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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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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悲了!
陈铬无声地留下两行清泪,胡乱用衣袖揩了一把,手忙脚乱地到处查看难民们的伤情。一直到半夜,终于救活了七八个伤者。
“别……管我……了……”
“让我死了吧!”
“我想活!不要丢下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陈铬不知所措,捡来一堆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没有轮子的拖车,将众人一股脑地全部放了进去,拉着车,艰难地在山间行走。
“不放弃,绝不放弃!小二,除非你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你永远都没有极限!”
“行动,才有一线生机!跟大哥一起来,跑起来!”
“哥,我跑不动了……哥……我还得继续跑,才能追上你吗?”
惊雷阵阵,陈铬喃喃自语,学着姜云朗的口气鼓励自己,拉车的藤条陷进了肉里,双肩一片血肉模糊,身后的泥地里,留下了一道深重的拖痕。
天亮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个村落。陈铬略作休整,却没办法安顿众人,好在大家经过一夜的挣扎,求生的希望或者说对死亡的恐惧重新燃烧起来,各自进村寻求帮助去了。
众人自顾不暇,更没人来管陈铬,他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进村问了问接下来的路线,默默离开了。
不分昼夜地疾行,他飞速地经过了山间谷底,到达石岗村。又从左权村渡过一条小河,在山间谷地中走了许久,到达西营镇。经过梁庄,到达河口镇。
这一路上没有什么愁绪,脑子里全部被前进和求生的*所占据,直到到达了河口镇,才发现暴雨已经停了许久,大地回复了生机,仿佛灾难从未发生。
再往前就是屯留了,是正正经经的秦国地界。
第15章 遇狼·壹
河口镇——
这是一间房顶有瓦的土坯房,炉灶里烧着旺火,屋子笼罩着一层橘黄色的柔光,土炕土桌全都被磨得光溜溜的。陈铬浑身上下都被暖意包裹着,衣服鞋袜全部烘干,瘫倒在炕上不愿动弹,盯着跳跃的炉火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一名铁匠打扮的青年男子推门进来,木门发出“嘎——吱”的两声响,他便坐在炕边用一条发黄的麻巾擦汗。
陈铬被这声音打断了思绪,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微笑着跟那人点了点头,往里挪了挪,随即从衣服内袋里抽出一张卷成小筒的羊皮卷。
那人见陈铬右手手指蜷着往羊皮卷上一放,继而握了两下,跨期一脚走到炉灶边,拾起一小截碳条递给陈铬。后者喜出望外,对他连连道谢。
那青年人问:“你是读书人吧?”
陈铬苦笑:“读过点书,后来不想读就不读了。”
那人感叹:“有钱人才能读书,这世上啊,有的人天生命好,有的人命贱,都是老天爷定好了的。”
陈铬看了他一眼:“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现在不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多谢你们收留我在屋里过上一夜。说实话,这可是我这段时间里过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了。”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用手掌用力地拍打自己的大腿:“你说得是!这么个世道,任凭你读得书再多,还不是到了我的屋檐底下。依我看,读书倒也没什么用,安身立命,靠的还是咱这一身硬本事。”
陈铬尴尬地笑了笑,低头看自己的地图,拿着碳条在上面圈圈点点,画下第三个“正”字的第四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四天了,从井陉矿场出发去往咸阳也已经走了六天。
出发的第一天,他由于莫名其妙的原因被雷劈了一下,浪费了一个白天。接着,昼伏夜出地赶了三天路。到第三天晚上,他翻过一座大山,来到了太行山脉的一角,遇到一名在溪水边弹琴的青年,陈铬反复回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十分奇怪,暂时放在一边,只是在太行山脚那个大概的位置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向西走到太行山脚,绕道北上进入并州,找到李弘的熟人帮忙,以商人的身份进入秦国,走龙门渡口过黄河,向西去往咸阳。
但是一路上天气越来越恶劣,他听从那名青年男人的建议,避开上游暴雨导致的秋汛,改道向西南前进,准备一路走到运城,从龙门渡口南边的蒲津渡渡过黄河。
这条路线的优点是沿途村落很多,但是这也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自己带来了麻烦,他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分岔路口走错的路,本来是要从上马头村向西南直接走到运城,但是误将下马头村当做上马头村,导致最后行进的方向变成了东北方。
更加错误的是,他直到度过了一条河,并且最后一只船被大水冲破之后才发现了自己行走方向上的错误,而这时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幸亏得到了老船夫爷孙两人的帮助,为他指明了一条通往黄河三大渡口中最南面的茅津渡的路线。
然而谁也想不到大半夜会遇上洪水,自己又被冲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河谷,从这个地方出发去往运城是最好走的,却无论如何都需要经过一个秦国的军事重地——屯留,就在这个村落的西边不远处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混进城去,陈铬甩掉碳条,抱着脑袋躺倒在炕上:“怎么办啊啊啊啊!”
同屋的男人走到炉火边用木条翻了翻火堆,抱着被子准备睡了,见陈铬发疯的模样,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们读书人都好纸上谈兵,说出来哥帮你想想办法。”
陈铬长叹一口气:“我要去秦国,但我没有户籍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办了!”
男人无所谓道:“秦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去那里作甚?”
陈铬:“我也不想去啊,跟我大哥走散了,得去秦国找他。”
男人问:“没有户籍牌是过不了屯留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陈铬:“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大哥,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男人又说:“你身上还带了什么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拿点值钱的东西出来,兴许能在屯留城外买个户籍牌,这兵荒马乱的,城外流民很多,也乱。”
陈铬脑袋上的灯泡一亮:“对!我看看……”
他说着,干脆把外衣脱了,叮叮当当地倒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羊皮水袋、干粮袋、装腊肉的绣花口袋、小弩机、钱袋、口琴、装口琴的盒子等等,全都是李弘临走时给他胡乱塞在身上的,由于一直在深山老林里行走,钱袋他一直都没打开看过:“希望李弘能给我点好东西,不过看他那样,估计也挺穷的。”
那男人一眼就发现了陈铬的钱袋,一手从陈铬手里拽了过去,似乎又立刻想起来这是别人的东西,对陈铬道了声“抱歉。”
陈铬摆摆手,示意他没事。那男人边将钱袋拿在手里来掂了掂:“你这钱袋可不是一般人的东西。”
“打开看看,”陈铬连忙点头,看着他将钱袋打开,被一片金灿灿的豆子闪瞎了眼:“这不是黄铜吧?”
那男人被吓了一跳,从陈铬那一袋子金豆子里捡起一颗放进嘴里使劲咬:“金子!一、二、三……十七,足足有十七颗!”
陈铬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仰面向后躺倒,张开双臂比划起来:“我从没觉得黄金这——么珍贵!耶!”
说着,从里面巴拉出三颗递给那男人:“这个就给你吧,谢谢你们一家人收留我过夜。”
那男人也不客气,高高兴兴地接了过去,两人七嘴八舌地聊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铬是笑醒的,那男人一早也起来了,招呼着全家老小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杀了一只鸡、煮了一大锅粟米,还倒了一小壶米酒。
陈铬虽然并没什么食欲,但忍不住心里高兴,问题迎刃而解,自己现在也有钱了,可以去买个户籍牌、假扮商人,名正言顺地去秦国寻人。
吃完饭后,陈铬帮忙收拾碗筷,这一家老老少少人还不少,知道了他慷慨赠金的事,都对他异常客气。
临走时,陈铬又忍不住摸了摸钱袋,从里面拿出一颗金豆子要送给这一家人。
陈铬:“???”
他看着手里的“金豆子”,从各个角度看来似乎都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这个……我昨晚做梦了?”
那男人见状,脸色一变,继而又迅速带上笑容,走过来拍了拍陈铬的肩膀:“你还要赶路吧?趁天色还早,该走了。”
陈铬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与他对视:“我的……”
那男人莫名其妙地大力推了他一把:“走吧!”
他抬手的一瞬间,陈铬集中了注意力,清晰分明地从他身上所穿的麻衣的纤维缝隙里,看见了星星点点属于黄金的金属色泽。
陈铬难以置信:“你不会……”
那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是知书识礼的人,须得知恩图报。若非我们收留你在这过上一晚,你早在野外被豺狼虎豹吃了去。”
陈铬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的难过更甚于愤怒,片刻间两颗硕大的泪花就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们需要钱,可以和我说呀。我……我可以送给你,你就是全部都要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全都给你,给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钱袋里的石头全都抖落出来,倒在地上:“但你不能,你不应该……这样……”
两名老妇见到陈铬与那男人僵持在院内,忙不迭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
老人脸上全是褶皱,眼珠浑浊,目光带着一丝真诚的悲悯:“小兄弟,这样的光景,我们待你一个无名无姓的外来客还不够好么?大家都不容易,这一大家子的,全都感念你的恩德。”
陈铬抽了口气;“我不需要感谢,但你们要讲道理,你们不能强迫我行善,这是道德绑架!”
“不是老婆子吓唬你,小娃娃呀!”另一名老妇眯缝着右眼,一脸故作惊异地看向陈铬,“前天晚上,咱们村也来了个流浪汉,没有来历,拿不出身份来,老婆子当即就叫来了巡防官兵把人带走。”
“唉!眼神不好了,我这越看啊,越瞧着你们都是一般的,怪模怪样。”
“这是怎么了?”
“偷东西,外来人手脚不干净。”
“发个善举还发出鬼来了,可见这世道善行果然是不可乱行的。”
院子里老的老、小的小,不一会儿就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留言纷纷全都汇入了陈铬的耳中,脑袋简直要炸了。
他十分地难过,用手肘擦了一把眼泪:“那你们就把巡防兵叫来啊!我是很感谢你们,也不在乎哪一点东西,但是你们不应该偷,还反过来指责我。你们不讲道理!”
那男人见他气势很弱,故而粗声粗气地说:“你一个小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多钱财?就算是有,你又有什么地方可以用的?”
说罢,那男人从怀中摸出一粒小金豆子,双手按进陈铬的掌中,低声关切道;“前天那流浪汉,身上也带了不少好东西,官兵一查便知是偷来的。偏偏那人也不承认,被拖出村口乱棍打死,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老人家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放了四五块刚刚出炉的烙饼,也一股脑塞进陈铬怀里:“走吧,孩子,大家都不容易。若你身上的好东西真被官兵发现,可就走不了了,在外须得多个心眼子,你还是快回家吧。”
陈铬知道他们是在暗示自己,再摸摸怀里热腾腾的烙饼,这道理是没办法讲了,幸好其他东西全都还在身上。
他看着他们的模样,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愿意再跟他们计较,将掌中的金豆子随意一扔,转身离开。
老妇们一下子炸开了,上前哄抢那枚金豆。也不知谁喊了一句:“从东南面绕过去!走山路一样能到运城!”
陈铬跑得像是一阵风,眼泪从眼角滑落,又迅速地散在风中,一会儿就没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似乎非常久远,实际上也不过是半个月里见到的人的影像——坐在高台上,看不清面目的法官;穿着防化服,带着面罩没有表情的士兵们;黑衣黑甲的秦国武士,举着火把,面容笼罩在黑暗之中。
紫衣女人们所唱的那首古调,悲怆的旋律萦绕耳畔。
为什么人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一件事是单纯的?
家徒四壁,漏风漏雨,老船夫和他的孙子对他那样真诚。这个河洛之间的富庶之家,人丁兴旺,良田美池,却这样……这样的……奇怪。
这样奇怪!陈铬只能想到“奇怪”这个词,因为这事他完全无法理解。
过了一会儿,他逐渐冷静下来,一面疾走一面自我开解,告诉自己这其实也没什么,自私算是人之常情,不值得为此不生气,只是感情上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和自己说呢?
他像一支离弦的飞箭,光与影从他的身侧飞速掠过,天幕流云,阴晴交替,太阳由东向西,最后沉入山底,万物归于沉寂。
他回过神来,猛然站定,一个急刹车在碎石路上拖出一条既长又深的足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半夜。
两侧,是漆黑高耸的山体。自己,则深陷于一个地势奇崛的山间河谷,羚羊的骸骨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腐肉,蚊蝇密密麻麻罗列其上,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狩猎场。
那恶心的画面令他不得不悬心吊胆起来,思考着是往后退出山谷,还是一口气向前跑出去。
陈铬轻挪脚步,“嘎哒”一下踩碎了脚下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残骸。
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现。
狼啸一声,体格巨大的捕食者疯狂地向陈铬袭来!如果是对上普通人,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便能一口咬断他们的咽喉。
然而陈铬此时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感官异常敏锐,一个侧身翻转,擦着那东西巨大的肉掌、堪堪避开它的猛然进攻。
巨兽的铁爪在他右脸上擦出数道血痕,令他一口血喷了出来,带着两颗被撞碎的末牙。陈铬定睛一看,那巨兽通体灰黑,坚硬的毛发上粘满已经发黑的血渍,耳朵呈耸立的三角状,修长的四肢,双目冒着绿光,咬肌紧绷,口水从嘴角留下,面目异常狰狞——那是一头身长近两米的灰狼!
陈铬吓得双腿发软,完全被灰狼的气势震慑住,根本没有考虑是否要反击,几乎在看清它面目的一刹那就拔腿飞奔。
那巨狼仰天长啸,吼声震彻云霄,两侧的山体似乎都因此而抖动了一阵,已风化的岩壳被震破,化作弹片般的碎石四处飞溅,它用力地一甩脑袋,迈开修长有力的四肢紧跟其后。
那是天生的狩猎者,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
陈铬的感官敏锐,夜视也十分清楚,故而更加能够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威压,心中十分害怕,一个不注意竟然被石头绊倒了。
巨狼觑准时机,纵身飞跃将陈铬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张开血盆大口,果断咬住陈铬的脖子!
锋利如刀的尖牙刺入少年白皙柔弱的脖颈,血色花朵倏然绽放。
巨狼仰头发出胜利的吼叫,陈铬被咬中颈动脉,脖子上的血洞喷出一道进两米高的血柱。忽然受到剧痛的刺激,他发狠一把将那巨狼掀翻在地,双手撑地、以掌为轴,将身体旋转至仰倒在地的巨狼的脑后,双膝从两侧一收,死死地夹住了它的脖子,最后发力一扭!
骨头脱臼的闷响声伴随着巨狼猛烈的挣扎,它疯狂地甩动脖子,脱臼的骨头立马复位,陈铬被剧烈的冲击掀翻,巨狼四肢并用地在他腹部抓出三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铬喷出一口鲜血,却正好打在巨狼的眼前,他的伤口趁着这个间隙迅速愈合,但体力却耗费了大半。一人一狼又纠缠在一起翻来覆去,谁都占不到上风。
陈铬艰难地将塞在靴子里的弩机蹭了出来,脚尖一钩,整个弩机被摔入巨狼的口中,旋即左手探入,一旋,将弩机竖起,恰好撑开狼嘴,令他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巨狼张着嘴压住陈铬,口水流了他满脸,陈铬则双手抱住它的脑袋,一个翻身,在地上重重的连撞数十下,地面的石头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纷纷刺入巨狼的后脑。
然而这只灰狼体格巨大,一时之间陈铬绝对无法彻底将它杀死,只能趁它晕厥的片刻紧握弩机用力一甩,弩机从巨狼的口中被拔了出来,狼则被推出去四五米远。
陈铬一刻也不敢浪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翻身蹲起,大腿猛然发力,直直地跃上了一棵约有两三米高的大树。
那巨狼反应过来,彻底被激怒,狂吼一声,四肢伸展,全力助跑并跃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跳上了树杈。
陈铬的内心完全是崩溃的!刚刚被激起的一点点斗志完全消散,从枝头跳跃着逃跑了。那巨狼紧随其后,陈铬只能借助身形优势,灵活地在树丛中跳跃穿行。
终于,陈铬向前一个飞跃,敏捷地从一处粗大却相互紧密缠绕的树枝的缝隙间钻了过去,那巨狼学着他的样子也是一钻,却由于体型过于巨大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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