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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燃烧的岛-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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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幅可怕的图景。这时,这位被公认为铁人的人也发抖了。他想到了孩子们。他从不掩饰他对孩子们的喜爱。他喜欢在下班后到克里姆林官红墙旁的小花园里去坐一会儿,欣赏嬉戏的孩子们,想想自己那遥远的未曾实现的往事……他忆起一位穿短皮上衣的小个子妇女,她本来答应可以给他带来一个儿子,但他却派她去侦察了——不然,他这个昔日的政委现在就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孙了。所有吵吵闹闹的孩子们。所有这些喧闹而又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对于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来说,显得多么可爱,多么亲切啊!

在这个严酷的早晨,他想到了孩子们,他想着他们,在办公室里踱着均匀而又沉重的步子,盘算着可能采用的斗争计划。孩子们能够而且应该成长壮大,而他的责任,他的天职正是关怀他们!

部长发现电视电话铃已经响了好一会了。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非常吃惊。大家知道,早晨六点钟以前是不能打扰他的。

这能是怎么回事呢?与非常任务有关的一切命令昨晚已经发出去了。科学家的会议要在上午九点钟召开。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伸手揿了一下按钮。

屏幕上出现了一堵墙,墙上挂着一些画,还有几绺白发。

奇怪!这会是谁呢?

“哈啰,您是部长同志吗?”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冒昧地请问,是我把您叫醒了吧?嗯,是啊!您完全有理出对我有意见。”

“是的。”部长说。他把身子移近电视电话,以便看清整个图象。“是我,亲爱的教授。不是您把我叫醒的,我早就起身.了。我对您绝对没有意见,相反,我很乐意听您说话。”

“嗯,是啊……啊,是这样吗?非常感谢。我把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瓦酉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我对我们政权的许多代表感到失望。我要求公正裁判和惩罚。嗯,是啊!”

教授是断断续续地说的,他忽而停住,忽而由低声细语转为高声喊叫。

“很遗憾,教授,我还没有弄明白,您为什么如此激动,这是一。其次,也许您有可能到我这里来吧?那我们就可以谈谈了。最后,第三点,您是否已收到今天上午九点钟要开会的通知?”

“嗯,是的!非常感谢。我来,我一定来!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这儿通知倒是有一个,但是我没有看。嗯,是啊!对了,顾不上。至于我为什么焦急,我会当面告诉您的。我大胆地希望您能理解我。”

“不,”部长说,“这不值一谢。假如您愿意,请马上就来。那个通知,您还是看一看,而且您一定得出席会议。至于要我理解您的话,我想,我和您两个老头互相之间,无论如何总可以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来吧!我等着您。要我派车去接您吗?”…

“不,免了吧!……请原谅,我自己来。嗯,是啊!…”

“好吧,随您便吧。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等您。”

那占了整个屏幕的教授的大胡子消失了。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部长没有动弹,只按了下电钮,门就开了。主任秘书站在门口。

“您好!”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说,他站起身来,向桌子那边伸出手去。

秘书微笑着走过来,同部长握了握手,翻开了文件夹。

“我可以报告吗?”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可以看到克里姆林宫尖塔上的钟的图象,指针指着六点零半分。

“唉,空气啊!”部长说着望了望敞开的窗户外面。“只有氧气氮气,谁都感觉不到!”

秘书朝部长迅速看了一眼。部长的眼睛狡黠地微笑着。

部长在安乐椅上坐下,说道:“您请说吧,菲奥多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听您说。”

“为了执行您的命令,‘列宁号’轮船己出发前往阿列尼达岛,它报告说,它已经进入那个地带,感觉到风正向我们感兴趣的岛那边吹去。”

“嗯。”

“根据三位科学院院士的意见,空气燃烧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氮氧化合的化学反应要吸收热而不是释放热。因此构成氮的氧化物要同时消耗大量的能。”

“嗯。”

“发给基层党组织和风党组织要求他们在居民中开展解释活动,并且必须掌握群众情绪的公函已准备就绪。”

“嗯。”

“国外尚未认清事件的意义。但是交易所首先有反应。其中,有名的资本家魏尔特的巨大投机活动促进了这种反应。一些地下铁道和地下设施的股票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物收买,因而猛涨。”

“嗯。”

“边防警卫部队对一切事故都作好了准备。科学家会议将在上午九点正召开。报告完了,政府全权代表同志。”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沉思地说:“所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就连院士们的意见也是如此。这样吧,第一,请您把您所知道的那次谈话录音拿来给我。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克列诺夫教授马上就要到我这儿来,我曾请你约请他在本周末到我这里来的,看来您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他一到,您就通知我,我好去迎接他。然后请您关照一下,不要来打扰我们。请为教授订一客不加牛奶的咖啡,他爱喝。这是二。第三,请把这张单子拿去,这是应采取措施的项目单,应该立即准备付诸实施。不过,要冷静,别匆忙,别喧嚷,别着急,按战斗方式进行!明白吗?”

“明白了,政府全权代表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好吧,就这样,菲典多尔·斯短潘诺维奇,顺便提醒一下,政府咋天的决定并没有取消我的名字和父名啊!”

秘书有点发窘了:“请原谅,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

“行了,好吧。这样叫更好一些。”

二十分钟以后,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克列诺夫教授来到了部长这儿。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在前厅迎接,他对教授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感到吃惊。

克列诺夫背有些拱了起来,这样就根本感觉不到他原来是个高个子了。他带了一根手杖,拄着它很不灵活,甚至有点笨拙。他的头发蓬乱不堪,胡子也不均匀地分成两半,瘦削的脸上惘然若失。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帮他脱去了大衣。教授呼吸沉重。

除了互相问候以外,谢尔盖耶夫和克列诺夫一句话也没说。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把克列诺夫引进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挂有领袖、科学家和艺术家的肖像。壁龛里是一些可以转动的书柜。窗户只有一半被卷到轴上的软玻璃遮住。

看到克列诺夫踌躇的样子,部长就悄悄地按了按电钮,于是,软玻璃悄无声无息地落下,遮住了整个窗户。

两人都没有作声。最后,克列诺夫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手撑着桌子,弯着腰。

“嗯,是啊!尊敬的部长同志,请允许我报告:我到您这里来,是把您作为党的领导的代表,作为政府的一员看待的。嗯,是啊!政府机构应具有高度的警惕性,似乎是不容置疑的,嗯,是啊!……无容置疑,而我来是对政府机构的某种犯罪性的失职行为进行控诉的。总之,我来您这儿是要求严肃而无情地处分……惩罚……”

部长悄悄地挪动一下那杯水,克列诺夫一口气喝完,继续说道:“我已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要求立即除掉危害社会的人!嗯,是啊!……除掉……究竟是怎么回事?值得受到信任、佩戴勋章的人物在有礼貌地逼我离开。嗯,是啊!在逼我走。我要求……我敢把这看作是对我作为一个公民的人格的不尊重!”

“嗯,”部长说,“您指责的究竟是谁呀?又是为什么事呢?教授!”

“怎么,您不知道?我荣幸地通知您,他被迫自己给自己截断了一只手!嗯,是啊!”

“截肢?”

“对,正是截肢!过错,罪过,恶毒的计谋是很明显的。只要想一下,是截肢!这么一个真正出色的好人!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您要知道,这个人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狮子一般的心,有一双妇女的灵巧的手……手!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这多么可怕呀!……”

变得软弱无力的教授几乎跌倒在椅子上。

“可是,这还不是全部……不是全部,部长同志。这儿有蓄意谋害的问题。嗯,是啊!谋害一个年轻、有天才、顽强的姑娘。谋害未遂仅仅是由于老年人的软弱,还由于不可能再杀死第三者。但是,不仅仅是这一个凶恶的谋害……不仅如此!还有一点,是向社会主义祖国隐瞒一项人类最最伟大的成就。我要求公正惩罚,无情惩处!”

“究竟惩罚谁呀?伊儿.阿列克谢耶维奇?”

“我!尊敬的部长公民!”教授庄严地站起来。“我从现在起已不敢再称您同志了,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因为我是一个罪人!我坚持我刚才已荣幸地向您报告过的那一点,只是希望快一点,看在上帝面上,快把我抓起来吧!我已再也无力同自己作斗争了。手……姑娘……这是对我有力的鞭挞,可她的工作,那是人类的不幸!”

“您相信这一点吗?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

“完全相信。或者,也许可以没,不完全……我始终相信超级电池是人类的不幸。很多年……”

“可是,要知道从前您还幻想过就用这种超级电池为人类造福,制止战争的呀!”

教授由于听到这种突如其来的说法而颤抖了一下。

“您是从哪儿知道的?”他失声地说。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就是您。但是,最近怀疑消除了,当然是有外力帮助的。无论怎么说,我现在清楚了,我在阿巴拉契亚山脉遇到的那个穿着胶皮套鞋的人,一瞬间就使一个湖泊蒸发完的人和玛丽娜·萨多夫斯卡娅论文答辩中突如其来的论敌——是同一个人!”

克列诺夫久久地沉默,目不转睛地看着部长。

“我记人的容貌的记忆力很好,但是……”他低声说。

“我来提醒您。我们三个人拉了一辆大油罐车,他们不叫我谢尔盖耶夫,只会叫谢尔德热夫,我不得不摆脱沙皇政府的密探,逃到美国……”

“啊!原来就是那个想把我送进疯人院的俄国人!”教授脸红了。

“完全正确!您会原谅我这一点的!”

“我怎么会没有认出您呢?”

“是不大容易啊!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们俩都变得相当厉害了。”

“那就是说……请问……您一切都知道了?”

“不,我只不过是猜疑罢了,但您的试验我是一直记得的,所以我在命令科学家在这方面进行探索的同时,又派玛丽娜·萨多夫斯卡娅去继续探索。对您我还只是怀疑,而且犯了一个错误——应该承认这一点——我建议吸收您参加这项工作。”

部长这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我不了解您内心发生的变化,而这是应当了解的。这是我的第二个错误。一个党员应该对人有所了解。这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只不过外人的干预没有让您错到底。”

“是啊,一直错到底……”克列诺夫低声说了出来。“不幸事件是及时防止了。可是,花了多大的代价,多大的代价啊!一位可怜的、多么好的医生!”

“是啊!”

“嗯,是啊!”

两人都沉默了……

此时,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向克里姆林官,有些车上插着外国国旗。

通过斯帕斯门的学者们彬彬有礼地互相点头致意。他们在国际学术会议或世界和平委员会例会上都不止一次地见过面。

那些初次来到克里姆林宫的人好奇地观赏着伟大的建筑师们的创造:宫殿和教堂。

这里马路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人民历史的见证人,他们向人类指出通向幸福的道路。

这时,负有考虑人类命运的使命的人们又一次沿着这条石路行走。

“您拯救了人类……”部长半带提问似地说道。

“是啊,使人类免遭可怕的灾难,”克列诺夫抬起了头。“我曾经苦恼过,试图取得镭-德耳塔,请你们了解这一点。不过,全世界的镭-德耳塔的储备掌握在人类凶恶的天才魏尔特手中。”

“您在美国遇见他了吗?”

“那还用说!是啊!还用说吗!他就是我从前的同事和朋友,就是他曾经妄图从我这里夺走我的秘密。幸好,也可以说是不幸,我逃跑了。但是镭-德耳塔留在他那里了,因此我知道,不管向谁公开超导体的秘密不仅无益,而且是危险的。嗯,是啊!”

“但这就错了,教授!”谢尔盖耶夫停顿了一下说道:“亲爱的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您的错误是原则性的错误,您的大胆的追求,从实质上说是个人的追求,您将个人与社会对立起来了。人类是不能靠您的沉默来保卫的。科学总还是要向前发展的。人类将越来越多地征服自然。今天的发展水平达不到的一些理想,正如通常所说,在社会情绪中是存在的;任何发明都是建筑在当代技术成就的基础之上的,假设发明成功了,但秘而不宣,以后它仍不可避免地要重复再现。科学发展的法则就是这样的,它以经济发展的法则为转移。”

“是吗?我从来也没有想过,真的,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知道这很可怕,于是企图保卫……”

“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这等于妄想用肩膀顶住卡兹别克峰的峭壁,以此来阻止地球转动。要知道您是想阻挡进步,而这是办不到的,因为进步就象一个由人类关系发展规律所控制的飞奔着的火车头,一个人是不可能阻挡它的前进的。它无论如何也要依靠前辈人和相邻学科的经验、知识和成就。就如同一个人不能阻挡进步一样,个人,甚至是一个天才的个人的可怜的条件和微不足道的力量,与全人类的知识、经验、成就和才能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

“嗯,是啊!……对的,要考虑,要衡量,……对不起,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新鲜……”

“这对您甚至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了!要知道,您肯定不会否认:一个人为了拯救一条正在下沉的船,而去喝干海水是多么荒谬;一个人妄图改造不公正的人与人的关系,他就连续画二十五年画,画出了一张非常出色的画,难道人们看了这张画,心就会慈悲一些?画家亚历山大·伊凡诺夫在画《耶稣基督向人民显灵》这张画时,就确实这样想过。”

“嗯,是啊!……对……我要说,这简直象极了!但是,我是有具体目的的……”

“您的目的,更确切地说,您的手段——是沉默。但是周围环境的力量使您处于不可免的矛盾境地。这是任何一个使自己同社会对立的人所走的合乎逻辑的道路。您就由一个想做‘我为人人’的人变成了一个‘我害人人’的人了。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要争取人类的幸福只有依靠组织的手段。假如您能带着您的发明站到团结一致的人们的行列中来,您所做的工作就将比您个人所能做的或所想做的事多一百倍。”

教授沉默了很久很久。

“嗯,是啊!”最后他叹息说,“盲人能够重见光明吗?看来,我在具有不同观点的别的国家中生活得确实太久了……”

瓦西里·克列缅季耶维奇拿出一本笔记本,打开了它:“是的,您在那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巴科夫教授的助手伊·阿·克列诺夫于1913年离开俄国,克列诺夫教授用沃涅利克的名字在美国生活了四十年……”

教授点了点头:“为了保守秘密,我流落异乡。”

“是的,克列诺夫教授,他也就是沃涅利克,是在四十年后才回到祖国的。他向政权机关公开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一个苏联公民,抛弃了在此以前他加入的英国国籍。”

“我别无他路了。他们不会放美国人沃涅利克离开美国的。他知道得太多了……”

“其中包括认识他周围的许多人以及他读过的许多报纸。您成为苏联科学家克列诺夫之后,仍然象沃涅利克教授一样,他在美国只有一种斗争手段——示威性地离开康奈尔大学并保持沉默。”

“您知道吗?部长同志,”克列讲夫笨拙地拱起背站起身来。“甚至在这里,在莫斯科,我仍然在魏尔特控制之下。”

谢尔盖耶夫困惑莫解地抬了抬花白眉毛。

克列诺夫继续说道:“魏尔特手中有可怕的武器……他可能点燃空气。只有我才能制止他这样做,我可以用我知道超级电他的秘密这一点来制止他。浮士德用鲜血签署了条件……靡菲斯特执行了条件。魏尔特是撒旦,他也会老实地执行那些他在‘玛丽王后号’轮船上向我提出来的条件的。他在那条定期远航的大轮船上截住了我时,我已经加入了英国国籍,永远离开美国了。”

“究竟是些什么条件呢?”

“他警告我说,只要他一知道苏联有了越级电池,他就认为这是公开了秘密,那……”

“那就怎么样呢?”

“他就将从实验室里放出一种火云,把这种火云变成一堵熊熊燃烧的墙,这堵墙将向大陆移动,……不,我敢使您相信我简直很难重复他所说过的一切。”

“于是您一直害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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