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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每次发病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表现，可是按理来说东方慕住进来九年，不可能一次病都没发过，这就不符合他“重症”的情况了。
　　可是事实上却是，因为他们瞒天过海之后确认没有任何人能接触东方慕，所以便没有在这方面下工夫。
　　这个星球广场上都有监控视频，监控录像可以保存一百七十年之久，每次有病人发病之后医护人员都要做好记录并且将视频调出，截取病患发病时候的情况存入档案中方便调查。
　　虽然别墅内没有监控，可是他们也不可能告诉哲罗姆说东方慕发病的时候很会挑地方，专挑没有监控的地方发病吧？
　　杰西眼珠子一转，在哲罗姆即将发火的时候说道：“因为前两天小行星碰撞对这里造成了一些影响，所以当时很多资料都被冷冻，趁此机会我们队系统进行了维护升级，您请等一段时间，我们才能将资料调出来。”
　　“哦？”哲罗姆挑起一边的眉毛，明显是不相信这样拙劣的谎言。
　　“是的是的，请您原来，因为小行星撞击使得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最迟一天我便会将资料找出来。”
　　“这样啊，”没有想到为难他们，哲罗姆话题一转，“那么跟我详细说说这个病人的情况，刚刚进院的时候有没有排斥周围环境，并且近些年他的行为上有什么变化，你们对他用了什么药，为什么九年了还不见成效，顺便问一句，他是物理至残还是心理受创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哲罗姆问的话让他们后背冒出一身的冷汗。
　　他们是十分清楚这不是在刁难他们，因为基本上上层的人来检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询问的，甚至曾经有个负责人来这里检查病患的病史的时候，针对病患的情况询问了三个多小时才肯休息。
　　可是以往他们有信心没有人能察觉东方慕的情况，并且只要他的监护人没有申请医院之外的检查，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把东方慕困在这里，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去注意东方慕的平日的举动。
　　而分区院长是看过这个区域病人的档案的，有关东方慕的档案确实有记录，可是却没有视频记录。
　　到时候一旦调查起来，那么他们应该要怎么说？
　　不好意思，前两天的混乱使得以前的资料全部出现问题了现在拿不出来？给我们点时间我们去弄伪证？
　　哲罗姆看者他们的神色，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还真有胆子，在威诺曼上将不在的时候乱来。”他轻哼了一声。
　　一旁的尤利德幸灾乐祸：“他们大概不知道这孩子的另一位父亲吧，东方上将可不是好惹的人，再过不久你们大概就会见识到了。”
　　整个联邦姓东方的人不少，能爬到上将的位置的只有一个人。
　　杰西脸色一白。
　　他们都忘记了，即使真的把威诺曼家的小少爷弄疯了，二少会信了威诺曼老先生的话不刨根问底，二少的伴侣却不见得会接受事实。
　　想到那个男人三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杰西觉得手都在隐隐颤抖。
　　自从东方言成为威诺曼的伴侣之后，行为习惯收敛了不少，但是汀亚德是他唯一的儿子，当初为了为亲人报仇，东方言不惜搅得联邦天翻地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这些年来负责他儿子“病情”的医师，少不得要一一细问，到时候……
　　“院长。”安静的室内传来女子严肃的声音，“他的血液有问题。”
　　原本就安静的检查室寂静得诡异，尤利德与哲罗姆对视一眼。
　　难道他们判断是错误的？那孩子真的有问题？
　　“沙丽娜，你检查出了什么？”哲罗姆皱着眉头问道。
　　沙丽娜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愤怒：“他血液中检查出了冰韵莲。”
　　沙丽娜的声音刚落，莱安已经一把掐住杰西的脖子，扭曲着脸一字一句问：“　你对他做了什么！”
　　
　　第二十七章　神经病三更
　　
　　冰韵莲，看着是个很美的名字，可是却是禁止添加在任何药剂中的植物，它被用在特殊的研究当中，因为很难培育与种植，所以并不在市面上流通。
　　冰韵莲最早发现于一个终年冰冻的星球，那个星球上的气温一直处于零下三度，偶尔有少许的波动，但是基本不大。
　　冰韵莲就生长在这颗星球上。
　　目前联邦只发现两颗可以培育冰韵莲的星球，它最早用于麻醉科的试验，后来人们发现无论如何处理，都无法抹掉它所带的毒素之后，便没有将试验继续下去。
　　而后它被用于精神科上，后来又用到了别的地方。
　　三百七十二年前，人们发现注射含有冰韵莲的药物会使得人的大脑中枢系统受损之后，联邦便发布了冰韵莲的管理法令。
　　冰韵莲被用于医学的特殊研究上，同时严禁任何医院使用冰韵莲，一经发现便会获罪。
　　哪怕是联邦所属的高级医院，想要用冰韵莲来做研究，也得提前三十天进行申请，手续也十分复杂。
　　因此在一些黑市上，冰韵莲的价格奇高。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少年的血液中会检查出冰韵莲的遗留物。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精神病重症？”哲罗姆冷笑得看着他们，“一个六岁的少年没事干去黑市买了冰韵莲来吃？并且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偷渡进来不成？”
　　“院长，他食入的冰韵莲只有少量，药物成分很新鲜，应该是近期事情，我们在他的血液中还发现了其他药物的成分，目前有两个判断，一个是他在吃药的时候不小心吃进混有冰韵莲的药物，另一个则是他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将身边能找到的药全部吃下去试图解毒。我至少查出了六种不同的药物成分，它们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新的药物反应，虽然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冰韵莲带来的不良反应，可是也混合在一起产生了新的药物反应，他的身体在排斥这一现象，他近期应该是有频繁的腹痛、呕吐，耳鸣、头昏的情况。”
　　“在你看来，他属于哪一种情况？”
　　“第二种，他应该是不小心吃下冰韵莲之后察觉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才会慌张地乱吃药，如果是一开始他吃药的时候不小心吃下冰韵莲，他的血液中不会查出这样多的药物成分，这些药物针对的病状都不同，所以应该是胡乱吃下去的。”
　　“那么，你们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尤利德缓缓走到分区院长的面前，“私下购买冰韵莲是大忌，未经申请便用在患者的身上更为违法，你们从哪里购买的冰韵莲？”
　　“我……我不知道这回事……”那分区院长白着脸，哆嗦着说道，“我不是他的治疗医师，他的食物和药品也不是经过我的手的，不过我能调到他的药物记录，您知道的，这边每个患者用药、换药都会记录在案，负责医师需要在上面留下指纹的。”
　　“去查。”哲罗姆黑着脸，“把这个患者的一切信息都给我调出来，我要他九年内的信息，还有去给我调出有关他的监控视频，我有的时候时间慢慢看。”
　　尤利德拍了拍莱安，莱安放下了一直掐着杰西的手。
　　“不用想着去通风报信，”他凑近杰西说道，“东方上将很快就会赶过来，你要是再做傻事，我不能保证他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杰西吓得双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有关东方慕的资料很快就被调了出来，除去正在为东方慕检查的几位医师，其他人都凑到了哲罗姆的光脑屏幕前。
　　东方慕的资料上写着的确实是重度精神疾病，但是有关原因确实模糊地一笔带过，此后每年的检查都登基得十分详细，身体的各项数值都有一定的浮动，可是就是没能脱离“重症”的判定范围，甚至偶尔还会出现“病情加重”的情况。
　　而调出来的每一份检查文件，居然每一份文件上都有东方慕监护人的指纹，表示家长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会配合医院来帮助患者进行治疗。
　　在威诺曼夫夫外出的情况下，他们的孩子的监护权就在威诺曼老先生的手上，这个老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就这样按下指纹，他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
　　因为东方慕的病情“不见起色”，所以医院对他进行了多次的药物治疗，也换了很多方法，所用的药物无一不是针对精神区域的，并且也有医师签名，证明这批药物确实用在东方慕身上了。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出了没有将东方慕“发病”时候的情况记录在案之外。
　　只是等到他们调出有关东方慕的监控视频的时候，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东方慕在进入这里的前两年，看上去确实精神有些不稳定，他很少离开别墅，离开别墅的时候也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第三年开始，他开始参与到病人群体之中，与他们玩在一起。
　　不过……
　　“把这一段调回去再看看。”尤利德对哲罗姆说。
　　哲罗姆点点头，将视频往回调。
　　尤利德几乎是把脸凑到光脑屏幕前了。
　　之后他一言不发地抢了哲罗姆的工作，调了另一段视频来看。
　　东方慕进入这里的第四年，生活开始变得有规律，他基本是在早上七点的时候离开别墅，与一群病患玩在一起，闹上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再回别墅，下午五点左右会再出来一次，七点再回去。
　　而每一次……
　　“他在锻炼身体。”尤利德眸色微沉，“只吃营养剂是无法让体格变得健壮起来，看来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按时离开别墅，然后借助一些行动来掩饰自己锻炼的目的。”
　　并且这孩子还成功了，九年来，这里的人没有人发现他的真正目的。
　　莱安看和视频中与一群病人混杂一起的东方慕，嘴角勾起了笑容。
　　“哲罗姆，我想我需要收回之前的话了。”尤利德说，“他不是天才，可是他的未来将会比天才还要辉煌。”
　　“我看出来了。”哲罗姆笑道，“只要他能得到离开这里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
　　检查舱被打开了，沉睡中的少年渐渐苏醒，看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时插满的针孔以及贴近皮肤的仪器，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沙丽娜走到他的身边，温柔地帮他除去身上的束缚。
　　“好了亲爱的，你可以坐起来了，但是不要急着下地走动，要知道你现在应该处于全身没有力气的状态。”
　　东方慕点点头，慢慢坐了起来。
　　肩膀隐隐有些疼痛，大脑还有些迷糊，双腿没有多少知觉，可是沙丽娜温和的笑容安抚了他的不安。
　　“检查用时太久，而且你之前因为迷药而昏迷，所有不要急着下地，可是试着活动一下手脚，过个几分钟就好了。”
　　东方慕点点头：“谢谢。”
　　“别客气亲爱的，检查结果还要等几分钟，不要着急。”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方慕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他们还是需要一份结果来狠狠地打一些人的脸。
　　东方慕一边点头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莱安端了一杯水走到东方慕的身边：“喝点水。”
　　东方慕接过了水杯，这几天一直在喝生水，导致胃一直隐隐作痛，后来除非真的很渴，否则他都会尽量不喝水，以至于现在他的嘴异常干涩。
　　如今一口清水咽下，缓缓滋润干涩的喉咙，竟让他觉得甘甜。
　　“慢一点。”莱安又拿出一瓶营养剂，“喝点东西补充营养，你把我给你留下的药都吃了？”
　　“恩，之前不小心中了套，我不知道他对我用了什么药，便把能吃的都吃了，虽然产生了一些排斥反应，但是好歹后面没出现头昏的情况了。”
　　“你啊……”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骂他，是药三分毒，不同的药物混合在一起真的能变成毒药，如今只是出现排斥现象，已经算这家伙运气好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沙丽娜从同事那边搜集东方慕身体的各项检查数据，“威诺曼先生，之前您服下的冰韵莲造成您的大脑中枢系统有轻微的受损、神经线轻微错位、反应能力受创，细胞再生能力暂时停止，此外您的四肢反应能力正常，身体营养均衡，骨骼未曾受损，脑部神经系统遭到轻微破坏，但是这并不会造成您精神力下降，还有，您的……”她将东方慕的身体数据一字一句地报出来，每说一条，分区院长的脸色就白一分，此时他无比羡慕已经昏过去的杰西，至少不用再担心受怕。
　　“以上便是您身体的检查结果，对此我院认定，您的精神健康值为S级，不存在神经区域受损的情况，甚至您九年来所服下的药物，对您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谢谢。”东方慕握着杯子的手在隐隐颤抖，“也就是说，我曾来就不是神经病，对吗？”
　　“是的，先生，”沙丽娜点头，“我们不曾检测到您的精神区域有什么问题，也不曾检测到它遗留下什么问题，除去您可能会因为误服冰韵莲还得再遭几天的罪之外……”
　　东方慕缓缓闭上眼睛，九年的委屈狂涌至眼眶，刹那间倾泻而出……
　　
　　第二十八章　神经病四更
　　
　　“我们会在明天之前把检查报告打出来盖章交给您，”沙丽娜换去公事公办的语气，笑道，“您只需要等信息就好了。”
　　“麻烦你们了。”东方慕擦了擦眼泪，如今才知道，原来流泪也是宣泄喜悦的一种方式。
　　“很抱歉我们的疏忽造成了您这么多年的困扰，”这个星球的医护系统是由他们医院衍生而来，也就是说，这里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可是这群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居然没有人察觉不对劲，看来，这里的人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虽然没有纸质材料，可是我们可以把电子检查结果交给您，您可以以此来申请出院并且申请拿回您的主光脑，我们会安排人在最快的时间内办妥这件事情，不过因为您体内还有部分的冰韵莲残留，所以建议您留在我们身边，让我为您做个系统的检查，以免冰韵莲留在身体太久会造成伤害。”
　　“我没有问题。”东方慕说道，“我对这些什么都不明白，还得麻烦你们。”
　　哲罗姆不由得感慨，十五岁的少年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可是眼下这个人，却让他看到了第二个东方言。
　　他不由感叹遗传的伟大，哪怕双亲不在身边，这孩子还是继承了两位上将的所有优点。
　　“糟糕。”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要申请出院的话，需要他监护人也到场，可是……”
　　除非是双亲、亲戚死亡，处于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病好之后可以由自己申请出院，否则的话，未成年的少年要离开这里，必须有监护人的护送，这一点是他们医院的死规定，不能因为任何的特殊情况而改变。哪怕他是院长也无权更改。
　　可是眼下这个孩子的监护人……
　　东方慕垂下眼眸：“没关系，我可以……”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完，检查室的大门已经被粗暴地一脚踢开。
　　从门口进来的两名男子都穿着一身军装，脸色铁青，额角甚至还有血管的突起，他俩的身后跟着唯唯诺诺小媳妇样的奥格斯，在他们踢开门的时候吓得都没敢动。
　　东方慕随着踢门声转移了视线，在看到来人之后就愣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大步走过来，直到被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都没能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的宝贝，对不起。”东方言紧紧地抱着他，双臂的力量紧得东方慕的骨骼生疼。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刹那间再度夺眶而出，双亲的出现摧毁了他一直以来兀自搭建起的倔强。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能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他的眼前。
　　“爸爸……爸爸……”
　　两世为人，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亲情。
　　埃尔顿站在一旁，握着东方慕的手。
　　这双手冰凉得吓人，而且他已经察觉到了东方慕的神色不对劲。
　　他面前对着尤利德和哲罗姆点点头，然后走大分区院长的面前。
　　“欧格登，你的解释。”
　　欧尔登颤抖着身体，眼看着就要翻白眼昏过去，却被埃尔顿一拳打得眼冒金星，痛得直呻吟，想昏也昏不了。
　　若不是心系儿子的身体状况，埃尔顿几乎想要将对方活活打死。
　　他从不是轻易激动的人，但是在奥格斯将莱安的信息交给他们之后，他给自己连打三支镇定剂才让自己没有在踢门的那一瞬间将欧格登杀死。
　　“哲罗姆院长，”虽然儿子已经十五岁，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大人了，可是东方言还是轻而易举将对方抱了起来，紧紧锁在怀中，“我想麻烦你再给他检查一下，做一个全身检查。”
　　盛怒中的东方言连尤利德都不敢惹，哲罗姆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于是他迅速安排了人员对东方慕进行检查，他们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有着很多的仪器，根本不用挪地方。
　　然而当东方言将儿子放到检查仪器上的时候，东方慕却紧紧握着东方言的手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