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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这些异能者更听他的话，他却只点名这三个人。

黑泽将秦聿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会故意这样说，也是有试探的意思在。现在他几乎能确定了，这种控制药剂还是有缺陷的。除了不能做出精准的判断之外，也会大幅降低异能者的能力。

这种时候，白华是应该听黑泽的话才对。但他现在已经距离秦聿不远了，就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很轻易的除掉这个人。只要一想到这间屋子里被控制的异能者，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对方。

黑泽仍在后头喊着：“白华。”

白华内心挣扎着，但这样犹豫的时间也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秒。他已经做出决定，他甚至没有回头，快步朝秦聿的方向跑去。







第73章　73　突破重围（二）


“不行。不能杀他───”

就在白华突破人群，将要接近秦聿的时候，景荷瘦小的身影却突然从旁边钻了出来，挡在秦聿身前。

白华吃了一惊，连忙收手。但俯冲的力道太大，他只来得及停在景荷面前，几乎就要撞到她。

然而下一秒，景荷的眼神骤变，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刀子，以白华无法闪避的姿势，朝他的身体刺了进去。

只听得白华闷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景荷，但随即他就发现了，是对方身后的秦聿正在控制着她。

“白华。”黑泽推开人群，看见的刚好是这一幕。他跑得太快太急了，邻近心脏处的伤口又裂开了，再加上眼前的视觉冲击，一时间痛得几乎寸步难行。

“真是够了……”白华因为愤怒而发抖，看向秦聿的怒意更盛。他慢慢举起握着刀子的手，手掌上已经鲜血淋漓。原来他在景荷即将要刺杀自己的时候，先一步阻止对方的动作。

景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是机械式的执行秦聿的指令，并无自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想要抽刀，也抽不出来。

白华直接推开她，继续逼近秦聿。

秦聿大概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发展，眼前的这个哨兵已经不再是被自己掌握在手中的实验对象，他的眼中正闪烁着炽烈的杀意。但秦聿并不害怕，他反而觉得这个浴血奋战的哨兵的眼神，美得不可方物。他古怪的一笑，想要把他抓来研究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就算没有风旭，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这个人弄到手。

景荷跌倒在地上之后，又立刻爬了起来，但这次她没有继续执行杀白华的指令，反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秦聿面前，作势要保护他。

白华再次上前，想要拉开景荷，而就在他靠得非常近的时候，一柄长刀突然自后方贯穿景荷的身体，刺入白华的身体里。是秦聿下的命令，是他身旁的异能者动的手。

白华这次真的毫无准备，他惊愕的同时已经被其它两名异能者压制在地上。

秦聿疯狂的道：“别担心，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伤痕的。只要你不死，我都可以治好你的伤。”

他走上前想要去抓白华，却突然被一股蛮力给打得退了好几步。

是临渊在这个时候赶来了。他打到一半的时候就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没想到正好让他看见秦聿正在控制景荷做这样的事，但还是来不及了，他还是慢了一步。他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景荷，再狠狠的瞪着秦聿。

即便秦聿已经习惯了临渊的气势，此刻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怒意，也还是本能的退了一步。

秦聿对自己牺牲了景荷这件事毫无感觉，但他非常明白眼前的情势，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临渊甚至很可能会因此跟他翻脸。他一直都很清楚临渊的实力，就算是再多的异能者来，或许也制不住这个男人。秦聿当机立断的转身就走，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往自己的实验室方向跑去。

而在场的异能者似乎因为秦聿没有继续下达指令，而停下所有动作，脸上尽是茫然无措，与此时此地充斥着血味的战场，形成强烈的讽刺对比。

何和疲累的躺在一旁休息。安势也安静下来，他的身上都是与何和对打弄出来的伤，魏扬从后头抱着他，试图用精神疏导将他自己的意识拉回。

而岩肆终于忍无可忍了，影子的事情是这样，景荷的事情也是这样。他看着秦聿离去的背影，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陈封一会发现之后，也跟着岩肆的脚步走。

大厅里，所有人都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景荷的喘重呼吸声，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临渊在帮她检查伤势的时候，就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那把长刀几乎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刺穿她的肺部。而白华虽然也被刺，但伤势不重，或许是因为他仍有实验价值的关系，下手时便刻意避开要害。

景荷是痛得恢复意识的。因为刀子仍是插在两人身体内的，所以她与白华离得最近。而白华怕动到她的伤口，也不敢乱动，就着侧躺的姿势与她面对面，双手按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口。

看着眼前温柔的哨兵，景荷突然就想起对方第一次来探监的情形。或许是因为她身负异能的关系，从小就没有朋友，因此特别记得当初白华看自己的眼神。当时她杀了六名异能者，所有人对关在牢中的她全都是嘲弄、讽刺、憎恨、嫌恶的态度，只有这个哨兵跟其它人不一样，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非常平静，就像只是对待一个普通人。后来她从临渊那里得知白华是黑暗哨兵的身份后才明白，原来对方当时看着她的眼神，其实是在看他自己的下场。她总是忍不住在想，一个人早有心理准备自己会落得最悲惨的结局时，会是何等的悲哀。

“……谢谢你来看我。还有……”景荷艰难从口中的说出这句话，余光看向守在他身后的黑泽，“你跟我不一样。”

她不知道白华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她真的相信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该落得像自己一样的下场。

白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似乎是听明白了。

景荷欣慰的笑了笑，只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用最后的力气反手握住临渊搭在她肩上的手，只可惜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她无法看见对方的脸。她明明有最多的话想要对他说，说自己对他有好感并不是因为秦聿的控制，说他心里有人了也无所谓，自己只是想待在他身边，但才刚要出口，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已经自私的把临渊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她要死了，也不该再束缚他。

于是她一边笑着，一边流泪，“这样也好，我终于不是你的累赘了……”

“临渊，你自由了。”

她杀了人，不能赎罪的话，就以命偿命，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所以没有遗憾。

景荷闭上眼，陷入永远的沉眠。所有的爱与恨都已经远去了。

于她而言，这是再适合不过的结局了。







第74章　74　突破重围（三）


秦聿快步走进自己的实验室，看向架子上的一瓶药剂，这是他仍在实验中的东西，但却是最接近他理想的实验成果。他还在犹豫该不该使用时，岩肆已经不客气的开门进来。眼见危机逼近，他也没有任何选择了，熟练的拔开瓶口，装上针头，朝自己手上的血管注射进去。

因为他的姿势刚好背对着岩肆，所以对方根本没看见他的小动作。

岩肆现在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想起影子那种不敢挑明的爱情，想起秦聿得知影子死讯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而现在却又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景荷下手。他根本怀疑对方不是人，不然怎么能冷心冷血到这种程度。

“这里就要爆炸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秦聿偏过头，仍是一贯轻蔑的态度。他知道现在没有人能够帮他，他只能自救。但针管内的药剂要全部推入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必须要再拖延一下。

“我来杀你。”岩肆上前走了一步，他已经不想管什么合作关系了，他现在就想宰了对方。

秦聿笑了一声，回道：“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反正我也逃不掉了。连你自己也把命赔进来的话，你觉得划算吗？”他甚至不给岩肆开口的时间，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明白影子对我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思吗。”

这句话果然成功的让岩肆停下脚步，“你早就知道了？”

“对。”秦聿没有否认，并说出惊人的话：“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当初会费心引导他使用自己的能力，甚至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我们都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他比影子幸运的是，他仍是个向导。一个向导就算再没用，也不会轻易被察觉。但他不能接受，不允许自己拥有如此高的智商，却只能做个平凡的人，甚至被人看不起。

“你知道我使用能力的前置条件是什么？是要对方自愿。限制条件这么严苛的能力，注定我只能一事无成。”秦聿说到这里时，还自嘲的笑道：“但我不甘心，所以我努力改变现状。你以为我日以继夜的研究这些病毒是为了什么？唯有藉由透过控制的手段，我才能拥有在这个领域上的立足之地。”

秦聿看向岩肆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轻轻的笑道：“现在事实证明我成功了，不是吗？再也没有人能够看不起我了。就连那些强大的异能者，也抵不过我的药物，以及精神控制的威力。”

“那你也不能……”秦聿的观念已经彻底扭曲了，这反而让岩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聿又露出古怪的笑容，“是啊，所以后来我改变研究方向了。利用药物才能达成控制他人的目的，果然还是麻烦了一点。倒不如让别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你说什么？”岩肆再一次讶异对方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药剂已经全部推入血管中了。秦聿能感觉到身体内渐渐涌起的力量，这让他感觉到兴奋，研究成功时总会让他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与成就感。

他用贪婪而露骨的眼神望向眼前这个人，“岩肆，你来成为我第一个实验者吧。”

陈封追丢了方向，只不过转一个弯而已，岩肆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虽然他知道以岩肆的身手不用担心，但他就怕秦聿会耍什么花招。这个人心机太重了，他不得不小心。

就在他继续前走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他连忙往那个方向跑去，就见实验室的门是敞开的，而岩肆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不已。

“岩肆。”陈封一惊，弯下身体就要去搀扶他。

没想到岩肆突然一脚把他踢出门外，“不要管我，快走───”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陈封怒了，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他。这时他才发现秦聿也在这里，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的神色有点古怪，只低喃着：“调配的比例有点不对……应该再更少一点……这感觉真讨厌……算了……”

现在要问发生什么事也太晚了。

陈封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带着岩肆尽快离开这里。他见岩肆没有再挣扎，将他整个人背在背上，就要往门外走出去。

刚好在这个时候，定时装置的□□引爆了。

他刚才来找岩肆之前，已经看见他们慢慢将人群往外疏散了，所以他不担心临渊那边的状况。眼见爆炸声越来越接近这里了，所有的出路都被封住，他们似乎只能直接从二楼跳下去。

背上的岩肆仍在喃喃自语道：“陈封，你快走，快走……”

到了这种生死关头，陈封反而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在风谷那时，岩肆陷入险境时，他早就看清自己的感情了，“岩肆，我们要死一起死吧。”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早就离开了，现在只有背上的这个人能让他挂心。如果结局注定是这样，也未必不好。

而岩肆听见这句话，突然安静下来，他的眼神像是恢复一瞬间的清明，低声说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没有把你当成她了……”

陈封浑身一颤，但他仍强制压抑心中的激动，努力把窗口砸开。这座实验室基地的窗户全都是密封起来的，玻璃厚重，窗口又小，他必须弄开足够两个人的宽度，才得以逃生。

而岩肆仍在继续道：“但是这样也好……我们是兄弟。我死了，你也不至于会太难过……”

“别乱说话，你不会死的。”陈封生气了，但他不能对岩肆怎么样，只好发泄在砸东西上。　

岩肆感受到陈封的怒意，却是笑了，“这是我叛国应得的代价。但你不同，你是自由的……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陈封好不容易把窗台连同墙壁砸出一个大洞，他已经累得不想跟岩肆吵架了。他发誓从这里逃脱之后，一定要把岩肆狠揍一顿。但当他正要从二楼跳下去时，没想到岩肆突然从他背上跳下来，把他一个人推了出去。

陈封气急败坏的回头去喊他的名字，“岩肆───！！！”

岩肆只是对他轻轻一笑，爆炸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但陈封仍能读出他口中的意思，“陈封，好好的活下去……”

陈封的身体在往下坠落，爆炸后的黑烟遮挡了他的全部视线。

这就是他所见的最后一幕了。有火光，有黑得化不开的浓雾，还有自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而岩肆不敢再多看一眼。他迅速的回过头去，看向仍待在角落喃喃自语的秦聿。他又开始感到像是要被剥夺意识般的头痛了，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他露出挑衅的笑容，对着那人道：“你控制住我又能怎么样，今天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谁也别想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直接把岩肆写死的，但想想算了，留个悬念好像也不错？至少没看见尸体前还有希望？
不过还没完的，我还有最后一个要写的东西，秦变态的精神图景





第六个精神图景：欲望者世界
第75章　75　欲望者世界（一）


大火熄灭的时候，基地已经烧光了。

临渊绕了一圈，才在房子侧边找到陈封。他愣坐在地上，目光一直盯在二楼被烧毁的窗台。

临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封才回过神来，说道：“岩肆……”

他刚说出这个名字，后面就说不下去了，想说的话全都变成低声的呜咽。

而临渊已经懂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从大厅撤离出来了，此刻全都坐在基地前的草坪上疗伤包扎。那些被控制的异能者还没有恢复意识，就连向导也束手无策。人群里闹哄哄的，这时谁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两人。

这时在基地后方巡查的人突然朝前方大声喊道：“有发现。这里有鞋印！”

陈封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挣扎着起身，突然推开临渊快速的往那人的方向跑去。临渊见状也没有阻止，只是慢慢跟在后头。

黑泽与白华听见声音也赶了过去，正巧碰见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陈封与临渊。

四人碰面，没有任何的□□味，只有劫后余生的平静。倒是其它在场的异能者有些不太自在，他们都听过临渊这个名字，也知道他是哨兵公会的传说人物，更明白他是这次的任务目标之一。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们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即便暂时放下干戈，但双方仍是敌人。

黑泽注意到这一点了，用别的借口打发在场的人离开，去做别的事。

陈封对四周奇怪的气氛没有反应，他的目光始终盯在草地上的痕迹，那些痕迹一直延伸到山坡底下。而正确来说，那不只有脚印，还有凌乱的扭打迹象与血迹。大概是前几天下过雨的关系，这里的土质变得松软，因此很容易在泥土上留下印子。

四人都看出来了，这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留下的。而现场失踪的人只有秦聿跟岩肆。

这让陈封又重新燃起希望───岩肆可能还活着。

他突然回头去看那栋烧毁的基地，凭借着现场遗留下来的线索判断出当时爆炸的情况。岩肆把他推下窗台之后，又回头去找秦聿。秦聿可能逃了，也可能岩肆扭打在一起，最后两人一起从二楼跌落，然后滚下基地后方的山坡。

陈封几乎没有多想，用指尖沾着地上的血迹，然后突然纵身往山坡下一跃，身影瞬间隐没在一人高的草丛内。

陈封行动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让人反应不及。即便是黑泽与白华也不由得愣住了。

唯有了解陈封个性的临渊说道：“让他去吧，他找不到岩肆是不会甘心的。”

黑泽隐约能从这句话判断出这两人的关系，但没有多问。

白华却问向临渊：“那你呢？”

临渊笑了笑，说出了十分挑衅的一句话：“你们是不可能抓得住我的。”而后语气一转，又道：“更何况……我还要带她走。”

那个她是谁，也不用多说了。

他们刚才都看见了，临渊小心翼翼地帮景荷擦拭脸上及身上的血污，并用干净的布将她包好。

其实白华早就知道临渊是不可能跟他们回去的，即便联合军是他曾经的家，从他叛出的那一刻，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此后，他只能一个人在世界上孤零零的流浪。

白华大概是感到不忍，又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找秦聿吗？”

既然发现了地上的痕迹，既然没有任何事实显示秦聿确实已经死了，那他们就务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