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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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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尘潇的心弦猛然一颤。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但他确定的是,现在的自己越来越容易被外物拉动心情起伏了,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越来越远。这是好现象吗?陆尘潇不知道,但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糟糕……似乎很小很遥远的时候,他被母亲牵着手走过漫长的台阶行道,回首就能看到二十三十个孩子在蹦蹦跳跳地跳花绳,热热闹闹,欢声笑语。而年幼的陆尘潇心底,竟然依稀浮现了一点羡慕。
  喜欢。
  想要靠近。
  但欢笑和热闹始终都是别人的,和他无关。
  陆尘潇定了定神,侧脸瞥了一眼余琏,他身上的白衣和白发清净无暇,像是落满了洁净如霜花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险些脱口而出——如果他选择站在魔道那一边,余琏你会陪他吗?
  幸好他没有问出这样的话。陆尘潇想。
  正如余琏从来都不会逼陆尘潇表态,相应的,陆尘潇也应当对一些事情抱以宽容。毕竟,对于这两人微妙的关系来说,有些事情如果不说,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旦斩钉截铁地下了定义,那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余琏很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的处境,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也只有他才能处理得这么漂亮。
  余琏想了想说:“这样的话,我们恐怕需要调查更多情况。”
  他的话语刚落,凌三秋尾巴上的白毛尽数炸起来,他举起双手打断余琏:“我先事先说明,我现在正在避风头,而且还受了伤,调查情况不要找我。”
  余琏十分无言地看着他:“让开,没说要找你。”
  他抬起手,招来笔墨,雪白的宣纸哗啦一声尽数展开,因为太长,尾端翻卷折叠而起,像是瀑布浪花一样从桌边倾泻而下,堆叠如雪沫。余琏用舌尖舔湿笔尖,然后沾了沾墨水,便在纸头上写下了一行字:
  可能的线索,苏婴。
  看到这个名字,陆尘潇眼角就是一跳。
  然而余琏写的一点也没错,苏婴确确实实是出现的很诡异,这个世界上修为越高,就代表着修行越长,时间越久,在世间留下的痕迹也更多,哪怕是天纵奇才横空出世的太史飞鸿,那也是所有的功法都有来历出处,这个世界不存在生而知之,所有人都是在漫长的求知之路上上下求索的人。但苏婴真正意义上的横空出世,他没有过去,所有人知道的只有他接替大自在天的魔主之位时的惊艳无双。
  他的法术前所未有,前所未闻。
  从这个角度而言,如果说苏婴身上没有一点蹊跷之处,那才是不可想象的。
  余琏随后写下了第二个名字:
  东海青龙王。
  暂且不论当年的如何,而凌三秋这个胆小的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和“青龙王”正面面对过,如今的青龙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注定是要亲眼验证一下的。
  写完这个名字之后,余琏停顿了一下,没有再写下去。
  他抬起头注视着陆尘潇,满眼都是询问之意。
  陆尘潇从他手中拿过笔来,写下了第三个名字:谢庐溪。
  是的,谢庐溪,当年事情一共四个当事人,余琏,嗯,正在陆尘潇面前,陆尘潇猜他知道的其实并不比自己多多少,可以说是所有当事人中间最一头雾水的家伙了;东海龙王……正在呼呼大睡呢,陆尘潇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醒来;素素,这位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最后一位……金鹏……
  对于普通人而言,人死如灯灭,轮回之后的人也只是另外一个人。
  但对于修真者,前世并不是不能够追溯的。
  陆尘潇看了余琏一眼:“你在迟疑什么?”
  余琏放下笔,圆圆的笔杆在桌面上滚过,留下了老长一段的墨痕。他确实在迟疑,语气也十分的不肯定,他说:“谢庐溪能够被看做金鹏,但金鹏可不仅仅是谢庐溪啊。”他说完,就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因为,金鹏的魂魄还有一部分,被当年满脑子都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的陆尘潇吃掉了。陆尘潇想了想自己曾经吃掉过的那么多魂魄,不由感觉到眼前一黑——不提把谢庐溪的魂魄剥离出来的痛苦,就是确定那到底是哪一条都够让人纠结了好么!
  论当年脑子进水做过的坏事……都是他如今要流的血泪。
  陆尘潇犹豫了又纠结,纠结了又犹豫,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在魂魄上动手脚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陆尘潇亲自操刀,其中的痛苦也和凌迟没什么差别。然而,现在要从他魂魄里剥离东西出来,那肯定手艺还不如他。
  ……怕疼。因为真的很疼。
  余琏误解了陆尘潇的犹豫,开导道:“如果你是害怕有人会在你魂魄上动手脚的话,我会全程盯着的。”他最终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说,请相信他,让余琏来做这个剥离魂魄的操刀手。
  陆尘潇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希望这么做?”
  ……剥离魂魄是能随随便便做决定的事情吗?
  “因为这件事情对你也有好处。”余琏的语气竟然是不可思议地严肃,“魔祖留下的那六部功法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你以前身处魔道也许还不觉得,现在换了太衡的功法,应该感觉很明显了吧——剑台上面尽是裂痕,这就是你魂魄斑驳不纯的后果,再往后走,每一步都会更加艰辛的。”
  这个说法倒让陆尘潇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我天赋差吗?”
  余琏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你以为正道的功法都是讲究天赋的吗?天赋好,一日千里,天赋差,永远修不成?那么还看性格品质做什么,直接鉴定一下天赋即可,剩下的就别浪费别人时间了。”
  哦,好像道理也是这样。
  陆尘潇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似乎真没有哪个正派的人特别讲究天赋的,大多都是看道是否相同,道不同则路殊。当然,也不是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因为天赋太差到像是陆尘潇这样,倒好像真的前所未闻。
  ……所以,其实并不是他真的不擅长练剑吗?
  陆尘潇忍不住扯住了衣角。
  妈的,心好痛。
  他倒是没有怀疑余琏现在说出这个事实的用心,陆尘潇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货色,如果不是这个契机恰到好处,陆尘潇只会怀疑余琏心怀歹意,最终闹得不欢而散。但是……但是……陆尘潇纠结地看着余琏:“没得商量?”
  “没有。”
  “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
  “这样吧我们把这件事情交给太史飞鸿吧……然后撒手再也不管了如何?”
  “就算是太史飞鸿来做,也绕不开的。”
  陆尘潇第一次发现他这么讨厌别人诚实的性格。

  ☆、第十回顺利

  陆尘潇原本以为,只要他死皮赖脸当做没这回事,这个提议就会被搁置,然后和无数个被主人搁置的事情一样,最终消失于无形。正如余琏很懂陆尘潇这般,陆尘潇也摸透余琏,这个人习惯了迂回作战,从来不会强硬的逼迫他人。
  然而,陆尘潇最终还是算错一点。
  余琏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史飞鸿。
  ——不是白天的,是晚上的那个!!
  于是陆尘潇就遭到了太史神烦的袭击,余琏能很自觉地意识到陆尘潇的不耐烦,但太史飞鸿就没有这等看人脸色的水平了。而且,陆尘潇很怀疑,即便是太史飞鸿知道陆尘潇很生气,他也未必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只要太史飞鸿认为是对的事情,他就有绝对的决心和行动力去达成它。
  “阿潇……”
  “阿潇……”
  “阿……”
  陆尘潇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打断太史飞鸿:“你就一定要像个背后灵一样飘在我身后吗?”更重要的是,你能闭嘴吗?
  太史飞鸿很小媳妇模样委委屈屈地回答:“但是阿潇你不肯啊。”
  不要把那么郑重的事情,说的好像是他不肯去吃饭不肯去睡觉的小事一样啊。
  而且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狂霸酷炫的主角,难道不应该一脸天凉王破的表情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反正我罩你一辈子才对吗?!
  陆尘潇又忍不住开始挑剔嫌弃起来了。
  太史飞鸿却像是知道陆尘潇所想的一样,恰到好处地插话道:“如果阿潇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完全不参与大事也就罢了。但阿潇根本就……唉……”
  一声唉,道破一切。
  陆尘潇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沉寂的人,为了这一点,他付出再多也能忍受。
  太史飞鸿真是踩中了他的弱点。
  陆尘潇往前走的步伐不免一顿,太史飞鸿说的很对,作为男人,就应当对自己狠一些,然而,做出了这样选择的他,仍旧觉得心如刀割。他做出来的选择并不是单纯的分割纯化魂魄,帮助自己扫清修行障碍,或者是更加深入的调查域外天魔一事。
  他是彻底的选择另一条道路。
  可以说,这样的决定一下,人世间,从此再无诸恶老祖。
  陆尘潇要放弃自己之前的习惯,过去的理念,虽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但钝刀子割肉和猛地来一下狠的是完全不同的心理体验。
  他慢吞吞地琢磨着这件事,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谁教会你怎么说的?”
  太史飞鸿向来是一个心底藏不住事情的人,他早先想不到这个激励,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个框架里打转。好在,太史飞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着很多人在为他出谋划策。陆尘潇忍不住猜测,到底是谁出的这个主意。
  ……余琏么?
  太史飞鸿很不服气地瞪着陆尘潇:“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真的?”
  面对陆尘潇的狐疑,太史飞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其实自己没有什么好心虚的,随即又挺起了胸膛:“当然。”然而他的理直气壮只维持了两秒,“……只不过是白天的那个太史飞鸿想的。”
  他声音超小地这么说道。
  陆尘潇无言以对。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太史飞鸿这个双重性格的差别,也太大了一点吧。而且双方之间还能开讨论会相互出主意。经过诸恶老祖的手炮制出来的双重人格,太史飞鸿不能算第一个,但彼此之间这么独立的,确实是首例。
  陆尘潇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平时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这个问题把太史飞鸿难住了。
  “嗯……平时是有一个在主导,但是有时候能听得见对方的想法,感觉和自己突然想到的差不多,但是就是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来,这不是我想到的,是他想和我说的。至于他主导的时候,感觉昏昏沉沉地像是在睡觉,能感觉到外面他经历的一切,但不是特别清醒。”
  “哦。”陆尘潇大致清楚了这是什么样的状态,“总体来说,就是白天你听他的,晚上他听你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
  太史飞鸿毫不犹豫地大声称赞陆尘潇真聪明。
  但陆尘潇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如果说太史飞鸿最终会开辟一条让所有人都能够顺利修行成仙的道路的话,那岂不是说,很有可能,未来所有修行者都要主动把自己搞成精神分裂?不,这样的未来一点也不美好,画风清奇,陆尘潇单纯是设想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隐藏性格。
  “好了。”陆尘潇琢磨了一下,对魂魄最熟悉的人应该是诸恶老祖本人,然而医者不自医,率先排除,其次则是大自在天,他在魔道应该耳濡目染了不少相关的法子,手上还有太史飞鸿这个成功(……)的范例,理应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每到这个时候,陆尘潇脑子里总是会冒出和那只杂毛鹦鹉大打出手的大自在天……
  微妙的不想面对他。
  因此,陆尘潇即将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关于纯化灵魂的事情,我就摆脱余琏了。”
  太史飞鸿有些微妙地不服气:“为什么不是我?”
  “你懂吗?”
  太史飞鸿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因此败退了。但他非常不高兴,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想讲余琏的坏话,然而偏偏撇开余琏在陆尘潇的事情上太过积极之外,余琏还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再加上太史飞鸿也不是一个习惯在别人身后说坏话的,憋得自己面色都有些发红了。
  直到陆尘潇走到了太史飞鸿提供给余琏的临时居所门口,太史飞鸿才纠结地停下脚步,张开口,从喉咙里挤出特别小的一声:“你不觉得余琏在你身上消耗的时间特别多吗?”
  “嗯?”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陆尘潇脑门上黑线就下来了,他生怕太史飞鸿又冒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伸手就把他推走了。太史飞鸿走的依依不舍,看起来特别想嘱咐几句陆尘潇不要把自己卖了的话语。然而,他就没想过余琏就在里面吗?
  这一点距离,和贴着余琏耳边说他坏话压根一点区别也没有。
  陆尘潇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余琏正坐在床边,桌子上摆放了好几件不同的法器。陆尘潇一看见这些法器就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强烈的落荒而逃的冲动。他咽了咽唾沫:“太史飞鸿并不是故意想骂你的……”
  “我知道。”余琏回答,他又拿起了一件针形状法器,放在掌中祭炼。针形狭长,泛出了冷冰冰的金属光,“你放心,我不会生他的气。”
  陆尘潇又咽了咽唾沫:“那么我们就不要用这些法器了……吧……”
  “那不行。”余琏摇了摇头,“这里面有一些是我特意问鹏鹏寻来的,毕竟,虽然知道一些理论,但没有实际操作过,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还是稳妥为上。”
  “但是……”陆尘潇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软。
  余琏看了他一眼,双袖一挥,大门就在陆尘潇身后关上了。
  阴影覆盖过来。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渐渐开始泛白的天空。
  门外,太史飞鸿带着苏婉婉坐在了新建设的凉亭中央,四周都是移植的奇花异草。他换上了白天才穿的黑衣,依靠在栏杆上,看起来很闲适。
  而苏婉婉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两人虽然有“情敌”身份,但其中更多的是苏婉婉的一厢情愿,陆尘潇向来是懒得回应的。但撇开这一层关系,苏婉婉本人对着陆尘潇其实有一层诡异的好感,她并不讨厌他。
  因此,在陆尘潇如此惨烈的时刻,苏婉婉竟然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悲壮。
  ……他真的,和余琏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吗?
  “余琏确实是为了阿潇好的。”
  太史飞鸿慢悠悠地确定了这一事实,他的目光毫无感情地落在缤纷的花朵上,显得既冷清又绝情:“换作晚上的我,恐怕也不会做的这么好。”
  “可是……”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苏婉婉咬了咬牙关,“这也太惨了吧。”
  太史飞鸿倒是很冷静,这个状态和之前的他近乎两个极端:“这个要问阿潇自己了。”
  毕竟,除了陆尘潇,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需要遭受这种痛苦,偏偏,其中大多数都是陆尘潇自找的——是他自己贪图吞噬其他人的魂魄带来的便利,知识,感悟,道行,到了最后,诸恶老祖已经纯粹将其当作了一种习惯,一种得意于敌人痛苦的手段。
  如今,他终究尝到了恶果。
  那些魂魄早已和陆尘潇本身混为一体,不分彼此,余琏必须非常认真细致才能把两者区分开来,这是非常耗费操作者精力的一件事,但同时,余琏越是细致,就越是注定给陆尘潇带来越多的痛苦。陆尘潇之前的逃避,很难说究竟有没有对余琏执刀的这个情况的预料。
  “我在太衡时,老师们很喜欢说天道,天道地道的……似乎所有一切都是已经被安排好的,我当年觉得不解,坚持人定胜天,现在,我才稍微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他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凡人畏果,菩萨畏因。天道从来不会阻拦你做出任何决定,只是,人无论如何都要承受其后果。”
  正如余琏当年寻找东海青龙王不至,逼迫其现身而屠杀了东海的上千亿无辜生灵,因而被报应不得不承受折磨千余年。
  正如诸恶老祖半生,活得肆意,杀人无数,最终也不得不在此承受千刀万剐之苦。
  犯了错,要偿。
  当然,假如你非要把自己给作死了,天道也不会拦着你。
  太史飞鸿就在凉亭里默默坐了一天一夜,为陆尘潇等两人护法。而苏婉婉也陪在他身边。终于,门内半点生息也没有了,咿呀一声,门推开了。
  余琏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样?”
  对此,余琏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淡却很真诚的微笑。
  一切都很顺利。
  即便这才是正常情况,但太史飞鸿仍旧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笔直地冲进了房内。余琏没有阻拦,他耗费的心神太重,现在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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