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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怎么还在鬼市里。”
　　那人声音透着一丝的恐惧：“这位小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晚上，他看到了这个市集的诡异和热闹，他想回去却怎么丢走不回去。就刚刚，那些“人”的身影变淡全部在他消失。这次，他算是知道自己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是你不该来的地方，跟我走吧。”说着竹素生便揪住他带走。
　　“不过，你从哪来的……罢了。时间不多了，我先带你离开之后你再自行回去。”说着，对方便被他拽着踏出鬼市出现在金钢桥上。
　　“出来了。”竹素生总算还记得自家的路。
　　从阴冷的鬼市到人间，那个在迷失鬼市的男人总算感受到了属于人间的气息和温暖。
　　“回家回家~”竹素生放开那人便东倒西歪差点摔在地上。
　　“小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到竹素生离开，那被竹素生带回人间的人急忙问道。这完全不是他认识的地方。
　　“天津城。”说着，竹素生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听到这个回答的男人脸色煞白如纸：他的家在南京城！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从南京城穿越到天津城？
　　走在白日里热闹人群不断，夜里却寂静孤冷不已的金钢桥上。竹素生口中咕哝着事儿，他走过金钢桥到大经路往自己的宅子去。
　　“翻过这墙便是我家了。”说着，竹素生便跳到墙头上从墙头上摔了下去。他吃痛地呼了一声便往后院其中一厢房去。
　　“咿呀”一声，厢房被打开。竹素生便往床上摔去。床上的人接住往床上摔的竹素生皱眉：
　　这人上哪儿喝酒去了，一身子的酒味。连自家自床都不认得了。
　　“竹素生！”闻焰拎起竹素生。
　　“我的床成精了？”醉眼迷离的竹素生惊呼道。
　　闻焰脸上一抽。
　　“成了精我也要把你打成原型！”说着，竹素生朝闻焰一巴掌拍了过去，闻焰为了避开被打中的脸直接将竹素生丢了出去。被丢在地上的竹素生哀叫一声爬起指着闻焰说道：“你这妖精！”说着便向闻焰扑过去。闻焰闪身一避，竹素生人便扑到床上。扑到床上的竹素生如愿以偿地抱着软乎乎的被子打了个滚迷糊说道：“嘿，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要是再不老实让我睡，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焰：“……”
　　竹素生就这么在闻焰的床上睡着了。闻焰点起灯火，借着灯火看到将自己床霸占掉的竹素生已经睡得深沉。
　　真是麻烦的人物。闻焰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这个时间将他送回去势必要吵醒隔壁宅子的人，要是将他丢出去放到天明一定会受风寒。
　　想了想，闻焰将竹素生的鞋袜给解了放下床，暴露在闻焰眼前的双脚嫩白漂亮至极。这双脚比那些三寸金莲的女人脚还要吸引他的目光。闻焰将放在竹素生双脚上的目光移开然后将他外衣全部解了只剩里衣。这样能让他睡得更加舒服。
　　在熄灯前，闻焰伸手到竹素生的发上轻轻一拉，那墨长的黑发便在床上散开——
　　明明是个男子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闻焰眼睛深处一沉然后将竹素生抱着的被子将他盖住便熄了灯躺床上睡觉。
　　怀中的被子被闻焰拿开盖在身上之后竹素生下意识地想抱住什么便一把将刚躺下的闻焰给紧紧抱住。脑袋枕在闻焰脖子边，从不与人同床共枕过的闻焰敏感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少年，从少年身上除了透过来的酒味还有属于对方身上的味道……
　　次日，竹素生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抱着闻焰迷迷糊糊地说道：“猫熊师兄……”然后在闻焰的胸膛上蹭了蹭。
　　“嗯……”闻焰被他给蹭得一痒忍不住发出低吟…声。
　　竹素生在闻焰身上摸了摸——
　　猫熊师兄怎么变得硬邦邦的？难不成化人了不成？
　　竹素生眯着眼睛撑着自己坐起，他一屁股坐到闻焰的腹部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起来。”被他坐在身下的闻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循着声音的源头竹素生总算睁开眼睛：“闻焰？你怎么在我房里？”
　　“这里是我的房！”闻焰冷冷说道。
　　“你的房？”竹素生眼睛一扫随即脸色有些发红害臊，他将自己的屁股移开坐在床上对闻焰干笑：“看来是我走错门儿了，多谢昨晚的招待！”说着，竹素生便拿起自己的衣服还有鞋袜便迅速离开闻焰的厢房。
　　厢房外早起的闻小狐看到衣衫不整的闻小狐从自家父亲厢房跑出来翻墙而去，他浑身毛儿一炸：“竹素生！”
　　奈何竹素生翻墙回家不见踪影了。
　　竹素生回去没多久，闻小狐便找上门来，同时他手里还拿着竹素生系发用的红色绳子。竹素生接过便将自己的长发编好了辫子，然后将发尾绑住。
　　“竹素生，你怎么在我父亲房里？！”闻小狐质问道。
　　“向镇守使大人讨教点东西，所以在他哪里呆了一个晚上。”竹素生打哈哈说道。
　　“是么？”闻小狐半信半疑。
　　“这是自然的，不信你去问问镇守使大人。”竹素生笑意盈盈。当然，闻小狐是不敢去问的，竹素生笃定了闻小狐不敢所以才这么说，这样对方才不敢多做追究。
　　竹素生将闻小狐打发到前院和丫头一起种牡丹花之后便到后院找慧宝。后院里，慧宝在拿着武棍在练武。他的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猫熊师兄拿着自己的竹子也跟着他比划着。
　　竹素生坐到回廊下，他对慧宝和尚说道：“和尚，今日我出去打听消息。为了避免麻烦，在曾庆还没来消息之前，你留在家中。”
　　“好，有劳竹施主。”慧宝回道。
　　“猫熊师兄随我一起出去。”说着竹素生便入慧宝厢房将他的背篓拿出然后上前将猫熊师兄抱住放进背篓之中背起。
　　和慧宝道了别竹素生为了避免闻小狐跟上自己便翻墙离开。
　　猫熊师兄：“……”
　　自来到天津城之后，竹素生越发爱好翻墙了。竹素生对门的韩家韩世文恰好出门，看到竹素生背着一只猫熊从自家宅子翻墙而出便咳了两声。待到竹素生落地看到他之后便招呼道：“竹兄弟。”
　　“世文兄。”竹素生微笑回道。
　　“竹兄这是要到哪去啊。”韩世文问道。
　　“去南市一趟。”
　　“巧了，我也是。咱们一起。”
　　“好，请。”
　　于是，竹素生和韩世文便一同前往南市。在前往南市的路上，不过几句，竹素生便知道韩世文为何要搭上自己了。韩世文变着花样和竹素生打听魏紫的事情。想必韩世文是见过魏紫了。
　　“我老家遭了灾，所以和我家表兄魏紫一同前来天津城。”竹素生说道。外面有多乱，即使没有出过天津城的韩世文也知道。所以竹素生的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巧了，我有位故人也叫魏紫。你这表兄弟可有姐妹？”韩世文问道。
　　“有个十二岁的妹妹。”竹素生回道。
　　那就不是了。韩世文心中道。看来，竹素生的表亲和清吟小班的魏紫同名罢了。
　　“天津城是个好地方，竹兄弟以后在天津城有什么困难尽管上韩家找我，能帮的我韩世文义不容辞。”
　　“那在这里先谢谢三少了。”
　　“竹兄弟客气了。”
　　两人走到南市没多久便分开了去。韩世文这次出门是为了剪辫子。将这头辫子剪光了，三个月后自己的脑袋上的短发就长出来了。以后，自己不会再剃头留辫子。改朝换代，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竹素生背着猫熊师兄在南市混进了市井小赌坊中。小赌坊里，每个赌徒都在议论着昨日袁成会和刘义海之间的恩怨结果。
　　因为，这个结果是没结果。他们两方人马全部被放倒，其中一个还是袁成会这边的人。如果说这人背叛了袁成会投靠刘义海，但他没必要将刘义海的人给放倒。如果说他没背叛袁成会，但袁成会这边的脚行工人也被他给全部放倒了。
　　所以，此人到底有没有背叛袁成会？
　　昨日赌场里等待着赌局结果的人等到这样的结果之后也没有出结果。这还是赌徒们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这到底是袁成会输了还是刘义海输了？
　　这个赌局的结果最终没结果。
　　

　　☆、第二十五章：风起云涌

　　“听说刘义海在找昨天那两个挑了两大脚行的人。”
　　“他们不是袁成会脚行的么？”
　　“如果是还能将自己人给撂倒不成。”
　　“那两人该不会是别的脚行的人吧。”
　　“哪个脚行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挑了这天津城最大的脚行。”
　　“如果背后有洋人在撑腰，有什么不敢的……”
　　一时间，赌场里众说纷纭，可以确定的是刘义海确实是在寻找自己和慧宝。至于袁成会这边……
　　曾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他们只需要等！
　　在赌场呆了一会之后竹素生便背着猫熊师兄离开。他背着猫熊师兄过了南市到城隍庙去找了个地方将猫熊师兄放下然后一屁股坐下。
　　“还记得抽签当日脚行工人说的话么？”
　　“刘义海不承认是他暗杀袁成会。”啃着竹子猫熊师兄回道。
　　“是的。暗杀袁成会的人，恐怕真的另有其人。”接着，竹素生继续分析：“暗杀袁成会的人有意挑起两大脚行之间的斗争好坐收渔翁之利。但我和慧宝将他计划的事情搅浑了，不管是袁成会还是刘义海都没死成。所以，我想寻找我们不只是刘义海。”
　　恐怕，还有一拨人在暗中寻找着他们。
　　“天津脚行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百多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想要找到我们也是迟早的事情。”猫熊师兄说道。
　　“确实如此。敢同时得罪两大脚行，这背后的人可不简单啊。”竹素生说道。
　　“你想是谁？”猫熊师兄问道。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小脚行之间联手想绊倒袁成会和刘义海。但这样的代价太大，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这后果可不是他们担得起的。第二种可能和租界有关。”竹素生说道。
　　“那些洋人。”
　　“这只是我的猜测。天津脚行上至华界下至各国租界。只要控制了整个天津脚行那便是将华界和九国租界的码头货运控制住。这里面的利益不仅大，还能堵住租界各国码头。这可是对华界还有各国租界的一笔大筹码。和尚很好认，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但曾庆算计和尚能对上袁成会的眼，那么他就一定能进袁成会的眼睛。到时候，就算背后真的是某个租界的人想拿下我和慧宝袁成会也不会让出去。”
　　“经此一事，袁成会再怎么想杀了刘义海也能瞧出了里面的不简单。”猫熊师兄说道。
　　“袁成会能成为最大的脚行总头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之所以相信是刘义海要暗杀他，除了有自己和刘义海之间的恩怨之外，这恐怕他身边还有人在煽风点火想要让他的脚行和刘义海的脚行拼个你死我活。”竹素生说道。
　　“奸细。”
　　“这奸细还是极得袁成会相信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在袁成会身边说事儿，只要有个心思的，那么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被被暗杀第一时间，愤怒下的袁成会怎么会怀疑自己身边最相信的人呢。
　　“慧宝要进入这脚行，恐怕那个奸细不会让我们善终。”
　　“和尚从进入脚行便一步步地踏进曾庆设下的路子。他从踏进这路子开始就已没法置身事外。”竹素生说道。
　　“在找到师傅之前，我不容任何人去伤害慧宝。”猫熊师兄将手中的竹子塞回背篓之中。
　　“猫熊师兄不必担心，还有我在。我不会让人轻易去动和尚。”
　　在城隍庙呆了半天，因为不知道袁成会脚行内部情况，他们眼下的结论都是推测出来的。想要确定，那就只有亲自去接触袁成会还有他身边的人。
　　过几天，他和猫熊师兄都相信袁成会会派人过来。
　　竹素生将目光放在人来人往的城隍庙，这看似平静的津门之下暗藏着风起云涌。
　　竹素生背着猫熊师兄回去的时候宅子刚走了一位客人。
　　“是华世奎大人。”魏紫说道。竹素生恍然大悟。
　　“华大人想找刻下牌匾的人，我告诉他那是从外面请来的匠人，现在不知何处。”魏紫用这句话将华世奎给打发了。
　　“极好。”竹素生说道。
　　“华大人上我家去了。”闻小狐说道。
　　“他去你家干什么？”
　　“找父亲。因为日租界的事情，华大人在报纸上骂父亲。”于是闻小狐将华大人在报纸上骂自己父亲的原因道了出来。
　　“这华大人倒是劲节！”竹素生评价道，改日自己再给宅子刻个新的牌匾吧。
　　竹素生将猫熊师兄放下让他和丫头还有闻小狐玩之后便到后院找慧宝将自己的推算和猜测说了出来。
　　“红尘世俗人心裹测，和尚你要小心别着了他们的道。”虽然自己的推算未确定，但和慧宝比起来，他更懂这人世间。
　　“我会的。”慧宝说道。
　　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牵扯这样的事情之中。但他不会看着一群人残杀而无动于衷。
　　隔壁镇守使大宅，华世奎拜访镇守使闻焰。第一次前来的时候，闻焰不在家。于是看到竹素生的牌匾便撬走了。第二次，闻焰在家，在闻焰家中对闻焰一番冷嘲热讽之后便离开顺手将竹素生的牌匾拿走了。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他主要是为了来找刻下这牌匾的人。魏紫将他打发了之后便去找闻焰。再出来的时候进了竹素生宅子对面的韩家拜访。
　　津门八大世家，唯有华家没有和任何世家有任何纠纷矛盾。而且，只要这八大世家之间有任何恩怨华家都会出面调解。看在华大人的面子上，这津门八大世家倒是各据一方相安无事。但今年开始，八大家排行第一、第二的卞韩两家总是摩擦不断，特别是卞大少卞仲霖和韩三少韩世文之间的事情在津门里闹得沸沸扬扬。更有传得离谱的是卞仲霖和韩世文有短袖之交，这可得罪了与卞家有婚姻的王家。
　　华大人上门拜访，韩老爷子脸上挂不住。在将华大人送出门之后，韩老爷子便拿着鞭子在等着韩世文回来。
　　出去玩乐了一天的韩世文回家之后便他大哥截住，他大哥叹了一口气让他到爹那里去一下。于是韩世文到了后院院子便被他爹拿着鞭子狠狠抽在身上。
　　“给我跪下！”韩老爷子脸色铁青！他挥起手中的鞭子抽在韩世文身上。这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让人听着生疼。
　　“我们家脸面都被你败光了！”说着一个鞭子抽过去。跪在地上的韩世文不言不语，剪辫后的轻松劲儿全没了。
　　“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韩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又落下了一个鞭子。韩世文也是硬气，他挺着腰身一声不吭地承受着他爹的鞭打。他那刚剪掉辫子的光头脑袋被他爹一抽流下了鲜血。他大哥看不下去了便上前阻挡：“爹，可以了。”
　　“你别拦我！我今天就打死他免得他给我们家丢脸面！”韩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推开韩大少又狠狠地给了韩三少几个鞭子。韩大少看韩老爷子一时间不停手便将衣摆一甩然后跪在韩老爷子面前：“世文年少心性，作为兄长没能将其教导好。爹教训世文连同我也一起教训吧。”
　　“你、你！”韩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他将手中的鞭子摔在韩大少身上便气呼呼地走了。韩大少起身将韩世文扶起来。
　　“大哥，对不起。”韩世文红着眼眶哆嗦着嘴巴说道。
　　他身上被抽得很疼，但他的心更疼。
　　“没事。大哥知道你。”外面风言风语地传着对卞韩两家的事儿给两家造成了声誉。韩世文或许不知，但韩大哥已经隐隐地猜到有人在背后闹他们卞韩两家不得安生。
　　将韩世文送回房中，韩大哥给他上了药便离开。
　　躺在床上疼痛不已的韩世文辗转反侧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韩世文被韩老爷子打了一顿之后便留在家中。在他没有出门的日子里，那些乐于看八大家笑话的人们平静了不少。但是这样的平静没两天大家又被一个消息炸开了——
　　韩三少被韩老爷打了！起因是韩三少想要和卞大少在一起，韩老爷子不同意所以不仅将他打了还将人给锁起来了。
　　这事儿传到韩家的时候，韩老爷差点被气死。
　　这一次，韩大少算是确定了：真的有人在背后闹卞韩两家的事情。
　　世文连门都没出就能传得如此不堪，再猜不到有人在背后推着他韩大少就不必在这津门里混了。然后，韩大少让下人出门一趟给自己送了一封信。
　　而躺在家中的韩世文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换了一身衣服，西装革履的韩大少坐车到奥租界一酒楼与自己的老同窗卞仲霖见面。
　　“怎么，把辫子剪了。”韩大少看着眼前光秃秃脑袋的卞大少问道。抹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卞仲霖一笑：“手里的生意有和洋人往来，若是去年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