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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小区只有我一个人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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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娑罗斯条慢理的说:“成,我就守在这儿,来一个撕一个,来两个撕一双。”
  “别气了。”陆尧干巴巴的劝了一句,楚子羿抱着兔兔瑟瑟发抖,跟个鹌鹑一样,恨不得就地消失,陆尧对他说:“你嘴不是挺甜的么?哄哄人家。”
  楚子羿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娑罗叹气道:“别招惹他了。老金报了警,然后呢?管着这片儿的警察你又不是没见过,刚毕业的小孩儿,电棍都拿不稳,还没市中心大厦晚上巡逻的保安靠谱——把人带回去在暖气片上拷几天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以后大家还得心惊胆战的过日子。”
  陆尧说:“我再想想吧,过会儿通知一下有孩子的住户,让他们注意一点。”
  “不一定有用。”娑罗说:“怎么养孩子都习惯了。”
  陆尧头疼。
  真没法儿管,对手一看就特有钱,目的不清楚,对他们了解多少也不清楚,陆尧不敢贸贸然出手,也不敢让更多的小区住户知道这里边有蹊跷,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把小区里这群人蠢蠢欲动的野心按下去,总不能就因为一点苗头指示他们动手吧?
  “陆小先生,我话就摆在这里了。”娑罗把十字绣放在身边,两手交叠,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承蒙佛祖慧气,侥幸化成了人身,这么些年岁了,连小区门口走不出去,就这些小孩儿愿意陪着我聊聊,要是真有人想要对他们动手,我不保证能把人完整的交给您。”
  “得了吧。”陆尧没忍住,“用不着你亲自动手,小区里这一堆熊孩子就能要了人家的命。”
  娑罗想要反驳什么,一抬眼却看向了陆尧身后,陆尧扭头一看,真是得亏娑罗性子不急,不然打脸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他们说话这一小会儿功夫,一群小孩儿就抬着一个人进来了,这群孩子身高参差不齐的,那个人像是躺在按摩椅上,一边高一边低,乍一看跟非洲食人族举行篝火晚会的样子一模一样……
  娑罗不尴不尬的咳了一声。
  陆尧抬高了嗓子:“把人放下!”
  那群孩子看见他,哄的一声就散干净了,那个被他们举着的人啪嗒落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陆尧凑过去看了一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穿着一身丝绸唐装,修整的还算是干净,看样子已经昏过去了。
  “这都是搁哪儿捡的。”陆尧戳了一下老头的胳膊,说:“人还活着,但是看这样子估计也快了,别惹麻烦——兔兔!”
  娑罗说:“扔出去再死了才叫惹麻烦。”
  “一个个不带消停的。”陆尧指着还没有散干净的人群,说:“小任,过来一下。”
  被他手指指中的地方顿时空出来了一块,一个矮个子少年走了出来,他脑后有条百岁辫,两只手交叠,插进袖子里,大热的天穿着一件红棉袄,上面秀了一个喜庆的‘年’字。
  “陆大爷。”矮个子恭敬的喊了一声,两只腿跟打了拐子似的,“您您您要干什么。”
  陆尧说:“我记得你不结巴啊。拔根头发给我。”
  那少年紧张过度,眼神儿陡然一狠,猛地抄起一把砍刀,寒光阵阵,衬得那张白嫩的小脸凶狠无比,旁边顿时冲上了几个人,拦腰的拦腰,抱腿的抱腿,还有几个不嫌事儿大的,暗地里鼓捣着他往上冲。“别动手别动手,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谁啊!陆尧啊!是陆尧啊!”
  “一刀下去是痛快了!但是咱不能这样!咱才几千岁啊!一下子没了几百岁的修为你舍得么……咦想想好像不太亏……”
  少年二话不说,抬手就把自己额前的一缕头发削了下来,讨好道:“您都亲自开口了,我哪儿能就给一根啊,这一把够了么?不够我这就把百岁辫削下来给您!”
  陆尧:“……够了。”
  旁边的人见没打起来,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惋惜。
  陆尧也不嫌扎手,直接把那一小缕头发塞进了口袋中,然后抽出来了一根,扔到了老头嘴里——难为这么闹腾了他还没咽气——那头发几乎是入口即化,老头的脸色原来苍白的像是张纸,却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短短几息,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那个叫‘小任’的少年,大名叫任萝卜,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参精,估计是全小区年龄最大的一位,能够娑罗一较高下的那种,真要是论起来,全小区的人都得喊他祖宗,但是人家长得不显老,白白嫩嫩的,脸上挂着笑,手里捧着个紫砂茶壶,整天蹲在小区西边墙底下过老年人生活。
  “陆大爷,”小任讨好的问:“我能走了么?”
  陆尧撇撇嘴,“走吧。”
  小任如蒙大赦,一边擦汗一边马不停蹄的溜了。
  “留下看看情况吧。”娑罗蹲下来,长发垂落在地上,“真是作孽,年纪这么大的人了。”
  楚子羿抱着兔兔,忽然感觉怀里的小孩儿动了动,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嘴里一股奶香味,“你信不信,陆尧哥哥又要来骗我啦。”
  陆尧轻车熟路的把兔兔抱在了怀里,问她:“想不想吃糖呀?”
  兔兔用手推他的脸,超凶,“今天不吃糖啦,要回家写作业。”
  “学习啊,那可不能耽误。”陆尧抬起下巴,看向楚子羿,“那就你吧,袖子挽一下,然后把人扔到小区外边去。”
  楚子羿说:“我有事儿。”
  陆尧哥俩好的搂住他的肩膀,说:“不管你肚子里揣着什么东西,这几天都老实点,要是敢给我惹麻烦——”他磨了一下牙,“我就让你跟刚才那个大兄弟一起,带头冲锋。”
  楚子羿看着他漂亮的下巴,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一边埋怨自己色心不死一边挣扎道:“我答应兔兔去跟她一起写作业了。”
  陆尧:“高考多少分?够给我们家兔兔补课么?”
  楚子羿从善如流,连带着人也活了一点,那张英俊的脸上竟然还有一点显而易见的骄傲,“数学满分,总分七百零八。”
  陆尧:“………………你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儿喊我一声就成。”
  陆大爷小时候吃过数学的苦。铁骨铮铮的一条硬汉,抱着十几分的卷子窝在花坛里哭,泣不成声、哭到崩溃的那种哭,看得路过的老大爷老大妈都不忍心,他妈却一点不心软,一手拿着他的卷子一手抄起擀面杖,阴气森森的说陆尧你给我记好了,一百二十分的卷子,你离着及格差几分,我就抽你几下。
  ——每逢考试,陆尧必定要趴着睡。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小看过数学考高分的人。
  拯救国家拯救社会,大概就是要靠他们这种人。
  陆尧亲自蹲下来,将老头扛了起来,几步就窜到了铁门外边。
  青年身材修长,身高一米八,腿又长又直,头发干净整齐,露出来的一块后颈是健康的小麦色,袖子卷到胳膊肘,小臂线条流畅,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着就想让人啃上一口,楚子羿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抬手擦了擦嘴角。
  “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娑罗凉飕飕道:“不可能的。”
  楚子羿怅然若失,一个在科学社会主义的熏陶下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忽然被一锤子敲碎世界观的感觉并不好受,说实话换谁遇上这种事情都要心惊胆战上一段时间,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可能在看见那位‘带头冲锋’的大兄弟的时候就已经晕过去了。
  但是他看着陆尧,又有点心驰荡漾,觉得要是能为了他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娑罗忽然说:“你帮兔兔补完课之后去铁门外边看一下,那老爷子要是还没被人捡走,你就送他去医院吧。真出了事儿的话,陆小先生也不好受。”
  楚子奕应了一声。
  “以后要是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别跟他计较。陆小先生其实比谁都心软……身处此地,没有办法,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却要惦记着别人、畏手畏脚的,不敢有丝毫纰漏,”娑罗叹气道:“非人还好,跟人类的关系却不一样,动辄就要惊动上边,来来回回的麻烦,他其实很不耐烦这个,但是又没办法,人情世故也就熟透了,有时候还要低声下气的。”
  楚子羿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陆哥……也会低声下气的时候么?”
  娑罗无声的笑了。
  “陆尧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强大,生而为人,就必定会有软肋。”


第24章 不能做的事情
  ‘没有那么强大’的陆尧单手扛着老大爷,溜溜达达到了铁门外边。
  老头吃了人参精的一根头发,多少清醒了一点,抓着陆尧的手臂,沙哑道:“小伙子,多谢了。”
  陆尧蹲下来,问:“您还记得家里电话么?”
  老头子摇摇头,说:“有几个不孝顺的儿女,看我快不行了,整天在那里勾心斗角的抢家产,没人顾得上我,生了跟没生一个样,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陆尧随口说:“还有个两三年吧。”
  千年人参精的功效可不是说笑的,一根头发少说也能续上几年的命,要是这老头福缘再深一点,八九年也能挺下来。但是再长就不行了,人的寿命都是有记录的,遮天蔽日隐藏短时间可以,长了的话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因果全都汇聚在小任身上,他得难受好一阵子。
  老头沉默了一下,视线从陆尧年轻的脸上扫了一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刚才那个药,还有么?”
  人到了临死前才最惜命,老头的手心出了一点汗,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脸上带着一点急切的恳求,却不怎么自在,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鲜少有求人的机会。
  陆尧拨开他的手,垂着眼睛说:“没了。”
  老头看着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半晌露出个惨淡的笑容,说:“是我想多了,人活到这岁数了,也没什么好贪恋的了……要是能多活几年就好了,家里的资产也不至于让一群儿女给败干净。”
  陆尧似笑非笑:“老爷子,您还是给我个电话吧,现在让人把你送到医院去,总比在我这里卖惨来得好。”
  老头挣扎着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说:“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然后在口袋里翻了两下,掏出块手机来,说:“小伙子,留个手机号码吧,趁我还活着,有空来找你们唠唠嗑,我看你们小区里老人不少,凑在一起也热闹。”
  陆尧捏着那一把干瘦的骨头,硬生生把手给他按了回去,说:“别了,我们小区里一群刁钻古怪的老头老太太,特别排外,像您这么懂礼貌的不多见,别过来受欺负了。”
  他这话明摆着就是不欢迎人家,老头也听出来了,手脚不怎么利索的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路上开来一辆宾利,驾驶座上下来个穿着黑西装的小伙子,恭敬的一低头:“老爷子。”
  老头挥挥手,还想跟陆尧多聊几句,陆尧却有些不耐烦,最后只能被搀扶着上了车。
  车门临关上之前,老头忽然愣了一下,直勾勾的看向了陆尧身后。
  “你是……?”
  陆尧身后多了个满身污泥的少年,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两只手被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一大半,阴气森森的。
  “怎么了?”陆尧顿了一下,一扭头发现晏轻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顿时扶住了额头,抢先一步把老头的车门关上了,然后敲敲玻璃,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走。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陆尧问:“巫龄呢?”
  “我就说吧,肯定先问我。”巫龄蹲在铁门角落里,小卷毛上全都是黑土,脸上脏了吧唧的,嘴里还在嚼东西,“刚才那个老头子快要死了。”
  陆尧挑了挑眉,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说:“要不是碰巧倒在小区门口,现在已经死了。”他伸手扣住巫龄的下巴,逼着他张开嘴,问:“你嘴里吃的什么东西?”
  巫龄红着脸把嘴闭上,然后可怜巴巴的给他看宝贝——手心里紧攥的一把枯叶子。
  陆尧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巫龄喊冤:“我没有!你不能总是偏心!我什么都没有干!”
  陆尧笑眯眯的问:“那你们是去哪里玩了呀?”
  巫龄犹豫了一下,往自己嘴里填了一片叶子,细嚼慢咽,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说:“我不知道,但是他想要杀我……”
  “嗯?”陆尧问:“那为什么你还活着?”
  巫龄更加迟疑了:“我也不知道……”
  陆尧一巴掌给他扇在了脑壳上,扭头对晏轻说:“你有三分钟的陈述时间。”
  “你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他说我很危险,让我赶紧离开这里。”晏轻有点委屈,说:“没别的了。”
  “……”巫龄一脸‘你怎么能这样’的表情,说:“你撒谎!”
  陆尧踹了巫龄一脚:“就你最皮!”
  他对巫龄非打即骂不是没有理由的,兔兔说话做事儿都比他成熟,这两个人加起来少说也快四十岁了,现在都跟刚从泥地里滚出来似的,巫龄还没有换洗衣服——又得穿他的。
  陆尧脑袋都大了,把这两个人提溜回家,然后让晏轻上楼洗澡,再把巫龄往自己浴室里一推。巫龄不是很适应热水器跟莲蓬头,陆尧就靠在浴室门框上抽烟,跟他说怎么用,没过一会儿巫龄探出头来,手上举着沐浴露跟洗发露,问:“这两个是做什么的?”
  “左边洗头右边洗身上。”陆尧扫了一眼,“别弄到眼睛里去。”
  巫龄应了一声,没多久又闭着眼睛把头伸了出来,说:“我试了一下,好像真的不能弄到眼睛里去……疼。”
  陆尧两三下把袖子挽了起来,一脚踹开门,抓着巫龄的头发把他按进了浴缸中,然后接了一小盆热水,加冷水调温,骂道:“怎么不蠢死你?……这个水温烫不烫?”
  巫龄抱着膝盖,说:“不烫。”
  陆尧‘嗯’了一声,说:“仰头。”
  巫龄就乖乖的抬起头,把后脑勺靠在浴缸边缘,让陆尧慢慢的给他洗眼睛,半晌后总算是能睁开了,仰着头跟陆尧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陆尧:“……”
  巫龄一本正经的说:“你别让晏轻来找你了。”
  陆尧坐在自己小马扎上,往他头发上抹洗发露,跟哄孩子似的,问:“因为他很危险?”
  “我不喜欢他。”巫龄抽抽鼻子,“他是蛇蛊,而且是还没有完成的蛇蛊,苗疆那边衍生出来的体系太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本系旁系,一旦出现其他未完成的蛊虫,他们就一定会相互残杀,直到一方死亡……”
  “所以呢?”陆尧嗤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人家都把本体纹在身上了,我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第25章 趁其不备
  巫龄:“……”
  巫龄忽然一甩头,躲开了陆尧的手,然后靠着浴缸往下一滑,连人带头进了水里,咕噜咕噜吐出几个泡泡,黑色的卷毛漂浮在水面上,像是海藻一样柔软,摸上去滑腻腻的。
  陆尧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说:“出来,闹什么小脾气。”
  巫龄:“咕噜。”
  陆尧哑然失笑,半晌后给他顺了顺毛,说:“出来吧,留在这里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冷战也冷不了多久。晏轻身家是不怎么清白,但是我能怎么办?小区里没几个善茬,我要是想把所有危险分子都扼杀在摇篮里,那怕是要屠了大半个小区——就门口请你喝豆浆的金嫂,年轻时候也是叱咤一方的大妖呢,后来嫁给金叔生了个小崽子,每天不也乐乐呵呵的给人送笑脸?”
  巫龄把头伸出来,说:“那不一样。”
  陆尧难得好脾气,问:“怎么不一样?”
  浴室的灯光昏暗,他眉眼中带着点笑意,浓密的睫毛忽闪,脸上带着几滴水珠。巫龄眼睛忽然一湿,又把头埋进了水里,陆尧说:“行了,头发给你洗干净了,自己泡一会儿赶紧出来吧。”
  巫龄咕噜吐了一个泡泡。
  陆尧把浴室门关牢,然后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
  他孤家寡人的过日子,早就习惯了,厨房里收拾的还算干净,锅碗瓢盆柴米酱醋油盐,该有的都有,虽然做不出来什么美味佳肴,但是炒点家常菜还是可以的。陆尧蹲在柜子前找了一会儿,只翻出来一箱方便面,还是寡淡无味的三鲜味,好像是前不久买围裙抽奖抽中的。煮这东西不需要技术含量,陆尧随手扔了五包进去,然后把电视打开了。
  地方台的新闻,陆尧举着锅勺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把战国时候的刀到现在都没找到——就是他跟巫龄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把。
  巫龄穿着备用拖鞋走了出来,身上是陆尧的旧衣服,卷毛上全都是水,流了一地板,陆尧瞪他一眼:“头发擦干净。”
  巫龄取了毛巾,一边擦头一边别别扭扭的走到陆尧身边,看着他煮面。陆尧以为是他馋了,说:“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巫龄的表情有些微妙,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有人敲了敲门,他去开了门,发现外边站的是楚子羿。青年尴尬的笑了笑,问:“陆哥呢?”
  “在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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