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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你一朵火烧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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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过一段时间忐忑不安之后,公孙龟年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心情平静下来的公孙龟年,总是想起老战友、好朋友的高旭旺。

  高旭旺何许人也,公孙龟年原所在部队政治部副主任兼干部部部长。

  在公孙龟年心目中,高旭旺的恩情是难以言表的。

  如果不是高旭旺在他出事并受处分之后,为他精心张罗,在军内为他频繁指派任务,频繁调动工作,频繁得令他如澳洲袋鼠一般不停跳动,从创作员、干事、后勤助理员等,直到最后成为一个工兵连排长,为他逐渐消除尽净“纤夫”的遗声遗色,从而使他从“纤夫事件”的瓜葛中解脱出来,还原为一个纯粹军人“公孙龟年”;如果不是高旭旺在他转业之前,消除掉他的档案中,有碍他前途命运的实质性内容,只在“受过何种奖励和处分”栏内,笼而统之填写上一句“曾受过留党察看处分”,而在不失原则性前提下,使“纤夫事件”实质性内容阙如;否则,地方上哪个单位哪个部门,能够接受一个、敢于接受一个笔名叫纤夫的诗人呢?能够接受一个、敢于接受一个被全国通报“所有书、报、刊编辑出版单位,不准再发表和出版其作品和有关介绍、评论文字”的“钦犯”呢?

  公孙龟年在生出对高旭旺绵绵不尽感激之情的时候,也为自己过去某些小小狡猾伎俩而不无庆幸。比如,笔名“纤夫”,打从“文革”之后,他把那本地下刊物《我们》编者,给自己起下的笔名“千夫”,谐其音改为“纤夫”,第一次使用它公开发表诗歌作品时起,直到三年前不再发表作品为止,他从来就没有让这个笔名和本名“公孙龟年”,作为铅字一块出现过。他至今没有出版过自己的诗集,可在报刊上发表作品,并应编者要求附带让作者自备“自我介绍”文字,以备刊用的时候并不少,但在那些文字中,以及在别人为他写的评论文字中,他从来没有让出现过,“纤夫原名公孙龟年”之类字眼。甚至,直到老实的妻子杜花团,把那封有关部门的追查信,封面上写着“转诗人纤夫所在单位领导收”的追查信,原封不动地转寄部队领导之前,连部队也没人知道,“纤夫”就是他公孙龟年。

  这是公孙龟年刻意为之的结果,这也令他犯事之后受益匪浅。

  在公孙龟年受处分不再发表作品之后,在他走马灯般转换过的那些部队工作单位里,即使人们知道他是一个曾经犯过错误受过处分的人,也鲜有人知道公孙龟年即诗人纤夫。这既得益于高旭旺对他人事档案不失原则的技术性处理,也得益于他在部队养成的“保守机密、慎之又慎”的保密观念,和这种保密观念转化成的,对###染指的提防心态。当然从根本上讲,是得益于他犯事时,他的工作单位性质和对犯错误者的客观要求。

  公孙龟年原来工作单位是一个部队绝密单位,素有“红色保险箱”之称的部队绝密单位,对外界接触是有严格规定的,包括向外投稿,既是不准涉密的,也是要求尽量不使用真名实姓的。

  在这样单位工作,对于犯了严重政治错误的人,据说战争年代一般处理方式是让其“消失”,这种“消失”包括枪毙,也包括使用其它技术性的“自然消失”;进入和平年代之后,处理办法则绝少使用“人身消失”的办法了,一般处理步骤是,先隔离涉密岗位,再进行严格的警告“洗脑”教育,最后才是背着处分转换环境。轻者留党查看、降职留用到非涉密单位工作,重者开除党籍军籍贬谪为民,或长期劳教或判刑服刑。但无论哪种处分,在岀事人员的档案处理上,其犯错误的具体内容,一般都是要进行“空泛化”处理的。其出发点,依然在于防止泄密。这也是公孙龟年的档案中,看不到丁点儿“纤夫事件”影子的客观原因所在。

  当然公孙龟年自己的狡猾伎俩也不能不说是他后来的一种保护色。

  对“文革”政治公孙龟年并非心无余悸。他那浓烈而又总显偏执的诗人气质,对现实政治的强烈关注和对社会问题的尖锐思考,与他时时处处小心谨慎的行藏,常常是那样的不协调。他的诗作品表现得总是一种浓烈的入世情怀,而他与诗界却从来没有过直接性交往,连他的投稿,他与报刊编辑部的来往信件方式,都是特务性的,全是通过自己当乡邮员的妻子茹花团来中转进行的。他陶醉过自已的名声,他诗情狂放不羁,但在为人处事上却又冷静得要命,有时冷静到谨小慎微程度。

  其实,无论过去作为一个行为严谨的职业军人,还是一位思想放浪、胆行无羁的诗人,还是如今作为一个已经弃诗而希图另起炉灶干一翻事业的军转干部,公孙龟年还是显得太单纯了。且不说军队并非真空,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对于他这样一位中国文化界重大事件的当事者,即使保护者再有多大本事能为他消痕灭迹,为他保密,但真正要做到又何其难?谁敢为友情把自己政治生命拿来作赌注?再说,就算高旭旺真为保护他,为他创造了一个真空和屏蔽,但在中国强大而密如蛛网、无所不在的政治触角面前,不是也显得蝉翼般微薄而不足道吗?

  正当公孙龟年波动的心湖,渐渐平静下来,以为尽管转业分配到一个与自己有干系的《场》杂志,却是自己从未涉足过的一个省份一座城市一方土地,在这人生地不熟悉的地方,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底细的时候,他绝不会想到,就在这里——《场》杂志社,至少有一个人是了解他全部底细的。

  这个人就是《场》杂志总编辑唐风。

  另外,还有一点公孙龟年也不清楚,在他受处分后,做他保护伞的,不仅有他的部队朋友高旭旺,至少还有两个更为重量级的人物,一个就是总编辑唐风不说,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就是唐风的老战友、现任该省省委书记的高大印。这位高大印书记不是别人,正是高旭旺的父亲。

  选择转业到该省,是他自己决定的。选择分配到《场》杂志社工作,却是组织决定的。不管这是一种命运的安排,还是一种人为的结果,他公孙龟年的人生新故事,还将在他自以为已经了断了的历史上延续。

  这天,照样看社史资料,照样看杂志合订本,如公孙龟年自己所说,这是他“进行从军人到老百姓转化的自我培训”的一个普通日子。

  晚上,总编辑唐风来到他住的招待所小屋。

  老头子一般情况下是从不串门与人闲聊的,无论工作时间还是业余时间,均如此。即使对新调入刊社工作的人员需要谈话时,也总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很少有离开他自己办公室,专门置地方找人谈话的时候。

  像今天,专门找到公孙龟年门上,在唐风,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没有寒暄,一进门坐到床边,唐风就征询公孙龟年意见,问他,具本想干什么工作?想到哪个社里部门工作?今后在事业发展方面有什么打算,比方,有些什么具体写作计划之类没有?

  公孙龟年说,“首长,我对办刊是外行,什么都不懂,学习干点儿什么都行,我听从组织安排。”以上公孙龟年说得都是实话,至于说下面这些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虚伪,有点做作,“至于今后应该写点什么,或者能够写点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过去拿枪不会写东西,现在到了一个拿笔的单位,我确确实实,还是想学着写点什么东西的。” 

  唐风说:“龟年同志,记住,以后再不许再叫什么首长!这里没那个规矩,也没那个习惯。以后就叫我唐风,或者老唐好啦!”

  公孙龟年随即应道:“是,首长!”

  唐风笑着说:“你看你看,答应着,就又来了!”

  公孙龟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改口道:“是!老唐!”

  唐风说:“这就对了!你先说说,有什么具体想法好吗?别不好意思,我好提交党组和编委会讨论时,决定。” 

  公孙龟年说:“要不我先跟着机动记者部同志实习一段时间,了解了解社会,也学着采访采访,学着写点纪实类文字?”

  唐风听罢,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分明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公孙龟年接着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能到咱们《场》社工作,也算进了文化圈了,也应该当以一个文化人要求自己,不学写点东西,不培养写点东西的爱好,那就亏自己啦!可我现在什么都不会。”

  见公孙龟年如此说,唐风竟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笑着,可能唐风自己也觉得未免唐突,未免会引起公孙龟年某种敏感或者误解,急忙煞住。然后扭身对住窗外,望着院中莲花池中央那组月光下朦胧中的雕像,似乎是不经意地扭转了话头说:“好文而负重啊﹗龟年同志,你可知道,那位黄河纤夫脚下的动物是什么吗?”

  公孙龟年脸一下子红了,老实答道:“过去光知道那东西叫贔屓,以为是鳖或者龟一类动物,对其典故出处确实不清楚。”

  唐风点点头,不无意味地说:“是啊是啊,许多人都认为它是龟,或者认为是鳖。其实呢,它非龟也非鳖,它是龙子哟!”

  唐风见公孙龟年听得专注,接着说:“传说龙生九子,个个都没能成龙。此贔屓就是他九个儿子中的老大,也有说是老三的。依我看,说是老九更恰当些儿。‘文革’中不是有‘臭老九’一说吗?这老兄就属于‘臭老九’,是知识分子噢!好文且爱负重,是专门为历史为时代树碑立传的。”

  公孙龟年听到这里,心中油然一惊,嘴唇不由翕张一下。

  唐风是否感觉到公孙龟年这一细微表情,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突然把话锋一转,笑微微地而又庄重地说:“知识分子总算是走过那个恶梦的年代喽!我们这本刊物,我们这些人,也是为历史为时代树碑立传的,为时代英雄为人民群众树碑立传的,当然也为时代现实中的各色人等树碑立传。”

  唐风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树碑立传’很不容易。才气和热情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有时显得反而次要,更为重要的是良知、良心、胆魄、胆识,当然也还有智慧。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现在正经历着一个历史最好时期,但也是一个最具悖论性的时期。按历史发展规律可以说是顺流顺势,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千回百转归大海。但是,如果以发展前进的难度讲,却是革命性的,是鼎故革新、摧枯拉朽逆势逆行,是拉上坡的车,是开顶风的船,像喊着号子,拉着纤绳,向上游躬身行走的黄河和川江的纤夫们,像身负碑铭逆水而上的贔屭。而对于我们这些树碑立传者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我们是纤夫,也是贔屭﹗龟年同志,你长期在部队工作生活,对一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东西,或者换句话说,对一些冰消三尺非一日之暖的东西,可能体会不深,以后,搞文字工作,你恐怕会体会得很深很深的。”

  唐风的话庄重而又中肯。虽然话中几次提到“纤夫”二字,但那是一种自然的提及,并非着意的暗示,这令公孙龟年开始时产生的一点惊觉心绪,于不经意间得到消解。此刻,他只觉得唐风的话,说得实在太好了太对了,令人折服。对老头油然生出一种深深敬意。

  最后,唐风又想问公孙龟年一些家里情况,公孙龟年不愿意说,连连表示“都挺好的”,唐风也就不再多问。

  送走唐风,已是晚上近十点钟。公孙龟年打开放在两张床中间写字台上的台灯,刚打开一本大厚笔记本想写点什么,他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却有随时写点随感随想的习惯,却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

  公孙龟年一边答应着“来了来了”,一边跑过去开门。

  门开了。门外站下一位漂亮女人,看上去约三十多岁的样子。那女人显出一副吃惊而不好意思的神情,但却专注地看着公孙龟年,没等公孙龟年开口,就说:“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您就是刚来的……”

  公孙龟年赶忙说:“公孙龟年!公孙龟年!”

  女人说:“我听大康说了,就是没见过面。我叫叶秀子,是杨大康爱人,就在咱们社美编室工作。刚从外地组稿回来。”

  公孙龟年说:“请进!请进!”

  女人连连解释说:“不了!不了!本来说改天来看您的,没想到敲错了您的门。不好意思!我是找给咱们刊物搞插图的常青瑞同志的。”

  正在这时,与公孙龟年隔着两个房间的一道门开了,走出一个男子,对女人喊道:“秀子!不是告诉你我住16号嘛,你怎敲人家19号门!”

  女人扭头对那男子说,“这个老常!”接着又回过头,重重地看了公孙龟年一眼,对公孙龟年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改日来看您!”

  公孙龟年笑笑说:“没关系!没关系!”

  公孙龟年看着叫叶秀子的女人向那男子房间走去,方才关门回到写字台前,面对打开的笔记本,想把思路调整到刚才唐风与他谈话中去,脑子里却突然跳出一个心灵感应似的声音,“这个女人,怎么看都像专门来看我的”。他孙龟年自己也惊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012

  许是因了唐风那一番“好文负重”的教诲,公孙龟年在深深感到自己寡闻陋见的同时,对院中那组题为“龙子龙孙”雕像,就格外平添了一种带感情彩色的关注。第二天,他从刊社图书室借来《辞海》《辞源》《康熙字典》等工具书,查出“贔屭”条。后来又根据这些条目中提到的典籍,到图书室查找有关书籍,把他搜求到的有关“贔屭”和与“贔屭”有关联的诸如“龟”“鳖”之类的文字,抄录在自己那本大厚笔记本上——

  1、《玉篇》,贔屭,作力貌。

  2、《文选·汉张衡 <;西京赋>; 》:“缀以二华,巨灵贔屭,高掌远跖,以流河曲,厥迹犹存。”三国吴薛综《注》:“贔屭,作力之貌也。”

  3、《元诗选·柳贯待制集·〈浦阳十泳>;》:“朱鸟前头森贔屭,苍龙古角见嵯峨。”猛壮有力貌。

  4、《左思·吴都赋》:“巨鳌贔屓,首冠灵山”。

  5、《本草纲目·介部》:“贔屓者,有力貌,今碑趺象之。”碑趺是碑下石座,习惯相沿雕作贔屓状,就是取其力大能负重的意思。

  6、《岭南异物志》:“贔屓作系臂,又与姟!�

  7、《诗·大雅》:“内姟谥泄!�

  8、《传》:“姟病!辈蛔矶粖‘。

  9、《疏·正义》:“西京赋云巨灵姟畬纫粤骱忧T驃‘者怒而作气貌,不醉而怒者承上醉也。”

  10、明·杨基《升庵集·八一卷九五》: “俗传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一曰贔屭,形似龟,好负重,今石碑下龟趺是也;二曰螭吻,形似兽,性好望,今屋上兽头是也;三曰蒲牢,形似龙而小,性好叫吼,今钟上纽是也;四曰狴犴,形似虎,有威力,故立于狱门;五曰饕餮,好饮食,故立于鼎盖;六曰蚆夏,性好水,故立于桥柱;七曰睚眦,性好杀,故立于刀镮;八曰金猊,形似狮,性好烟火,故立于香炉;九曰椒图,形似螺蚌,性好闲,故立于门铺首。”

  11、《搜神记》:“秦惠王 二十七年,使张仪筑成都城,屡颓。忽有大龟浮于江,至东子城东南隅而毙。仪以问巫。巫曰:‘依龟筑之’。便就。故名龟城。”

  12、《太平御览·九州志》:“益州城初累筑不立,忽有大龟周行旋走,因其行筑之,遂得坚固,故曰龟城。”同书《成都记》:“府城本呼为锦城,秦灭蜀,张仪所筑也。每面各三里,周回十二里,高七丈,屡皆倾侧。忽有大龟周行,随其所蹑而筑之,功果就焉,故亦号为龟城。”

  公孙龟年抄毕以上文字,大概是觉得唐风对贔屭的解释,与上述文字有出入缘故,随后又写下如下一段感想式的文皱皱文字。以后此段文字,竟被有人引伸为,公孙龟年生前就知其前身为龟状的贔屭。

  唐公曰“此物好文负重”。吾不解其出何处也。“负重”籍有载,而“好文”未见出处。不知唐公据以何说。我猜度,大概出于“今石碑下龟趺是也”而推绎之,此物负重,为何只负碑铭而不负其它,于是乎推而伸之此物好文。唐公教导之用心良苦。吾能为此物足也。

  
  013

  哦,我翘望

  耸天而立高高楼林

  失望为柴腾起烈焰

  你啊,你这列队

  大步走进都市的

  拾阶登上高楼的

  醉卧于虎皮沙发的

  革命

  你可听到

  十八岁小英莲

  凄哀的婉唱……

  那年那个秋天,那本定性为“反革命地下刊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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