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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了口气，王旭走进天王殿，打算在这里等墨云禅师。
　　天王殿内，建筑格局成半圆形，中间供奉着弥勒佛，两旁则是四大天王。
　　王旭看了看地上的蒲团，没有理会，而是走到弥勒佛佛像下的功德箱面前，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三根金条，摆在了功德箱上。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放下黄金没多久，伴随着一声佛号，墨云禅师拄着锡杖进来了。
　　与之前见到的造型不同，回到寺庙的墨云禅师，不在是身上百衲衣，脚上烂草鞋，一副凄苦的打扮。
　　大红色的袈裟，黄色的内衬，左手上缠着白玉佛珠，右手上拄着六环降魔杖，当真是宝相庄严。
　　“咦！”墨云禅师轻咦一声，扫了眼王旭的肩膀，低语道：“这伤……”
　　“是尸毒！”
　　王旭也不隐瞒，直言道：“福州锦衣卫镇抚使蒋天辰，为僵尸所伤，化为半人半尸，被我撞破行迹欲要杀我灭口，可惜我道高一筹，反送他去了西天极乐。我身上的伤势，就是他留下的，不知禅师可有办法救治？”
　　“跟我来……”一听是朝廷中的事，墨云禅师便不再多问。
　　他们这些方外之人，虽然与朝廷一为二，二为一，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牵扯进去的。
　　王旭的话，涉及到了锦衣卫镇抚使，乃至于朝廷的脸面，墨云禅师根本不愿多问，深得明哲保身之道。
　　墨云禅师不多问，王旭也就点到为止，跟随老僧往后堂走去。
　　清凉寺并不大，佛殿只有五六间，僧人十数人。
　　跟随着墨云禅师，王旭一路走到寺院后方，一个看上去像是方丈室的地方。
　　“闻法，你去莲花池采十二朵莲藕。闻性，你去宝光阁拿供奉的金漆。闻光，你去大雄宝殿抓两把香灰。闻智，你去天王殿取半葫芦的朱砂。”
　　一进入方丈室，墨云禅师便开口叮嘱，将四名跟在身边的僧人派了出去。
　　吩咐完众僧，墨云禅师让王旭坐在椅子上，这才用手在他的伤口上按了按，问道：“有感觉吗？”
　　王旭微微摇头，刚开始的时候伤口很痛，还有点痒，现在已经全无知觉了。
　　墨云禅师沉思片刻，摘下左手上的佛珠，道：“这串佛珠，是我从相国寺带来的，已经陪了我七十年，颇有灵性。你把这串佛珠戴上，它能帮助你压制尸毒。”
　　接过佛珠，戴在右手上，王旭只觉得右臂清清凉凉，十分舒服。
　　仔细看去，白玉佛珠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好似佛珠在发光，又好似周围的烛光照耀过来，照在白玉上引起的反光。
　　“好宝贝！”王旭不用多问也知道，这应该是墨云禅师的法器。
　　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以度世著称，佛法对邪魔外道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这串佛珠跟随墨云禅师多年，早晚受佛法熏陶，就是凡物也会变得不简单，更何况，这是由上好的白玉，辅以金漆铭文，雕刻成的佛门法器。
　　“有这串佛珠在，一时片刻，尸毒也不敢造次。等我徒儿取来了莲子，香灰，朱砂，金漆，我在为你调制药浴，为你治愈尸毒。”
　　墨云禅师这边说着，去取东西的小徒弟就回来了。
　　将东西摆在座子上，墨云禅师也不多话，抓起香灰就向王旭的伤口涂抹。
　　一边涂抹，墨云禅师一边解释道：“这是供奉在大雄宝殿的香灰，由无数善男善女所留，整日听僧众讲法，再加上本身的香火愿力，能克制天下间一切污秽。”
　　“嘶，好热啊！”香灰一碰到伤口，王旭顿时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仿佛涂抹的不是香灰而是辣椒面。
　　“热就说明有效，没感觉才是麻烦事。”
　　墨云禅师放下香炉，又将莲子跟朱砂拿起来，对小徒弟开口道：“闻法，你将莲子，朱砂，配合着枸杞，决明子，金银花，蛇胆，熬一桶药浴过来。”
　　“是，师傅。”闻法拿着东西下去了，一会便传来了劈柴声。
　　墨云禅师吩咐完毕，从书桌上拿起毛笔，放到金漆盒内沾了沾，开口道：“双手扶墙，弯腰趴好，我要在你后背画上光明咒，以真言对抗毒性。”
　　王旭站起来刚要行动，突然觉得菊花一紧，摇头道：“禅师，我坐在椅子上行不行，双手扶墙，弯腰趴好，这个姿势不适合我呀！”
　　墨云禅师：“……”


第575章　差点信了
　　“唵，阿摸轧，外柔加拿……”
　　嘴上念一句，墨云禅师提笔就写，在王旭后背上写上一行梵文。
　　“摩贺，母捺罗，摩尼，钵纳摩，入缚罗……”
　　墨云禅师越写越快，口中更是念念有词，除非金漆耗尽去沾笔，不然根本没有停顿。
　　王旭坐在椅子上，赤裸着后背，听着老和尚自言自语。
　　老和尚唱的是梵文，他一句都听不懂，却能从语气与意境中，感受到这篇经文的浩瀚与庄严。
　　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梵文，被整齐划一的写在王旭背上，每一笔下去，都有一道暖流从心底升起。
　　十几分钟之后，墨云禅师最后一笔落下，整篇经文突然闪烁出金光阵阵，接连闪烁了九次才隐现下去。
　　“呼！”王旭张嘴一吐，一道黑气被吞吐而出。
　　黑气打在椅子旁的曼陀罗花上，花朵顷刻间腐蚀凋零，犹如被人泼上了硫酸。
　　“师傅，药浴已经准备好了。”闻法小跑着进来，恭敬的开口道。
　　墨云禅师微微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气无力的摆手道：“带这位施主去泡药浴。”
　　王旭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看墨云禅师的样子。
　　墨云禅师不像是在他后背写字，反而像干了一天重活，不但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连双手都是抖的。
　　“多谢大师。”看到墨云禅师消耗过度的样子，王旭双手合十，由衷的感谢道。
　　墨云禅师轻轻摇头，低语道：“今日因，他日果，贫僧今世法缘不足，不足以成就罗汉果位，只能期待下一世。看到你的第一眼，贫僧就算到你我有缘，我的劫难与机缘，应该会应在你的身上。”
　　“劫难，机缘？”王旭眉头微皱，弄不懂墨云禅师想说什么。
　　“时机未到，到了你就知道了。”墨云禅师闭目休息，不在多说什么。
　　王旭欲言又止，将疑问压在心底，跟随闻法离开了方丈室，来到了外面的庭院中。
　　庭院内，夜色已深，一口大缸放在不远处，里面冒着热气。
　　闻法是个二十多岁的和尚，先对王旭合十行礼，随后才说道：“施主，药浴已经准备好了，你还是赶紧下去吧。”
　　“你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过劫难？”王旭翻身跳进大缸，对着闻法问道。
　　闻法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回答道：“师傅曾经说过，他前世作恶太多，今生虽然行善积德，却也不足以抵消十之一二，这一世注定无法得成正果，只能以今生，许来世。”
　　“宿命通，望三生！”王旭心中一惊，佛门有种种神通，其中宿命通就能看破生死轮回。
　　没想到，不显山不漏水的墨云禅师，居然修成了宿命通。
　　要知道，修成宿命通的人，放到世俗都可以被称为活佛了，因为他们能预见前生来世，甚至在圆寂之前，提前告诉自己的弟子们，去哪里寻找自己的转世之身。
　　在佛门六神通中，宿命通，是仅次于漏尽通的神通。
　　能得证宿命通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高僧大德，这些人以转世来印证自身佛法，一朝得悟，再加上之前的积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跨越罗汉果位，直接得证菩萨位。
　　对于王旭的惊异，闻法和尚笑而不语，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在墨云禅师身边听讲，同样也是机缘的一种。
　　日后，墨云禅师要是得证菩萨位，未必不能接引他们脱离苦海，从此妙法朝西方，藏身极乐净土。
　　“施主，今日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闻法低头离去，空旷的小院内，只剩下了王旭与蛙鸣声。
　　王旭躺在大缸里，就像来到澡堂一样，搓搓这里，揉揉那里，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灯火渐熄，蛙鸣远去，月去日来便是一夜。
　　天蒙蒙亮，王旭从大缸中醒来，歪头看看肩膀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周围一片红润，已经看不到受伤的痕迹了。
　　“我的金佛抱玉功，融合了硬气功的法门，对修复伤势有奇效，没有了尸毒的阻碍，这点伤势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王旭从大缸里爬出来，身上真气游走一周，湿漉漉的衣服立刻就被烘干。
　　从空间戒指中，再拿出一件外套披上，王旭扫了眼大门紧闭的禅房，就在院子里开始打拳。
　　一套形意拳练下去，活动了一下筋骨，东方也升起了亮光。
　　不知道是被王旭的打拳声吵醒，还是墨云禅师平时就起的很早，差不多随着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禅房的门也应声而开。
　　“阿弥陀佛，看到施主生龙活虎，贫僧就放心了。”
　　墨云禅师又换上了百衲衣，恢复了那副穷酸打扮，笑呵呵的跟着王旭打招呼。
　　王旭收拳而立，一道白雾从口中吐出，斩断了三步外的一根枯枝，这才开口道：“大师，你的袈裟跟禅杖呢？”
　　“贫僧今天要去外面化缘，不需要袈裟跟禅杖。”墨云禅师满脸慈悲，一点都不为自己脸红。
　　王旭微微摇头，笑道：“大师，是穿着宝袈裟，拿着金禅杖，怕化不到缘吧？”
　　“善哉，善哉。”墨云禅师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事实也是如此，一个开奔驰，用苹果手机的乞丐，怎么可能从路人身上要到钱。
　　化缘，就要有化缘的样子，别管昨天晚上是吃海鲜，还是睡会所，只要一上岗，立刻就是身无长物的出家人。
　　像那种，拿两三千的工资，给月入百万的主播打赏这种事，在和尚身上是不存在的，毕竟和尚不是青楼的花魁，可没有那么受追捧。
　　在王旭看来，真正的化缘高手，应该是现代的主播，与古代的青楼花魁。
　　她们一颦一笑，都能引来无数狂蜂浪蝶的追捧，没事还能睡睡男粉丝，这小生活多惬意。
　　“施主，我给你写了个药方，你回去煎熬喝几副，有个三五天尸毒就该全解了。”墨云禅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并且叮嘱道：“一定要喝，你现在看上去伤势痊愈，实际上还有余毒未清，算不上痊愈。”
　　王旭将药方接过来，他肯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点头道：“多谢大师了，回头我让锦衣卫，给大师送千两黄金过来，也为施粥率表心意。”
　　“不，你我另有缘法，你给我钱，这个缘法就断了，对你，对我，都不好。”墨云禅师点到即止，高悬佛号从王旭身边走过：“南无释迦牟尼佛……”
　　看着墨云禅师神神叨叨的样子，王旭很想给他脸上来两拳。
　　大家都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哈士奇，你装的像吗？
　　还别说，确实挺像的，王旭摸着下巴，要不是他知道和尚都是这个套路，差点就信了。
　　“老和尚修成了宿命通，能看生死轮回，自身宿命，跟他牵扯在一起可没好事，看来大家山不转水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王旭看了眼墨云禅师消失的方向，一个起跃冲天而起，消失在那一缕朝阳下。


第576章　李鬼遇李逵
　　外面吃了点东西，再返回卫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远远看去，锦衣卫卫所外旗帜招展，不但有锦衣卫自己的，还有知州府的，城卫司的，六扇门的，甚至王旭还在外面看到了军旗，显然蒋天辰这件事，已经惊动了镇守福州的军候。
　　福州地处江南，虽然不是最繁华的州，却也好过北方塞外，西方苦寒之地。
　　镇守在此的军候，乃是军方的荡岭候，福州多山，第一代荡岭候打入福州，破城拔寨，不知道杀了多少前朝守军，与占山为王的妖魔鬼怪。
　　大宁太祖立盟约，与手下大将共分天下，文人只掌朝纲。
　　福州地界，一直在荡岭候的掌控下，与知州一文一武，双权分立，没有要事是惊动不了荡岭候的。
　　“什么人？”
　　王旭刚要靠近，一队黑甲精兵便围了上来，举着弩箭开口喝问道。
　　“福州锦衣卫千户王旭！”
　　“可有凭证？”
　　“有！”
　　王旭抬手一挥，腰牌破空而出，领头的伍长一声低喝，豹子一样蹿了起来，一把将腰牌抓在了手上。
　　蹭蹭蹭……
　　抓着腰牌，伍长连连后退，退了六七步才停下来。
　　“三流武者！”这么一试，王旭就知道这名伍长的水平，起码在三流的中间档次。
　　要知道在锦衣卫中，小旗这样的头目才是三流武者，眼前的这个伍长，放在锦衣卫中都能当个小旗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福州可是足有十万大军，以五个人一个伍长来计算，岂不是在荡岭候手下，足足有两万名三流武者组成的大军。
　　而且，伍长之上还有什长，什长之上还有掌管百人的伯长，伯长上面才是掌管千人的校尉。
　　再加上管一万人的偏将军，管理五万人的中郎将，与那坐镇福州地界的荡岭候，军队中的高手该有多少。
　　军队之中武力至上，大宁朝的锦衣卫体系，从力量体系上，就是借鉴的军方。
　　伍长如果是三流高手，什长起码是二流，伯长就相当于锦衣卫百户这样的一流高手，校尉便是千户档次的宗师。
　　恐怕蒋天辰这样的镇抚使，大宗师修为，放在荡岭军中也不过偏将一职，京城中的指挥使们下来，才勉勉强强当个中郎将。
　　王旭这么一算，就是不算荡岭候的实力，荡岭军的整体力量，也相当于小半个锦衣卫了。
　　荡岭候要是不出意外，最少是破碎级，很大可能是破碎之上的高手。
　　天下可是足有三十六州，军候在传说中更是有52位，一想到这个庞大数字，王旭就觉得头皮发麻。
　　“难怪所有人都说，大宁是打出来的，不是让出来的，如此朝廷还真是恐怖啊！”
　　了解的越多，大宁朝的神秘之色便越浓，王旭现在已经肯定，大宁朝的二阶存在不在少数。
　　就连三阶存在，王旭也从疑似变成了肯定。
　　要不然，手下的军候都是二阶，大宁朝要是没有三阶强者，肯定压不住这群骄兵悍将。
　　时至今日，礼崩乐坏，王旭都没听过有军候造反的传闻，要说没有人镇压一切，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锦衣卫千户王旭！”
　　被王旭震退的伍长一脸不爽，将腰牌抛了回来，道：“进去吧。”
　　拿回腰牌，王旭继续往前走，又经过几道排查，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
　　“大人，我们在这啊！”
　　燕十与廖强站在一起，死命的对着王旭挥手。
　　王旭走过去一看，不仅燕十与廖强在这，就连其余锦衣卫，也都被赶到这边看押了起来。
　　说是看押也不合适，兵器之类的都没有被收缴，只是在锦衣卫的外圈，又战着一群荡岭军的兵卒，看上去跟被包围了一样。
　　“怎么回事？”王旭环视一周，发现除了千户不在这里，锦衣卫的大小官员基本都在。
　　燕十赶忙凑过来，开口道：“大人，昨天出事以后，逃出去的兄弟先是通知了知州大人，然后知州大人又通知了荡岭候。一开始还好，知州大人带来的六扇门与城卫司的兄弟们，只是帮助我们清理战场，等到荡岭军的人来了之后，很快就将我们围了起来，说是要排查嫌疑。”
　　“是啊大人，冯千户气不过去找他们理论，结果没说上两句话，就被那个叫许植的中郎将扣下了，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早就跟他拼了。”廖强也在旁边开口，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在昨天晚上，王旭将蒋天辰引走之后，锦衣卫群龙无首，就将王旭的话添油加醋，跟知州吴大人说了一遍。
　　福州知州吴庸，一听有僵尸假冒镇抚使，真正的镇抚使生死不知，立刻就派人通知了荡岭候。
　　荡岭候大手一挥，调来了五千精兵，由一位姓许的中郎将带领，连夜从荡岭山赶到了福州城。
　　这么一折腾，事情就大条了，如今福州城已经被军管制，整座城都是许进不许出。
　　听完了事情经过，王旭嘴角微微抽搐，这里面也有几分是他的锅。
　　要是昨晚杀了蒋天辰，先回来安抚人心，然后再去清凉寺疗伤，这件事锦衣卫内部就可以消化掉，完全不用惊动别人。
　　现在好了，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在上面人的眼里，福州卫所逃不过一个无能的印象。
　　“许植中郎将，与吴庸知州在哪？”王旭虽然不会站出来背锅，却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
　　“在里面。”燕十指了指卫所，又道：“两位千户也在。”
　　锦衣卫千户都是有任务的，平日很少聚集在州城，基本都会分散到下面的府城中。
　　不算王旭的话，福州城平日里只留两位千户，负责协助镇抚使打理事物，而蒋天辰化为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