地来了,这里头一准有蹊跷,殿下可曾派人去请御医来看个究竟?”
“本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也罢,就先叫个太医来看看好了。”李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苏勖的言中之意,立时提高了声调道:“万重山,尔拿本王的名刺到太医院请肖医正来上一趟,就说本王病了,其他事不得多言,快去!”
李泰素来得李世民的宠爱,但凡身体有甚不适之处全都由太医院管着,这一条可是圣上钦定的,别的皇子有病要找太医,都得先禀明了圣上之后,再由太医院派人,唯有李泰例外,只要他叫了,太医院就得立马派人去,点着了谁都没得商量,必须马上就去,这会儿太医院医正肖抿正好有空,自是一请就到,可到了魏王府之后才知道是给长孙成亮下诊断,再一看长孙成亮那等疯狂劲儿,登时惊出了身冷汗,在一起子王府亲卫的弹压下,匆忙地给疯狂叫骂的长孙成亮检查了一番之后,心立时凉了半截,也不敢多说甚子,急匆匆地便赶回了王府书房。
“肖医正,怎样了,那厮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见到肖抿满头大汗地走进了书房,李泰顾不得寒暄,一张口就问个不停。
“殿下,长孙成亮入魔了。”肖抿心里头满是疑惑之情,却又不敢问事情是如何闹到这般田地的,只能是伸手抹去头上的汗水,如实地说了一句。
“啊?这……”李泰一听之下,立时傻了眼,直愣愣地看着肖抿。
“肖医正,此人可还有清醒的可能?”苏勖早已知道该是这等结果,倒也不甚吃惊,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好说,似这等入魔之人,有时尚能清醒一阵子,可大多数时间都是癫狂不可理喻之人,要想根治几无可能矣。”精神病这等玩意儿便是医学发达的后世都无法医治,更何况缺医少药的大唐时期,肖抿虽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医生之一,却也拿这等臆症束手无策。
“肖医正,老夫有一疑问:这病是因何而起,会不会是中毒所致?”苏勖一听此症无救,心立时沉了下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接着问了一句。
“这个……”事关重大,肖抿不敢轻易下定论,略一犹豫之后,苦笑着道:“下官也不敢下定论,引发臆症的诱因极多,毒物或许也有此可能,只是下官无能,实是查不出长孙公子的真实病因,惭愧,惭愧!”
“废物!本王……”李泰一听事情已无可挽回,顿时怒从心起,脸色一变,立时就要破口大骂,好在苏勖眼尖,一见李泰的暴躁性子要发作了,忙轻咳了一声,出言打断道:“有劳肖医正了,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务必慎言,来人,提绢五十匹为酬礼,送肖医正回府。”
绢五十匹相当于近千贯钱,抵得上肖抿近十年的俸禄了,这等赏赐不可谓不重,不过嘛,这钱并不好拿,这是封口费,而苏勖那句回府则点明了是要肖抿回自己的府上而不是回宫中,这里头的意味可是深了去的,好在肖抿也算是在宫廷里呆久了的人物,这等话里的轻重还是明白的,也知道此事关系非同小可,不敢再多留,拱手为礼道:“多谢殿下恩赐,下官这些天正好身体不舒服,打算请几天假,若是殿下没有别的吩咐,下官这就告辞了。”
“嗯,去罢。”李泰虽有些子舍不得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的钱物,可一来苏勖已经开了口,李泰也不好反悔,二来么,只要能暂时堵住肖抿的嘴,为自己赢得缓冲的时间却也勉强算是物有所值了,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挥了下手,示意肖抿退下。
“姑父,本王总觉得这事情来得蹊跷,会不会是有人设套子要害本王?”待得肖抿去后,李泰暴怒的心态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眼苏勖,试探着问道。
苏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是不是有人设套如今已经不重要了,现如今要紧的是殿下该如何应对,唉,眼下长孙成亮在殿下府中入了魔,这瓜田李下的,殿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的,长孙司徒那头只怕是交代不过去了……”
一听苏勖如此说法,李泰哪还忍得住,立马跳着脚吼着打断了苏勖的话道:“有何可交待的,该死的,本王不计较这厮谋刺本王之罪也就罢了,他自己犯病关本王甚事?再说了,这厮原就是诚心要帮着本王,本王又何苦去折腾于他,说破了天都不关本王的事!”
李泰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用来说服一般人那是绝对足够了,可问题是长孙无忌压根儿就不是一般人,他会如何想只怕不是李泰所能决定得了的,别的不说,就说长孙成亮是长孙无忌所有希望的寄托,如今人在魏王府上得了臆症,说是跟李泰无关,长孙无忌能信么?就算能,他又岂会不迁怒于李泰?这一条李泰看不到,可苏勖却是预见到了,此时见李泰如此理直气壮地吼个不停,顿时心中有气,冷冷地看了李泰一言,沉着声道:“殿下请自重,值此关键时刻,切不可妄自动怒!”
一听苏勖这话说得重,素来敬重苏勖的李泰立时软了下来,苦着脸,皱着眉头,低声地说道:“姑父,此事真与本王无关,唉,这是从何说起呢。”
见李泰服了软,苏勖也不好过于己甚,放缓了口气道:“殿下这话某信,可司徒大人是否会信?不见得罢,就算他信了,心中又岂能没有芥蒂,事到如今长孙府那一头已是指望不上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就提前发动了罢,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啊,姑父的意思是即刻动手?”李泰见苏勖说得如此慎重,愣了一下,犹豫地问道。
苏勖面色陡然间坚毅起来,斩钉截铁地道:“不错,只能如此了,殿下即刻传令下去,加派人手联络大臣,准备后日早朝时发动,不给其他诸王留下反应的时间!”
“好!那就这么办了!”李泰本就是个果敢之人,倒也不怕事,见事已至此,自是横下了心来,咬着牙,挥舞了下拳头,高声地喝了一句,满脸子的激动之意,可转念又想起长孙成亮之事尚未解决,略一沉吟道:“长孙成亮这厮该如何议处?”
“送回去!殿下将事情经过直截了当地亲自告知司徒大人。”苏勖没有一丝的迟疑,沉稳而又坚决地回答道。
“这……,姑父,您不是说长孙司徒不会信了本王的解释,那为何还要本王去解说?”李泰一听之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忙紧赶着问了一句。
“信不信在他,说不说可在殿下,此事既然是在殿下府中发生的,该说的总得去说,为此而落人口实不值当!”苏勖扬了下眉头,解释了一句。
李泰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思索了片刻之后,一抬头,满脸子坚决状地道:“那好,就请姑父拿本王的令牌即刻开始联络大臣,本王这就送成亮回府!”
天塌了!尽管初夏的气温热得很,可长孙无忌的心却冰凉到了极点,饶是长孙无忌久经宦海,早已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一见到着被捆成了一团,还不断地挣扎着、嘶吼着的长孙成亮,长孙无忌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面色虽尚能保持不变,可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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