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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恍惚了一会儿，女客户看了一眼手表：“那我先走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初九给她一个职业的微笑：“没关系的，都是我们的工作！”



“哎，老董。”看着女客户走远，白彻突然伸手拉了拉出初九的袖子。

“你干嘛？”初九一脸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这人形白泽除了嘴大，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刚才有妖气哦……”白彻眨眨眼道。

“妖气？哪里？”初九赶忙环顾四周。

“刚才，在那些人身上。”白彻慢条斯理地说。

“哪些人？你他妈一次给我把话说清楚！”初九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说？他一把拉住白彻的衣领，一个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

“就刚才那几个人……客户姐妹……还有那俩中介……”白彻比初九矮小半头，初九一提溜他双脚都离地了。

“有妖气你不早说？”

“可是他们都是人不是妖啊，再说，我觉得应该先用科学的方法解答一下女客户的困惑比较重要……哎呦……放手啊，不行了……”白彻的脸都憋红了。

初九看他是真的难受，便把手放了下来，白彻双脚刚刚沾地，还没站稳就被初九一脚踹了老远：“瞎比比有瘾啊？不记得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了？”



踹走白彻，初九拔腿就朝女客户追过去，他必须搞清楚，她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初九紧跑了几步，追出了小区的门，这才看到女客户正在边走边打电话，已经走到了马路边上。

他刚要追过去，就见一辆红色oper停在女客户身边，女客户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子便瞬间汇进了主干道的滚滚车流中。

虽然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初九却好像在女客户拉开门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驾驶位的目光注视。而且，那种在某人身上感受过的熟悉的气息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老董……”白彻一瘸一拐地从从小区里跟过来，“刚才那辆红色的车上，有妖啊！”







O（∩_∩）O

春生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那几百张家谱照片的顺序给大体捋出来。

初九不去中介上班的时候，除了在厨房给春生做饭，就是打着假意关心春生工作累不累的幌子跑去监督春生的工作进度。

“这些你有多少不懂的？”春生指着被那些几乎铺满整间屋子地板的照片问半个小时以内第三次来送点心的初九。

“没多少……”初九端着一盘牛舌酥摇摇头，“不，我是说没多少看懂的……”

“想看懂吗？”

“当然了，要不找你干嘛？”初九嘀咕道。

“想看懂就别老来给我捣乱，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前面书肆找本书看！”春生满脸不快道。



“你说这个人，我对他是不是无微不至？他怎么就不领情呢？”初九悻悻地端着牛舌酥从春生房里退出来，问坐在院里小木凳上捧着一本书正在看的白彻。

初九瞄了一眼白彻手中那本书的封面，笛卡尔：《谈谈方法》。

白彻从书里抬起眼睛，伸手抓了一块牛舌酥塞进嘴里，又用手背推了推眼镜……

糟糕，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彻：“牛舌酥不错，你自己做的？……不过你要知道……”

要不是手里还端着盘子，初九绝对会第一时间捂上自己的耳朵。

“不过你要知道……”白彻把嘴里的牛舌酥咽下去，“同样的东西吃的次数太多就会吃腻，同样的感觉也是，你总是对一个人好，他慢慢地就习以为常了，他会因此而麻木，会逐渐忽略掉你的付出，无视你的存在……”

初九：“……”早知道就不问你了，好端端的又被灌输了一顿歪理邪说，简直无妄之灾！

“哎……慕老板不吃你给我吃啊！别拿走啊！你去哪儿？”白彻冲初九喊道。

“老子要去书肆里看书！涨姿势！”初九头也不回。





《甲骨文古今释义》、《商周金文》、《汉字演变》、《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

白彻在书肆某个角落里找到初九的时候，发现他面前的小桌面上被摆了厚厚的一摞书。他脚边还伏着一只奶牛花纹的猫！

“喂，醒醒，别睡了！”白彻坐到初九旁边推了推他，“你的牛舌酥都被我吃完啦！”

“……”奶牛猫被惊醒跳开了，初九竟然毫无反应。

白彻翻翻眼睛，这大哥是多缺觉啊，“醒醒啊，”他不折不挠地又推了推初九，“慕老板找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慕老板这三个字，初九刷地一下抬起了头，“在哪儿呢？”

白彻赶紧伸手，把被他压在脸下面的一本书抽了出来，顺手指了指半空中：“你的口水都快滴到书上了，你就没感觉慕老板幽怨的眼神在你背后盯着你？”

“滚！姓慕的又不是鬼！”　初九大声道，此时的他已经朝白彻抬起了手，突然发现左右都有人在盯着他，还有好几部手机的镜头已经对准了他，这才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转身朝向桌子，低声威胁白扯道：“以后要是再敢跟老子开玩笑，我真就不客气了！”

白彻：“……”真的好怕怕……

“我睡了多久？”初九看了眼手表，揉了揉自己被压麻的胳膊。

“一个来小时……”白彻把那本被初九压过的书小心翼翼地恢复了原状，放到了初九面前那一摞书的上面。

“奇怪，怎么店员没来提醒我？”初九所坐的座位是红色的，被称为“爱心专座”，是专为那些需要“刻苦”学习的读者设置的，不同于那些绿色、蓝色、黄色的座位，这些红色座位位于在书肆最僻静的角落里，在红色的座位上读书，除了可以享受无比安静的氛围之外，还有店员的善意提醒——店员会每隔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过来巡视，看到有客人在睡觉便会温和地叫醒，提醒客人抓紧时间学习。

“都在前面开会呢！”白彻伸手指了指店门口的方向。

初九歪了歪头，从好几排书架的缝隙里看过去，只见如意正在和两名白班的男店员说着什么，几个人均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搞什么鬼？

如意像是感受到了初九的目光，往这边望了一下，又和那两名店员说了两句，便转身朝初九的方向径直走过来。







第49章　深瞳·顽凶01
“董先生，今晚我要出去和朋友们吃饭，我已经和老板请过假了，厨房这边有什么事的话，您给我……打电话？”如意走到初九面前，低声说道，碍于初九捉妖师的身份，如意一直以来和他说话的都是怯生生的。

“你，要和那些店员一起出去吃饭？你们仨？”初九看了一眼店门口方向那两位穿着店里制服的男店员。他觉得自己必须问清这个小妖精对那些人类有什么企图。

“不不不，”如意察觉到了初九眼中的狐疑，连连摆摆手，赶紧解释，“今天店里有个店员新搬了家，邀请我们一起过去，温锅……”

初九沉吟片刻，点点头：“好说好说，你放心地把你们老板交给我吧，但凡有我口吃的，一定不会饿着他……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一定把他照顾好！你放心的去吧！”

“还有……”如意咬了咬嘴唇，“您能不能……帮我们看一下店？我们很快就有人回来了，用不了太久的……”如意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是不是疯了，竟然让一个捉妖师给自己帮忙看店？
“好说……”初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白彻。

白彻见状赶紧往后缩了缩。

　“太谢谢您了！”如意笑成了一朵花，没想到这位冷血捉妖师还有如此暖男的一面？简直让人意外至极。





“你们白泽化成人形以后还能变回鸟吗？我是说，你们这些变化是可逆的吗？”如意走后，初九收回目光，看着白彻道。

“……是，可逆的……”白彻有点不明就里，搞不清楚初九为什么要这么问。

“好的……”初九点点头，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样子。

白彻：“……”你放心了，我怎么那么不踏实呢？难道他要让自己变成鸟帮如意看店？

“待会儿如意出门的时候，你变鸟……跟上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去干什么……”初九道。

“……”白彻低头不语，一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我好好一个学富五车的知识型人才，你竟然让我去做跟踪别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龌龊勾当？

“那谁来看店呢？”白彻问，这还不如看店呢……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安排……”

“……好吧……”白彻噘着嘴嚅嗫道，谁让人家初九是顶头上司呢？

“还记得你刚才在后院儿和我说什么来着？”初九看了看期期艾艾的白彻，勾了勾嘴角。

“啊？”

“忘了就算了……”　初九拍了拍白彻的肩膀，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他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白彻说过的话：总是对一个人太好了，他就会麻木什么的……今晚好不容易小妖精们要出门了，难得可以和姓慕的单独待一会儿，必须得来点不一样的……”





“说点高兴的，听说你们白泽一族都是搞学问出身，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那这些书你都看过吗？”初九拍了拍自己摞在桌上那一摞专业书籍。

“看过一些……”白彻如实答道。

“是吗？”初九惊讶道，“那你能看懂那些古文字吗？”

白彻摇摇头：“只能看懂一些，不如慕老板那么精通。”

“说起慕老板，”初九突然眯起眼睛，“关于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白彻突然一阵心悸，那一天来到春生家后院给初九送专机时初见春生的一幕又浮上心头：



“您是……”

“你认识我？”

“认识……”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



白彻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胸口：“我不了解慕老板，之前也不认识，去哪里了解？”

初九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彻一眼。

白彻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关于古冀州的大湖，你都知道些什么？”初九又问。

“你说古冀州啊……那个见龙湖……传说那湖里有海眼直通东海还有天眼直通仙界，不过都是传说，只有天选的豢龙人乘龙才能找到海眼和天眼。”白彻想了想说道。虽然他答应了春生不在初九面前说出他的身份，至于其他的相关信息春生并没有要求他守口如瓶。何况这些东西都是有据可靠的，初九随便翻翻古冀州县志就能查出一些端倪来。

“天选什么？”

“豢龙人……”

“什么豢龙人？”

“天选……”

“天选什么人？
”
“……”队长你是智障吧？

“给我讲讲那是什么！”

“……”白彻一张苦瓜脸都快扭曲了：“关于这个呢，我也愿意给你好好讲讲，要是你不让我变鸟去跟踪他们的话……”

初九把上半身往后靠了靠，呦呵，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

“行，我答应你，不变鸟，不跟踪他们。”他把双臂抱在胸前，一脸轻松。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虽然这有悖于111局命令至上的宗旨，可命令也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不断优化的，你说是吧？”

“是……”白彻突然觉得心里那阵不踏实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给我讲讲吧，就现在……”初九瞄了一眼书店门口的如意，他们好像已经开始准备出发了。

“就是，有一个家族，从上古开始，世代养龙，每一代或者每几代都会出现身上带着特殊印记的人，这些人会和自己的龙心灵相通，命运也是休戚相关……”

“董……先生，我们现在要出去了，很快会回来，麻烦你……”如意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脱掉了那件印着乾坤书肆LOGO的暗柳橙色围裙。

“行，要不这样吧……”初九站起身来。

如意心下一沉，怕不是要变卦吧？果然捉妖师的脸说边就变……

“这样，你们带这位小兄弟一起去吧，反正都是年轻人，一起嗨呗！”初九伸手把白彻提起来，一把推到如意的面前。

“……好啊……”如意些微松了一口气，“跟我来吧……”

白彻回头冲初九比出了大拇指，兴高采烈地走了，在111局的专用器材库里沉寂了多年，他都快发霉了，何况他最喜欢凑热闹了，美食美酒美女艳遇，想想都让人激动……易求无价宝，难得好领导，想下属之所想，急下属之所急……这样的领导，跟着他出生入死都在所不惜……白彻一时间心潮难平。



O（∩_∩）O

“所有人注意，十五分钟以后到乾坤书肆正门集合。”专机白彻走了，初九通过微信群“西城妖见愁”召集队员。

还不到十五分钟，三名队员已经尽数来到了书肆门口。

“头儿，有情况吗？”张小三五分钟前还在自己店里烙手抓饼，一手油都没顾上洗。

“来来来，工作服穿一下。”初九拿出三件暗柳橙色的书肆工作围裙分发给三人。

见他们面面相觑，初九解释道：“今天咱们客串店员，好好勘察一下这间可疑的书店。”

“哦。”冯都很不情愿地接过围裙，顺嘴提了一句：“你让我找的那辆车好像是套。牌。车，我这几天一直在找，还是没有进展……”

王霏儿倒是很兴奋：“头儿，你是不是和这里的老板熟，要不介绍我来这里工作吧？这件围裙好好看！卖书总比给人做美甲轻松多了！”

“哎，你们谁来帮我一下？这围裙太瘦，我系不上啊！”张小三在一边龇牙咧嘴地叫道。



O（∩_∩）O

厨房里温暖明亮的灯光下，米其林三星主厨的关门大弟子董初九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出来。龙虾、鲑鱼什么的都是临时通知老黄从燕云和风后厨紧急调送来的……

摆盘、上桌，地中海式手绘漂亮餐具、温馨的鹅黄色桌布，复古的烛台……

在去请春生过来吃饭之前，初九先把他那本破破烂烂的与此刻氛围格格不入的食谱先放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这书是师傅耿申当年送他的，本来还以为是一本什么秘法书，结果是一本食谱……



O（∩_∩）O

“我要的手机买了吗？”

出租车后座上的如意收到了一条来自闺蜜莲花的消息。

如意如意：“还没呢，今晚有点事儿，明天给你买了寄回去。/笑脸”

不见莲花：“你又出去浪？”

如意如意：“被你发现了……去同事家吃饭。”

不见莲花：“唉，真羡慕你，我周末还得参加模拟考试……我爸说要是考的好，就让我去找你玩！”

如意如意：“……我家住了个捉妖师……”

不见莲花：“/惊吓，不是吧？”

如意如意：“唉，一言难尽……”

不见莲花：“你自己小心啊，我要去补课了，记得手机赶紧寄来，这是我叔叔让我买的，铃铛的生忌快到了，你懂得……”

如意如意：“知道了……”

车子一晃，坐在如意身边的男店员之一瞄到了她的手机，随口问道：“店长，铃铛是谁啊？”

“……是我一个发小……”如意赶紧把手机翻了过去，屏幕朝下，“你偷看我聊天是想死吗？”

在男店员的投降声中，如意转头看向车窗外，思绪像是在燕京城的高楼大厦间盘桓的鸟，找到一线出口，瞬间就飞了很远。

悄悄掰了掰手指，她才发现原来铃铛已经离开好几年了……





O（∩_∩）O

“这是要干嘛？”春生来到餐厅，看到一桌满满当当的食物，以及闪烁跳动的烛光，着实吓了一跳。






第50章　深瞳·顽凶02
“没什么，就是……”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春生拉出椅子，准备坐下。别说，这柠檬鲑鱼看上去让人挺有食欲的……

“我能打什么主意？”初九讪笑着帮春生推了推椅子，极尽绅士风度，“就是觉得你每天工作，太辛苦了，犒劳你一下……”

烛火在春生黑亮的眸子里投下闪耀的光芒，他目光笔直地看向在对面落座的初九，研判之意溢于言表。

“你看你，我说了还不信，难道非得告诉你，我在打你的主意，我是想要向你表白你才信？”初九伸手打开桌上那瓶老黄送来的极品拉斐。

“……”

初九话说出口，两人突然莫名地陷入了一种意味不明的沉默中。

一时间，摇曳的烛火下，只有两人各自低头吃饭的影子。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他误会了？初九不时抬眼偷瞄一下春生。然而，暧昧的烛火中春生的脸色总是看不分明。他只恨自己一时手贱把灯都关了。

鲑鱼好鲜，哎呀，龙虾也好嫩滑……这个人虽然各种不靠谱，可是手艺真不赖……要是能天天吃到他做的饭，那还去什么仙界……春生被味蕾反馈回来的美妙感觉瞬间征服，已经顾不上抬头说话了。

他一定是生气了，初九见春生久未抬头，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了想，只怕是吃了这顿饭就会把我赶走，家谱也不帮我整理了……反正也是死，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跟他表白一番，省得他觉得我是个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废柴。

“那个……”初九仰头喝了一大杯拉斐，清了清嗓子，“慕……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