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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硝烟再起。
　　他们背对着，擦肩而过，身前是万丈寒冰，身后是漫天红炎。血月妖刀被抛起，再坠落——
　　白雾随着金色的巨阵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先前压抑许久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爆发，整个天地间的颜色一下子变得深沉，红炎烈烈，空间被炙烤，被扭曲，被震裂，在一片苍茫烈焰之中，显得那般虚幻又瑰丽。
　　遥远的天空上，轰然响起一声巨大无比的轰鸣，犹如山崩地裂般的震撼雷鸣，修为稍微低些的人，在这一刹那间，陷入了短暂的失聪。
　　红炎汇聚成了火莲，以一种无法匹敌的攻势，卷起了一圈圈能量涟漪，席卷整个天地。
　　整个世间在这场滔天的烈焰中归于宁静，所有傀儡在顷刻间化作一片虚无。紧接着，冰蓝色光芒骤然闪烁，所及之处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红炎瞬息扑灭。
　　带着傀毒的粉末黑灰，还有傀儡们散乱的尸体，被淹没在了白雾之中，从此再不存于这个世间。
　　火焰褪去，寒冰化作流水，冲刷走血液。天地间在这一瞬恢复清明，若不是那一地的狼藉提醒着众人，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混乱，或许旁人只会以为，此处经历了一场大雨，将一切都冲洗干净而已。
　　丹心门的门主匆匆赶回，三言两语，简要的安排好门中事务，然后对长竹树理道：“树理，外面你负责料理一下，一些伤员便拜托你了。”
　　随后他同叶无悔拘了个礼，齐齐走进大殿中。
　　莫子衣本来也想跟进去的，却被叶无悔挡在门外：“交给我。”
　　闻言，莫子衣也不推辞，解释的话语从清衍宗少宗主口中说出去，总比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得可信。
　　莫子衣不动声色的在叶无悔腰间一戳，坏坏的一笑：“我等你。”
　　叶无悔的耳根子一热，悄悄红了。
　　叶无悔被叫走了去，莫子衣百无聊赖，便飞身越跃至房顶上，望着天空发呆。
　　混战过后，天空蓝得透彻，不染一丝尘埃，只留下几片松软的，如轻纱一般的云朵，在微风之中散开，而后丝丝缕缕的，融进了这一片碧色长空里。
　　身旁忽然传来“咔哒”一声，长竹树理忙完手头上的事，悄摸摸的偷了会懒，坐在莫子衣的身边。
　　“主人。”
　　“。。。。。。”莫子衣捂脸，“别再叫我主人了。”
　　长竹树理问道：“那我应该称主人什么，与少宗主一般，子衣？”
　　听到叶无悔的名字，莫子衣不自觉的展露出一抹笑容：“子衣只有小哥哥能叫，这是爱称，爱称！”莫子衣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是~”长竹树理捂嘴笑了笑，“大家都传主人和少宗主前世怨侣，今世续缘。树理看不然，主人与少宗主是前世与今世都深爱彼此的才对。”
　　“深爱彼此吗？”莫子衣摸着下巴仔仔细细的琢磨了这几字许久，心中猛的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胆怯。
　　他忽然觉得若是叶无悔永远也不告诉他就好了，让他永远不对前世再抱幻想，只看今世之事便够。
　　长竹树理不知莫子衣的心绪飘飞，只以为他在问自己，托着腮，撑在膝上，眺望远方，双目之中露出了满满的向往：“嗯，主人和叶公子，真的很好。少宗主只对着主人笑，而主人在听到少宗主的名字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长竹树理感叹道：“少宗主一定事事都为主人着想，真好呀！”
　　莫子衣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拐了话头，道：“你也很好，若是不叫我主人便更好了。”
　　他一拍大腿：“这样，你便叫我阿衣吧，再叫主人我们就绝交！”
　　听着这幼稚兮兮的威胁，长竹树理眉眼微弯，轻轻的笑了两声，低着头，羞涩的，不习惯的喊了一声：“阿衣。”
　　莫子衣松了口气：“这样就顺耳多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随手揪起房顶上生出的一根细草，往下一丢，草根飘飘悠悠，掉落地面之上，又被微风吹起。
　　“在丹心门过得如何？”
　　“很好。”长竹树理将琴从身后取下，垂首抚摸，曾经若干艰巨岁月，便只有这一把琴陪着她，“师尊对我很好，倾囊相授，其他人对我也很好。”
　　她顿了顿，“谢谢你，阿衣，将我从那里救了出来。”
　　“树理——！”房顶下突然有人叫她。
　　一个梳着可爱的包子头的少女，在房顶下对着长竹树理挥手，身旁放了一个大包裹：“你偷懒哦！被我发现了！”后又指了指包裹，撒娇道，“快帮帮我吧，超重的！”
　　长竹树理看了眼莫子衣，漾着只属于少女的笑容，愉悦又欢欣，带着满满的谢意与暖意，似是在说：看吧，他们真的都很好。
　　莫子衣对她点了点头，长竹树理小鸟一样的跃了下去，同那名少女介绍了一下莫子衣。
　　少女将两只手比成了喇叭的形状，置于唇前，喊到：“谢谢你，阿衣，还有谢谢少宗主！谢谢你们救了丹心门！”
　　说完，她们一同向莫子衣挥手，一起拖动包裹，有说有笑。
　　。。。。。。
　　丹心门众弟子亲眼所见，有弟子中了傀毒之后变成傀儡的模样，因此叶无悔无需多言，丹心门之人自会相信，也知晓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怪物。牺牲的弟子被好生厚葬，门主也将此事写书信告诉于其他门派。
　　丹心门遇袭，至此，傀儡一事也逐渐开始在修真界引起重视。
　　幕后之人釜底抽薪的一袭，却反而弄巧成拙，如今被真正的正道扼住咽喉。
　　很快，叶无悔便从大殿里出来了。
　　莫子衣正在房顶上等他。
　　一抹暖阳穿透云层，金色的光柱从长空直射而下，暖暖的拢在了他的身上。
　　莫子衣对着叶无悔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同暖阳融为一体。
　　他跳下，站在叶无悔身旁：“小哥哥，你也拥有前世的记忆，对吗？”
　　“嗯、嗯。”叶无悔点头。
　　“那。。。。。。”莫子衣的臂环在叶无悔的腰上，轻轻一捏。
　　叶无悔浑身一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不想在这种氛围下让莫子衣看到他这般局促不安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偏过头。
　　谁料，莫子衣竟直接捏住了他的下颔，很是霸道的掰过他的脑袋，逼他同自己对视。
　　“你不想解释解释吗？夫、君。”
　　莫子衣一字一顿的问道，强行逼着他忘了自己也有前世的记忆这件事，问得叶无悔不知该说些什么。
　　腰间又被捏了一把，全身犹如过了一道细细小小的电流，叶无悔的脸渐渐的红了。
　　他抿住唇，又微微张了张，踌躇片刻后又再合上，如此斟酌了半日，才缓缓开口。
　　叶无悔只说了一句话：“子衣，我、我喜欢你。”
　　明明没有任何的词藻堆砌，却比世间的一切情话都要动听，都要勾人心魄。
　　莫子衣不想再问什么了。
　　无论前世如何都已经逝去，何苦再纠结从前。
　　若是叶无悔喜欢小狐狸，那他便是小狐狸；若是叶无悔喜欢莫子衣，那他便是莫子衣。
　　莫子衣望着叶无悔，目光炙热，仿佛燃烧着烈焰。
　　他的指尖勾了勾，红羽从腰间飞出，不由分说的捆住了叶无悔，而后他跳上血月妖刀，乘风而去。
　　就像前一世一样，莫子衣捆走了叶无悔，将他的捆在自己的身旁。
　　长空澄碧，不染纤云，远山蜿蜒绵亘，如水墨丹青般，含黛衡美。天幕尽头，镶着赤金边缘，恍若碧海上被卷起的细浪，闪烁粼粼波光。
　　叶无悔的灵力被莫子衣封住，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莫子衣捏着他的下颔，看了他许久，最后将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他热切的啃咬吮吸许久，一抹晶莹细丝顺着二人唇角相接出悄悄流出，妖异又色｜气。
　　不知吻了多久，莫子衣才松开口，他喘着气，面颊泛红，双眸之中因方才的情动放纵而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莫子衣用拇指慢慢抹去唇上的水光，声音微微上翘：“叶无悔，这一世，我决计不会再放走你。”
　　无论前世今生，我与你——
　　不死不休。


第55章　黄尘古渡迷飞挽（四）
　　血月妖刀飞驰；　外加莫子衣画了阵法辅助；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安都。
　　仰星河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苦苦等待机械鸽子，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满心欢喜的以为是自家鸽子送信回来了，兴冲冲的跑出来一看；　原来是莫子衣和叶无悔。
　　仰星河一开始有些垂头丧气；　但很快，便转为了惊异。
　　只见叶无悔面颊微红，原本应当平顺的衣摆布着不自然的褶皱，领口更甚，显然是被强硬的撕扯过，一道红痕印在脖颈之上。
　　莫子衣也是这般模样；　发丝微微凌乱，肩袖不齐；　仿佛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清羽正被红羽牢牢制住；　见有外人；　向仰星河发出一声无助又可怜的嗡鸣。
　　“你们。。。。。。被打劫了？这劫匪这么厉害的？连少宗主也制不住？”
　　“。。。。。。”
　　“。。。。。。。。。”
　　叶无悔干咳了一声。
　　莫子衣送了仰星河一记白眼。
　　就在方才——
　　干了坏事的莫子衣一改霸道的模样，从背后抱住叶无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靠在他的肩上；　怂兮兮的解释道：“小哥哥，我不是坏人，前世不是；　现在也不是。”
　　一缕发丝垂落肩头，叶无悔捻起这缕头发，两指轻轻揉了揉，发间散着同莫子衣身上一样的气味，丛林香气，配极了他的小坏狐狸。
　　叶无悔道：“嗯，我知道。”
　　无需多言，只要这一句就够了。
　　自己那一世的喜欢也算得了结果。
　　莫子衣抱着他，放慢了血月妖刀飞行的速度，缓缓阖上双目。心中那点不可说的想法被叶无悔这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尽数压下，此刻，他只想拥着他。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须臾，叶无悔转过头，突然开口，结结巴巴道：“子衣，你要不要再。。。。。。再亲、亲亲我？”
　　莫子衣：“！”
　　叶无悔：“亲我。”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莫子衣的呼吸出现了那么一瞬的不平稳，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小哥哥，你在撩我？”
　　“。。。。。。嗯。”叶无悔点头，耳根发烫，一抹粉红若隐若现。
　　莫子衣的嘴角一点一点的向上扬起，而后毫不客气的，一口在他的脖颈处咬了下去，吮吸啃咬，舌尖轻舔，直到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吻痕，才不舍的松开口。
　　这个吻痕的位置很是巧妙，在脖颈偏上的地方，不会特别的显眼，衣领又恰好遮挡不住，红红的一枚，印在脖颈上，像草莓，直教人还想再往上舔几口，尝尝看究竟甜是不甜。
　　莫子衣抬起头，双眸一眨一眨，目光狡黠，耍赖道：“不怪我，都是小哥哥自己要撩我的，种下小草莓，旁人便都知道了，小哥哥是我的，我的夫君。”
　　叶无悔抚摸着红印子，垂眸，久久没有言语。
　　莫子衣又靠近了些，一边解开自己的领口，一边说道：“小哥哥可是不开心了？那小哥哥也亲亲我，我的草莓是很甜的！一个不够的话，两个三个，种在哪里都行，种遍全身也没问题。小哥哥，好不好？”
　　这话说得太下流，听得纯情的血月妖刀猛得一震，莫子衣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在了叶无悔的怀中，正解到一半的领口一歪，露出半截如玉一般的肩头。
　　肩线连着锁骨，再向上，是脖颈，是好看的下颔，连接成一道无法挪不开眼的弧线。
　　喉结上下滚动，叶无悔垂首，吻在莫子衣的肩上，舌尖厮磨，几根发丝随着动作，小幅度的在光洁的肌肤上滑动，两种不同的痒相交融，犹如细细小小的电流，顺着皮肤蔓延至心尖。
　　叶无悔哑声道：“子衣，我喜欢你。”
　　。。。。。。
　　回到住处，莫子衣不搭理突然出现的仰星河，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大步走去。
　　仰星河拦下他们，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所以你们方才去干什么了？”
　　“听说丹心门出了大乱子？清衍宗少宗主和一个不知名的少年突然出现解决的，不会真是你吧？”
　　不知名的少年？
　　莫子衣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微皱起。这定是叶无悔不让丹心门门主暴露出他的身份姓名，为的便是保护好他，不让他再被恶人盯上。
　　而叶无悔自己，却扛下了所有。。。。。。。
　　莫子衣攥紧了拳头。
　　仰星河没瞧到莫子衣的神情，疯狂发问：“师傅也收到书信了，所以那傀儡究竟是什么东西？”
　　“听说一被血液碰到或是被伤到便会立即失了理智？”
　　仰星河又看到了莫子衣腰间的血月妖刀：“咦？你这个刀好酷啊！新的法器吗？所以你不要红羽了？真可怜啊！”
　　红羽一愣，委委屈屈的垂下鞭尾，力度一松，清羽趁空溜出，飞到叶无悔的身后，躲藏起来。
　　仰星河继续咆哮，逐渐有哭天抢地之事：“还有啊！你的机械鸽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已经好久没收到公主的回信了，呜呜呜！”
　　“不会是被抓了吧？或者飞着飞着飞着就消失了！我就知道师弟你和师傅一样不靠谱！！”
　　“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
　　莫子衣：“。。。。。。。”
　　他掏出一张禁言符，一掌贴在了仰星河脑门上，及时堵住了他愈渐大声的嗓门。
　　然后牵起叶无悔的手，拉着他从仰星河身旁经过：“先别吵，我有些事，得先解决一下。”
　　。。。。。。
　　莫子衣“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他先将碍事的清羽红羽以及血月妖刀锁在了角落处一个小阵法里，并且着重封住了阿荫的五感。
　　血月妖刀剧烈反抗，阿荫痛哭流涕，哭唧唧恳求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不会听不会看的，子衣哥哥，你不要封住我！很难受的！呜呜呜！”
　　“少儿不宜。”莫子衣毅然决然的再弯刀身上贴了张符，阿荫的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
　　红羽和清羽原本还挣扎着，见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乖巧的仿佛只是寻常武器。
　　解决完这群碍事的，他走向叶无悔，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夫君，我来替你宽衣。”
　　他将叶无悔的外袍脱下，挂在一旁的屏风上，而后将他推到了案几旁，摁着他坐下，抬手，摘了他的发冠。发丝失了束缚，泼墨似的披下，挡住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莫子衣找来一只梳子，指尖摩挲发间，小心翼翼的替叶无悔梳顺头发。
　　莫子衣问道：“小哥哥，你从那时候便知道了？”
　　在去寻长竹树理之时，莫子衣玩笑的问了一句：小哥哥，你相信前世吗？
　　莫子衣自认为重生之事本就像玩笑，因此只是当做玩笑，随口问出，却不知自己在那时，便已经将全部都告诉了叶无悔。
　　叶无悔：“嗯。”
　　莫子衣：“那小哥哥为何那时候不直接拆穿我？”
　　叶无悔抿了抿双唇，轻声道：“我怕。”
　　莫子衣顺发的动作骤然停住，只见叶无悔转过了身，握住他的手，深深的望着他的眼，漆黑深邃的瞳孔中跃出了一丝星光。
　　调｜戏之欲再起，莫子衣勾起嘴角：“向来问心无愧的少宗主为何会怕？是怕我再缠着你吗？”
　　“不是。”叶无悔摇头，“我怕，你又像上一世那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告诉我，只自己扛着。”
　　叶无悔坚定：“子衣，我一直都信你。”
　　莫子衣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但若是我将一切通通告诉小哥哥，你便会像这次这样，选择自己独自揽下，对吗？”
　　他顿了顿，低头，看向他们相握着的手，“可是。。。。。。我不想你掺和进来，我。。。。。。想你好好活着。”
　　“那是上一世。”叶无悔道，他的眼眸中映着少年的脸庞，深潭似的眸子涟漪微动，波光潋滟，“现在，我是你的夫君。”
　　我是你的夫君，保护你，将你藏在身后，本就是应该的。
　　莫子衣呼吸一滞，又在无意之中被叶无悔撩了一把。
　　正经话语再说不下去，他放下梳子，将叶无悔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那里，心脏如鹿撞，重重跳动。
　　砰砰，砰砰——
　　莫子衣伏在叶无悔的耳旁，随着自己的心跳，问道：“小哥哥，你要不要试试，心如擂鼓的感觉？”
　　*
　　叶无悔尚未听明白莫子衣所谓的“心如擂鼓”是一个什么意思，便感到腰身处一松，莫子衣轻轻巧巧的就解开了他的腰带，垂首覆下身来。
　　叶无悔的瞳孔骤然一缩。
　　就好像坠入了柔云之中，又似乎迷茫在了一片迷雾里。初是诧异与震惊，再然后，便是无法抵抗的沉迷。
　　快意自下而上，眼尾处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红。
　　叶无悔逼迫自己神思清明，摁住莫子衣的肩膀，使他停止动作。
　　“子衣，不行。。。。。。”
　　莫子衣含着，又得尽量撑着不碰到他，因此说话间口齿不大清晰：“小哥哥，你不用动。”
　　长空中，橙红与深蓝交错，红霞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