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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如同没有人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个子比较高的老板，现在不见了踪影。
　　闭着眼睛的老板嘴唇微动，如同在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诗歌，他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在达到了某一个分贝之后，戛然而止。
　　马小瑞睁开了眼睛。
　　有眼尖的农民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然而，周围的光线却好像比前几天的亮了很多。
　　这怎么可能呢？燃着的可是油灯啊！油灯这个东西，有多亮就是多亮，怎么还会自己变暗变亮呢？
　　这人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农、农神显灵？
　　然而这种节骨眼上，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盯着老板手里的铜板。他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得睁大眼睛看着铜板的动向。
　　马小瑞把铜板弹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数圈之后，铜板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桌子中央的碗里面。水花四溅。
　　众人惊呼一声，抻着脖子去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正面！”，一愣之下，众人欢呼鼓掌起来。
　　农神显灵了！
　　那个发现周围变亮了的农民现在才敢说出来，拉着周围人的胳膊告诉他这个发现，无奈却没人搭理他。
　　马小瑞看着这人，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嗯，眼睛还挺尖的嘛……
　　他把桌子上的碗端了起来，举过头顶，目光虔诚地看着房顶，也就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要拥抱给了他指引的师长一样。
　　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也纷纷矮身抬头，表示感谢。
　　马小瑞眼珠动动，看了眼他们。
　　真正的好戏，刚刚开始。
　　

　　☆、第21章

　　就在众人抬头看天之际，原本放着碗的那张方桌上，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头像。
　　之后，整个头像都发出了光，光芒越来越亮，头像越来越清晰。甚至照得桌子边都泛着辉光。
　　不止有一个眼尖的农民发现这一点了。他们惊叫了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桌上的人头像，神态慈祥，满脸笑容，老人的脸上有皱纹，看起来十分亲切。
　　光芒大亮。
　　农神！
　　不知情的众人早就承受不住了，膝盖一软，跪拜在地上。
　　马小瑞也只好跟着一起伏在了地上，虔诚地不得了。
　　这仍然是霍钦的技术，用他当初在帕伦克救自己时的那个小型投影仪弄出来的。
　　其实不得不说，他把农神的脸画得不错，这特效做的也不错，大概能值五毛钱吧，给他打个11分，多出来的那一分让自己在他面前嘚瑟一下……
　　……唔……他轻咳一声，把歪掉的楼再歪回来。
　　直到桌子上的农神像不见了，众人才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震惊地无以复加。
　　他们匆匆告别，离开了酒馆。
　　告诉家里人也好，告诉往来的邻居也罢，甚至是不认识的人，只要把这震撼的消息传播出去——
　　在承轩酒馆，农神现身了！
　　最后一个人也跑了出去，普通的店面里面重归安静，只不过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客人们吃剩下的狼藉……
　　霍钦从后厨里出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把依旧在半碗水里的铜板捞了出来，和另一个放在了一起。
　　马小瑞松了一大口气，感觉太阳穴旁边的神经跳了一下。
　　从今晚开始，他会跟着承轩酒馆一起，一步步地声名远扬！
　　嗯，真开心，回家的路又近了一点点呢！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承轩酒馆的热度居高不下，每天来吃饭的人爆满，甚至不得不让他们开启了“排队叫号”的模式，累得两人够呛。
　　大概照这种程度下去，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就可以开分店了……
　　没办法，不仅仅是农民，所有人都想来这个“农神现身”过的酒馆里吃一顿饭，沾沾这里面的气息。
　　在蒂卡尔，甚至连孩童，都已经知道了“承轩酒馆”的名字。大概也早就传到祭司和贵族的耳朵里了。
　　马小瑞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说不定里面就会有那么一两个打扮成平民的祭司……
　　不过就算是有的话，霍钦也并没有暴露。这一点，被霍老板解释为：“他们只认衣服，不认人的。其实大部分低级祭司都没有见过我，高级祭司应该还没有时间过来吃饭……”
　　然而也正是因为人数太多，以至于每回首席雕刻师多吉大人，都是开开心心地过来，再愁眉苦脸地回去。
　　多吉说人多了并不好，不利于思考，也不利于创作，气息太杂，把灵气都冲没了。
　　马小瑞、霍钦：“……”
　　然而，即便是这么说，这个看似邋邋遢遢的中年人却舍不得这里“可以解放味蕾”的饭菜。
　　于是，他依旧是隔两天就过来吃一次。
　　马小瑞和霍钦对视一眼，相互不明深意地笑笑。然后告诉多吉说：“再过几天，你再过来的时候，准保会让你爱上这个地方。”
　　多吉挠头不解。多姆在一边眼珠滴溜溜地转。
　　两人曾经私下里看过多吉雕刻出来的东西，成品暂且不论，单说装饰，一眼就能从里面看出一种直击心扉的空灵之感。与家里太后画出来的东西竟然还有几分相似的感觉。
　　两人也在这几天中完善了马小瑞凭借记忆描绘出来的花纹，看上去比初稿精进了不少，大概马上就可以往墙上画了……
　　下午。
　　饭馆里难得没有人，两人又清闲，马小瑞煮了一壶热可可，与霍钦一起靠在门板上喝。
　　街对面有一个摊子，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两个武士一样的人。在他们身后的两棵树之间，拉着一个巨大的条幅，上面是简单粗暴的两个字——
　　征兵。
　　这个征兵摊子，从今天上午就在这里了。
　　与此相应的，马小瑞上午出去买菜的时候，在附近的其他几条街上也发现了这样的摊子。大概是整个蒂卡尔都在征兵。
　　霍钦喝了口热可可，看着对面的征兵摊子，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哎，”马小瑞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是有事情要发生啊？还是说已经发生了啊？”
　　霍钦顿了顿：“大概是……边境紧张了吧。”
　　蒂卡尔作为一个商业大国，民生安定，十分繁荣。征兵这种事情虽然每年都有发生，但今年貌似已经征过了……
　　蒂卡尔的西边是卡拉莫克，然而两城邦间并没有实质性地接壤，而是隔着一个商业要道——道斯皮拉斯。此外，南边是科潘，再往远走是一堆小城邦。东边是帕伦克，北边是大海。
　　那么，是哪一边的边境紧张了？
　　难不成真是跟卡拉莫克？！
　　毕竟是一个军事大国，谁都会首先想到它。就像是家里花瓶碎了要问责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必然是调皮捣蛋的那个熊孩子。
　　“要跟那一边打我还真不知道……”霍钦皱着眉头，脸色不好：“我最近没找城主和大祭司喝过酒。”
　　马小瑞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真打起来又不用你上前线。”
　　“你以为我是害怕上前线吗？”霍钦挑了下眉毛：“我的形象那么矮——小不堪？”他笑着拿手比划着，手快放到了地上。
　　马小瑞翻白眼，拍了拍他胸脯：“您这高高大大一身腱子肉的身板，这里还是冷兵器时代，要说你很容易就光荣了，鬼都不信。”
　　霍钦搂着他：“我只是没想到，时间线竟然会进展地这么快。”
　　按照原本的游戏设定，大概在两年之后，蒂卡尔才会开始打仗，那个时候他们早就回现实了，也不用忧心这种烦心事。然而照现在的情形看，明显是边境吃紧，要增加兵力以防患于未然。
　　时间线加快了。或者是，蝴蝶效应直接把一些事件给改掉了……
　　况且，蒂卡尔安定了这么久，现任的祭司们哪里见过这种事情？城主只有大祭司一个人是不够的，大概……自己这个隐居的“田园生活”也快到头了。
　　安定的日子过久了，就容易丧失斗志。况且霍老板本来也没什么斗志。谁会傻不兮兮地跑到游戏里来找存在感燃烧小宇宙？还是自己做的游戏？又不是中二期。
　　霍老板的一切斗志，以前在于怎么出去，后来在于怎么把马小瑞搞到手，现在依旧在于怎么出去。
　　唉……他叹了口气。一旦自己出山，必然会忙得手脚不沾地。跟马小瑞在一起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霍钦喝光了杯子里的热可可，眼角浮上了一点笑意。看来，也是时候让小瑞的祭司之路加快步伐了……
　　而事实证明，霍老板的猜测不错。
　　当天晚上，两人收拾好了酒馆里的一切回到家时，在家门口被一个身穿祭司长袍的人给截住了。
　　那人显然是在门口等了好久了，然而家里面只有一只“不会说话”的猫，还不给他开门。
　　那人看见他俩，先是一愣，快速地扫了马小瑞一眼，之后走上前来，恭敬道：“智者大人，我是高级祭司库克，您应该见过我，王请您过去一趟。”
　　霍钦点点头，告诉他等一下。
　　之后，他回头对马小瑞无奈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马小瑞冲他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晚安！”他说道。随后转身打开了院子的门。
　　米宝风一般冲到了门口，对着一旁的祭司库克呲牙咧嘴地亮爪子。尾巴不停地摇，表示它很愤怒。
　　马小瑞赶忙抱它起来顺毛，也不知道这个祭司怎么惹着这个小祖宗了。
　　霍钦看了眼米宝，又看了眼库克。之后敛去了眼中的神色，对库克道：“走吧。”
　　屋里，马小瑞好不容易把米宝的毛理顺了。
　　米宝仍然在气呼呼地吹胡子，看见马小瑞这德行后恨不得把眉毛都吹弯。
　　“怎么了？”马小瑞伺候大爷一样地用纸板给它扇风。
　　“我笨！笨死了！”米宝抓狂地挠了挠身下的桌子：“还有你！”米宝冲着他挥爪子。
　　马小瑞：“……”
　　“那个库克！”米宝抬爪子指着门口：“他和雅古尔是一伙儿的！”
　　“我亲眼看见他去边境的荒地上看望雅古尔的！城主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以前跟雅古尔有交情的祭司全都避嫌了！我我我……之前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只是觉得这人面熟，后来他一开口说话，我才想起来……”
　　“笨笨笨笨死了！！”
　　马小瑞摸了摸他的头：“……哦。”
　　难怪刚才看自己时候的眼神怪异。
　　“哦！哦什么哦！”米宝挠了他一爪子：“你不应该跳脚吗？仇人的朋友也是仇人啊我亲爱的马老板！”
　　马小瑞凑上去亲了一口它的脑袋，米宝愣了。
　　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亲了，而是……马小瑞的眼睛里，浮现着更大的危险。
　　它不安地用后脚挠了挠耳朵，然后，听到他轻声说道：“在这里跳脚有什么用？我会让他知道，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笑了。去看望了雅古尔？那他的好日子可是到头了。
　　

　　☆、第22章

　　第二天上午，两人继续去酒馆里准备中午的饭。霍钦昨晚直到后半夜才回来，马小瑞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然而当他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时，一回头，霍钦就站在自己身后，早就准备好了……
　　马小瑞：“……”
　　熙熙攘攘的中午过后，他发现昨天征兵的摊位上，从两个武士变成了三个。
　　那三个人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每看到经过的路人是十□□岁二十出头的男性，都会多留意几眼，若是有人驻足好奇地张望，他们就拉住那人开始讲参军的好处。
　　蒂卡尔并不是武力为上，也不是军事大国。人民大多数安居乐业，有点像是古希腊时候的雅典，而卡拉莫克就是斯巴达。
　　说到参军的好处，荣誉是一方面，其次还有每月可以养活一家人的军饷和补给。
　　“看来事态挺严重啊……”马小瑞喃喃道。
　　“也不算太严重。”霍钦在后面一边擦桌子，一边回：“还没有到开打的地步，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并且征兵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震慑作用……”
　　“对了，”霍钦打了个哈欠，补充：“昨天晚上其实我只确定了一件事：确实是卡拉莫克哦。”
　　马小瑞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不像是在说笑。
　　“不过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打不起来。”霍钦道：“毕竟许尔在卡拉莫克刚刚掌握大权，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需要稳定。”
　　“嗯，许尔很聪明的，”马小瑞道：“战争劳民伤财，任何一个刚上位的统治者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发动战争吧？”
　　霍钦再次打哈欠：“嗯，这就是我和阿赫卡王以及大祭司讨论了一夜之后得出的结果。”
　　马小瑞：“……”
　　你在逗我吗？
　　拜托，你好歹也是个现代来的，看历史也可以看出来的好伐？……讨论？你们讨论什么？把历史上所有统治者都讨论了个遍？
　　“不，”霍钦摊手：“我是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让他们接受这个理论……当初设计游戏的时候偷懒，没给他们加入历史知识……”
　　马小瑞（抱手）：……哦，活该……
　　“可是话虽这么说，阿赫卡王还是不放心。”霍钦道：“于是我也放弃了……干脆建议他加大了征兵力度。”
　　于是我才得以回家。不然我要在那里呆到太阳升起……
　　“理由呢？”马小瑞问道：“卡拉莫克想要发起战争的理由是什么？”
　　总不该是什么“我有一个士兵跑到你们城邦去了，我们提出搜查你们却不让，一定是你们把他给扣了，所以我们要派兵把他救回来”这样的白烂理由吧……
　　他记得当年日本就是以这种理由来进攻的……当时他对着历史书吐槽了好久……
　　“道斯皮拉斯。”霍钦道。
　　蒂卡尔和卡拉莫克的争端由来已久，一直都是因为这个商业要道——道斯皮拉斯。
　　很多年前，两个城邦的疆域还都没有这么大。蒂卡尔城主为了促进自己城邦商业的繁荣，在两城邦之间的空隙里建造了一个小镇，取名道斯皮拉斯，并任命他的亲弟弟为镇长。
　　由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小镇很快发展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城邦，成为沟通蒂卡尔和卡拉莫克之间的重要商业要道，蒂卡尔从中获得了无上的利益。
　　然而其繁荣却让卡拉莫克打起了主意。
　　他们用了十多年的时间进行离间，在道斯皮拉斯与蒂卡尔之间有了巨大嫌隙后，由卡拉莫克城主出面，成功征服了当时道斯皮拉斯的城主，卡维。
　　“哦，这一点历史书上没有写清楚，”霍钦挑了下眉毛：“尤其是‘征服’二字，耐人寻味。于是我自作主张，把它设定成了……嗯……”
　　马小瑞：“……”
　　你以为他们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不过……除了嫌隙之外，卡维放弃了蒂卡尔繁荣富庶的生活，跟随了卡拉莫克，的确让人不解。
　　也许真的是他们之间的嫌隙足够巨大，而卡拉莫克趁虚而入，扮演了一只披着羊皮的“好人狼”形象。
　　卡拉莫克把道斯皮拉斯抢到手后，蒂卡尔发兵攻打，却终因不敌而战败，当时的城主被卡维杀死，连带着几个王子。
　　之后几十年里，蒂卡尔都一蹶不振，被卡拉莫克统治在手。直到后来年轻的阿赫卡王出任城主，用铁血手腕带领民众摆脱了卡拉莫克的控制，并于10年之后夺回了道斯皮拉斯。
　　然而现在阿赫卡王已经老了，不似青壮年时期力量强大。所以这一次才会迫不及待地进行征兵。某种程度上的防患于未然，也是让自己安心。
　　“不过，”霍钦道：“一旦两个城邦之间交战，或者是像现在这样火药味儿浓重，我们之前的想法和计划可能就要改变了。”
　　“不需要，”马小瑞到：“农业是一切的基础，吃不上饭了还打什么仗？所以这两个之间并不矛盾。”
　　“不过……”他想了想：“可能是应该加快点进度。”
　　霍钦看着他点了点头，问道：“你军事怎么样？”
　　马小瑞：“……”
　　大哥我学的是农业不是军事虽然电视台有个频道是把他俩放在一起的然而那并不一样……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摸真枪是在军训的时候并且五发子弹一发都没中靶……
　　“嗷！干嘛？”他脑袋被霍钦拍了一下。
　　“我说的是计谋和兵法……”霍钦道。
　　“哦，”马小瑞揉了揉脑袋：“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我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我下象棋还是可以赢你的……”
　　霍钦扶了扶额角，表示自己对于他说的话并不全信。
　　马小瑞挤了挤眼睛，靠在了他身上。
　　兵法和三十六计他确实是读过，除了少量的句子之外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他并不担心。那些东西，烂熟于心了才可拍，思维会被限制。
　　“我还研究过诸葛亮的八卦阵和奇门遁甲，”他闷闷地说道，继续没正经：“你说我们需要这个吗？”
　　……
　　几天后，蒂卡尔除了征兵之外依旧一切安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