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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尧光再次揉了揉眉头，站起身去浴室里将手清洗干净，才又走了出来。他不再吭声，提着治疗仪，给温少辛仔细的治疗伤口。
　　温少辛的光脑页面大开，顾尧光本来是不想看的，但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勃然变色。
　　他探手抓住温少辛的手腕，浏览他刚发的帖子，越看越怒不可遏。
　　有些人真是丧尽天良，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顾尧光紧抿着唇，目光阴冷地将温少辛这几天的浏览记录及通讯记录都仔细翻了一遍，又翻了翻他录的视频。
　　果然，他留有视频。
　　视频记录的是温少辛去应聘那天的事，此后几天，他没再录过视频，可能是觉得协议签了，正式开始工作了，没必要再偷偷干这种事。
　　顾尧光铁青着脸将视频看了一遍，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咬牙道：“在这儿好好守着你主人，我一会儿就回来。”
　　西西自顾看着主人，也没回头看他，“汪呜~”一声，算是应了。
　　它也很愧疚，主人出事，它难辞其咎。
　　夜里九点顾尧光出现在小别墅门前，摁响了门铃。
　　没一会儿，门口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您找谁？”
　　顾尧光道：“我是温少辛的家人，找你谈谈他工作的事情。”
　　那边顿了顿，道：“好的，您稍等。”
　　顾尧光伸手抚了抚光脑上的蓝色晶米，幽幽的蓝光亮了起来。
　　大门很快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顾尧光问道：“你是刘总么？”
　　男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是的，请问……啊！”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救济区这里是未成年剧集地，基本没有娱乐场所，很多店面都是下午五点就关门，所以这个时间，这里没有人，很安静。
　　静夜里，骤然响起的惨叫声听起来特别渗入。
　　顾尧光甩了甩手，一步步向男人走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脸惊慌，“你要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顾尧光也不说话，不顾他的挣扎，一把将男人提起，扔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他扫视了一眼大厅，屋里干净整洁，靠墙立着书架，摆放着许多纸质书籍，看起来非常有格调，他低头看了眼人模狗样儿的男人，问道：“你就是这样欺骗人的？”
　　刘总喘着粗气，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骗了他？讲话可要仔细些，小心我告你诽谤。”
　　他深谙话说的越多，留下的破绽就越多的道理，撂下一句便不再说话。
　　顾尧光冷冷看了他一眼，走上前，蹲在他旁边，问道：“钱退不退？”
　　刘总嗤笑，“你在做什么梦，他给钱我授课，签了协议的，联邦保护我们的合法权益。”
　　顾尧光也不说话，再次确认，“真的不还？”
　　刘总嗤笑一声，将头扭到一旁，不屑跟他说话。
　　顾尧光一把拽起他，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在静夜里此起彼伏，时不时还传出求饶声，“放过我吧，钱又不是给我的，是我上头的，要找你去找他们呀！”
　　顾尧光打了一会儿，便停了手，从空间钮里捞了一块毛巾出来，盯着一脸惊恐的猪头男人，随意地擦了擦手。
　　只是擦完手，他才发现是刚刚给温少辛擦眼泪的那块，顿时觉得下手太轻。
　　擦完手，他一声不吭地将毛巾塞回空间钮里，在男人期待又惊慌的目光中，站起身，抬起脚，一脚将他踢到了书架上，只听“砰”的一声，书架晃了晃，纸质书籍噼里啪啦往下掉，紧接着，又“砰”地一声，刘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碎声和杀猪般的惨叫声。
　　“怎么样？”顾尧光眉眼冷峻，慢条斯理地询问。
　　刘总胳膊扭曲，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顶着红肿青紫的猪脸，丝毫不见之前清隽儒雅的人模狗样儿，求饶道：“放过我吧，我是真的没办法，钱都被上头的人分了，我们都是小喽啰，哪里有钱哪。”
　　顾尧光还是不吭声，弯腰随意从地上捡了本书，在手里颠了颠，觉得差不多，便蹲下身，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将他掼在了地上，“听说你们很爱装精英和高级知识分子？”
　　刘总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吓的屁滚尿流，抖着身体，哀声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小学毕业，真的不管我的事啊，都是他们教我装的，我也是可怜人啊，我上有八十岁……呜呜……”
　　顾尧光卷起书籍，也不听他胡编乱造，一把将书籍塞进他嘴里，使劲往下摁。
　　没过一会儿，刘总脸红脖子粗，嘴边溢流出血迹，手脚胡乱攀抓起来。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呜呜乱叫，屎尿齐流，空气中没一会儿就爆出浓烈的骚臭味。
　　顾尧光嫌弃的不行，将书本一把抽了出来，扔在地上。嘴巴自由后，刘总大叫着救命，如避瘟疫似的，往远离顾尧光的方向爬，带出一路湿粘的痕迹，差点没把顾尧光给恶心死。
　　他站起身，在刘总惊恐的视线下，向沙发走去，刘总顿时松了口气。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顾尧光也不去看他，问道：“你的上头有谁，你们是如何行骗的，统统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刘总早就吓坏了，哪里敢装硬骨头，缩着身体，顶着猪头，没一会儿功夫，便把上下线及行骗方式交代清楚，还把他知道的据点说了出来。
　　顾尧光捏着鼻梁，深吸了口气，问道：“你说你们在救济区，还有四个据点？你们平时有联系么？”
　　刘总心惊胆战地盯着他，听到问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只有上下线联系，那四个据点，是我偶然发现的。当然，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公司的，也许还有其他公司想分一杯羹。”
　　顾尧光猛地抬头，声色俱厉，“分一杯羹？”
　　刘总被他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哆嗦着想往前爬，可他不敢不回答这煞星，因此颤着嘴唇解释道：“这里未成年孩子多，又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就业不易，急于赚钱，这是最好的商机……”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顾尧光狠厉的眼神吓了回去，他惊慌道：“不管我的事，我们也是听命令行事，我还有八十岁……”
　　顾尧光不想听他说话，伸手拎起旁边的桌子，往他身上砸去。只听“砰”的一声，桌子碎裂，刘总惨叫一声，就再没了声响。
　　顾尧光揉了揉眉头，对着早已打开的直播镜头，说道：“这次直播就此结束，此后种种，大家从治安处公告上查看就行，我不会逃逸，等处理了家里的事，便会去治安处自首。你们中的有些人……”
　　他冰冷的目光从镜头前扫视而过，犹如寒冰利剑，刺得人心里发凉，“再欺负这些无辜的孩子，就是这种下场。”


第38章　救赎
　　顾尧光原本打算给温少辛出完气，先回家一趟，看他最后一眼，然后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停当，再去治安处自首。
　　只是刚出了别墅大门，他就被快马加鞭赶来的治安官，一脚踹翻在地，就势摁到了地上。
　　知道覆水难收，顾尧光死了心，也不反抗，被拽着领子，一把提了起来。
　　抓他的，竟然还是熟人，就是当时那个乌龙事件里的治安官头头陆峰，A级体能，身高体壮，肌肉精悍，臂似钢手似爪，轻而易举地就桎梏住了他。
　　黑暗里，他眼神冷漠，拍打着顾尧光的脸庞，嘲弄道：“你挺能的啊，还直播呢？”
　　顾尧光就像一块瘫在案板上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其宰杀的鱼肉，被对方的身上气势压的呼吸困难，一动都不能动，但他也不在乎，一脸冷淡，目光坦然地直视着这个男人。
　　“啧！”男人玩味地挑了挑眉，挥了挥手，吼道：“去别墅里看看，人全部带回治安处。”
　　温少辛再次醒来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目光呆愣地看着天花板，似失了魂。
　　他的呼吸很轻，低不可闻，要不是西西隔一会儿就看看他，根本发现不了他已经醒了。
　　“汪呜~”西西跳上床，趴伏在他旁边，拿头轻轻地蹭他。
　　温少辛眼珠子转了转，歪头静静地看着西西，泪水又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西西焦急地给他舔了舔眼泪，“汪呜~”乱叫。
　　温少辛抬手，慢慢擦掉脸上的口水和眼泪，轻轻问了句，“他去哪里啦？”声音干涩嘶哑，气息像破了的皮球般，虚软无力。
　　西西“汪呜~”一声，耳朵下垂，无精打采地趴着不动了。
　　“里面有人吗？快开开门！”一人一狗正相对无言，门外却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温少辛不想动，西西“叽咛”一声，从床上跳下去，跑到门口，然后转头看着他，意思是让他开门。
　　外面的人似乎知道里面有人，坚持不懈地叫门，刚开始还是用手敲的，后来用锤的，估计如果温少辛再不开门，他就用踹的了。
　　“快来开门啊，有急事！”屋外的人声音都嘶哑了，还是不放弃。
　　温少辛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地说了句，“稍等！”
　　声音嘶哑微弱，外边的人显然听不见，竟然开始踹门了，看来是急的不行了。
　　门一打开，屋内屋外的人都是一愣，屋外的人脸冒大汗，看到他泪眼红肿，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温少辛眼神呆滞，脑袋空茫，想说知道什么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木呆呆地被这个没说过两句话的邻居反客为主，给拉进了屋。
　　邻居是个十五六岁，黑瘦的少年人，性格火爆，脾气急躁，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将来意说明，眉飞色舞道：“你家那个把人打了，真是大快人心。人虽然被治安处带走了，但他没成年，处罚不会多重，你也别伤心难过，没几天就会放回来了。唉，你不知道……”
　　“谁被抓了？”温少辛尖声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谁被治安处带走了？”
　　他的心里慌乱起来，尧光他不在，希望、希望不是……
　　他摇着脑袋，心慌意乱。
　　“哎，你不知道？”邻居惊道，“这件事，星际网上闹得血雨腥风，你竟然不知道！”
　　温少辛只觉头晕目眩，心里越来越慌乱，似是喘不过来气似的，粗喘了几下，然后颤着手，抓着邻居的胳膊，扯着嗓子，厉声叫道：“谁被抓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这句话，他便支撑不在，抽搐着软瘫了下去。
　　邻居看他神色惊慌，情绪不稳，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坐到地板上，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然后快速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然而解释完，事情更糟糕了，温少辛脸色煞白，情绪失控，抖的站都站不起来，还挣扎着想往门口爬，声音凄慌地尖叫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邻居慌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展开，哪能让他这个样子出去。
　　他急的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怎么会这样？若温少辛出个什么事，他绝对会寝食难安。
　　怪只怪自己大仇得报，心里太过得意，又暂时没人可诉说，心痒难耐之下，敲了隔壁的门，想诉说一雪前耻的心路历程。
　　没想到却是捅了天大的马蜂窝。
　　他也是个热心的，看温少辛已经这样了，根本没法出去，因此急声劝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呢？”
　　“你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
　　……
　　“不如冷静下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给他脱罪。”
　　他绞尽脑汁想理由，又说的口干舌燥，以为徒劳无功，正想放弃呢，他的邻居竟然停止了挣扎。
　　他一看有门，赶紧将人扶坐起来。
　　“你说怎么办？”温少辛眼睛空洞，抓着他的手，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不可待地问道。
　　秦琅哪里知道哟，他也是个没文化的孤儿，所以才很轻易地被人骗了钱财，但他不能这么说呀，不然温少辛准得崩溃。
　　他着急地抓了抓头发，如坐针毡，想了想，眼睛一亮，拍手道：“星际网上有专业人员解答，我们一起看看吧。”
　　这次事件闹的沸沸扬扬，星际网上血雨腥风，人们唇枪舌剑，战成一团，顾尧光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有人说顾尧光直播打人，态度嚣张恶劣，应该重判，以儆效尤，现在的未成年素质越来越差了，联邦的未来可不要被这群喜欢寻事斗殴，扰乱社会秩序的人毁了。
　　又有人说，这次事件性质恶劣，联邦的社会福利法应该修改完善，不应再放纵这些享受联邦福利，却整天无所事事，寻衅滋事的孤儿。
　　这些里大部分都是纳税人，觉得一代不如一代，未成年人，特别是孤儿占着联邦福利优待，却无所事事，打架滋事，只会带坏社会风气。
　　当然，也有些支持顾尧光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温少辛他们的同类，其中有很多都上当受骗，身家财产全被坑了进去。
　　星球的救济区外围竟然有不同的传销窝点，把目标对准这些无法接受正常教育，急于赚钱成家的孩子们，美其名曰抢占商机，简直丧尽天良。
　　孤儿们小小年纪就没了监护人，依靠联邦救济才能活下去，大部分人对人对物都少了期盼，所以才急着依靠自己，脱离无根浮萍的生活。
　　这些黑心的吸血鬼们，专门盯着这些对世界归属感不强的孩子，分明是想榨干孩子们对这世界最后的希望。
　　还有些人直接上升了高度，说这哪里是盯着孩子，分明是盯着联邦，吸着联邦社会福利的血来供养自己。
　　众说纷纭，星际网上腥风血雨，治安处审查室的顾尧光却一脸淡然。
　　治安官问什么，他答什么，态度积极配合。结束时，治安官问道：“你已经有过案底了，若受害人追究，不会轻罚。”
　　顾尧光低垂着眉眼，不在乎道：“我知道。”
　　治安官皱着眉头，不悦道：“知道你还再犯？”
　　顾尧光反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治安官不耐道：“当然是先报警……”
　　“先报警，然后他们坐几个月的牢，又被放出去祸害无辜的人？”顾尧光帮他说了出来。
　　治安官嗤笑一声，讽刺道：“难道要像你这样，把自己弄进来，然后等着这个人渣来决定你的命运？”
　　顾尧光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处罚是怎样的，我都不会后悔。他的身份……”他低垂着眉眼，轻声道：“你们是知道的，原本那么开朗乐观、无忧无虑，变成了现在没有一点安全感，出了事就怕被人抛弃的孤儿，怪谁呢？”
　　他也不等治安官说话，继续道：“我得给他安全感，让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他出气，会站在他身边，永远支持他。”
　　治安官冷笑，“难道他杀人，你也会支持么？”
　　顾尧光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很小的时候没了父亲，后来又没了母亲，我的家庭，你们是知道的，我过得很不好。他从小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支撑着我……”顾尧光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如果不是他，现在的我说不定会是什么样子。阴郁、自私、自卑、狠毒等等，这些性格，总是跑不了的。”
　　他想到母亲走后，他被奶奶赶出家门，不准他进屋，饿着肚子被邻里街坊指指点点，被小伙伴们欺辱嘲笑，被所有人抛弃的日子。
　　那段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呢？
　　现在想来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常蹲在温家门口，之前总爱和他抢母亲的小少辛，抱着西西，圆圆润润的，乖巧又可爱，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然后突然笑道：“哥哥，我们一起玩儿吧。”
　　那一瞬间，似有阳光来过，包裹着他的冰冷压抑，瞬间被温暖穿透，随风而散了。
　　他看着治安官，道：“可现在的我，一直想着以父亲为榜样，守护联邦，保护那些弱小的人。他不会杀人的，他连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都不舍得捏死，他的父亲就因为这个，才一直不愿让他过多接触外界社会，一直把他养在真空里。”
　　他还记得母亲没走的时候，他不太喜欢温少辛，除了他爱和自己抢母亲的怀抱外，还因为他太娇气了。
　　尼蒂星球上有种特有的虫子，人衔虫，喜欢群居而生，肉质鲜美，小伙伴们都喜欢拿来烤了当零嘴。小时候的温少辛胃口很不好，温阳候为了让他多吃饭，不仅洗手做羹汤，还专门找小孩子喜欢的人衔虫，把四邻的小伙伴们羡慕的直流口水。
　　温阳候有个特点，那就是好的东西一定要让儿子先选，儿子看不上或者不稀罕了，再考虑其他人，而小少辛人小，饭量有限，温阳候为了儿子的人缘，经常把他吃剩的东西分给其他小伙伴，顾尧光也是其中之一。
　　刚开始，小少辛并不知道人衔虫，只觉得是爸爸手艺进步了，一顿饭也能多吃点，只把温阳候高兴的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啰里啰嗦的，到处夸儿子能吃了。
　　后来有个小伙伴嘴馋，可能也有点缺德，见小少辛拿人衔虫当零嘴，便拿了一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