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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少辛本来打算上午在会馆里练习一会儿，下午真正考核心里也有低，就跟历代学生一样，考前临时抱佛脚，才会觉得心安。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上午出了意外，也没练习成。
　　他本是豁达开朗的性子，练习了心里有底，没练习也没有耿耿于怀，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全力以赴就行。
　　俩人和警察交涉完，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也没时间再耽搁，直接在候车室屋顶取了运输机，抄近道去古武馆。
　　中午路上没什么人，顾尧光把运输机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拿过温少辛递给他的便当，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早上起的很早，只吃了点营养剂，又来回跑了几趟运输，半大少年正是吃死老子的年纪，早就饿了。
　　温少辛刚喝了两杯药茶，没什么胃口，一盒便当只吃了几口就放到了一边，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扒拉着自己的空间纽。
　　他的空间纽指节大小，是个蹲坐的棕色卡通松鼠形象，棕色大尾巴圈着圆胖的身体，两只前爪人立抱着一颗莹润玉石打造的松子，露出毛茸茸的腹部，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又纯真，非常可爱。空间纽用银色链子串了，挂在他脖颈上。里面大部分空间被药茶占着，剩下的空间里，大部分是温爸爸昨天做的便当，小部分是温爸爸的手工及尧光送的小机器人模型、机甲模型等，还有他自己的私人物品。空间纽的质量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好很多，能够滞留时间，保存食物。可惜没有特殊材料了，不然爸爸也会给尧光制作一个的。
　　顾尧光看他只吃了那么点儿，皱着眉头说：“多吃点儿，下午还得考核呢。”
　　“吃不下了，爸爸厨艺一般，晚上你做给我吃，我多吃点儿。”温少辛探身抓住他的胳膊，弯着亮晶晶的眼睛，讨好道。
　　顾尧光看他气色不太好，脸色还有点儿苍白，估计是真没胃口。他点点头，也不嫌弃，直接端起温少辛吃剩的那盒便当，快速地扫进肚子里。吃完便接过温少辛递来的药茶，闭着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温爸爸做起手工来，手艺精巧，做起饭和药茶来，就有点儿让人难以下咽了。不过，顾尧光是有得吃就满足，从来不浪费食物。人类现在吃惯了营养剂，人工烹饪基本上只出现在那些讲究的人家，在这偏僻的小星球上，也就温爸爸还坚持着给儿子洗手作羹汤。顾尧光空闲时间跟着学了两手，可能是他有点儿天赋，成品味道还不错，温少辛很心水。
　　抄近道，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白龙古武会馆。白龙古武会馆是尼蒂星球上最大的古武会馆，有颁发B级以下古武等级证书的资质，温少辛十一岁的时候考了E级证，今天是来考D级证的。
　　会馆大门是仿古制的，雕梁画栋，雄伟瑰丽，门口立着昂首腾飞的白色玉龙，身姿飘逸，气势威严。白龙古武会馆占地面积极大，设备齐全，师资力量雄厚，在临近几个星球上都颇有名气。训练室平时免费对学员24小时开放，外面的人想进入，则要交一部分押金及少许的场地维修费，考核室则是考核一次就得交500信用点。
　　顾尧光把运输机开到了会馆的停机坪，然后跟着温少辛刷卡进了考核大厅。D级以下证书基本上都是未成年在考，所以会馆人性化地给陪同家属们设置了陪考室，用以观测学生表现。
　　温少辛之前预约了一点半考核，会馆给他安排了学号。他刷学生卡让顾尧光进了陪考室，然后自己根据学号安排进了对应的考核室。
　　考核室的小隔间已经有人了，里面坐着温少辛的教练，一个皮肤黝黑、神色严肃的中年大叔。教练前面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立着一台考核光脑。
　　温少辛笑着打了个招呼，教练点点头，不苟言笑地循例问道：““这次准备的怎么样了？””
　　温少辛其实对自己没啥信心，毕竟让一个E级体能值的人考D级证书，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他有点怂，但课时学完了，动作练熟了，总该来试试，他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心虚地说：“尽力而为吧。”
　　教练没再说话，点点头示意他把考核费用交了。温少辛对着光脑刷卡缴费后也没多说，和教练点头示意便进了室内。
　　考核室他来过两次了，程序很熟练。刚进入内室，一台人型机器人出现在眼前。机器人根据考核的等级设定了参数，他考的是拳法D级证书，机器人的身体及古武等级参数就被设成了D级，徒手战胜它或者损毁它，就合格了。
　　温少辛右拳抵心，做了个起手礼，然后一跳而起，右拳猛击机器人头部，机器人身体虽然不如他灵活，但身体机械强度及耐疼痛性比他强，直接不闪不避接下了这一拳，机械手臂抡圆了敲向温少辛颈部，温少辛一惊，立即后仰躲避，神腿揣向机器人腹部，机器人照样不闪不避，机械臂向他的腿抓去，温少辛立即侧身一个后空翻，踉跄地躲过了对方。
　　温少辛喘了口气，龇牙咧嘴地甩甩肿痛的指关节，扭扭剧痛的脚踝，不知道是不是扭伤了。
　　这架打得太尴尬了，对方不痛不痒，也不怕E级的拳击强度，直接轻描淡写地硬接他的拳击和脚踹，一点事儿都没有，他反倒先折了手脚。
　　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打到他没力气或者机器人没电么？
　　该怎么打呢？人型机器人的核心系统在脑内，但刚刚已经试过了，E级废柴在D级面前毫无发言权，根本毁不掉。人型机器人的体表参数设置类似D级人类，行动上没他灵活，但根本不惧他攻击，人型机器人肯定有弱点的，是什么呢？
　　他揉了揉已经肿起来的手指关节，对！他突然想到，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就是关节处，机器人特别是人型机器人的身体，如果说哪里最脆弱，那一定是关节连接处，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磨损，需要抹润滑油保养了。
　　虽然想了这这么多，时间也才过去了一瞬。人型机器人不再以静制动，快速地冲到他的面前，举起机械臂砸向他的脑袋，他错身躲过，手已经爬上了机器人的腕关节，没有犹豫，他忍着手指的剧痛，将全身力气集中到手部，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将机器人的手腕给折断了。看来这么做是对的，他心中一喜，却一不留意，被机器人侧踢过来，一脚踹中腹部，飞摔到地上。
　　没来得及顾上剧痛的腹部，机器人又快速踹了过来，他就势滚向机器人侧面，躲过着一脚，然后一个飞身，跳起侧踹机器人膝关节。只是这脚力气不足，机器人只是踉跄一下，就又冲他踹来。他来不及起身，不得不在地面上快速滚动，躲避机器人的攻击。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他咬咬牙，一狠心飞身抱住机器人踹过来的腿，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疼的他险些晕过去。机器人被他抓住大腿，一个不平衡，“咣当”一声摔倒在地。温少辛不敢耽搁，忍着内脏移位的剧痛，咬牙从地上飞跳起来，在机器人起身前，用尽力气狠狠地踹向机器人的膝关节。“咔嚓”一声巨响，机器人腿部扭曲，挣扎着倒了下去，温少辛不敢大意，疾步踹向另一条腿，同是一声巨响，机器人倒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
　　“温少辛击败D级机器人，合格！”机械无情的电子音响起，温少辛额头上汗水如雨，模糊了视线，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记分牌，就再也撑不住，粗喘着气，脱力地瘫倒在地板上。如果不是腰腹部的剧痛，让他的身体疼的一抽一抽的，陪考室的顾尧光还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他来不及和温少辛的教练打招呼，便冲进了考核室内室，拿出随身携带治疗仪给温少辛检查治疗。
　　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已变成了红肿发亮的猪蹄，踝关节也肿了起来，好在只是有点移位。最严重的是受了两次重击的腰腹部，从心脏到肚脐间，一大片几乎没一点好皮肤，青紫红肿，看起来极为恐怖，软组织大面积损伤，就是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顾尧光不敢大意，正想起身把他抱起来，就被后面的人给推开了。
　　“让一下，让一下，我们带他去检查。”温少辛的教练带着会馆的几个医护人员过来了，他们正想把温少辛抬到救护床上，顾尧光直接挤过他们，把温少辛轻轻地抱上了救护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知道……”一个年轻的医护人员不乐意了，冲着顾尧光开始发火。
　　顾尧光冷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别再这儿磨蹭了，快点行不行？”
　　“你……”那个医护人员顿时闹了个没脸，脸色涨的通红。
　　顾尧光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温少辛。
　　削薄的短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脸色发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平时灵秀动人的眼睛无力地阖着，爱说爱笑的嘴巴细细地抽着冷气，好像呼吸都是疼的。
　　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话，他虚弱地睁开眼睛，轻喘着气，低声安慰顾尧光，道：“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疼。”
　　“别说话了，乖，我知道了！”顾尧光低垂着眼，拿着毛巾给他细细擦拭额头上的汗。
　　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不过也不敢真耽搁，推着车就往医护室飞奔。
　　顾尧光也没说什么，直接跟着跑，盯着做各项检查，搞的医生们速度飞快，没一会儿就把各项数据汇集到了一起。
　　“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软组织挫伤只要用治疗仪就可以治好，只不过肝脏和胃部有点移位，需要进医疗舱治疗。”
　　顾尧光问道：“得多长时间？”
　　“半天就可以了，只不过这两天可能会有点食欲不振，家人要注意点。对了，你们是要用这里的医疗舱，还是用别处的？”
　　顾尧光看了眼沉睡过去的温少辛，低声道：“用这里的，谢谢医生！”
　　医生有点受宠若惊，看他放低了声音，不想打扰病人，便就没吭声，直接去安排医疗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忘说了，作者起名废，文中出现的角色名字大部分都是药草名或者植物名，少数是自己编的。
　　资料来源：《本草纲目》、《中国植物志》。


第6章　药浴
　　温少辛再次醒来，一瞬间有些发懵，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在运输机的休息隔间里。隔间位于货舱和驾驶舱中间，空间非常小，只放得下一张一米宽的床，顾尧光平时太忙了就睡在这里。
　　床头的小柜子上此时正放着他的古武D级证书，温少辛慢慢坐起身，喜滋滋地拿起来，欣赏了片刻，“吧唧吧唧”给了两个香吻。证书内部除了手写的等级字母，倒和E级、F级的没什么不同，有点像学校嫌麻烦，偷懒批发的。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了，不知道尧光吃完饭了么？
　　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他慢吞吞穿上鞋子，往驾驶室走去。虽然伤被治好了，但疼痛只能靠时间来磨，估计得有段时间不能随意地蹦蹦跳跳了。
　　“吃饭了么？”他慢慢地爬到副驾驶上，瘫着四肢，不动了。
　　顾尧光摇了摇头，“回去再说。”说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认命地给他系上安全带。
　　“还有多长时间到家？”温少辛从空间纽里拿出一袋营养剂递给他。
　　顾尧光叼住营养剂，吸了一大口，喉结上下动了动，吞咽了下去。这东西吃着挺方便，就是没味道，寡淡的很。他伸手比了个时间，还有十分钟到家。
　　温少辛没再吭声，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昏昏欲睡。
　　“醒醒，来！”温少辛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扒拉他，便迷瞪着，张开胳膊乖乖任对方施为，然后一瞬间的悬空，便被顾尧光一把甩在了背上，下意识搂紧了对方的脖颈上。
　　他晕乎乎的，好像听到那人说，“今天是不是还要泡药浴？”顿时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对方似乎是被他的动作逗乐了，低声笑了起来。
　　他不满地用脸颊磨蹭着对方的脖颈，被对方怕痒地躲开了。
　　泡药浴的感觉太诡异了，味道难闻还在其次，主要是那种犹如被细小的虫子啃噬经脉的痒痛，让人抓心挠肺，恨不得劈骨裂髓来结束这种折磨。
　　从记事起，他就定期泡着药浴。刚开始是一天一泡，后来是一周一泡，现在是一个月一泡。虽然不同疗程，药材也不一样，但带来的让人抓心挠肺的痒痛是一样的。小时候身体耐受力差，痒痛更是成倍增加，每次泡进去，都生不如死，恨不得剥皮挠肉来止痒。
　　不是没反抗过，但平时对他温柔可亲，无限纵容的爸爸，在那时却像是变了个人，面目冷峻，无视他幼小微弱的挣扎，强硬地把他摁在浴桶里，待他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泡完，就会神色伤痛地抱着他，好像看着他受苦，他比他还难受。
　　小时候不是没讨厌过爸爸，不过爸爸也没多少时间陪他，每年都要出去几次找药材，一出去就要花费很长时间。爸爸出门的时候没法带着他，就会给他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把他托付给邻居顾家，由同是小孩子的顾尧光陪着玩。
　　虽然现在身体已经习惯了泡药浴的感觉，药材的效用也似乎在减弱，但小时候的阴影深入骨髓，还是让他闻药色变。
　　温少辛使劲摇了摇头头，把那种深入脑海的难受记忆甩出脑袋。
　　看他醒了，顾尧光也没把他放下来，把他下滑的身体往上颠了颠，温少辛自觉地配合动作，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臀部上移，腿部夹紧他的腰。
　　停机坪距离温家小院子不算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熟悉的爪子扒拉门的声音，伴随着“汪汪”“汪汪”的狗叫声。
　　温少辛心情一下子好多了，撑着顾尧光的肩头，探头看向越来越近的院门，突然问道：“哎，你早上喂西西了么？”他才想起来，好像早上没给自家宠物喂食啊，如果尧光也没喂，不知道饿了一天的小东西会不会爆炸。
　　顾尧光抽着嘴角，点了点头。
　　温少辛对自己的不靠谱没一点自知之明，尧光说喂了，他便就放心了，傻乎乎地冲着门叫道：“汪汪！汪汪！”回应他的是更急的挠门声，及一连串的“汪汪”“汪呜~”
　　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的萌点了，他搂着顾尧光的脖子，一边“汪汪”地学狗叫，一边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的，险些一头栽下去，幸得顾尧光眼疾手快，把他扯了回来。
　　顾尧光：“……”
　　温少辛擦了擦眼泪，龇牙咧嘴道：“身上好疼啊！连笑都不敢放开动作了。”
　　顾尧光面无表情地把他放到地上，“……哦。”站在他面前，拿出钥匙，伸手打开了门。
　　一只甩着大尾巴，白毛长腿的大狗猛地扑了出来，“汪汪”大叫着往他俩身上砸，温少辛在顾尧光身后，开心地招呼它：“西西！”大狗更兴奋了，尾巴摇的几乎出现了重影，上蹿下跳，“呜呜”地想越过顾尧光，扑倒小主人，却被顾尧光一把抓住了项圈，拖到了狗食盆前。
　　“便当！”顾尧光快速道。
　　温少辛瞬间心领神会，从空间纽里拿出便当来，在大狗面前绕了一圈，递给顾尧光，惹得西西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汪呜~汪呜~”地想跳起来从他手中夺食。
　　顾尧光：“……”
　　顾尧光把便当倒进食盆里，大狗便不再围着他俩打转，摇着尾巴，专心地吃着温爸爸做的便当。
　　西西是一只长相略奇怪的流浪狗，耳朵奇尖，似狼。据邻居说，当年还是小萌新的西西，途径此处，遇到了还是幼崽的温少辛，被吃不下东西的温少辛施舍了一顿温爸爸做的儿童便当，从此惊为天人，爱上了那个滋味，死乞白赖、撒娇卖萌地跟着温少辛讨吃的。温爸爸驱赶多次无效，最终收留了它。
　　多年来，温少辛吃肉，它跟着吃肉，温少辛喝汤，它还跟着吃肉，对外边的一切妖艳贱货都不屑一顾，唯独对温爸爸的手艺情有独钟。
　　太晚了，西西也不闹腾，吃完饭，舔干净食盆，和小主人“汪呜~”打了个招呼，就颠颠去前院安睡，那里有它最爱的狗窝，温爸爸出品，必属精品。
　　爸爸每次离开，都会把药浴的药材配好，只要煮好了就能用。
　　回到后院，温少辛先把便当拿出来让顾尧光吃，然后打开加热器，煮药材。没一会儿，不大的院子里充满了苦涩的药味。
　　小院子座落于尼蒂星球的贫民区，前院是做小卖部生意的，货物都是些玩具、模型、糖果类的杂货，大部分都是温爸爸自制的，也有他出远门带回来的货，平时只下午和晚上开门营业，由他和温少辛轮流照看着接单，顾尧光帮忙送货。后院是温家父子居住，隔壁就是顾尧光家。
　　贫民区距离货运站不远，占地很广，早期也是人口密集的居住区。后来尼蒂星球开发，有钱的都搬到了新的开发区，之后赚了钱的又陆陆续续走了不少，留下的都是没钱、没希望的。这里简陋破旧的房屋不少，但实际住户却不多，大多都是初来尼蒂星球落户的租客，少数是原有住户。顾尧光家的房子就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