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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抬眼看了一下投影纪录，刚好正在挑选下次出战的人选。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但他必须要说服这些人让他出战。

他当着众多高层的面，说道：“我请求出战。他们要的人是我，派出再多的兵力也是牺牲而已。更何况，我是白华的嚮导，是在场唯一能制得住他的人。”

这番话引起在座的人强烈的斥责。在他们眼裡看来，这个突然闯入扰乱会议秩序的嚮导就是感情用事，无理取闹。而有些知道他们父子关係的人，甚至转头去看黑羽上将的反应，但碍于官阶，也不好出言反对。然而黑羽上将仍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盯着黑泽，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黑泽从头到尾就没有要朝自己父亲求救的意思，他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镇定自若的道：“我知道敌人的位置在哪裡。我可以保证任务一定会成功。”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可以传遍这个会议室的每个角落。那样笃定的自信，很难让人怀疑。

所有人听见这句话全都安静了下来。对他们来说，敌人再多再厉害都不是难事，要锁定敌方的位置才是最困难的。

这时候，会议记录者已经调出黑泽的档案，发送给在座的人观看。

所有人在看见黑泽历年来的功绩之后，全都沉默下来。如果他不是那个黑暗哨兵的配偶，无疑是最适合出任务的人，再加上医院报告显示他的伤势还没有全好。但黑泽的那些话确实很有吸引力，让他们产生动摇了。

在场其中一人率先开口试探道：“你打算怎么处置白华？”

黑泽听见这句话时私下握紧了拳头。他确实可以利用白华刺伤自己这一点来取得这些高层的信任，让他们信服自己是被对方欺骗的，是怀恨在心的。他甚至不怀疑这些人不会相信自己，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证明当初对白华判决是对的。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即便再想达成目的，他也不会牺牲任何人的信誉去做赌注。

事实上，在公布白华的判决的时候，很多人是保持反对意见的。就是因为熟识，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所以才更清楚白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反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黑泽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能够明白临渊的感受。只不过白华比临渊更幸运的一点是，他还有自己这个后盾。

在他知道白华是黑暗哨兵的身份时，他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我会依法处置。”黑泽做出了聪明的回答。而他也没有说错，如果白华真是无罪的，他根本不必要给予什么惩罚。他只是在言行中稍加暗示，有意误导他们。而所有人都信以为真，脸色变得和缓起来，只有黑羽上将不着痕迹的掩唇笑了一下。

出战人选至此已经毫无悬念了。

又一人问向黑泽：“你打算怎么做？”

黑泽心裡已经有腹案了，但他仍然装作思考的模样道：“我需要能与我配合的人。”

“你需要谁？”

“安势，魏扬，以及那名带着情报回来的向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要为黑泽动心～（花痴脸）
作者表示，让白华失忆忘记黑泽神马的是不会发生的，作者虽然热爱狗血，但虐不动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本文正在奔向结局的道路上！不打算再拖个十万字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写番外酱酱又酿酿呢～（浪）





第69章　69　意识梦（十二）


白华再次醒来时，全身无力，属于哨兵的力量彷彿被抽空似的，连精神力也感觉不到。他的头脑还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有人从外头开门进来，一个女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华只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裡听过，抬眼一看，竟然是……“景荷？”

景荷有些讶异，但看起来还是相当开心，“你还记得我？也对，你曾经来监狱探视过我。上次在地下城也见过面。”

那还是他与黑泽初识的时候，也是他们共同合作的第一个目标。一想起这些事，想到那个人，白华好像开始恢復思考能力，“我怎么了？”

景荷解释道：“只是让你服用暂时压制异能的药而已，别担心，不会有副作用。毕竟，你对秦先生来说威胁还是很大的。”

白华理解了景荷的意思。那个叫做秦聿的男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战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他又看向景荷，“妳为什么会在这裡？”

景荷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在帮秦先生做事。”

“从一开始就是？”

景荷摇了摇头，但也没有解释。她虽然是个嚮导，但从以前就被当成普通的孩子养大，没经历过世面，自然没什么心机，心裡有什么事都藏不住。白华不难看出这背后的意思，她可能不是自愿留在这裡的，或许有某种苦衷，又或者是被威胁了。

白华知道如果想得到更多资讯，或许可以从景荷下手，“之前的事，妳还记得多少？”

“全记起来了。”

“秦聿……修改妳记忆的人就是他？”

“不是修改……”景荷不小心脱口而出，又突兀的停了下来，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很抱歉，我无法透露太多。”

“没关係。”白华并不打算勉强她。说到底，景荷很可能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如果那个男人能在自己身上用压制异能的药，那么在她身上会用别的东西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他换了一个话题，“能告诉我，在我昏睡的这段期间内发生了什么事吗？临渊呢？”

景荷听见这个名字时神色一动，但还是掩饰下去，“临渊来过好几次，但秦先生不让他来看你。”

白华曾经听过黑泽的一些推论，这时也不免猜想，这两人果然是起了内讧吗？

景荷突然打断他的思考，“抱歉，你用药的时间到了。”

白华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压制异能的药？我需要多久服用一次？”

景荷似乎认为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说道：“不是服用的，要透过针管施打。”

因为直接注射在血管裡才能避免任何的风险。这句话她没有说，但她想白华应该也明白。

白华的反应很澹，只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四、五个扎针的痕迹，依景荷的说法，上头有多少个针孔，他就在这裡待了几天。如果是在以前的话，这样细小的伤口几乎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復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制异能的药起作用的缘故，这些伤口依然存在，好像真的变成普通人的体质。

白华看了很久，景荷却误以为他很在意那些痕迹，“抱歉，我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所以技术不太好。本来是应该再早一点过来的，但因为有点事耽搁了……”

白华从她的话中注意到一些事，他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又问：“打完之后，我会陷入昏睡？”

“是的。”

比起被关起来，昏睡的确是制伏一个人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但既然已经落入对方手中，为什么不尽快动手？例如修改记忆，让自己服从对方或做个实验什么的，这跟景荷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有关吗？白华不明白，而他也不认为景荷可以给得出答案。但他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与黑泽联繫了，即便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入梦，他也必须想办法通知黑泽。

白华看向景荷，这个女孩子是他唯一的机会，“能不能晚一点再打？给我一些适应的时间就好。”

景荷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这是秦先生给我的任务，我必须要看着你。”

她又说：“秦先生说过了，契合度异常高的哨嚮，更容易产生一般异能者没有的精神感应。他让我注意，必须完全杜绝这个可能性。”

最后这句话让白华心生警惕。秦聿是精神领域的研究者，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地步，自然不会遗漏任何可能。

他突然明白对方是故意让景荷透露这些话的，甚至也不在意让自己知道他们的计画。因为即便知道也没有用，他仍是待在这个地方，无法使用能力，也哪裡都不能去。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很可能连景荷都打不过。

白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眼看着景荷逐渐走近，他无法拒绝再一次陷入昏睡。

───

黑泽领队出发后的第三天，他们来到椎罗山的废弃工厂，这是白华被抓走后停留的第一个地点。

四周看得出来有战斗过的痕迹，也有被匆忙清理过的痕迹。

黑泽朝周围环境扫了一眼后，便派人在附近搜寻，自己走进裡头查看。这座工厂并不大，只有一个大厅与两个隔间，四周散落着机具与零件，看起来杂乱，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是经过佈置的。

黑泽的目光瞥向其中一间房间，开门进去。

或许是临渊撤退时比较匆忙，房间内的东西几乎没怎么被破坏。他一眼就看见那些限制哨兵能力的用品与装置，以及放置在房间中央的那张床。他走过去床边坐下，床铺已经变得冰冷，但他仍然感受得到白华留下来的气息，澹得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魏扬走了进来，跟他说：“隔壁房间没有人使用过，但都是放些限制嚮导能力的东西。”

黑泽点了点头，“原本应该是为我准备的。”

“所以，真的是……”魏扬讲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出发之前，黑泽已经跟他讲过安势可能被控制的事了，他原本半信半疑，但在看到那个房间之后，就突然明白自己骗不了自己了。如果不是安势坚持要为自己报仇，恐怕也不会……

黑泽看魏扬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担心，他并没有真正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才会冒险叫你来，就是希望你能看住他。”

魏扬的復原情况虽然比黑泽好了点，但说到底也还是个病人。

“我知道。”魏扬点了点头，“不说这些了，你不是知道敌方的位置在哪吗？为什么不直接攻打过去。”

黑泽摇了摇头，“其实我不知道。”

魏扬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惊讶的脱口而出：“你是说，你骗了那些联合军高层？”

黑泽直接承认道：“对。如果不这样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会让我出战。”

魏扬简直不敢置信黑泽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但随后他反应过来，立即把房门关起来，就怕这些话被外面的人给听到。他压低音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吧。”

“等什么？”

“等白华的消息。”这是他现阶段唯一能做的事了。






第70章　70　意识梦（十三）


白华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了。四周空无一人，连景荷也不在。

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上贴满了感应仪器。

秦聿大概是怕他昏睡太久影响到身体正常功能，不利于实验，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弄醒他一次。前几次进行实验时，白华没有挣扎反抗，但也不配合，使得秦聿的研究始终没有进展。然而这次，他看着自己床边附近的设备，心想，秦聿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秦聿开门进来，他像是早就算准白华会醒来的时间，澹漠道：“你醒了。”

“这次你又想做什么？”这几天下来，白华总算弄懂秦聿的目的了。秦聿的首要目的虽然是衍生能力，但他同样对契合度高的哨嚮之间的精神感应保持高度的兴趣。如果研究成功，甚至可以广泛运用到一般的哨嚮身上，要组成一支能够反抗联合军的地下势力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我说了，你就会乖乖配合吗？”

白华虽然不可能配合，但他更想打破这种僵局，毕竟再这么耗下去，黑泽迟早也会自投罗网，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你可以说说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毕竟我更不喜欢人家绑着我或者威胁我。”

秦聿看他一眼，明白这个哨兵是要谈判的意思。

白华会说这样的话，同样也是在赌。大部分的研究狂热者都会对目标执着到可怕的地步，甚至很可能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是非对错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中。虽然他第一次与秦聿见面时就看出来了，但这个人毕竟与临渊是合伙，他不确定自己的话足不足够吸引对方。

但显然白华赌对了，秦聿很快的接受了这个提议，直白说道：“我想研究你跟你的嚮导之间的精神感应。”

从这句话中，白华似乎更加确定他与临渊已经闹翻的事实了，否则秦聿不会答应的这么快。但他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表现在脸上，而是接续话题道：“但我的嚮导不在这裡。”

“我会把他抓来的，迟早的问题而已。”

这时，白华突然摇了摇头，抛出诱饵，“还有更快的做法，我有别的办法与他联繫。”

秦聿闻言，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示范给你看，但你必须先要恢復我的能力，我才有办法做到。”

秦聿显然没有被冲动冲昏头，拒绝道：“不，那太危险了。”

白华尽量不让自己表露过多的情绪，“但我现在只是一个被压制异能的哨兵，你花再多时间研究也是白费力气。”

秦聿听了这句话后，果然沉默下来。

如果不是白华知道秦聿与临渊两人正处在不合的状态，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这样说会起效用。但就是因为两人确实闹得不太愉快，这使得秦聿必须考虑更多。临渊先前有把白华藏起来的前例，如果真的抓到黑泽，难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这样一来二去的，又可能会耽误到研究进度。对于秦聿而言，任何事情也不不上他的研究，一切的阻挠都必须剷除。

但他并非真的这么愚笨，没有立刻答应白华的要求。

白华虽然知道时间越拖长越是不利，但此刻他也不能表现出失望的样子。就算得不到想要的回覆，他也必须想办法了解这个人的能力，“或者你也可以想办法让我效忠于你，就像景荷那样。”

对于可能面临被洗脑的下场，白华不可能不怕。但既然一开始秦聿就没有这样做了，那必然有他不会这样做的原因。

果然，秦聿立刻道：“你不行。”

“为什么？”

秦聿盯着白华看了一会，显然已经猜到白华在想什么了，但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也无所谓，迟早你也会知道。因为擅自变动记忆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你跟嚮导的默契，导致衍生能力发挥不出来，严重的话，甚至还会让你们之间的契合度降低。”

这就是为什么秦聿对白华有顾忌，但现阶段又拿他没办法的缘故。保持实验体的完整性是他一贯的宗旨，就是这种坚持让他无法对白华下手。

白华听见这些话，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他知道那是因为秦聿尚且游刃有馀，才会这样说，难保以后不会反悔。

秦聿又道：“但别以为这样我就对付不了你。”

白华适当的示弱道：“我也逃不了。”

“你知道就好。”

这次的谈判并没有结果，但秦聿并没有再让白华施打昏睡的药剂，显然已经在考虑他的提议了。白华决定下次见面时，再继续说服秦聿。

但还没等到白华见到秦聿，意外却先发生了。

隔日中午，景荷按照以往的时间，要来帮白华施打药剂。

白华本打算再见秦聿一面，正想再拖延一点时间，没想到这时候，围捕者与监视者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景荷吓了一跳，连针都忘记扎了，“岩哥，陈哥，你们……”

岩肆看她手中还拿着针剂，连忙打掉。然后抓起白华，往外走去。

景荷想要阻止，却被站在一旁的陈封打昏。

两人刚好一人带着一个，往外走去。

白华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这个意外对他来说，却不是坏消息。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想必是因为外头有临渊在。

白华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分钟，压制异能的药剂效用就会消失了。虽然有两位嚮导在，但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了，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也只有趁这个时候了。

这样一想，他便乾脆装睡，趴在岩肆的背上。

岩肆本来还认为白华不会配合，可能会挣扎着逃跑，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许多功夫。在这种关键时候，两人也无心多想什么，只按照临渊的吩咐将人带走。

这个地方两人已经算熟了，但仍有很多实验禁地不允许出入。所以他们必须得花一些时间绕路。

邻近外头大厅时，秦聿似乎在跟临渊争吵，隐约能听见一些怒骂声：“你们这些蠢材，不能就这样带他走……会暴露基地位置的……”

白华不知道这两人听了会有什么感想，会不会反悔，但他现在必须专心致志的尝试入梦。情况紧急，只允许一次就要成功。然而，大概是被压制异能太久的关係，他的精神力恢復的非常缓慢。他必须花费更多的心力去控制它，引导它。

终于，他的眼前呈现一片黑暗，他又来到熟悉的那条路上，闻见熟悉的味道。

同样的时间，黑泽刚才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像是突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